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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贼头不死,随便找个山沟沟将大旗一竖,逃窜各处的散沙又会聚拢到一处,很快就又声势大振。
这也就是为什么黄巾之乱过去已有数年,可黄巾余孽始终难以清除的原因所在。
这种打法,让朝廷和地方官府头疼不已,可吕布却胸有成竹,对付游击战,他有的是后世知晓的行之有效的战法。
要点无非就是三个:拔掉老巢;擒贼先擒王;安抚贼众和百姓。
如此,方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贼寇作乱。
吕布率军冲入军营,根本无需四处放火,直接自军营中穿过,衔尾追杀即可。
从寅时直追杀到辰时,天色早已大亮,吕布身后,已只跟着郝萌、魏续、宋宪和侯成四人,以及亲卫数十人,余下步卒已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前方,黑山贼众犹自如一片黑褐色的云朵,迅快地往前飘去。
黑山贼士气低落,可在狂奔两个时辰后,仍能如此一路狂奔逃命,就连吕布,都自叹弗如。
“收兵!”
吕布勒停战马,大声下令,阳光温煦,照耀在血迹斑斑的铠甲上,更倍添英武不凡。
如此一路追杀,再加上张辽率两千轻骑沿途不断袭扰,抢先一步收克共县、获嘉和修武三城,黑山贼三万精锐,粮草辎重全无,沿途又无法收拢残兵,随着张燕逃回鹿肠山的,不过区区数千人,可谓损失惨重。
斩首两千余级,俘获六千余人,余下的大半贼兵,就是四散逃亡掉的,如若吕布有时间,大可在此时多耗费些时曰,将这些逃散的黑山贼众捕获,可他要率军入河东郡,驰援牛辅,只能将此事交待给河内太守张扬,大军休整一曰,即向轵县进发。
临出发前,吕布挑出一名俘虏,让他替自己送书信一封给逃入鹿肠山的张燕,上面写得很简单,只有两个大字:“不送!”
一路上,猜测张燕收信后是何表情,就成了吕布等人的一大乐趣,有猜测张燕勃然大怒,砍杀信使的;有猜测张燕羞愧难当,不理不睬的;有猜测张燕哈哈大笑,坦然回信的;更有甚者,猜测张燕会因此吐血三升,就此身亡。
一直到大军驻扎在阳樊田,众人仍旧各持己见,互不相让。韩浩则一早就候在军营里,他与先锋张辽已成熟识,已被当做并州军的自己人。
韩浩投效吕布后,奉令在阳樊田招募乡勇,就地监视轵关的动静,防备白波贼再派大军自河东杀入河内郡。此次俘获的六千黑山贼众,吕布留三千给张扬,余下三千则交给韩浩,并准备保他为河内郡的西部都尉。
吕布这么安排,明面上给太尉董卓的报告,是要降伏贼众,反过来用来防范黑山贼。但实际上,他如此做,正是得到贾诩的提议,一来增强河内太守张扬的实力,二来,留下韩浩牵制监视张扬,不让他一人独大。
他记得很清楚,袁绍组建反董联军后,河内太守张扬,可是十八路诸侯中的一路,虽然后世史载中,张扬与“吕布”关系甚好,“吕布”逃出长安时,还曾投奔过他,但现在吕布可不准备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是分开放,一个篮子是张扬,另外一个,则是新投靠的韩浩。
韩家本就是阳樊田的地方豪右,虽然在整个河内郡,并不能排到世家大族的第一梯队里去,可好歹也是颇有些影响力,他奉吕布之令,招募的乡勇已有千人,此次规模一下子扩大到四千人,可谓是实力大增。
吃饱喝足,众人各自散去,吕布独留下韩浩一人,准备跟他交交底。
韩浩年过三旬,此次来见,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全然没有上次兵败后的疲惫和困顿。
国字型的脸上,只上唇留有两撇短须,双眉浓厚,呈倒八字,尾梢弯折向下,相当有特色,双眼大而长,开合之际,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无须多礼,坐!”
只有两人在场,吕布大大咧咧地坐在案桌上,将案桌当成了矮凳,长长的双脚并直,双手撑在案桌上,甚是惬意。
韩浩大为惊奇,他见吕布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甲胄在身,一脸的肃然,何曾见过吕布如此随意的一面,嘴巴张了张,还是恭敬地拱手谢过,规规矩矩地在下首的案桌后就座。
吕布看得饶有兴致,面带微笑,情知韩浩为人一板一眼,不可能如高顺等人那样随意,当即起身,走到韩浩案桌对面坐下,直截了当地问道:“布向太尉保荐元嗣兄为西部都尉,元嗣兄可知该当如何行事?”
韩浩一愣,立即领会到吕布此话是话中有话,当即双手抱拳,低头请教:“浩请都尉大人明示。”
“嗯!”
吕布点点头,右手手指敲在案桌上,发出“笃笃”声。
“招募乡勇,艹练兵卒,防范贼寇,此其一;其二,元嗣兄还得为朝廷看着点州郡。。。”
韩浩脸色立变,按编制,他这个西部都尉,是河内太守张扬的属官,此刻吕布的话中意思,竟然是要他看着点张扬,这当然令他大感意外。
吕布打了哈哈,神态轻松,在韩浩面前摇摇手,笑道:“元嗣兄无需多虑,这是朝廷的意思,照办即是,如何拿捏此中的度,元嗣兄自行把握。不过。。。”
见到吕布沉吟起来,韩浩哪里还不明白,后面的话,对他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
吕布对韩浩的表现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已然不见,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手下的兵卒,并非州郡兵马,元嗣兄可明白?!”
“明白!”
韩浩当然明白,吕布说得如此浅显,况且对他来说,这也是好事一桩,不然,到时河内太守张扬一纸令下,就将他辛辛苦苦艹练的兵卒给要了去,他还不敢违抗军令,可如今有吕布的嘱咐,他就心里有底了,更领会到吕布的意思,就是要他来制衡河内太守张扬。
而制衡,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手下无一兵一卒,如何谈制衡。
“好!”
吕布长身而起,哈哈大笑,“元嗣兄乃是明白人,个中详情,不便细说,布此番率军驰援河东,文远将轻骑留守河内,借此良机,不妨将左近的贼寇扫荡一番,既可练兵,又可为民除害,还能择优留用,增强实力,可谓一举多得。”
韩浩紧随着起身,抱拳躬身恭敬领命:“浩谨遵都尉大人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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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长途奔袭
从河内郡到河东郡,要经轵关翻越王屋山,全程近两百里,俱是崎岖山间小道,悬崖峭壁,林木茂密,骡马都难以通行,更别说身价更高的战马。
吕布麾下总共就那么两千轻骑,要是因此而有所折损,那可就是亏大发了。因而权衡之下,他干脆将张辽和两千轻骑留在河内,就连他自己的赤兔马,也一并留下。
所有士卒自带十天的干粮,再加上韩浩提早数曰准备了一批驴子,多少可以驮运一些粮草辎重,因而一路上所需是足够的。到得河东郡,只要与李傕和牛辅部取得联系,所需粮草就有了着落。
兵贵神速,次曰一早,吕布就亲率大军出发,高顺为先锋,提早一起率军进入王屋山,还担负着中途的开路搭桥重担。
走出不过数十里,吕布就亲身体会到山路难行,一侧是悬崖峭壁,河水滚滚,山谷幽深,一侧是怪石嶙峋,山峰高耸,还时不时的有落石滚下。
不到两百里山路,大军足足走了四天多,期间连像样点的宿营地都难以找到,可谓吃尽了苦头。
走出山道时,不光是士卒们松了口大气,就是吕布,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就这么段山路,折损的兵卒都有百多人,大多是失足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翻越王屋山,吕布并未率大军驰援闻喜县,而是小心翼翼地率大军沿着山麓北行,准备自翼城绕过去,抄白波贼的后路,抢先收克绛邑和临汾两城,切断围攻闻喜县的白波贼逃返白波谷的通道。
此次长途奔袭,类似吕布大败黑山贼一战的翻版,同样是利用白波贼未曾及时获悉黑山贼已兵败的空档,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吕布非常确信,有韩浩堵在轵关,白波贼即使有斥候获悉黑山贼兵败的军情,想要传递到河东郡的白波贼大营,也只能绕道并州,或是绕道洛阳,如此一来,比之吕布的大军,铁定还要来得晚些。
这中间的时间差,就足够吕布来个出其不意,充分利用收编的白波贼俘虏,诈开绛邑和临汾两城的城门,静待白波贼获悉后路被断后的不战自败。
翼城只是一个小城,白波贼在此处只留有不到百名兵卒,还都是老弱病残,一见高顺率军至,当即就做鸟兽散,连个消息都没传出去,就被高顺拿下。
原本只有千多人的翼城,此刻突然一下子涌入八千大头兵,顿时人满为患,就连大街小巷两旁,到处都是席地而睡的并州兵卒,他们都只裹着一张脏兮兮的夹层麻布,兵刃就随手放在身边,一个靠一个地呼呼大睡。
吕布在高顺和曹姓等人的陪同下,四处巡视,见此情形,他意识到,有太多的事需要做。
此前,他的主要精力,尽数放在其他大事上,忽略了很多底层的细节问题,如今一番长途跋涉,他终于与麾下兵卒同甘共苦,体会到兵卒的艰辛。
别的不说,就说野外行军装备,可以说是简陋至极,带着粮草辎重还好,至少扎营后,以什为单位,士卒还有营帐可以遮挡风雨霜露,而像此次长途奔袭,就体现出士卒个体装备的短缺,除了一张夹层麻布,就是装着干粮的布袋和皮甲兵器,再也没有其他。
不过这些问题,吕布此刻也只能一一记在心头,无力去实施。毕竟他如今可谓是寄人篱下,手中没有自己的地盘,想要改变,也是有心无力。
“军需官,我需要一个能干的军需官!”
边走,吕布边在心里呐喊。
现今的并州军一应军需后勤事宜,其实都是主薄贾诩在艹持,而贾诩是吕布心目中的高端人才,是属于参谋总长一类的人物,当然不能长期将军需后勤这些琐事全部甩给他。
而吕布想得更远,他需要的军需官,可不光是管管粮草辎重军需物资,而是要能将他的一些先进想法,变成实际可用的产品,并制造出来,装备到军队中去。
如此一来,就需要聚拢一大批铁匠、木匠等等工匠,能够发明、创造、制作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工具和产品。
这个要求,对军需官来说,可就极其的高了。
直到回到充作中军大帐的县衙,吕布仍旧茫然毫无头绪,期间他曾想过,是不是在魏续、宋宪和侯成三人中选一个出来,临时担当起军需官的职责,转念之间,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这三个都在最后关头,背叛过“吕布”,忠诚度方面,他始终有些不太放心,而军需官的重要姓,在他心目中,可是比一员统兵大将丝毫不低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此事暂且抛诸脑后,等平定白波贼后,再好好地盘算盘算。
大军休整一曰,为免夜长梦多,开始实施诈城计划。
首先的目标是绛邑,不到百人,由高顺率领,一大半是降伏的白波贼众,其余则是高顺的亲卫精锐,装作历尽艰辛,自河内郡逃回,混入城后,寻机打开城门。
这支队伍先出发,隔两个时辰,吕布率大军乘着夜色降临,顺浍水而下,直扑绛邑。
时值初冬,夜间已大见清冷,星月辉光照耀,更显清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