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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越扯越远了,正题是甚么?”
官子忽然伸手掩嘴一笑──这纯是日本小姑娘的动作,白老大要是有如此神态,那成了妖怪了。
我愕然间,官子已道:“对不起,我是想到老爷子说,讲到这里,卫叔你必然不耐烦。果然如此,我才忍不住笑的。”
我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吧──为甚么一问之下,她们会脸上变色?”
官子恢复了白老大的神态:“我也不知道,当下金秀四嫂过了好一会,神色才缓了过来,道:“你再也别问,我们仍是朋友!”这话说得十分重,我自然问不下去了。告辞之后,我也没再作甚么调查,但是我始终认为,金秀四嫂在神户丸失踪事件上,是一个关键性人物,就算不是她令得事件发生,她也必然知道若干他人不知的秘密。”
官子略停了一停,又道:“这一点,日本人也想到了。四月中出的事,日本海军的搜索队五月初就到了,七月,日本人出了惊人的赏格,只求和金秀四嫂见一见面,但没有结果,可知日本人也认为她知道些甚么特别的秘密,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因为白老大的弦外之音,竟大有事隔五十年,仍然想找这位金秀四嫂出来问个究竟之势!
我们都不出声,官子又道:“日本海军的搜索队,人数众多,配备精良,队长是木村效良大佐,副队长的名字就叫山下堤昭。”
说到这里,可以说已接近正题了,我和白素一起向官子望去。
官子沉声道:“山下堤昭少佐──是我的祖父──请原谅,另一位山下大将也和我们家有亲属关系。”
她虽然说得很模糊,但是我知道,那所谓“另一位山下大将”,是指日军中的著名将领山下奉文大将。日军向全亚洲发动侵略,恶名昭彰,所以官子脸有羞惭之色,要说对不起。
我对于知道日本当年这一段侵略史而生有羞惭之心的日本人,一向持原谅的态度──这笔账,当然不能算在官子这样的小姑娘身上。对于一点没有羞惭之心的日本人,则鄙视之,认为他们的疯狂行为的因子仍然潜伏,有朝一日,可能发作。
这时,我淡淡地应了一句:“那可以说是军人世家了。”
官子苦笑了一下:“我的祖母是中国人,我的母亲也是中国人,所以在血源上,我是四分之三的中国人。”
这一点,倒颇出乎我和白素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她的祖母,那一时期的日本军人,全把大和民族的优越感当作生命,极少和异族通婚的例子。
三、唯一生还者的记述(一)
至于她的父亲,因为本身已有了一半中国血统,再娶中国女子为妻,那就不足为奇了。
官子道:“我祖父和祖母的结合,很是浪漫,他们是在水底下认识的,我的祖母,就是刚才老爷子所说的,金秀四嫂手下四大金刚之中的竹,她后来改名竹子,和我祖父一起在日本生活。”
我和白素互望──这情形确然很是复杂,一时之间,我也弄不清来龙去脉,看来其中大有文章。
白素先道:“就因为这样,老爷子要我们一听到山下堤昭这个名字,就知道他是甚么人,这未免太苛求了。”
我知道白素这样说的意思,事情看来很是复杂,若是一下子全堆了上来,只怕会弄不清楚,所以还是一件件依次说来的好。
像官子一下子以白老大的身份和我们对话,一下子又以自己的身份说话,就已经够复杂的了。
所以,还是把话题回到原来,从头开始的好。
官子立时又以白老大的口气道:“山下堤昭这个人,是当年日本海军潜水组的唯一生还者,你们若是留意过这件鄱阳湖神秘事件,自然就知道他了。他的经历,对了解那神秘事件,有关键性的作用。”
我吸了一口气:“首先,我想知道,我们的目的是甚么?要做些甚么?为甚么要做?”
我因为听出白老大的意思,像是要从头再探索这件发生在五十年前的事,所以才有此一问。
官子道:“你到现在才问这个,这要官子小姑娘自己来说了。”
官子顿了一顿,像是角色转换需要一定的过程。然后,她才道:“我父亲是独子,我祖父临死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话:‘一定要把神户丸找出来!’我父亲很努力地去做,可是始终由于能力所限,未能做得到。我是他的独女,父亲在我小时候,就为了寻找神户丸而训练我,彷佛我这个人就是为了寻找神户丸而生的,我少年时,对此十分反感,父亲把我送到中国去念书,我逃走了好几次。一直到去年,父亲临死前,再把祖父临死时所说的话,对我说一遍,我才下定决心要把神户丸找出来。”
官子一口气说下来,神情并不激动,可是却极其坚决,显然,她已认同了她的生命,就是为了寻找神户丸而生的了。
我和白素自然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她是要在寻找神户丸的过程中,寻求我们的帮助。
我自忖,我们并没有甚么可以帮助她之处,在那时,我想到了石亚玉,石亚玉有这方面的资料,而且他宣称有新的发现,把官子介绍给他,不是正好么?
可是,我正在这样想时,红绫却已然道:“我已经答允帮助官子了,嗯,火里来火里去,水里来水里去。”
红绫杂七杂八的,学会了许多话,可是运用起来,却有点不伦不类──又不能说不对,但总是别扭。我常说她对语言,不是人的运用法,而是电脑的运用法。
我望向她:“你上次闯的祸还不够,又想去闯甚么祸了?”
红绫上次所闯的大祸,我记述在《闯祸》这个故事之中,红绫听了,吐了吐舌头:“经一事,长一智,这次,我当然不会闯祸了。”
白素问道:“官子姑娘,令祖父当年身为潜水队副队长,他们的搜寻有甚么结果?”
官子垂了下眼,长睫毛在轻轻抖动:“没有结果──结果是,全队三十六人全部下落不明,只有我祖父一人生还。”
我和白素听了,大吃一惊,鄱阳湖并不是甚么汪洋大海,加上日本海军潜水队配备精良,队员怎可能几乎全部失踪呢?
我自然第一时间又想到了当地的游击队,若又是他们的杰作,那情况倒可以理解。
我问道:“他们──那三十五人──”
官子道:“下落不明,没有尸体,我祖父是唯一的生还者──”
我忙道:“是啊,他是唯一的生还者,他应该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官子道:“他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可是他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若不是小姑娘说来委婉诚挚,我就要直斥其胡说八道了。但是白素居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官子的意思,她道:“官子的意思是,她祖父完全记得自己的经历,但是却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换句话说,就是他的经历神奇莫测,令他离奇难明。”
官子忙道:“是!是这样!是这样!”
我自然追问:“他经历了甚么事?”
官子道:“我祖父对整件事有极详尽的记载,两位要不要看一看?”
我道:“当然要看──”
这四个字一出口,我暗叹了一声,因为这一来,等于是把事情揽上身了。
白素见我眉心略蹙,就瞪了我一眼,意思是官子打著白老大的旗号来,就算是天大的难事,我也只好火里水里甚么的了。
官子取出一张电脑光碟来:“记载极长,有好几十万字,我全转录在光碟上了。”
我皱眉:“需要全部看?”
官子道:“极需要。”
我接过了光碟:“那么看来,我们的对话要押后一天了。”
官子道:“我可以和红绫姐玩。”
我望了这两个女孩子一眼,没有说甚么,就和白素进了书房。
我不免有点埋怨:“老爷子这个介绍,真有点多管闲事了!”
白素道:“别太早下结论,看了山下堤昭的记述,再说不迟。”
我扬眉以询,白素道:“我感到其中必然有莫大的关键在,不然,爸不会这样‘多管闲事’。”
我听出白素大有见怪之意,自然不再说甚么。
一张小小的电脑光碟,可以收录好几百万字,山下堤昭的记载确然十分详细。从他奉召到潜水队报到,出任副队长记起,事无钜细,也亏他记性好,一一全记得清清楚楚。
山下堤昭的记述,对这个故事来说,极其重要,我必须引述,但自然不可能一字不易地照引,那太长了。虽然他的记述涉及许多方面的秘辛,看来引人入胜,但我还是割去了和故事没有直接关系的部份,只把一些主要的引述在下面。
而且,由于原来的记述很是杂乱,所以我加以整理,将之分成了几个部份,以使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看起来脉络分明。
同时,由于事情的发生,是在我们和官子的对话期间,忽然停了下来,去看记述的,所以故事的发展,也依这个次序进行,先把对话暂停,且来看山下堤昭的记述。
以下,就是经过我整理的记述。
第一部份:在这部份中,记述著正在超级大战舰“大和丸”上服役的山下堤昭少佐,接到紧急命令,要向海军本部报到,立时星夜兼程,前往中国。到了中国的南京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新任务,是要到鄱阳湖搜寻失踪的神户丸的下落。
也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一共有三十六个,全是出色的潜水专家,一起参与这项工作,队长是木村效良大佐。山下在记述到这里时,对于这位木村大佐,写下了许多敬佩之极的言词,说是他自小就知道这位出色潜水专家的大名,就是受了他的影响,自己才对潜水发生兴趣的,如今竟能当上这个传奇人物,心目中的英雄偶像的副手,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接著,他又记载了几则木村效良的“水中传奇”,据他的记述,木村大佐看来像是一条鱼多过像一个人(这一点,和有关金秀四嫂的传说差不多),说他曾在海中手刃过七条十多尺以上的大鲨鱼;说他曾骑在鲸鱼背上,玩游过整个相横湾;说他曾潜下深海,为身为海洋生物学家的日本天皇搜集深海生物的标本,有一种叫“百刺”的稀世奇珍翁戎鲤,全世界仅有的两个标本,就是他从深海之中采上来的……
总之,这位木村大佐是一个能翻江倒海的非凡人物。
在崇拜木村大佐的同时,山下堤昭也为他和自己感到委曲,他这样记述:“别说大佐那样堪称全人类最伟大的潜水专家了,就算是我,也在潜水界略有名声。全队都是顶尖的专门人才,竟集中在一起,要到一个内湖去搜寻一般沉船,真是大才小用了!”
从记载看来,不但是山下堤昭,连木村大佐以及其余三十多个队员,人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在记述中,又有以下的话:“木村大佐说,海军大将会亲自向我们训话,说明是次任务之重要性。”
接下来,就是海军上将的训词,山下堤昭一字不易地记了下来,我仍然只转述重要部份:“这次任务,关系帝国的命运,是兴盛或灭亡,都和各位的任务是否能完成有关连──”
海军大将的话说得如此严重,当时,全队人都呆若木鸡,不明白何以一艘小小的内河航行船,牵连竟然会如此重大。
自然,人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但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无人敢发问。但是,疑惑之色,掩饰不了,海军大将又道:“我以我本人的信誉保证,我的话没有半分夸张,但是其中详情属于最高机密,我无法透露。各位只要完成任务就等于创造了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