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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吃定了!”胡大个子小三十地人,说着说着竟然泪如雨下。
“马镇台,给咱们弟兄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也让山东的乡亲知道知道,我们不是他娘的什么汉奸!”
“马镇台,你就给弟兄们一个堂堂正正的死法吧!”
马福祥的双拳紧攥。手上的刀口鲜血淋漓,他用手擦了一下不争气的泪水,脸上登时就糊满了血水。
“好样的,都是好兄弟!全是站着撒尿地主,怎么死不是个死啊?男人大丈夫为国捐躯,站着要比人高,躺着要比人长!冻死迎风站,饿死打饱嗝!男人活的就是个骨气,好!这碗断头饭。有你们的!要是有命活着回来,我老马头一个给你们敬上一碗庆功酒!”
十几个军官接过亲兵递过来地碗,从已经不冒烟气的锅里打了满满一碗的马肉炖黑豆,亲兵全部都是溜着锅边打的,满碗都是马肉和黑豆,几乎没有汤,稠嘟嘟的一大瓷碗。
战壕里到处都是蹲着吃饭的士兵,悉悉索索的咀嚼声和姿溜的喝汤声,听起来怪怪的。
几个回回营地亲兵抬着铁锅在战壕里艰难的巡行。独臂亲兵老憨不停的低声问道:“再来一碗吧?多吃点!”
过了半刻钟的功夫。三百多人全部都吃完了,不少人饿的狠了。吃的太急,不停的打嗝,亲兵赶忙给他们弄口汤让他们压压,才不大一会的功夫,热气腾腾的汤已经冰凉了。
胡大个子随手将碗一扔,看着马福祥道:“马镇台,这里地人,我官阶最高,是个管带,我就厚一回脸皮了,向您讨个将令,这三百多人就归我统辖了!大人给不给标下这个面子?”
马福祥狠狠的在胡大个子肩膀上拍了两掌,手上的血洇湿了他的军服,看看胡大个子满不在乎的表情,马福祥沉声道:“大个子,你要是有命活着回来,我老马和你烧黄纸、斩鸡头,拜个把子!”
胡大个子连连摇头道:“那我怎么能高攀的起!”
马福祥嘴角挑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道:“我马福祥和太监张德兰还是把兄弟呢!娘的,和那种连卵蛋都没有,不男不女的玩意拜了把子,现在想起来就臊地慌!你要是不嫌弃,今天咱们就是兄弟了!”
胡大个子哈哈一笑:“我老胡是个种田地出身,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能和一个实缺的总兵大人当兄弟,好了,值了!这辈子没白活!”说罢,看看身边地人道:“传我的令!现在就出发,摸进老毛子的战壕里,只要有头发的,一个不留!”
号令很快就传了下去,三百多人丢了饭碗,威武常胜军的湖南士兵拔出自小就挂在腰间的苗刀,其他人则抽出马刀,顺着战壕,弯着腰,像一群狸猫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幕中。
马福祥眼含热泪自语道:“好啊,都是些最不怕死的好汉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 … ~倒霉的乃木希典~
旅顺城外,一套三进三出的深宅大院临时充当了日军陆军第三军的指挥所,日军的参谋和军官都在外面紧张的进进出出,有几个士兵正在院子里扫雪,不过都是蹑手蹑脚的,不敢大声说话。
二堂的正房,一个身穿大将军服的老人正在一张八仙桌前发呆,一个中年男人给他研好了墨,他的面前摆开了文房四宝,他手里握着一杆羊毫大笔,过了不久,他蘸饱了墨,用左手将象牙镇纸摆放好,然后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山川草木转荒凉,
十里风腥新战场。
征马不前人不语,
金州城外立斜阳”
写罢,放下笔,长叹了一声,然后看看屋角里摆放着的三口棺材。
这个满脸花白络腮胡子的老头就是日本陆军第三军的指挥官,乃木希典大将,出征前,他只是个中将,为了表达为国而战,不惜身家的决心,离开日本之前,他就提前准备了三口棺木,以抬棺出征的架势显示自己不获胜就和两个儿子一起战死之心,没想到的是,刚到东北,大儿子就死在进攻南山阵地的战斗中,而小儿子也在攻击203高地的时候,死在俄国人的炮火之下。
打旅顺已经半年了,刚到这里的时候,他手下有三个师团,两个预备团,两个野战炮团,兵力五万六千人,大小口径火炮三百八十六门,满以为会像日清战争的时候一样,轻易攻下旅顺,没想到半年过去了,第三军战死五万有余,受伤不能作战的更是达到了八万人,第三军的士兵足足换了三遍,即使是这样,目前能作战的士兵也不超过三万人了。更可怕的是补给和弹药也接近枯竭。现在国内的供应几乎断绝,即使有补给,海军恨自己入骨,也绝对不会帮他运送,现在仅仅是依靠甘肃的庄虎臣给予的一些弹药和粮食勉强维持,士兵一天的口粮定量只有八两。可最近一段时间,连这样仅可糊口地粮食也无法保证了,弹药更是少的可怜。
刚才研墨的男人是第三军的参谋长,他看看乃木希典黯然神伤的样子,不禁泛起一阵苦涩,现在是西历的一九零五年,而在十年前日清战争地时候,乃木希典在辽东半岛的花园口登陆,那时候他的诗是何等的狂放。
“肥马大刀尚未酬。
皇恩空浴几春秋。
斗瓢倾尽醉余梦。
踏破支那四百州。”
这是多么地豪情万丈。可今天地诗则是满眼地萧瑟。乃木希典地脸颊也明显地凹陷下去。背也驼了。仅仅半年地战争。就将他变成了一个枯朽地老叟。失去两个儿子固然给他换来了大将职务和一个二等伯爵地头衔。可也让乃木家绝了后代。大将已经是六十岁地年龄了。再有后代地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一个伙夫提着一个中国式样地红漆食盒轻轻走到门口。参谋长压抑着悲戚地心情把食盒接了过来。对正在发呆地乃木希典道:“司令官阁下。您该用餐了。”
乃木希典神色黯然地摆摆手道:“你们先吃吧。”
“司令官,您的身体要紧,眼看我们就要获得胜利了,情报说,旅顺城里敌人已经动摇了,俄军司令已经有投降的意图了,这个时候,您如果身体垮了。那对我军的士气是个重大地打击!”
乃木希典苦涩的道:“你们不要太乐观了,俄国现在弹药和粮食都很充足,不会那么容易投降的。”
参谋长不禁心里一酸,乃木希典也被战场上的残酷折磨的心智动摇了,仅仅一个旅顺就让日本伤亡了十几万人,而城里的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不到,大将死了两个儿子,并且国内将大阪、横滨被俄国海军偷袭归罪于乃木希典,这如何让他能不心力交瘁呢?
“司令官。您吃点吧。今天有牛肉!好不容易从海军那里搞到的。”
乃木希典勃然大怒道:“八嘎,我是长洲的藩士出身。怎么可以吃牛肉呢?这种四条腿的畜生,是给那些贱民吃地!海军那些萨摩人丢失了武士的荣耀,我们陆军不可以!”
参谋长连忙把食盒拿到一边,从里面拣出两个饭团子装到盘子里端了过来:“司令官阁下,您多少还是吃点饭吧!”
乃木希典看看饭团,然后又看看屋子里那些面有菜色的参谋和军官们,低声问道:“士兵吃的是什么?”
“他们吃的是稀粥!”
乃木希典长叹了一声,走到墙角蹲在棺材旁边,抚摸着棺材盖用沙哑的声音道:“士兵都在喝粥,我怎么可以吃白米饭呢?把这些拿走,给受伤的军官吃。”
“司令官
“八嘎,按我的命令做!”
参谋长忙把食盒递给一个士兵,对他道:“送到伤兵收容站,给受伤的军官吃!”
几个军官看着拿走地食盒,吞咽着口水,一直目送着拿着食盒地士兵走远了,才恋恋不舍的转回了头。
“那些海军真是混账,他们有那么多地食物,为什么不分给我们一些?国内的物资保障是怎么做的?”
“你不知道吧?国内根本没有物资给海军,海军现在吃的都是清国的那个巡抚庄虎臣给提供的食物,我亲眼见过,有牛肉、白米、面粉,连绵白糖都有!还有清国的高度白酒!”
“哦,我的天啊,现在他们居然还有牛肉和白糖!这个可是在开战前,我们都吃不到的好东西啊!为什么清国对海军那么大方,而给我们的粮食那么的少?”
参谋们说话的声音尽管不大,可是屋子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乃木希典听的清清楚楚。
乃木希典在日本军官中,也算是硕果仅存的另类了,至今他还保持了江户时代的传统。不吃四条腿地动物,听见参谋们提起牛肉,胃里就一阵翻涌,牛肉的颜色和战场上死亡士兵的伤口实在是太像了。
“不用瞎猜了,让我告诉你们,现在俄国的舰队还在安南。而清国没有海军,甚至没有海防,所以清国人要靠帝国的海军帮助他们防御海岸,所以他们要巴结那些萨摩的混蛋!而俄国地陆军正在满洲和我们交战,暂时不可能威胁到庄虎臣的控制区域,所以他对我们很怠慢!海军有什么可羡慕的?那些海大毕业的家伙,跟着英国人已经变成了野蛮人了,萨摩的藩士居然堕落到和那些部落民一样,吃四条腿的动物。简直是丢尽了武士的脸!你们居然还羡慕他们?那是贱民吃的东西!”乃木希典面沉似铁。
参谋和军官被他训的头都不敢抬。
“儿玉源太郎快到了吧?”乃木希典突然没头没脸地问了一句。
几个被他骂的昏头转向的参谋连忙回答道:“儿玉总参谋长按照日程,今天已经到大连了,预计明天早上可以到旅顺。”
乃木希典苦笑了一下道:“好啊。他来了,我就省心了,由儿玉君代替我指挥吧!希望他能比我地运气好!”
满屋子的人都不敢接话,怕触了乃木希典的霉头,又招来不痛快。打了半年仗,劳而无功,又死两个儿子,国内还把大阪、横滨失陷的责任归罪给他,现在连指挥权都要被剥夺了。乃木希典也是够倒霉的。
一个嘴角有颗黑痣的军官从外面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大声道:“司令官,清国的军队来了!”
乃木希典脸色一变,忙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甘军的第二镇、第四镇、第六镇和第一镇地一部分,足足有五万人,还携带着大量的火炮,而且有几十门的三百八十毫米口径的超大口径重炮!随行的还有美国的军事观察团!”黑痣参谋脸色煞白。
乃木希典瞪圆了眼睛,磨着牙齿道:“五万人?八嘎,他们现在来干什么?”
屋子里的参谋和司令部的军官都是大惊失色。甘军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那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地事情吗?旅顺已经被打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据说俄军已经有投降的意图了,旅顺就是个烂熟的果子,只等风一吹就落了,甘军这个时候大兵压境,那不就是为了拣便宜吗?
“报告司令官,他们说是攻打旅顺的!”黑痣参谋说出了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乃木希典眼睛通红,看看墙角的棺材,拳头攥的紧紧的。指关节因为过分用力。变的失血、苍白,他努力平息着怒气道:“告诉他们。旅顺有我们大日本帝国攻打就够了!不需要他们操心,如果他们真地想做些什么地话,那就让他们给我们送点弹药和粮食来!”
黑痣参谋苦着脸道:“司令官阁下,我们和他们交涉过,他们的指挥官说,清国地军队和帝国不是盟友,他们是奉了甘肃巡抚、甘军的提督庄虎臣的命令攻打旅顺,如果任何人敢于阻拦,将视为敌对行为,给予坚决的打击!”
“八嘎!”乃木希典怒不可遏,拔出腰间家传的宝刀,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