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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未央宫,养心殿。汉武帝仍是一如既往的凝望北方,所不同的是,他眼里只有期盼之色,不再焦急。
申公、周亚夫、主父偃、董仲舒、卫绾、张骞他们与汉武帝一般神态,望着北方,一脸的期盼。
自从得到周阳把匈奴围住以后,匈奴是插翅难逃,胜利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来得早与晚的差别。当然,汉武帝他们仍是希望早日得到胜利的喜讯,心中石头才能落地。
“你们说,何时能传来捷报?”汉武帝打破沉默,转过身,面对周亚夫他们问询起来。
“呵呵!”胜利是铁定了,一提起这事,众人不由得一阵欢喜,发出一阵畅笑声。这是上千年等来的良机,还是前所未有的大捷,近两百万匈奴插翅难逃,不要说成为事实,光是想想就足以激荡人心的了。
“皇上,臣以为就在最近一段时间。”申公老成谋国之人,略一思虑,得出结论。
“算算时间,匈奴被围已经一个多月了,匈奴吃的早就没了。到眼下时节,已经饿成皮包骨了吧?是该最后一战的时候了。”周亚夫对军事极是拿手,微一凝思就有了结论:“匈奴饿得没了力气,即使阳儿不动手,匈奴也会饿死。”
“不!”汉武帝断然否决周亚夫的话:“这最后战,大汉一定要杀!还要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唯有如此,匈奴才会胆寒!接下来,大汉用恩,才能结匈奴之心,匈奴才不敢有二心!”
别看汉武帝年岁小,天生就是谋国之人,他的想法竟然和周阳不谋而合。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卫绾他们对谋国之事很是在行,对汉武帝的说法大是赞同:“皇上圣明!”
“这个……”周亚夫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却于谋国很不在行,愣怔了一阵,方才明白过来,有些担心的道:“阳儿万一不杀,那不是错失良机么?”
匈奴饿死和给汉军杀死,对匈奴的震慑效果全然不同,周亚夫要不担心都不成。
“哈哈!”汉武帝指着周亚夫,大笑起来:“周亚夫呀周亚夫,亏你还是姐夫的生父,还不知道姐夫的精明?姐夫一定能想到!”
“是呀!”申公对周阳很是服气:“大帅不仅用兵奇诡,老于谋国,有全局眼光,能从大处着眼,大帅一定会做好此事!条侯,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经他们这一说,周亚夫想想,周阳比他更厉害的就在于全局眼光。若单说用兵打仗,周亚夫虽然不一定能如周阳那般奇诡,让人无从捉摸,至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周亚夫缺的就是从全局着眼的才具,不善谋国。
象这么大的仗,不仅仅打胜了就行,还要为以后的治理打下基础。朝中不乏良将,真正能把二者很好完成者,只有周阳一人,就是卫青也略有逊色。李广、程不识更不用说了,善于打仗,不善谋事,跟周亚夫一类人。
“啪!”突然之间,汉武帝似有所悟,右手猛的敲在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汉武帝少年老成之人,稳重异常,很少见到他如此举动,申公他们不由得大是惊讶。然而,让他们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只听汉武帝一个劲的自责:“朕真是糊涂了!糊涂透顶!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想到!”
“皇上,何事呀?”主父偃很是惊奇的问道。
他这问话正是众人心中所想,不由得睁大眼睛,瞪着汉武帝,静等他的回答。
“你们说,打胜之后,大汉接下来该当如何举动?”汉武帝没有回答主父偃的问话,而是反问一句。
“皇上,臣以为,是治理!”主父偃目光深远之人,看得特别远:“开疆拓土,重在治理。唯有治理好了,大漠才是大汉的!”
“主父大人此极是有理!”
董仲舒深表赞同:“这在历史上不乏教训,大汉一定吸取。战国之初,魏国最强,名将吴起河西练兵,练就魏武卒,夺取秦国的河西之地。河西之地地势高,俯瞰关中,威胁秦国的国都,若是用得好的话,很容易灭掉秦国。可是,魏国的君主目光短浅,没有发现河西的用处,没有治理。魏国空自拥有河西数十年,到头来,反给秦国夺回去。”
正是因为名将吴起夺了河西之地,秦人才唱出了“赳赳老秦,还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的壮歌。这歌唱了数十年,最后成了秦军的战国,传唱百年。
魏国夺了秦国的河西之地,不能治理,这是战国之世最大的败笔之一了。若魏国治理得好,从河西出发,很可能灭了秦国,就不会有商鞅变法,秦始皇统一中国了。
“嗯!”对这战国时代最大的败笔,汉武帝大是惋惜:“可惜了大好河山!朕,决不做魏王!大漠虽然苦寒,也是大汉的土地,无论如何,要治理好!朕的问题,你们还没有回答呢!再说!”
“首要之务,不是治理,那会是……”申公沉吟起来,突然之间,申公大拇指一竖,赞不绝口:“皇上圣明!目光深远!打胜之后,大汉首要之务便是威慑匈奴之心,要让匈奴不敢生二心,方能治理!”
“啪!啪!”汉武帝轻轻击掌,大加赞赏:“申公老成谋国之人,所言极是有理!朕也如此以为!”
“要刻石勒功!”一直没有说话的卫绾,猛然间明白过来,大是欣慰:“皇上目光远大呀!只有让匈奴害怕,不敢有二心,治理起来才是水到渠成!”
“对!对!对!”主父偃、董仲舒齐声称是,二人对汉武帝的精明又有了新的认识,异口同声的出主意:“这需要一篇大作!需要一篇大作呀!”
“你们饱读诗书,精通百家之学,可否写就此文?”汉武帝抚着额头,呵呵一笑:“姐夫行军布阵,拿手之极,谋国也不差。可要说到做文章,就非他所长了!朕的意思,我们写好这篇文章,然后用飞鹰传给姐夫。”
汉武帝略一停顿,眼中光芒闪烁:“读书人呐,有时很迂腐,酸气熏天,可是,有时候,一篇文章顶得上千军万马,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全力以赴!”
文章的作用不小,用得好,一点也不比千军万马逊色,众人深知此事之巨大,无不是陷入沉思。
唯有周亚夫于这些文墨事极是不耐烦,翻着眼睛把这个瞧瞧,把那个瞅瞅,个个拈着胡须,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儿。
“这些读书人,一说起文章,跟打仗似的!”周亚夫嘀咕一句。
时间在无声中逝去,过了许久许久,申公率先表态:“皇上,恕臣无能,作不得此文。”
“此文太大,非文坛圣手不能做!”主父偃笑着摇头:“若要写政论,臣还能对付。”
“要写天人感应,臣不会有问题,这个嘛,恕臣无能为力。”董仲舒也表态了。
“你那天人感应,少写为妙,不就是想束缚朕的手脚么?”汉武帝精明人一个,深知董仲舒的天人对他有多不利。他若是信了,就是在天子头上多一个天,会限制他的皇权,会让他缚手缚脚。
“臣也作不得!”卫绾最后表态。
申公他们个个大才,作文章不见得比别人逊色,前提是不能写是这种要求极高的文章。这文章要求之高,可以说是千古一文。上千年,华夏才击破匈奴,才需要这么一篇文章,能不是千古之文么?
“都不能写,找谁来写呢?”汉武帝陷入沉思之中。
“司马长卿!”汉武帝、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卫绾他们竟然异口同声的道来,同时想到了司马相如。
“快!张骞,去把司马相如找来!还有,枚乘、庄忌也一并找来!”汉武帝不住搓手,很是振奋:“朝廷嘛,不仅要有能征善战的将军,老成谋国的智士,还要有文坛圣手,这才叫济济一堂!”
“呵呵!”申公他们发出一阵畅笑声。汉武帝所言,正是眼下汉朝气象,人才鼎盛。
张骞领命,快步而去。没多久,张骞回转,司马相如、庄忌、枚乘三人跟着进来。三人走路打晃,人未到,酒气先到,竟然是醉了。
“酒来!酒来!”最醉的莫过于司马相如了,一步一晃,摇摇晃晃如一老太太,嘀嘀咕咕的,吵着要酒喝。枚乘和庄忌一左一右的扶着他,张骞眉头微皱。
文人好酒,没事就诗酒唱和,这很正常。可是,如司马相如这般,前来见皇帝还一醉如厮,就太失仪了,申公皱着眉头,提醒一句道:“司马相如,快见过皇上。”
“免了吧!”汉武帝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司马相如身上溜来溜去:“长卿为何一醉如厮?他虽是爱诗酒唱和,却也不至于如此吧?”
枚乘和庄忌一扯司马相如的衣袖,忙道:“皇上,长卿心事重,还请皇上恕罪。”
“什么心事?”汉武帝微觉奇怪,随口一问。
“这个……”枚乘微一迟疑,这才道:“皇上,长卿年过三旬,至今未娶,非不愿娶,实是无可娶之人,世间知音少呐!近日,听一川中同乡所言,蜀中有一寡居女子,叫卓文君,才具不凡,其文清雅如醇酒,长卿由是醉矣!”
“哈哈!”汉武帝倍觉新鲜:“以文佐酒,你们这些文人才做得出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文趣了吧?”
“皇上有所不知,这卓文君,真的是文才斐然,长卿心慕之,却又归不得故里,不能亲近芳泽,只能饮酒解思。”庄忌不住摇头。他对司马相如极是看重,为司马相如惋惜。
一个名重天下的文人,竟然为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妇人,弄得神魂颠倒,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卫绾他们不住摇头,暗想唯有这些文人才弄得出这等事体。
“司马相如,最近蜀中诸夷、夜郎有些不安份,朕可以命你为使者,为朕招抚之!”汉武帝却是没有笑,微一沉吟之后,为司马相如安排差事:“如此一来,你既为朝廷立了大功,又可以与你那相思的美丽妇人相会了。”
这话听在申公他们耳里,倍觉好笑,汉武帝也真是的,竟然如此戏谑国事,把如此安边之事交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谋国的文士。
可是,司马相如听在耳里,却如惊雷闪电,酒猛的就醒了,睁大眼睛,原本站立不稳的身姿,竟然跟木桩一样稳健,打量着汉武帝:“臣领旨!”
“先别忙着领旨,你得先为朕写一篇文章!”汉武帝摇手,直说正事:“你们还不知道,姐夫早在一月前,率领二十五万大军,直奔龙城……”
“直捣龙城?”枚乘、庄忌、司马相如震惊无比,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呀,乍听之下,谁能不震惊?三人直接石化了。
“没什么好惊奇的。”汉武帝扫了三人一眼,接着道:“姐夫把龙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匈奴是插翅难逃!如今,大胜在即……”
“需要一篇勒石之文!”司马相如打断汉武帝的话,一口道出汉武帝的用意。
“没错!你三人是文坛巨匠,当今名文,多出你们之手,你们这就写来!”汉武帝微微颔首:“写好了,重重有赏!”
“臣愿效力!”这是千年等一回的机会,谁愿错过?枚乘、庄忌、司马相如三人欣然领命,然后,三人又异口同声道:“还请皇上把经过细说一番,臣等好运笔。”
了解战事经过,有助于他们的文思,这很有必要,汉武帝把这事交给了口齿便给的主父偃。主父偃领旨,把战事细说了一番。
“大帅用兵如此之神奇!用区区二十五万军队,就把近两百万匈奴给围住了!”司马相如、枚乘、庄忌三人震惊无比,嘴巴成了圆形。
“自此以后,倍则围之的兵家准则要改改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