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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潜人到别的时间,形象地说,需要推动业已存在的过去的时间波。如果您只想在表层趟趟水,不会消耗太多的能量;但是亲爱的读者,如果您试着哪怕是潜入水下十米深的地方——您会发现这有多难。阿基米德所发现的浮力会越来越强大,不可救药地把您往水面推。为了到达更深的地方,必须每只手拿一个秤陀。秤砣越重,潜人的越深。
沉溺到时间深处需要能量,这种能量的消耗随着深度的增加而增加。据说,银河中心已经造出可以把人送回七年前的机器,并能通过特殊的方法将他完整地拉回现实。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太走运了——通常那些被送人同样时间段的人已经回不来了。银河中心的巨型机器在离居民点尽可能远的地方用电缆发射整颗整颗的小行星。一次往七年前的发射所消耗的能量,足够将地球送人火星的轨道。
在银河系中已经搜索到四台时间机器并消除了它们的危害。一台机器与邻近的电站相连,能将实验者送回八分种前。另外两台能将人送回一天前的机器,是通过非法的核反应获得能量。而第四台能将人送回一星期前的机器,是由一个好战星球上的三座核电站为其运转提供能量。
柯拉一看就知道,她面前的这台时间机器属于能量比较小的,顶多能把人送回一二天前。并且,根据现有的情况判断,在这附近有一座核电站给它输送能量。也许,这是巴尔范搞的,因为他可以利用先帝做保护。可以说,对于整个人类而言,这台机器不会构成威胁,但是对于一个城市或是一个帝国来说,危险是现实的——因为可以不时地退回一天,修改一些错误……由此可见,无论柯拉是否情愿,都不得不将巴尔范送到银河中心,加人到那些被关在时间研究院的同行中。
说真的,就为这个也该找到他。但柯拉不敢肯定,皇帝的卫兵们会把预言家留在这儿。它可能被藏起来了并且严加看管。
柯拉转向小铃铛。它紧张而认真地望着她,似乎要从她的目光中猜测出什么。
“亲爱的,你的主人在哪?他没事吧?”
小铃铛先是力求听懂柯拉的话,然后不自信地摇了摇尾巴,从右到左,好像请她再重复一遍。
“我想,如果主人有什么意外,”柯拉说,“你的行为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对吗?”
柯拉本来想去客厅,也就是她昨天夜里把预言家独自留下的地方。但是小铃铛叫了一声,小心地抓着她的手指,领着她走向相反的方向——狭窄的走廊。
“你是想说,你的主人正在安稳地睡觉?”
小铃铛没有回答。
柯拉绕过那些挡住去路的仪器和机械,企图弄明白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预家言显然不仅与先帝,而且同他的侄子关系都很密切。那张带幔帐的床的仿制品不会平白无故地放在他的实验室里。床——不论第一张,还是第二张——是时间机器的发射装置。实际上,发射装置可以做成任何方便的样子。在时间旅途的两端都要有个小操作室,如果你的用户要求在进行时间之旅的同时穿越城市,那么柔软的床就成了绝好的发射装置。首先,在计算正确的情况下,睡在自已被窝里的时间旅行者——或者随他们怎么叫——不会受任何外伤;其次,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宫殿里的时间操纵屋不会引起外人任何注意——皇帝的床原先就在这儿,那就让它一直在这儿吧。至于床背上的按钮和床下纵横交错的电线、电子装置——这是皇帝的私事。再说,也没人会跑到皇宫的床底下去除尘。至于说保密性,皇帝完全可以独自来到卧室,关好门,飞到巴尔范的别墅,回到过去游玩一番……
小铃铛在预言家半开半掩的卧室门前停住了。
预言家完好无损。
他安详地睡在小姑娘用的吊床上,膝盖顶着肚子,漂亮的尖鼻头戳到枕头上。睡帽不见了——显然是在乱哄哄的夜里弄丢了,但睡袍还是柯拉两次见到他时穿的那件。预言家已经精疲力尽了,连拖鞋都没顾上脱,怪模怪样地挂在光脚指头上。
柯拉巡视了一下昏暗的房间,只有走廊的灯光能透过来。她想找个被子给他盖上,但是没找到,于是决定不打扰他了。
柯拉轻轻把卧室的门带上,若有所思地说:“再睡五分钟吧,这儿马上又要乱起来了。”
柯拉飞快地向客厅走去。小铃铛恋恋不舍地紧随其后。
她注意到这点,问道:“一般来说,猫是不会这样的。兴许是你饿了?”
听到这话,小铃铛马上用温热的、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柯拉身上蹭,柯拉不得不停下来。
“可我不知道你们的冰箱在哪儿,”柯拉想尽快脱身,因为她现在容不得任何、哪怕是一秒种的耽搁。可是小铃铛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满怀深情地望着她,她马上觉得——就让整个宇宙都落入地狱吧,她必须得给这个小生物找点儿吃的。
小铃铛非常聪明。它费力地颠着毛茸茸的小屁股,沿着柯拉不熟悉的一条小走廊向厨房跑去。
小铃铛在冰箱前停了下未,用爪子扒着它的门,好像惟恐柯拉这个笨女人想不到,小猫咪饿了,应该打开冰箱。
冰箱里除去几瓶啤酒、几盒罐头和一盘鱼尾巴以外,几乎是空的。
柯拉把那盘鱼尾巴放到地板上。小铃铛瞄了一眼,然后用人的那种责备的眼神看着柯拉,她明白:自己错了!不光是自己错了,所有那些想接近动物,破坏、改变它们的生活,驯养他们来为自己觅食,却忘记喂饱它们的人都错了。
柯拉很清楚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她从腰间拔出自己的猎刀,打开一盒罐头,倒到盘子里。
小铃铛先是礼貌地把头转向一边等着,待柯拉弄完,便把头埋进迟到的晚餐里,马上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先走了。”柯拉抱歉地说,仿佛把小铃铛留在了战场上,赶紧朝客厅跑去。
柯拉轻车熟路,两分种就到达了客厅。那里已经是天翻地覆,仿佛有一群犀牛造访过——卫兵们夜里在搜查什么东西。柯拉已经在预言家的办公室里见过这幅景象。给她的印象是,闯进办公室的奥基·列德的卫兵们是为了两个不同的目的:首先,他们急于找到别墅的主人,为此他们掀翻了所有桌子、安乐椅、椅子,推倒了书柜,甚至连地毯底下也看过了。其次,他们在寻找某些文件或是秘密的纸张——为此他们基本上翻遍了所有盛着东西的桌子、抽屉、书架和搁板。匆忙中,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扔到地上,被踩了个乱七八糟……
不,柯拉知道她在这儿什么也别想找到。除非她有一个星期的自由搜查时间,或许能有所收获。
柯拉忧郁地望着这个废墟,极力想弄明白:预言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皇帝为什么需要他?皇帝要找什么,他在担心什么?至少有一个次要的谜柯拉已经解开了——昨天晚上,身穿睡袍的预言家为什么以及如何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最大的可能是,当她逃走以后,醉倒的预言家被卫兵们攻击别墅的嘈杂声惊醒。虽然醉得很厉害,但他仍意识到,这次攻击意味着什么,皇帝为什么想把他这只能下金蛋的鸡杀掉。既然巴尔范有时间机器,他决定把一些绝不能落人皇帝手中的重要文件转交给柯拉。他通过仿造的柯拉的小吊床回到过去,闯进旅馆,爬到衣柜里并且不得不藏在那里,直到皇帝回家。难怪他认得柯拉,熟悉她,而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穿着睡衣躲在柜子里的家伙是谁。然后他算计着卫兵们已经撤了,就返回别墅。由于酒还没醒,再加之很疲倦,所以马上就睡着了。这一切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前的事。
巴尔范面临的危险并没有消失。卫兵们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
就在这时,柯拉听到了可怕的一声尖叫——不像是人,更像野兽的声音。它从很远的别墅深处传来……
这是谁在叫喊?柯拉屏息静气地等着,会不会有第二次。
又叫了一声。这次听出来了,毫无疑问,是人发出的叫声!
柯拉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奔去。办公室……仪器……走廊……巴尔范的卧室。
原来叫声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门敞开着,里面亮着灯。
柯拉贴着门框往里看了看。
预言家躺着的床被压得变了形,皇帝正骑在他身上。灯光从下面照亮了他红褐色的头发,好像他的脑袋在燃烧一般。
皇帝背着身感觉到了柯拉的脚步。
“请进,”他一边慢腾腾地转身,一边说,“请进,不要不好意思。看看吧,这场赌博我赢了!”皇帝做了个很大的手式,向她展示躺在床上的巴尔范。
他的眼睛上戳着一根钎子。
“主要是,”皇帝阴险地笑着说,“要找对地方。这样的话,用钎子也能扎死人。”
柯拉扑向巴尔范。皇帝用他粗壮的大手拦住了她。
“别忙了,”他说,“让我得手以后是不可能死而复活的。”
不用他说柯拉也知道,预言家已经死了。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会使用我的床,没想到他居然来得及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我应该昨晚就杀了他。”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柯拉问。
“和你一样——躺在床上。我把别人都轰走了,等能量积蓄够了马上跟随而至。要知道我可不是笨蛋,我上过学。”
皇帝对自己非常满意。
“你不用害怕,”他以保护者的口吻说,“我在生活中是很和蔼的,只有对敌人和叛徒才会很凶狠。既然你已经输了,我也就不觉得你可怕了,甚至还挺可爱。你只要现在来讨我喜欢,我会送给你很多礼物……礼物。”
“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侦察,”柯拉说着,尽量不去看床上那副恐怖的尸体。
“我还没认输呢。”
“都结束了——不,不是结束了,现在这都是在过去,小姑娘,”皇帝说,“你现在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回家,回到你的米洛达尔那里。巴尔范这个可恶的叛徒,全都怪他!”
“不,不是他!”柯拉说,“他什么都没对我说。”
“不用替死人开脱了,”皇帝说,“他已经没有危险了。向我屈服吧,你将要和我一起度过余生——在隐蔽的地下室里……不愁吃,不愁穿。”
皇帝变得高兴起来,他用两只拳头捶打着胸脯,活像只大雄猩猩。
第十章
一直在门后走廊里等着的小铃铛,以一种难以解释的动物的智慧决定复仇。它轻轻碰了碰柯拉,从暗处猛扑向仰天大笑的皇帝。它这一跳是如此突然而且消无声息,皇帝只来得及用一只手护住喉咙,就被小铃挡——它已经不再是家养的温顺可爱的小猫咪,而是一只真正的野兽——扑倒在床,为了咬断他的喉咙,小铃挡拼命地撕咬着他的手。”
皇帝叫唤着,躲闪着,企图避开小铃挡的爪子。
柯拉并未马上加人这场混战——看来,她夜里折腾得太累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帝为什么叫唤。
但片刻之后,柯拉马上冲上去援助皇帝。
的确,他是罪人,是杀人犯,是无耻之徒,按照动物的规矩,小铃挡是对的,他杀死皇帝是一场正义之战。但是,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属于人类的一员,就像柯拉一样。出于职责,自己不能杀他,而且要阻止他由于别的原因被杀。
“小铃铛,”柯拉肯求道,当然,她没指望小铃铛能听见——它的叫声如雷,早已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