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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军臣单于痛苦的闭上眼睛。单于,多好的位置,风光自在,权行大漠,众王之王,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尊敬。可是,当灾难来临时,单于高位的责任却是万钧之重,他连自杀都不行。
“大单于,你快下令,要大匈奴的勇士杀得狠些,再狠些!”中行说紧拧着双眉,思索着道来,声音尖细刺耳,极是难听。
这已经杀得够狠了,他还嫌不够,这话立时惹恼了一众大臣,喝骂之声响成一片。
“你这汉狗,你要大匈奴灭种!”
“汉人的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是指你这种小人!”
“杀了这汉狗!”
不要说群臣有杀中行说的冲动,就是一向倚重他的军臣单于也有这种想法,右手紧按在刀柄上,一双眼睛闪着嗜血的光芒,死盯着中行说。
“大单于,牧民们之所以一心往龙城涌来,那是因为汉军让他们害怕。”中行说知道生死就在军臣单于一念间,以军臣单于此时的愤怒之心,杀他跟捏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忙着解释:“要想我们不杀,只有让牧民对我们害怕。只要牧民害怕了,他们就会朝外面涌去,就会冲击汉军……”
“好计策!”军臣单于灰暗的双目陡然明亮,犹如九天之上的烈日,右手狠狠一握拳:“这么多的牧民冲出去,汉军再能打,也是抵挡不住,汉军的阵脚一定会给冲乱!到那时,本单于再率领大匈奴的勇士杀出去,一定能打败汉军,活捉周阳!”
上一刻,他万念俱灰,恨不得抹脖子。下一刻,他却是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伸长脖子,尖叫起来。
“如今,胜负之数并不是操于周阳之手,也不是在单于之手,而是在于牧民的动向。”伊稚斜的脸上泛着异样光辉:“牧民向龙城冲,大匈奴危急!牧民向汉军冲,汉军必败!”
“大单于,我们去冲杀吧!”群臣明白过来,纷纷请命。
“呛!”军臣单于猛的拔出弯刀,手腕一振,一个漂亮的刀花出现,大吼起来:“本单于要亲率本部精锐,来个秋风扫落叶,让牧民们打从心里害怕!”
杀到现在,单于本部精锐还没有动,还在里面观战。不是他们不想冲杀,而是没有空间给他们冲杀。杀了这么久,匈奴大军的空间不没有扩大,反倒是更小了,本部精锐根本就没法投入。
单于本部精锐,是匈奴最为精锐的军队,出动本部精锐,眼下的危机应该可以解了,众臣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大单于,在杀的时候,还要勇士们大吼,要牧民向汉军冲击。”周阳提醒一句。
“好计!”军臣单于大是赞同。乱杀一气,固然让牧民害怕,若是让他们明白,只有向汉军冲击,他们才有活路的话,他们一定会去做,那样的话,匈奴就是转危为安不说,还会打一个大胜仗。
“走!”军臣单于手中的弯刀一挥,快步而去,率先下了冒顿的坟墓。
军臣单于恢复了昔日的生气,生猛过人,活拖一头下山猛虎,策马来到本部精锐前,挥着弯刀,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我,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单于,率领你们创造辉煌!打败大匈奴最可恨的敌人,周阳!周阳,他就在龙城,我们打过去,活捉周阳!活捉周阳!”
周阳是匈奴最为忌惮的敌人,若是在平日,军臣单于如此说话,匈奴兵士一定会惊惧难安。可是,汉军驱赶牧民,让他们自相残杀一事,他们打从心里气愤,一听这话,无不是大吼起来:“活捉周阳!”
“活捉周阳”的吼声惊天动地,响彻云霄,震得天空上的乌云片片碎裂。
“杀!”军臣单于一拍胯下战马,率先冲了出去。
“隆隆!”
数十万本部精锐紧跟而出,人潮马海,气势惊天,蹄声如惊雷一般,滚滚而来,震人耳膜。马蹄踏处,冰雪飞溅,一幅壮阔的景象。
伊稚斜和一众大臣,指挥别的匈奴军队撤离,为本部精锐让道。在军臣单于的率领下,本部精锐毫不费力的就与涌来的牧民撞上了。
军臣单于手中的弯刀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夺人目睛,一颗人头滚落,鲜血喷溅。
“大匈奴的子民听着,本单于要活捉周阳,你们赶紧让道!”军臣单于边砍杀,一边怒吼起来:“可恶的周阳就在龙城,你们冲出去,杀了他!”
本部精锐跟着军臣单于齐吼,声音之响亮,远非笔墨所能形容,牧民的惨叫声、尖叫声全给淹没了,望着排山倒海般冲来的本部精锐,牧民不由得停了下来。
就在牧民犹豫的时候,本部精锐已经冲到近前,手中的弯刀狠狠劈下,人头就象倒水一样滚落一地。本部精锐就是本部精锐,刀法娴熟,劈砍凶狠,远非别的军队所能比。
“还不快去?你们找死吗?”军臣单于一边大吼,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人头。
望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本部精锐,牧民终于不敢再向前涌了,开始后退。
“谁再向龙城冲,就杀了谁!”在军臣单于的率领下,本部精锐齐声高吼,声浪直上云霄,数十里皆闻。
在本部精锐凶狠的砍杀下,在军臣单于的攻心术下,牧民终于掉头,朝外围涌去。
外围的牧民在汉军的驱赶下,没命的朝龙城挤。可是,里面的牧民太多,这一冲击起来,就象溃堤的潮水一样,汹涌而来,裹胁着他们,开始朝向围退去。
“哈哈!”望着朝外围涌去的牧民,军臣单于大是欢喜。这样做,匈奴牧民会伤亡惨重,可是,比起全部死亡要好得多。
更别说,用牧民冲乱汉军的阵脚,他率领本部精锐趁势杀出,会打一个大胜仗。以军臣单于的才智,他不会想不到,来到龙城的汉军必然是汉朝最为精锐的军队了,只要打败了这支汉军,对汉朝是一个天大的打击。没有了这支汉军,汉朝的北方就敞开了,任由他纵横驰骋,进入中原,攻入长安,仍有可能。
“给我杀!给我赶!”军臣单于的颓废之心早已不存,眼前又冒起了美妙的星星。
汉军能牧放牧民,匈奴大军为何就不能呢?在本部精锐的驱赶下,匈奴牧民趟着血海,呼啸而去,朝外围冲去。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牧民组成的人潮,一浪高过一浪,重重叠叠,不知道有多少浪头,以雷霆万钧之势,汹涌开来。
在他们之后,是军臣单于率领的本部精锐,象牧羊人一般,挥着弯刀,驱赶着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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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仗竟然可以这样打!”张通一边指挥兵士驱赶牧民,一边与周阳说话。
用匈奴牧民来消耗、制约匈奴,这种打法,你翻遍兵书,也是找不到。不要说亲身经历,就是想想,也是让人兴奋无已。
这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可是,他太过兴奋,仍是忍不住还要说。
周阳却是一脸的严肃,一双眼睛打量着前方,没有接话头。
“大帅,你怎么了?”张通有些诧异。
“真正的危机来了!”周阳一脸的肃穆。
“危机?”张通不以为意,笑呵呵的道:“大帅,情势对我们这么有利,哪来的危机?我们冒着严寒赶路,冰天雪地都没有把我们怎么样,就这些牧民,能把我们怎么样?”
“你瞧清楚了!”周阳双眼一翻,精光暴射。
张通睁大眼睛,朝龙城方向一打量,很是惊奇的道:“牧民怎么不动了?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他们动不了!”周阳念头转动之际,已明原委:“他们给匈奴杀怕了,不敢再朝里去。”
“他们会不会朝我们涌来?”张通也是个明白人,深知这么多牧民冲击的可怕,有些惊惧的问道。
“那是一定!”周阳双眉一拧。
周阳的话音刚落,牧民就有了异动,象潮水一样,朝着汉军涌来。铺天盖地,一片人潮,茫茫无际,犹如泰山压顶般,势不可挡。
“咝!”张通亲眼见过牧民的冲击有多可怕,一旦给他们冲上来,后果不堪设想,拖口问道:“大帅,我们怎么办?”
“传令:要弟兄们归入本阵,不要再驱赶牧民了!”周阳大声下令。
赵破奴得令,忙去传令。一阵金声响起,正在纵横驰骋的汉军拨转马头,回到本阵。
汉军不驱赶,牧民长吁一口气,惊惧之心稍却,冲得更欢了。
“这个,这个……”张通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惊惧无已:“大帅,要是单于率领大军从后杀来……”
先有牧民冲乱汉军阵势,后有匈奴大军冲杀,汉军就算是神仙,也是抵挡不住,这是空前的危机,张通深通兵法之人,哪能不惧。
“他一定会来!”周阳双目中厉芒闪烁,道:“你不用害怕,虽然这是一场大危机,却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说到底,就是看谁更狠了!”
“更狠?什么更狠?”张通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
“当然是杀人了!谁杀人更狠,让牧民惊惧,谁就能赢得这场大战!”周阳右手紧按在刀柄上,杀气腾腾:“说到杀人,匈奴虽然强横,还不是我们的对手!”
第七十四章血染龙城(七
小奴牧民或骑马,或徒步,或挥刀。
或弯弓一一乱糟糟葡,飞公苍蝇似的乱奔乱蹿,比起溃军还要不堪。
可是,李广看在眼里,却是一脸的惊惧之色。
李广打了一辈子的仗,出生入死的次数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可以说,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如此混乱的匈奴,他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的。
李广之所以惊惧,实在是匈奴太多了。
多不胜数。
李广与匈奴打了一辈子,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匈奴,漫山遍野都是,穷尽目力也是望不到头。
最不起眼的沙粒,达到一定数量,也会聚有毁灭力量。
惊恐不安的匈奴,数量如此之多,那就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就是江海横在前面,江海也会给踢开,就是泰山挡在前面。
泰山也会给撞开,可以说,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们逃亡。
“还好!还好!”李广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暗自庆幸:“大帅料在机先,要我们列阵!”身旁的丁隽也是抹着冷汗,忍着心惊。
道:“大帅传令列阵我还暗自嘀咕,说大帅这是多次一举小对付这些只会逃命的匈奴,用不着强弩,用不着陌刀。
“要是不预先列阵的话,我们哪里来得及!”李广呵呵一笑道:“大帅之所以老是打胜仗,就是总能料在机先。”
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卫青他们此时对周阳是大加赞赏,大赞周阳预先一步命令汉军成阵。
“该我们显威风了!”卫青骑在骏马上,脸色肃然,大声令道:“大帅有令:不必吝啬箭矢!匈奴想死,我们就成全他们!让匈奴死,绝!”“让匈奴死绝!”汉军将士们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华夏与匈奴是上千年的仇恨,让匈奴死绝,绝对是汉军将士最大的心愿,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声震长空,杀气腾腾,而又蕴含着无限的欢喜。
汉军将士把这一愿望付诸实施。
匈奴跟没头苍蝇似的冲过来,卫青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匈奴,眼中厉芒闪烁,右手紧握着环首刀。
突然之间,卫青手腕一振,一道漂亮的刀光闪现,仰天一声咆哮:“杀!”一个杀字,势如奔雷,震人耳膜,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突兀的响起。
“咻咻!”弩手扳动弩机,破空声响成一片,密集如雨点的弩矢出现在天空,织成一张密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