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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手中把球夺过来。
这个小子精力太充沛了,不把他的力气耗光,他就会跟混世魔王一般,咿咿吖吖的折腾得你谁也别想安生。思杨和思浔已带着怀远跑出去玩了,思雨和思祺却依偎在夏浔的身边。
这两个小丫头毕竟比两个姐姐小着几岁,两个姐姐已经懂事了,杨怀远又太小,所以都不大在意小弟小妹的出生,这两个丫头可不成,平时不大缠着父亲的,可这时看见老子宠爱小弟小妹,心里就生了醋意,非要缠在他身边分一份父爱。
于是,夏浔只好一边哄着小儿子,一边给两个小丫头讲故事,扮足了慈父相。夏浔讲的是《屠夫与狼》的故事,这故事不长,架不住夏浔能讲,狼被勾在肉钩子上…………翘了,他接着讲狼哥哥来复仇,狼哥哥挂了,狼弟弟又来,每匹狼的死活都不相同,现在他已讲到狼外婆……
茗儿坐在一边看着帐本儿,时不时抬头插话,跟几个姐妹说笑几句,忽然,她看了一眼墙角的铜叶莲花状的漏壶,提醒夏浔道:“相公,已到末时三刻了,还不去‘读书’么?”
夏浔“哦”了一声便坐起来,两个小丫头知道老爹要去“读书”了,便不再缠他,她们下了床,趿上鞋子,跟爹娘说一声,就跑出去找姐姐玩了,夏浔却盘膝坐起,咳嗽一声道:“夫人呐,各位娘子,且停一下手中的活计,为夫有话说!”
夏浔这一说,不管是绣花的、看帐的,给孩子缝做衣裳的,全都停了手向他望来,茗儿好笑地道:“相公有什么事儿要吩咐,这么郑重其事的,莫吓坏了姐妹们!”其他几女听了也察觉大家一脸紧张,不觉笑起来。
夏浔道:“这个……为夫近日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当有牢狱之灾。看朝廷上现在这情形,恐怕要往诏狱里走一遭了。”
夏浔这句话一落地,房间里登时静到了极地,几个女子都非呼吸粗重之人,这时竟能听得清她们急促的呼吸声。梓祺惊声道:“老爷,你别吓我,出了什么大事了?”
茗儿也急声道:“相公,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夏浔摆摆手道:“莫急,莫急,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沉不住气。”
说是这么说,他这一家之主要出事,谁还不担心,一众妻妾俱都围上前来,满面惊慌之色,好象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似的。
夏浔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作不得准。我只是了解了一些东西,揣摩了一下圣意,大致做此推断。其实,对这件事,我是有些期待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自从皇上这次回来,所作所为,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我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皇上到底想做什么,那才是最危险的。如果我的话应验了,就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样,我自然能够趋吉避凶,平安无事!”
纵是以谢谢的机敏伶俐,听了夏浔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也不禁大皱眉头:“相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入了狱,反而平安无事。难道不入狱,反而要有祸事临门?”
夏浔微笑道:“非也,若是我不入狱,那就证明,我猜测的不对。我猜测的不对,倒也不致有祸事临门,不过那样的话,恐怕太子就真的要倒了,如果太子倒了,皇上千秋万岁之后,汉王登基大宝,我们这祸事还是不免要临头,正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果确如我所言,真的拿我下狱……嘿嘿,这祸患就能彻底了结,再也不用担心了。”
茗儿急道:“哎呀,这里又没有外人,相公你还打得什么机锋,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不就成了么?”
言犹未了,二愣子急急跑来,方到厅口,便大声叫道:“老爷,咱们府门外,来了好多锦衣卫!”
“当真?哈哈,果然来了!”
夏浔拍手大笑,欣欣然好不欢喜。
茗儿和谢谢虽然依旧不明白夏浔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见他如此神情,便暗暗地放下心来。茗儿心想:“相公既说入狱比不入狱好,想来应有缘故。相公胸中自有定计,我们只管照顾好家里,莫叫相公操心便是。”
梓祺和苏颖、小荻可想不到这一层,一听锦衣卫围了国公府,再加上夏浔刚刚说过他要入狱,顿时焦急起来,急忙围上来,七嘴八舌,乱乱纷纷,梓祺道:“纪纲怎么来了?老爷一向与他不和,进了诏狱还能有好么?”
小荻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道:“怎么办?怎么办?夫人,要不然你进宫向皇上求个情吧,皇上甚爱娘娘,夫人是娘娘最疼爱的幼妹,不看僧面看佛面……”
苏颖杀气腾腾地道:“岂有此理!老爷为朝廷、为皇上,上刀山下火海,几番出生入死,功劳苦劳哪样没有,这皇帝老倌儿三番五次、五次三番拿老爷入狱!咱们反了吧!任他做皇帝的如何了得,咱们逃到东海,往海上一躲,他奈我何!”
西琳和让娜俏目含泪,巧云已经捂着嘴巴,眼泪噼呖啪啦地落下来。
夏浔瞪了苏颖一眼道:“胡闹!还嫌乱子不够多是不是?你们都安份些,家中一切,尽由夫人作主,不许给我惹事,老爷方才说的话你们都忘了么?”
夏浔举步就往外走,一脚跨出门槛,扭头又嘱咐了一句:“方才我对你们说的这些话,你们心中有数就行,万万不可泄露一句,否则,老爷我可就真的有麻烦了!”
夏浔说罢,抬腿就往前院走,众女子忽啦啦便把茗儿围了起来,急急问道:“夫人,怎么办?”
茗儿也是心乱如麻,十分牵挂,但她一来相信相公既发此番言语,必有所恃,二来相公已经走了,这府里就得由她撑起来,谁都能哭、谁都能乱,唯有她不能乱,便故作镇定地道:“方才老爷说的那番话,你们不是都听见了么?不要慌,该干嘛干嘛去,安生过日子,老爷心中有数,不会有事的。”
见众女依旧犹疑,谢谢也道:“姐妹们不要愣着了,夫人说没事,自然就没事。何况方才老爷有言在先,你们好好想一想,咱们老爷除非叫人打个措手不及,但凡他事先有了提防的,从来只有他叫人吃亏,谁能叫他吃了亏的?”
见这位智多星也这么说,众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惊恐之意这才稍减。
夏浔由二愣子管事陪着,一路到了前厅,就见喜鹊登枝的八扇屏下,一人锦袍鱼服,头戴无翅乌纱,肋下悬一口长刀,双手负在背后,正在观望屏上图画。
夏浔轻轻咳嗽一声,那人攸地转过头来,接着转过身来,鹰视狼顾之象,跃然入目。这人虬须如猬,目光锐利如同冷电,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不过这位在金陵城凶名可止小儿夜啼的狠人,见了夏浔却没有狠像,他的脸上立即堆起笑来,便疾迎上来。
纪纲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左腿迈前一步,左手扶着膝,右手下垂,右腿朝下屈膝半跪,整个动作潇潇洒洒,透着一股俐落劲儿,尽显心中的轻松和愉快,笑吟吟便道:“纪纲给国公爷请安!”
请安是大明军礼,俗称“屈一膝”,到后来满州人一甩马蹄袖,踏前一步,请安行礼,就是沿袭的这种明朝军礼。
不过在明朝这时候,这“屈一膝”可用的场合还不多,除了军营之外,只在私人场合才能行这个礼,在衙门和公众场合,就必须依照级别高低行作揖礼或者叩拜礼了了,如今纪纲在夏浔家里见了夏浔,如此行礼,便比作揖亲近了几分。
夏浔看他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这个装爷爷不像、装孙子不会的瘪三,平时见了自己,恨不得早早就避开去,似乎向自己行个礼都是莫大屈辱,如今他要抓自己回去,反而格外地恭敬起来。
说到底,这是他的自卑心作祟,可怜这纪阎王,满京城几乎没有不怕他的,谁知道他骨子里竟是一个如此自卑的人呢?纪纲既然想猫戏老鼠,夏浔也就不跟他客气,只大模大样点一点头,开口问道:“纪大人一向公务繁忙,今日登门,所为何来?”
第三部 第840章 无心插柳?求月票
第840章无心插柳?求月票
王振今天叫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点儿,现在嗓子都哑了,一叫起来又尖又沙,尖中透沙,就像一个公鸭嗓子的公公,着实难听。
夏浔微微一皱眉,对于坚说道:“放了他!”
“凭什么?”
“你作的孽还不够多?”
于坚疯狂地大笑:“哈哈……,如果我要下地狱,还在乎多拉一个人?”
“这么做,于你何益?”
于坚狞笑:“损人利己,要做!损人不利己,做着也痛快!”
夏浔轻轻笑道:“你倒是……坏的够坦白!”
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谈条件,诸如“如果我反水”、“如果你反水”如何如何,于坚很清楚,即便他肯反水投奔夏浔,夏浔也不会放过他,葬送在八百里瀚海中的那三千将士的血,绝对不能白流!
夏浔在对答之间,一直在寻找有利的机会,奈何于坚虽不是他对手,要控制一个站都站不稳的人质却容易的很,投鼠忌器之下一时也没有法子。
夏浔却不知道于坚控制的这个府学教习到底是何等人物,如果他知道被坑了三千西凉精骑的于坚扼住喉咙的这个王教习,乃是将来在土木堡坑了五十万训练有素的大明精锐、害死大明无数良将,直接造成大明良将青黄不接、大明军力由强转弱,景泰复辟等一系列内耗内斗的罪魁祸首大太监王振,他一定会巴不得于小奸掐死王大奸。
王振,河北蔚州人,略通经书,后来谋了个府学教官的差使。史书中说,他因为中举人、考进士无望,于是自阉入宫。其实此处一看就大有可疑,
纵然明初的官儿俸禄低,州县级的儒学教官尤其清苦,可他也毕竟是官,毕竟有一口饭吃,时不时还有学生的孝敬,至于要自阉入宫?宫里的阉人虽多,真正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人?那机会还不如在外面机会更大,他就笃定自阉入宫就能飞黄腾达?
再者,明初优礼师儒,各地教官被当成各色人才而荐至朝廷,仕至大僚的人很多,以致很多官员要想尽办法去做教官,给自己镀镀金,如永乐朝后来的太常寺少卿王羽,就主动请求改为杭州府学教授,榜眼李贞、探花李景著等都以翰林修撰之职,请求改为高州府学、福州府学。
王振疯了?会把自己搞得男人不叫男人,到宫里去竞争一个以正常时的他也会极度鄙视厌恶的太监职位?那才是千阉万宦闯独木桥,比外边的世界竞争还要激烈。而且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会放弃男人的幸福、到宫里赌一把?于情于理,说不通。
其实的真正缘由,乃是因为王振滥赌,欠了大笔的赌注无法还上,被赌坊的打手踢烂了他的下体,这个原因当然不好说与人听,所以王振进宫时才编了这么一条理由出来。
如果不是夏浔的出现,那么,今天王振本该被送回府学好生将养,然后因伤被阉的事情经由高郎中府上的小徒弟之中传扬出去,引得府学同僚甚至学生们的耻笑排挤,王振羞愧难当,没脸见人,只好辞了这教官职位,混进宫去,苦捱苦忍地从一个只干脏活累活的小太监干起,数十年后,因为被拨进东宫侍候太子,这才因缘机会,飞黄腾达。
然而一饮一啄,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