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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晴有些懊恼自己嘴快,心知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遂捉狭大笑说自己刚才只是开玩笑。彭小佳揶揄两句,注意力转到那笔补偿金上,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卜晴好像还真没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一门心思要离婚,为的就是能尽快拿到买房的首付。如今拿到手的真正数目,全款买了房可能还有剩,她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彭小佳见她半天不说话,转开话题说起培训班的事。最近受谣言影响,部分交过学费的家长,主动找到她要求退费退学。原先三个班差不多近百人,现在退的只剩六成。
开设培训班之初,彭小佳正好拿到舞蹈教师证,所以直接以她的名义去教委申请手续。卜晴出的是自己的名气,和一半的启动资金。这段时间因为奶奶生病她忙昏了头,只发现上课的学生变少,丝毫没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连累到培训班的声誉。听彭小佳这么说,顿时内疚的不行。
短暂的沉默过后,卜晴艰难的选择退出培训班,让彭小佳另外找合伙人。市幼儿园的工资外收入比不得保育院,加之彭小佳其实也在计划买房,她那么要面子的人,断然不会开口借钱,卜晴一百个不愿意看到培训班黄掉。
“我不是这个意思。”彭小佳脸色难看的打断她:“培训班开了一年多,能有今天的成绩,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不能独占!”
卜晴怕她真的生气,赶紧笑着安慰:“那我暂时退出,你另外请个水平差不多的老师来协助你,反正我现在也是个闲人,正好有时间回去照顾奶奶。”
彭小佳抿了下嘴唇:“好吧,暂时这样。对了,我最近相亲遇到了一个人,他在法院工作的。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卜晴好奇的望着她:“谁?”
“你老公,不对应该是你前夫的朋友。就是上次在银都碰见的那个,巧吧?”彭小佳笑得贼兮兮的:“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幸好他没看上我。”
“好巧……”卜晴想到自己离婚的事,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后面胡乱聊了下杜御书的情况,以及培训班课时安排,各自回房休息。卜晴一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一会想着怎么安排那笔钱,一会想着工作的事,一会又想到了俞知远的短信,心总是静不下来。
隔天,她早早起来顶着黑眼圈跑去武警医院,打算向俞老先生辞行。他气色好了些,不过还是很容易犯困。保姆柳妈见到她来,立即跟见了救星一般,害她一时心软早就打好的腹稿愣是一字没说。
从外地赶来探望俞老先生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好在全由张秘书负责接待、给俞老做介绍,卜晴只需陪在床边,给他按摩腿脚,间或喂汤喂药。
俞老先生底下还有位弟弟在军区任要职,俞知远的父亲是长子,是国内某个垄断行业的一把手。至于俞老先生的两个小女儿、女婿,也都在其他省份的重要部门担任要职,这些卜晴头年照顾老太太时就知道,同时也清楚俞家除了俞知远和俞老先生,没人承认她的身份。所以在这种场合下被介绍给外人,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到了中午,俞知远的两位姑姑出现,她们单独将卜晴请到外面,让她以后不要在试图和俞家攀关系。卜晴脸上干干的,心想自己反正已经是恶人,钱也拿了婚也离了,好像确实没有必要保持联系。
礼貌到过别,她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走人。电梯刚下到一楼,郭院长忽然来电话,让她立刻返回保育院。卜晴挂了电话,心里忐忑不已。
郭院长的态度和周一那天大相径庭,淡然阐明领导组已经调查清楚,并称赞了下卜晴的品行。但她完全不给卜晴说话的机会,义正言辞的表示,流言给院里的声誉造成影响,是不争的事实。所以院里依旧决定,暂时停止她的一切的工作。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卜晴心里有气,又不想搞僵关系,只好委婉提问,暂时是多久。
郭秋华牵了牵唇角,说:“这样,省厅和市教育局联手,准备下到各个乡镇举办学前教育的宣传活动,时间可能会持续到寒假。我们院这边,原先是安排了中六班的于老师,和大五班的蒋老师随队。你把蒋老师替下,明天早上和于老师直接去市局报道。”
“好。”卜晴重重点头,表示对这个安排无异议。
郭秋华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于是有意提醒:“这次和于老师同行,希望你们能抛弃前嫌,做好这次宣传工作。”
好一句前嫌!卜晴在心里不屑的哼了下,再次点头,波澜不兴的笑笑:“郭院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于老师处好关系。”
郭秋华本想让她替下于老师,又怕卜晴因此记恨自己,愤而辞职。这几年来,卜晴拿下过不少有分量的奖项,院里也因此得到省厅、市局的多次嘉奖。她得罪不起钟书记的千金,同样也不想失去一个好老师,唯有出此下策。
卜晴原本计划直接回洵口照顾奶奶,这下哪里还走得成。她在意这份工作,准确的说是在意这份稳定。卜朗今年已经19岁,将来毕业、找工作、成家,每一样都得操心。奶奶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她就是有辞职的心,也没辞职的胆。
第二天一早,她打包好行李,直接去市教育局报道,之后去省厅办公楼参加活动启动仪式。市局的领队是赵副局长,还有基础教育科的科长张乐成。
卜晴不意外张乐成会在,只是不太情愿与他同行,偏巧她和于老师就分在他那一组,共同负责距离宁城最远、条件最为艰苦的甘塘县。甘塘和临泉挨着,离洵口也很近,这让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果然,车队出发离开宁城后,张乐成马上发来短信,称地点他主动要求的。为的就是方便她工作之余,能多些时间回家看奶奶。若是没有于老师背后诋毁自己一事,她或许还会感动他的细心,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十分恼怒他的多此一举。当下不管不顾的发了一通短信过去,态度强硬的表明,自己不需要他关心。
她真的怕这趟宣传工作做完,自己又要多出恶名。
宣传工作组一行八人,四男四女。由三辆国产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在甘塘和当地教育局碰过头,抵达的第一站,是甘塘县下面的一个富饶小镇。她们住的地方是镇上最好的一家招待所,实际只有10间客房,里面破破烂烂的还没空调。
乡下的气温比市里略低,到了晚上可能会更冷。卜晴入住时听于老师抱怨床硬,她放下行李便找到招待所的老板,多要了四床棉被,自己拿了一床其余的都给于老师。到了晚上,她故意去楼下和老板聊天,等其他老师领不到被子,便有意无意的透露于老师自己一个人就占了四床。
此后几天,卜晴继续伪装出对于老师体贴入微、言听计从的样子,顺利让同组的其他老师孤立她,就连张乐成也对她颇有微词。于老师一面享受着悠闲,一面仗着自己年纪大,处处指手画脚。
张乐成身为组长的尊严受到挑衅,多次言语不合之下狠狠的批评了于老师,同时也暗暗记下了仇。
转眼到了11月底,经济较为发达的乡镇基本走完,卜晴也趁机抽出时间,悄悄回了几趟家里看望奶奶。剩下的两个乡镇比较偏远,距离市区虽然只有50公里,但沿途全是山路,又陡又险。
车子从甘塘出发,走了半个小时二级路之后,便进了山路。卜晴和另外的两位女老师同车,一路上被颠的又吐又晕,车子不得几次停下。加上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整个车队的车速一降再降,慢的像蜗牛一般。由于路的两旁不是高山就是悬崖,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想和外界联系也联系不上。
到了傍晚雨势渐大,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卜晴所乘坐的车子因为道路太滑,上坡时突然打滑倒退并发生了侧翻。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瞬间疼晕了过去。
坐在前面那辆车上的张乐成,发现情况后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命令停车救人,并心急如焚的跳下车,冒雨往回跑。跟在最后的车子这时也停了下来,大家纷纷跳下车,一起冒雨过去查看情况。
山路泥泞湿滑,下面又是万丈悬崖,大家围在车边大声跟司机喊话,谁都不敢轻易过去抬车,一时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张乐成身为组长,他一面命令呆在车里不下来的于老师,使劲拨打报警电话、编发短信,一面指挥男的组员寻找机会救人。
天很快黑了下来,出事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车外的人让雨浇得又冷又饿,大雨中从山上流下的浑浊泥水,随时可能会将侧翻的车子冲下悬崖。
束手无策之际,山路上远远的亮起两道强光。张乐成大喜过望,立即连滚带爬的跑回最后一辆车,发动引擎小心退到比较宽敞的路段,方便那辆疑似警车的车子开过来。
然而迎面开来的车子不是警车,而是一辆路虎。俞知远停车放下车窗,寒着脸问了一声卜晴在哪,得知她在侧翻的车里,立即将车开到坡底停下。
快速分析完地形,他打开车后备箱,取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铁链出来J上侧翻车辆的后保险扛。利将车子拖到安全范围后,其他人不等他开腔,纷纷跑过去扶车。亲自动手套顺车身扶正过来,俞知远没空管其他人,直接撞开张乐成,将昏过去的卜晴抢先抱了出来。
第14章
将卜晴抱回自己的车上,俞知远回头和其他人表明自己的身份,私下又严厉警告张乐成两句,压着火气倒车。
好不容易捡了半条命回到国内,迎接他的是爷爷发病入院,离婚诉讼如期开庭且败诉。他不顾尚未痊愈的身体,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查到卜晴下落。不眠不休的一路追到甘塘,看见张乐成的那一刻,他真恨不得直接将他撞下悬崖,方解心头之恨。
几分钟后,车子退到稍微平坦的地方,俞知远稳稳控制住方向盘,直接掉头往回县城的方向开。大雨如注,漆黑的大山,在崎岖的山路两旁蜿蜒无尽,使得回程平添许多凶险。
过了许久,昏在后座的卜晴在强烈的颠簸中幽幽转醒,她抬手揉了下撞疼的脑袋,喉咙口瞬间涌上干呕。
“醒了?”俞知远冷冷开腔。
卜晴吓了一跳,车里一点都不冷,但她却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俞先生?这么……巧?”
不知从何时开始,俞知远顶讨厌她开口闭口称自己先生。加上得知她竟然和张乐成相处了近一个月,这个称呼此时听来分外刺耳。
稍稍沉默之后,他再次开口:“面对救命恩人,是不是该先说声谢谢?”
卜晴愣怔两秒,情绪倏然平复下来。她回想之前翻车的一幕,语气生硬的接过话头:“谢谢。”
俞知远:“你欠我一条命!又骗走了我的半套房子和钱,这笔账要怎么算?”
没你出现,自己也未必真的会死……卜晴被颠的七晕八素,忍不住又干呕了两下,脑仁疼到抽抽。她夸张的吸了两口气,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十度大转弯:“欠你命又如何?大不了还你就是!至于房子和钱,俞先生您大概失忆了,那是我该得的。”
俞知远冷哼:“该得?所以你暗中使手段赢了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