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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举刀抹脖子!竟然也敢怀疑我家小姐的容貌,当真是不知羞耻。”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因为说话那人虽然略胖了些,但跟猪头总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而且整体来看,也似乎不应该会见着谁竟然要自惭形秽到抹脖子的地步。但话虽如此,被也被这车夫姑娘的话勾起了心思,想要一睹车中佳人的芳容。
便又有人冷笑起来:“好个尖牙利嘴的丫头,郑某人见过的美女佳人却是不少,不说秦淮河、西湖畔,就算那些大家闺秀、绣阁千金,郑某人也睡了无数……倒还真没有发现这世上还有美得让人自惭形秽到要抹脖子的,你家小姐若是漂亮至斯,又有何不敢露面让大家一睹为快的呢?若当真有如此佳人,郑某人就是不惜一命也是一定要见见的。”
那车夫姑娘还未说话,车中却忽然传出一声轻笑。
那声音虽是从车中传出,却仿佛在众人耳边发出,犹如春风一般撩人。一干人等都有一种错觉,似乎有一个绝色佳人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轻声一笑,却让人骨头都酥了一般,全身好似被人抽去了骨头,差点没软倒在地上。
还没从那一声轻笑中回过神来,却又听见那车里传出轻轻地说话之声。这下所有人都立即聚精会神,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要听清楚这声音究竟多么勾魂,一个个只恨自己父母不好,没给自己遗传上一对兔子耳朵。
车中女子却轻声微叹道:“只是吃点东西,怎么又弄成这样呢?”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但那声音之婉转轻灵,却仿佛从天界而降,犹如仙女的神音,让人不觉自醉。
众人一听,却是在心痒难耐之余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这排场并不是这位小姐要摆的!是了,这就是了!这位小姐一听声音便知道是神仙中人,岂能有那般俗气?定然是因为出身高贵,下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做,才会有刚才这一幕的。唉,这位小姐当真可怜,虽有绝世芳容,也只能做那笼中金丝雀儿,美则美矣,却没有半分自由了。
这些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车中女子认可为神仙中人,却又“可怜”起人家的高贵的身世来。先前说话的那位郑公子咽了一口口水,喉头滚动不已,心里似乎有七八只爪子在左抓右挠,让他心痒难耐,但偏偏平日里的口才都凭空消失了,楞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在那里干着急。
好在那位车夫姑娘说话了,她轻笑道:“小姐,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走吧?总得尝尝这里的口味,免得白跑一趟呀。”
她这话一出,在一众行人眼里顿时恢复了美好的形象,一个个在旁边忙不迭点头,恨不得大肆夸赞她几句,然后代那车中女子答应下来。
车中女子沉默不语,一干行人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生怕她说一个不字。
不过天随人愿,车中女子沉默片刻,终于传出一句略带无奈地清音:“好吧。”
虽然只是两个字,对周围的人群来说却如听见了加官晋爵的圣旨一般让人舒服,紧张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然而又马上提了上来——那马车的帘子微微一动。
车夫姑娘在地上放了一个小锦墩,轻轻一撩车帘。
就在众人屏息凝视,万众瞩目之中,一个淡雅绝伦的身影从车中轻灵地出来了。
她的身材高挑纤细,朱唇瑶鼻,面如凝脂。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那如宝石一般的眼眸微微转动,更添了几分灵动,几分清婉。一身淡雅水袖长裙,纤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当真是“东方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
如此一位天上谪仙似的女子,眼中却似乎有着淡淡地愁绪,虽然轻微,犹如二月清晨西湖上的轻烟,但盈盈袅袅,终归有所痕迹。
是什么人胆敢让这样的仙女心中不喜呢?当真是罪该万死!众人的心头立即泛起愤怒的疑问,恨不得立即上前询问仙女,只待她说出名字,自己立即操刀子去找那人拼命。
仙子微微一转妙目,最后却看着那位先前说话的郑公子。郑公子顿时好像被神仙施了定身法,立即呆立不动。但却嘴唇微张,喉头滚动,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似乎心中激动已不能克制。
“刚才是你说不惜一命也要见我一面,是吗?”仙女面色竟然带起了三分淡淡地微笑。
郑公子早已感觉不到周围在瞬间升起的杀气,和几十双如果眼神能杀人则早已将他大卸八块的目光。他只是在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仙女跟我说话了,仙女跟我说话了!
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发出了声音,只是那声音却干涩地好像半个月没喝过水一般:“是,是……”
仙女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几分,连先前那淡淡地愁绪都似乎被冲淡了不少。她轻轻地笑着,道:“现在你已经见到了呢。”
郑公子好像失了魂一般,随声点头:“是,是……”
仙女笑得越发开心,眨巴了一下犹如天上星辰一般的眼睛,仿佛带着几分企盼:“你能证明给我看吗?”
“能,能,我能的!”郑公子忽然精神振奋起来,眼睛左寻右搜,终于看见旁边一个中年文士身上配着一柄士子剑,大喜过望,连忙道:“兄台能否借剑一用?”
那文士好像也有些恍然,顺手解下佩剑递给他。
郑公子一把抓过,抽出剑来,转过脸,怔怔地了仙子一眼。
仙子的笑容顿时多了一份鼓励的意味。
郑公子心中豪气顿生,举起剑,朝自己的脖子猛一拉!
鲜血飞溅,郑公子顿时倒下,那目光却仍然看着眼前的仙子……
周围的人群猛然一惊,顿时惶惶起来,刚要忍不住大声嚷嚷,仙子的声音却传进了耳朵:“呀,怎会如此?我……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呀……郑公子?”
人群立即收声,心中不禁恍然:是了,仙子明明只是开个玩笑,这傻子怎的就当真了呢?真是死不足惜!
他们这般想着,却没人计较仙子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人却已经盈盈走进得月楼去了,连看都没有再看郑公子一眼。
他们也没有听见仙子小到不能再小的一句喃喃:“糟蹋那么多女子,你难道不该死吗?……玩了这么一出,卖那舞怎么也该注意到我了吧?”
卷二 坐看长空飘乱雪 第128章 西山密议(一)
太湖,西洞庭山,金鳞山庄。
金鳞山庄座落的地方正是西山最高处,在山庄的最高建筑四顾楼楼顶,可以四面欣赏山景、湖景,乃是一处绝佳之地。
金鳞山庄的建造是花了很大力气的,景色十分怡人。初夏的天气还算不得十分炎热,这个时候按说也正是轻松休闲的好时光,但整个金鳞山庄却偏偏感受不到哪怕一丝轻松。
十步一岗,三步一哨,蓝色着装的青龙教弟子们严密的把守着金鳞山庄的各个要道和制高点,面色严肃,一丝不苟。
山庄中心位置安静得落针可闻,但山庄的外围却是人进人出,忙碌异常。各类打扮的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山庄内院,最中心的那间大房子里,按教中地位分别坐着十几个人。除了神秘莫测的副教主不见踪影,少教主欧阳错也未出现。
但教主欧阳睿领衔,左右使者、三大长老、四大护法、七大金刚(挂了一个,暂时只剩七个了却是赫然齐聚。毫无疑问,这是一次青龙教的高层全体会议。可以预见,这次会议所商讨的事情,必然是关系到整个青龙教的大事、要事。
青龙教教主欧阳睿长相和善,竟然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让人怀疑他怎么会有欧阳错那样一个俊美异常的儿子。他此刻正高坐在教主的翡翠宝座上闭目养神,对堂下众人说的话似乎漠不关心一般,丝毫没有要说上两句的意思。
左右使者乃是两名中年人。这两人长得十分相似,但气质却是完全迥异。那左使十分安静沉肃,坐在那里好像跟他屁股下的椅子融为一体。右使却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目光敏锐异常,朝下面扫过的时候精光闪动,犹如利刃。
三大长老之首,竟然是一名瘦瘦的老妪,脸上的肉都瘦得下陷了,皮肤皱皱巴巴的,看上去老态龙钟,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刮到湖中间去一样。她坐在下面的首位之上,一直那么静静地坐着不动,只有那时不时的咳嗽表示着她还是个活物。
武夷二怪还是老样子,四只三角眼转来转去,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四大护法里,白虎、朱雀和玄武的伤势已经早已复原了,此刻坐在那里轮流汇报着自己负责的事务。而他们中排名第一的青龙护法则是一名面无表情地年轻人,看年龄至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这位年轻的护法既然能在青龙教中顶上青龙护法的位置,实力自然不弱,要不然也不会面对自己的三位同僚时做到这般泰然自若了。
七大金刚则一个个长相怪异——这不稀奇,七大金刚全是以毒物来命名,长相打扮怪异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属下认为,大魏朝廷即将颁布实行的新法可能对圣教的大业有极大的打击。”朱雀总结道。
欧阳睿仍然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右使点点头道:“听上去,朝廷的办法好像还挺是那么回事的。这些法子……还是比较利民的,怕是真会对我们的传教有些不利啊。”
左使忽然看着那三大长老之首的老妪,问道:“温长老如何看?”
那老妪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半死不活地说道:“老婆子不关心这些。”
左使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却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微笑着点点头,又望向武夷二怪:“二位长老的意思呢?”
武夷二怪一起摇头,摆手不迭:“你们考虑,你们考虑。”
左使呵呵一笑,又看了看青龙护法,和蔼地问道:“隐龙,你的意思呢?”
被称为隐龙的青龙护法淡淡地道:“左叔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何必非要我自己来说?”
左叔依然笑着:“就算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得让大家都弄个明白吧?”
青龙护法依旧面无表情,道:“那好,我说说。我的看法是,朝廷的新法不会对我们造成坏的影响,反而很可能成为我们圣教进一步壮大的机会。”
朱雀一听,眉头就扬了起来,有些不服气地反问:“为什么?”
青龙护法面色平静如水:“因为这新法肯定落实不了。”
朱雀一皱眉:“理由呢?”
“很简单。”青龙护法淡淡地道:“秋临江新法把满朝文武,尤其是实力庞大的名门集团全部得罪了,并且这个新法还在很大程度上危害了寒门官员的既得利益。这样一个挖自己墙角的新法,是没有人真正愿意去执行的,天下官员都不认真贯彻,朝廷朝会上喊得再大声也是白搭。”
朱雀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服:“就算贯彻不下去,至少朝廷喊了,一般的老百姓顶多也就是抱怨和愤恨底下的官吏们,是不会因此对皇帝、对朝廷有多少怨怒的。这样的话,至少不应该说成是我们圣教可能进一步壮大的机会吧?”
青龙护法轻轻摇头:“在皇帝的全力支持下,新法一出,秋临江肯定气势大盛。这时候,必然会有一些仕途不顺的官员,抱着投机的心态投入到秋临江的阵营里去。这些人不过是些投机者,他们哪里会真正把执行新法当成一回事?肯定要以行新法为名,为自己升官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