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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原辖区共有五城二十一堡。开原下辖五城是开原、中固、铁岭、凡河、懿路,二十一堡如柴河堡、松山堡、威远堡、镇北堡、青羊堡、镇夷堡、古城堡、庆云堡、定远堡等。这些构成了开原军民聚居之地,外侧有六座关隘,拱卫着生活在其内的百姓,这六座关隘是广顺关、镇北关、新安关、清河关、山道关、青羊关。
其中,靖安堡在辽北、东北乃至整个北方都堪称重镇。广顺关则是开原疆场的东部重关,而哈达城就在广顺关外。大明的几条交通要道就是通过开原出去,向西过新安关去往蒙古科尔沁草原,向北过镇北关往吉林黑龙江,向东过广顺关往长白山及朝鲜。
基本上,开原地区的百姓就生活在这些城市及其附近。不要以为五城二十一堡,该有多么繁密的人群,在这儿,千户人家就是一城,百户人家便称一堡,人其实也不算太少,不过主要是军队,百姓比军队还少,这就是辽东现状。
出了广顺关,一路下去,可以看到一些残垣断壁,似乎很久以前这里有些村庄,风吹过时,偶尔还会从那残垣断壁间刮出一些草灰。
夏浔微微掩住口鼻,说道:“这儿还有人居住吗?怎么会有燃烧的灰烬?”
萧兵备道:“部堂,这是去年秋冬时节烧荒起的灰烬,大地上草木复苏,已然灰烬掩盖,刮到这旧日村落中的草灰,有时还会随风刮出来,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少御使兴致勃勃地道:“为了防止鞑子侵扰,秋冬之际,遣士兵出关烧荒,使得鞑子不能近我边境放牧,便减少了许多事端,这是一些地方镇守想出的法子,下官觉得这个法子很好,正打算就秋冬烧荒以隔绝鞑虏的法子上奏朝廷,请朝廷立为定例,九边诸镇一律遵行,部堂以为如何?”
夏浔心道:“原来秋冬时节边军烧荒就起于这个时代,如今还未形成定例。”
前世的时候,夏浔也看过几本穿越小说,其中有写到明代边军的,大多都提到过这件事,夏浔心里理所当然地便认为这是一个有效对付鞑虏的办法,所以未及深思便要点头,一旁萧兵备已晒然笑道:“少御使,这是书生之见了,以我看来,这个法子是饮鸩止渴,弊大于利”
夏浔立即闭口,侧耳倾听起来。
少云峰不服气地道:“萧兵备此话怎讲?”
萧兵备道:“我大明立国初时,蒙元女真,均有不少部族归附我朝,当时,太祖高皇帝说:‘凡治胡虏当顺其性。胡人所居习于苦寒,今迁之内地,必驱而南,去寒凉而即炎热,失其本性反易为乱。不若顺而抚之,使其就归边地,择水草孳牧。彼得遂其生,自然安矣。’
然而,遗胡残虏遍及原野,去而复来,既离复合,归附者与未附者错综居住,实是难以管理,太祖皇帝便随机而变,下令将塞外夷民,尽皆迁入内地。可是,一方面元人北撤,一方面边民内迁,便造成了辽东大片地区空如旷野,荒无人烟。
到后来,辽东已无民可管,干脆连地方官都撤销了,全部代之以卫所,辽东也就愈发地穷困了,太祖高皇帝后来也发现这个法子虽能一时隔绝敌我,长远看来,却是弊端重重,所以已经有意改变主张,从洪武二十六年开始,太祖高皇帝下旨,陆续从山西等处迁民户充实宣府左右卫、万全右卫、怀安卫,让他们分田立市,开辟荒野。可惜,太祖皇帝驾崩之后,这条遗策便没有坚持下来。”
萧兵备叹息两声,指着漫无人际的荒野对夏浔道:“部堂大人请看,为了防止为鞑靼所乘,我朝限制军民到边界之外去耕牧,许多耕地草场,便只好荒废。秋冬出塞烧荒,更是荒唐,野草烧尽,所隔绝者,不过是鞑靼牧民,纵使轻骑远去烧荒,烧荒地带也不过一二百里,什么时候真正起过阻挡鞑子侵扰的作用了?烧荒烧荒,烧得自己眼皮子底下越来越荒,敌人没有挡住,反让自己这边一片凋蔽荒凉。”
萧兵备沉默片刻,又道:“洪武初年,萧某便戍守辽东,积资累历,如今才升至开原兵备道,这几十年时光,萧某都是在辽东度过的。部堂大人,下官还记得方出塞时情景,那时这里屯田连络,监牧相属,虽因那些年的战乱暂时有些荒凉,可是看那光景,用不了两年,便又是良田万顷,人丁兴旺,村寨相连了。
可惜,元人往北撤,明人往南迁,留下的一些民户本就极少了,又不许他们缘边耕牧,秋冬时节还要烧荒……,迁民、烧荒、限制耕牧,大片的沃土草滩就这么荒废了。辽东变得一片荒芜,固然不能资敌,却也不能资己之军国大用。长远看来,乃是大大的失策。
而且,如此一来,当我明军出塞征讨时,也少有耳目向导,又无居民协助。胡虏没有城廓居止,其地空旷。千里行军,劳师动众,便难以真正撼其根本。再者,大军远征,粮饷全靠内地百姓驮角馈运,耗资巨大,以朝廷之富有,怕也难堪其负。”
夏浔听得暗暗点头,萧兵备别出心裁,这个论调仔细品味,却未尝没有道理。一般的战争,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而对整个辽东的坚壁清野,最终造成的却是壮大敌人,削弱了自己。
蒙古人现在被赶回了草原上,失掉了许多生活用品的生产手段和来源;又由于与明朝处于对立地位,贸易关系不能正常地发展,由于他们愈加穷困,战争成本远远小于明国,为了满足物质生活的需要,定期抢掠就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说以前蒙古人尚有恢复中原的能力和企图的话,现在他们入侵则多是部落自发行为,目的仅仅是为了满足其经济需要。当然,这种情形是因时而变的,当战争成了常态,大明内部又出了重大问题的时候,劫掠就可能变成侵略,变成了统治权的争夺。
可是辽东如果能够变得富庶,边贸能够变得发达,这种情况就会改变许多。我们不能排除野心家、战争狂的存在,可是错误的措施,却只能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敌人。
这还只是外面,对辽东内部也是一样。辽东自明初就掌握在明人手里,现在这儿的居民中,蒙古女真等部族人口不足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他们在这儿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少数民族,汉人数量在这里是占绝大多数的,后来大明还向更北方发展势力,建立了奴儿干都司。
可是这么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始终没有真正牢牢掌握在大明手中过,历经两百多年的发展之后,曾经是这里人口最多的汉人渐渐不见了踪影,最后被女真人做了这里真正的主人,原因何在?
因为这儿除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始终没有多少汉人民户,汉人始终不曾在这儿真正地扎下根来。否则,两百多年的发展,占绝对多数的汉人,早就把这儿的各族百姓同化了,哪还会两百年仍旧是泾渭分明,彼此关系甚至越搞越恶劣。
尽管朝廷在北部边防上不遗余力,但是这个根本问题不解决,边患是不可能解除的,总有一天,这边患也就成了心腹大患
夏浔想着,愈发坚定了此去哈达城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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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杀青州 第566章 就你会数数
第566章 就你会数数
哈达城比不了开原城墙高城厚,但是明显比开原还要热闹,尚未进城,老远就看见行旅进进出出,有人还赶着大片的牛羊,热闹非凡。
陡见一支大军迎面而来,那些各族商旅都有些惊惧,幸好看清了是明军的旗帜,他们倒不致于落荒而逃,却也将牛羊早早赶到路边,给他们让开了道路。
夏浔见此情景,也担心这样一支大军突然出现在哈达城外可能引起的骚动,便向少御使、萧兵备等人提出只率数十骑侍卫单独入城。几人眼见哈达城已在视线之内,这么短的距离内,不会出什么事情,便也应允了,四人便带着几十名侍卫径往哈达城内赶去,大军则扎营在路旁等候。
哈达城是一座极简陋的土城,估计这座土城建立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各族牧人入内交易,所以并不雄峻,甫到城下,迎面已有数十骑飞驰而来,马上的胡服汉子个个身形彪悍,肋下佩刀,肩上荷弓,夏浔的侍卫立即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等那些人驰到面前,看清了他们几人模样,其中一人大为诧异,失声道:“又是你们?你们是汉人将军?”
夏浔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那些胡人汉子群中,一个男装打扮的俏丽姑娘,正是头些天见过的那位女城管,不由笑道:“哈哈,又见到你了,姑娘,我们倒是真有缘呐”
那姑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嗔道:“呸,谁跟你有缘份?”
丁宇怒笑道:“你这丫头到底是谁家的姑娘?上一回怠慢部堂也就罢了,我们微服而出,未显身份,算你是不知者不怪。这一回你既看清了部堂大人身份,还敢如此无礼?”
那姑娘没好气地道:“你这么大的口气,吓唬谁呢?什么步堂马堂的,本姑娘没听说过这儿是我们的哈达城,不是你们的开原,谁叫你们无端领了大队人马来,唬得城中百姓不明底细,还道要打起仗来”
萧兵备慢条斯理地道:“部堂就是总督,总督就是比辽东都司还要大的官儿,统管辽东一切事务的,明白了么?小姑娘,把你家巴依叫出来,迎接部堂大人”
那姑娘听了萧兵备的话不由有些吃惊,她眨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看夏浔,迟疑道:“总督?你就是杨总督?”
夏浔笑容可掬地道:“正是本人”
那姑娘又上下打量他几眼,二话不说,拨马便走,随她出来的那些武士立即拨马随之而去,丁宇摇头道:“这些胡人女子,好没规矩。”
夏浔听着巴依老爷和阿凡提中那些财主们的尊称差不多,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位巴依,是名叫巴依吗?”
萧兵备道:“部堂大人误会了,这巴依是他们对族中有权有势的富人的尊称,哈达城城主叫固尔玛浑,翻译成咱们汉语就是兔子的意思。”
这萧兵备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实际上那时女真人没有文字,使用的也是蒙文,而蒙文是从回鹘文演化而来的,所以女真文和蒙古人中都有许多原封未动的回鹘语成分。巴依老爷就是他们从回鹘语里照搬过来的一种敬称。
夏浔失笑道:“他们的名字怎么这般古怪?”
萧兵备也笑道:“他们的名字是这样的,女孩子还好些,大多是用花花草草一类的东西起名字,男人的名字则飞禽走兽,无所不用了。上一次,要卖羊给部堂的那个女真人叫雅尔哈,汉语的意思就是豹皮。他们还有些人名,比如努尔哈赤,就是野猪皮,舒尔哈齐就是小野猪皮,杜度意为斑雀,库尔缠意为灰鹤,马福塔意为公鹿……”
这些东西丁都司和少御使也不了解,听了萧兵备的解说不禁笑得打跌,夏浔心道:“难怪后来有人蔑称女真为野猪皮,原来根子竟在这儿,努儿哈赤本名的汉文意思竟是这样?”
不过他倒没有笑,不过是人家起名的习惯而已,实在没什么好笑的,汉人自古就有起贱名好养活的说法,什么猫儿狗儿的名字却也不少,汉武帝的小名叫“彘”,彘就是野猪,汉武皇帝不也就起了个这名儿么,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