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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啊,你们还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
夏浔叹息一声,仰起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王冠宇一见赶紧闭嘴。
夏浔以指轻叩桌面,过了半晌,才又慢慢张开眼睛,坐直了身子,似乎心头的火气已经被他压下,变得和颜悦色地道:“我讲几个故事给你听。”
“啊?”蒋梦熊有点发呆。
夏浔没理他,对徐姜道:“你也一起听着,回去之后,再把这故事讲给你们手下的人听。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有多大造化,就看你们自己的领悟了。”
“是是是”徐姜赶紧往前凑了凑,蒋梦熊四人也微微向前倾过身来。
夏浔咳嗽一声,缓缓说道:“这是异域番邦的几个小故事,你们仔细听着。第一个故事,喝酒。”
几人对视一眼,赶紧侧耳倾听。
夏浔道:“有一个国家,叫美国,同另一个国家叫德国的发生了战争,德国精心策划了一次行动,要在一个叫做凡尔登的地方发起进攻,如果这一战成功,他们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参与这个计划的一个大官,参加了一个酒会,哦,就当是花酒吧,席间有很多人,有官员也有士绅还有腰缠万贯的商贾,那个大官喝醉了酒,就对大家随口说了一句:‘大家都可以放心,敌人是一定会失败的,我们将在凡尔登,终结他们’”
“其中有个商人,其实就来自美国,他听到这句话以后,觉得一定隐瞒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便马上把这个消息报告了自己国家,最终,因为美国有了提防,德国发动的这场战役失败了,从而导致他们全面的溃败”
几个人听了,若有所思。
夏浔又道:“这第二个故事,叫扫雪。也是两个国家,正派兵交战,但是对彼此的兵力和兵员的部署并不了解。有一天,下了大雪,其中一方的将军就忽然想到,战壕里积满了雪,士卒移动不便,一定会扫雪,而扫出的雪,一定会堆到战壕外面去,这样扫起的积雪,颜色肯定和正常落下的雪有所不同,于是马上命人观察敌方动静。果然,他们从积雪的颜色,判断出了敌军主要埋伏在哪条战壕,而积雪颜色毫无变化的阵地,则只是敌人虚张声势故布的疑阵,从而打赢了这一仗。”
几个人的神色更加沉静了。夏浔没有急着再说下去,他喝了几口茶,让他们消化了消化,这才接着道:“第三个故事,叫养猫。你们也知道,有些大官喜欢养些猫、狗,北方的大将还喜欢养鹰。我说的这个国家,是喜欢养猫的。同样是两军交战,阵地对垒,双方都隐藏了自己的主力和主帅的位置。”
夏浔说的是现代战争中的几个例子,比如隐藏主帅位置,这在古代是不大常用的,因为三军将士需要看到的,就是主帅的所在,但是道理是相通的,蒋梦熊等人只是粗人,却不是蠢人,已经明白夏浔是在告诉他们,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如果仔细琢磨,可以从中判断出多少本来费尽心机也打听不到的机密情报,所以无人面露疑色,只是耐心听着。
夏浔道:“结果有一天,一方阵地上的人,在另一方的一处阵地上,忽然发现一只猫儿跑过,而且不是野猫,而是极其名贵的波斯猫。他们据此判断,敌军主将,很可能就藏身在这里,所以集中兵力攻打这里,擒贼先擒王啊,把对方的主帅一举干掉,这仗,谁输谁赢,还用我说么?”
看看默不作声的五人,夏浔又道:“最后一个故事,是灯光。两个国家交战,其中一方派了奸细,潜伏到了对方的城市,就住在对方的将领、官员们的官署附近。他细心观察,发现衙门里每天晚上,都有几个地方固定地有灯亮着,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发现整个衙门几乎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人,他感到,对方一定要有很大的行动,于是马上把情报送了回去。你们想想,一方有备,另一方以为对方无备,这场仗,谁吃亏?”
五个人缓缓点头,若有所悟。
夏浔道:“这些,不只可以直接用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用在我们这儿,同样合适。喝酒、扫雪、养猫、灯光,这些事情,哪一个是直接关系到对方的军事行动的?可是你够聪明,你就能从中揣测出对方的意图,而不是你非得从对方的高官口中,亲口听他说出他要做什么,这才叫情报”
“是”五个人一齐低下了头。
夏浔又道:“梦熊,你混黑道,别的不说,你在码头上的多少耳目?他们每天运来运去的,都运了些什么,运了多少,运往哪里,从哪里运来,运给什么人,只是这些事情搞明白了,你将知道多少有用的情报?”
蒋梦熊兴奋的满面通红,连几颗隐隐的麻子都顶了出来:“是是是,老大,兄弟明白了。”
夏浔转向徐石陵:“酒席宴上,杯筹交错,谈天说地,指斥挥遒,是最容易泄露机密的地方。你买这妓舫没有错,问题是,你的劲儿用错了,孤男寡女,脱个精光,有几个会在床上谈论国家大事的,嗯?放过那些女人吧多抓抓你的小二”
徐石陵抹着汗道:“是是是,我怎么没想到。对呀,店小二才是最合适的耳目,我以前真蠢,只想着上了床,是他们毫无顾忌的时候了……”
夏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张俊:“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以为,我让你来经营粮米铺子,只是让你有个隐藏的身份?你想直接打探情报,上哪儿打听,嗯?你看看粮米是涨价了还是降价了,来买米粮的人发些什么牢骚,口袋里是阔绰了还是拮据了,这不就是情报吗?”
张俊吃吃地道:“我……我本来是想,联系一些官宦人家做主顾,送米粮上门儿,就有办法从他们的仆从下人那儿,听到许多消息。只是,他们大多都有用熟了的粮米店,我现在……现在还没联系到几户人家。”
夏浔道:“你这法子,当然是不错的,只是见效太慢,总算……你们他们两个还聪明些,我只是告诉你,打探情报的法子,不只一种、不只一个。”
“是是是。”
“还有你,冠宇啊……”
王冠宇把胸一听,兴奋地道:“老大,你不用说了,我全听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夏浔瞪眼道:“你们呐,都烦死我了,再这么烦下去,我就走,这回……可不只是消失三个月那么简单了”
心有灵犀地,中山王府,小郡主的闺房里,徐茗儿此时正掩着耳朵,对徐辉祖、徐增寿道:“你们呐,都烦死我了,再这么烦下去,我就走,这回……可不只是消失大半年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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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杀青州 第358章 逼婚
第358章 逼婚
“我再过一个多月才刚过十四呢,干嘛要嫁那么早呀,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出门吗?”
徐茗儿哭哭啼啼地开始发挥眼泪攻势。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儿,你别哭啊”
徐增寿三十好几的人了,这个小妹子比他大儿子还小,虽说是妹子,其实一直当亲女儿一样疼呢,一看她哭,徐增寿登时慌了手脚,赶紧解释道:“妹子,只是订亲,只是订亲而已,咱不急着成亲。能娶咱中山王府的小郡主,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是什么都是咱们家说了算?
大哥其实就是带你去看看,你看上哪家的青年才俊了,只要悄悄指给大哥知道就行了,大哥找人给你说亲去,先交换婚书,订下婚约。至于洞房花烛之期,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嘛,你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
“老三,有你这么宠着她的吗?小妹就是让你给惯坏了”
徐辉祖摆出一家之主的派头,沉着脸训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儿家自己做主了?”
他又转向徐茗儿,训斥道:“还说大哥不疼你,大哥要是不疼你,就直接给你指定一个夫婿,你还敢不嫁,嗯?我这不是要带你去,叫你自己看吗?你到时候扮作大哥身边一个童子,仔细地瞧瞧,瞧瞧哪个新科举子合你的心意,你告诉我,大哥为你定亲。”
朱允炆为了昭示太平,下旨由礼部主持,召集这一届秋闱高中的举子们泛舟莫愁湖,举办一个盛大的诗酒会。徐辉祖便动了心思,想带妹妹同去,看看那些新科举子,国家精英。这新科举子当然并非都是少年人,五六旬的老人有,风华正貌的少年也有,儿女绕膝的已婚者有,迄今单身的青年也有。
徐辉祖是想让妹子亲眼看看,相中哪个合适的男子,便为她把亲事订下来,到明年就把妹子嫁出去,他知道老三和妹妹关系最好,特意把他也拉了来,谁想为了这事,惹得正要上榻休息的小妹子哭啼起来,老三在一旁也没起甚么好作用,小妹还没提条件,他已经开始一步步退让了。
徐辉祖不容质疑地道:“就这么定了,父亲早逝,长兄如父,你的终身大事,当然我来做主。后天,莫愁湖诗酒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如果你还是这么不听话,那为兄就给你做主了,等我为你找了人、订了亲,你再想反悔,那是万万不能”
说罢,徐辉祖把袖子一拂,对徐增寿道:“老三,走了。”
“哦哦哦,大哥,你先走,我……再劝劝她。”
“哼”徐辉祖没好气地一拂袖子,扬长而去。
徐茗儿一见大哥走了,便从椅子上愤愤地跳起来,跑到床边,一掀被子,整个人便和衣钻了进去,因为她还穿着鞋子,脚摞在床边,被子没盖严,把个屁股和双腿都露在外面,只藏住了自己的头面,典型的顾头不顾腚。
徐增寿看了不禁想笑,可妹子正哭着呢,他可不敢笑,否则非把小家伙惹恼了不可。徐增寿走到床边,拍拍她肩膀,徐茗儿猛地挣了一下,不理他。徐增寿揪了揪自己的大胡子,反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记,说道:“里边去,给三哥留点地方”
徐茗儿负气地扭了下身子,算是给他留出巴掌大的一点地方。徐增寿便把一个硕大的屁股挨着床边蹭下,算是坐上去了,这才叹口气道:“小妹啊,要说呢,你三个姐姐,嫁的都是王侯,就你嫁个进士,的确是委曲了你……”
徐茗儿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回头娇嗔道:“谁要嫁王侯了?那样的人家,我还嫌闷呢”说完嗖地一下,又把脑袋缩进了被里。
徐增寿忙不迭点头:“就是呀就是呀,王侯有什么好的,你看看那些凤子龙孙,让皇上给整治成什么样儿了?咱不稀罕。小妹啊,这莫愁湖诗酒会,到会的可都是今科中举的各地才子呀,一个个学识不凡,其中更是不乏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呐。
你还别拗气,说不定到了那儿,一眼相中个人家,就会没羞没臊地催着大哥赶紧嫁你过去呢。嘿嘿,这女儿家呀,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什么不愿嫁呀,你三嫂嫁过来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厉害,抱着她娘不撒手啊,眼都哭肿了。后来你大侄子都出生了,她才跟我说,那是出嫁的时候眼睛上摸了葱汁。”
徐茗儿藏在被子里,听他说的有趣,忍不住“咭”地一声笑,又赶紧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