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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了?”
“是小的无能,摸错了地方,进了他的书房,本来当时便走也不致于暴露,只是……小的想,也许能翻出咱们家商借钱款的那张借据……”
“哼因小失大”
“是”
黎大隐低着头,惭颜道。不过随即他就从怀里掏出那枚象牙牌子,献宝似的呈上去:“小姐,小的从他书桌中翻出了这个牌子,他收藏的十分郑重,或许大有用处,您瞧瞧。”
孙雪莲接在手中一看,没好气地掷回他的怀中,光看样子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一看上面的字自然就认得了,不禁骂道:“白痴戏文看多了你?这是齐王府的穿宫牌子,拿一块穿宫牌子当宝你以为这是皇帝的九龙玉佩,亮出来就如朕亲临么?废物,十足的废物”
“是是是,小的不识字,所以……”
黎大隐赶紧把牌子收起来,免得小姐见了生气,心中却在犯核计:“什么叫做穿宫牌?”
孙雪莲转过身去,咬牙切齿地道:“弋儿就要成亲了,他若还有半点良心,就不该再来缠她。可他……,他刚刚听说妙弋回来,就又来纠缠,竟在弋儿签订婚书的日子把她勾出去说话儿。此人不死,我孙家早晚身败名裂”
黎大隐像条忠心耿耿的狗,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前,微微躬着腰,两只耳朵竖着。
孙雪莲霍然转身,玉面一片萧杀:“大隐,这次不成,那就再杀一次,无论如何,他必须得死”
黎大隐重重一点头,沉声道:“小姐放心,大隐生是孙家的人,死是孙家的鬼,小姐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大隐也不会皱一皱眉头,明天晚上,我再去一趟。”
雪莲咬着牙道:“不既已打草惊蛇,还能给你机会么?不要去了,马上就是弋儿大喜的日子,他已经答应来了,到时候,给我杀了他”
黎大隐吃了一惊:“在小小姐大喜的日子里动手?”
孙雪莲冷冷地道:“怎么,你怕了?”
黎大隐挺胸道:“不怕,小的生死何足道哉,小的只是担心,这么做搅了小小姐的喜日子不说,还会连累了小姐,毕竟我是孙家的人,许多人都知道的。”
孙雪莲道:“谁说要你公开刺杀他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着仇恨的光,冷冷地道:“到时候,我孙家广邀宾客,来的客人会很多,你要换了衣衫,蒙了脸面,在大礼完成,酒宴已散,客人们纷纷走出去的时候动手,一刀杀了杨旭,必定引起一片惊乱,这时你趁机遁走,马上换回衣衫,混到大厅上来。”
孙雪莲得意地笑道:“我孙府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你会武,就算官府真的怀疑到了咱们身上,无数双眼睛证明你就在厅中,他们如何怀疑你是凶手?何况,这是我孙家的大日子,哪有自己家办喜事的时候来上这么一出的。杨旭早有被人行刺的先例,事情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件事怎么算也不会算到我们头上。我只担心一件事……”
她的目光移到黎大腿的残腿上,黎大隐立即道:“小姐不必担心,小人走路虽然不便,但是动手时纵掠翻滚,辗转腾挪,身形高矮变幻,短时间内不易被人看出端倪的,再加上场面混乱,小人略稍掩饰,绝对没有问题。”
孙雪莲重重地一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吧。大隐,你对我孙家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这件事了之后,我一定会重重地赏你,再升你做我孙府的大管家,总之,绝不亏待了你就是。”
“大隐……多谢小姐。”
黎大隐深深地弯下腰去,不禁又看到了孙雪莲裙裾之下微微露出的一对金莲。
“小姐,大隐其实什么都不想要,荣华富贵,名利权柄,我统统都不想要,只要能让我守着你,能让我亲亲你的脚儿,我就知足了,知足了”
黎大隐在心底深处呐喊着,只是,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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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礼乐、花轿、禁牌都安排好了,铜钱糖果、花斗五谷也都备好了,府外的流水席明儿晌午开始搭棚子,府中下人的新衣新帽今儿晚上就能送过来。另外从各大饭馆儿请的师傅时候也都约好了,一百坛美酒也都买回来了。”
“嗯。”
庚薪点点头,威严地问道:“传席面袋也都准备妥当了?”
“是。”
庚薪挥挥手道:“好了,差事办的不错,天色很晚些了,下去歇息吧,明天早点起来,再四下转悠转悠,好好寻摸寻摸,看看哪儿还有疏忽,这是咱们家的大喜日子,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是,老爷。”
老管家躬身退出了房间。
庚薪立即急步追去,把房门紧紧掩起,侧耳听听,落了门栓,复又回到座位上坐下,长长地出了口气。
“大喜的日子?大喜个鬼啊”
庚薪咬牙切齿地狞笑:“老子要让你们大喜变大悲,出嫁变出殡”
他的心里只有仇恨,他的心里满是屈辱。日积月累的仇恨,日积月累的屈辱。
这仇恨和屈辱郁积了太久太久,久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原来存储了这么多的仇恨和屈辱,直到杀心萌动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那颗看似已麻木不仁的心,已经被仇恨和屈辱腐蚀成了什么样子。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把药,他是药商,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他熟悉药性,也明白药理,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包毒药,谁也不知道他拥有的毒药:牵机
牵机之毒,是几年前在徐州进药的时候,一个云南药商送给他的。
毒用好了就是药。那时他侧腹部生了痈疽,正在用药治疗,当时采用的方法是针炙和药敷,把蒲公英、菊花、败酱草捣烂外敷;可是见效甚微,于是又取了黄芪、鹿角胶、穿山甲等药材,准备诱疽化脓,再穿刺引流。那位云南药商听说后,就送了他一包云南特产:牵机。
牵机毒性甚烈,他只用了一点儿就起了效,随即便开始用别的药物生肌活血,剩下的牵机之毒便被他收藏起来,当时也没有旁的想法,就因为这药是稀罕物儿,所以才收藏起来,想不到竟有用上它的一天。
牵机当然可以杀人,但是要杀人还要保全自己,就得有个巧妙的法子了。
“一个巧妙的法子么……”
庚薪思索着,眼中渐渐露出疯狂的光芒。
第072章 夏浔的B计划
要杀人,还要保全自己,就得避免自己的嫌疑。
如何避免自己的嫌疑?
庚薪的方法相当冒险:以身涉险,自己也要中毒。
牵机之毒并不是见血封喉立即发作的毒药,根据使用的药量,它的发作时间可以延后一个多时辰。
当年宋太宗赵光义毒杀南唐国主李煜时用的就是牵机之毒,趁着李煜过生日,赵光义派人赐了他一杯酒,皇帝所赐,安敢不饮?李煜只能当着钦使的面将酒一饮而尽。这毒当然不能立即发作的,最起码的面子功夫,赵老2还是要讲的。
一直等到晚间寿宴散了,李煜中的牵机之毒才开始发作,此毒发作之初本来是可以救治的,但是如果在酒宴之后发作,在毒发之初很难被人想到是中毒。因为牵机之毒刚刚发作的时候,其症状或头痛、或头晕,呼吸急促、肌肉抽搐,吞咽困难,瞳孔缩小、胸部胀闷、呼吸不畅,这些症状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饮酒过量,顶多喂他一碗解酒汤,是不会多想的。
等到中毒者四肢不断屈伸,幻听幻视,惊厥昏迷的时候,这时再去请郎中就来不及了,最后中毒的人必会整个人佝偻成一团,头足相接,状若牵机,在痛苦不堪中窒息而死。
因此,在孙妙弋成亲的时候,他可以把药下在酒里,给新郎、新娘、孙雪莲以及杨旭几个人饮下,酒宴散了之后杨旭会回家,杨府中不可能有一位经验丰富的郎中,他毒发初期的症状会被当成饮酒过度,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延误救治,杨旭必死无疑。
而新郎新娘呢,新郎好办,在给客人们敬酒的时候就能把毒下了,新娘的话就只能等到洞房花烛饮合衾酒了,为了保证妙弋必死无疑,可以在合衾酒中下上双倍的药量,这样的话,等到新郎发作的时候,新娘子也来不及救治了。
那时候他们应已宽衣解带上床欢好了,一开始纵然有所不适,定也不好意思唤人,等到他们痛楚难忍的时候就晚了。只有孙雪莲,成亲之日应付走了客人,她在自己府中不免还要忙碌一阵,一旦毒发,就算她自己想不到是中毒,自家店铺的那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郎中总会看出问题的,如果及时救治……
看来到时得劝她喝几杯毒酒,再把她劝回房去休息,明面上我还是一家之主嘛,抛头露面的事理应我来,等到这边对我进行施救,家里人再把她请出来时,发现毒发业已迟了,嗯,大致如此,具体情况还得随机应变。但是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她硬生生捱到不可救药为止,她和杨旭,是最该死的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
扯淡
庚薪冷笑,他恨不得孙雪莲永不超生
解毒药他也准备好了,他当然不会准备成药,如果他在生春堂药铺准备了专解这种北方罕见的牵机之毒的成药,那简直就是在自己脑门上贴了“凶手”两字了。不过相应的药物他都已经检查过是否齐备,以确保生春堂药铺主号药柜中备齐了所有的施救药材。
洗胃催吐的药材,甘草、绿豆、防风、勾藤、青黛、生姜、蜈蚣,全蝎等解毒的药材……,谁会相信同样中了毒,险死还生的庚员外居然就是真凶呢?到那一天,府中贵客如云,府外流水长席。人多眼杂,官府的怀疑目标一定会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刺客,再加上齐王爷的施压,他们甚至不敢大肆声张,缉查力度一定会大大减小。
我庚新,从此以后能挺起胸膛做人了
做人,活着就要活得像个人死的时候,也要记着,自己活的时候是个人,而不是一只活王八啊
不知不觉,庚员外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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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弋坐南朝北,一个父母子女双全的中年妇人坐在她身前,把红色丝线拉成双股十字,在她的脸蛋上轻轻弹过,绞去了她脸上的汗毛。
妇人一边动作,口中一边唱道:“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她在开脸,开了脸,盘起发,黄毛丫头就再也不是黄毛丫头,而是一个成熟的妇人了。
头发被打散,挽成了一个雍容妩媚的**高髻,敷粉描眉,精心打扮,妙弋穿上大红的凤袍霞帔,对镜自揽,不由愕然睁大双眼,那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愈发的出挑标致了,这个美丽的新娘,就是我么?
望着镜中的自己,妙弋一时也看得呆了。
少女一生中最幸福、最美丽的时候,就是做新娘的时候吧?
哪怕她不喜欢那个男人,成亲就是成亲,花开了,果熟了,一个少女正式成为一个女人……
锁呐声声,欢天喜地,孙府内外,一片欢腾。
贺客们云集孙府,府外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