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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选择走同样道路的段祺瑞,当然也不可能逃离王朝兴衰的必然规律!
而在人心丧尽之后,拖延下去只会使做出变革的选择变得愈发艰辛,而对于拥兵自重的需要最终将导致军队权力的完全失控,野心家们将从中嗅出军队的利用价值,“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杨朔铭想到自己所在的那个信息化加速开放的社会,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痛。
他知道,可以认为1966年前的国家领导政党曾经尝试过采用新的体制来逃离这个必然的历史命运;但是197之后却发生了完全的逆转,革命并没有为中国带来一个新的思想,一个新的政体。而是又一次退化成了一轮王朝更替!
(一百八十一)析局
(一百八十一)析局
而现在,历史轮回的阴云,又一次飘浮在了中华大地的上空!
而杨朔铭的心里,却一直渴望打破这个轮回!
杨朔铭收回了思绪,此时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象是在等待他的决定。
“无论帝制,还是共和,应该在合法的框架内进行选择,而现在却又重开了武力政争的恶例,陷国家民众于无边战火之中,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杨朔铭目光扫过众将,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尽管不大,语气也甚为平和,此时几位百战之将却全都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凌然之威。
“怎么干,你给个话吧。”徐元锦觉察出了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笑着看了看大家,说道。
“我想听听你们大家的意见。”杨朔铭看着徐元锦,平静地说道。
“刚才老段的信大家伙儿也都看了,他写的很是客气,说是要‘再造共和’,‘重开国会’,‘共商国是’,摆明了是忌惮咱们,害怕和咱们刀枪相见。”徐元锦说道,“他老段的实力很强自不消说,但要是和咱们动手的话,就是赢了,实力也会大损,到时候别家的军阀再朝他动手的话,他就好吃不消了,所以说他确实是希望咱们和他们联合起来,我估计他是猜到了你小杨的心思,不愿意打内战,也知道你其实对帝制什么的并不热心,所以才写了这样一封信,而且特意通过你府里的无线电台中转,表明他的诚意。”
听了徐元锦话糙理不糙的分析,杨朔铭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反过来看咱们,现在虽然一路节节胜利,已经完成了对南宁的合围,但湖南那边儿已经出事了,赵恒惕唐天喜他们正威胁着咱们的后方,张敬尧那个熊蛋包是老段那边儿的人,咱们根本指望不上,就是他肯帮咱们出力,就他那两下子,还真就够呛,四川那边的风声最近也不太对,陈宦未必能够镇得住四川那帮小军头。陈宦这人有本事不假,但城府太深,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到底算哪一边儿的还难说。”徐元锦接着说道,“咱们如果现在想要和老段动手,一个不小心就会腹背受敌,所以对咱们来说,哪怕是为了自保,也最好不要和老段动手。”
“这倒也是。”杨朔铭微微点头,低声自语道。
“还有一件事你得注意。”徐元锦看着杨朔铭,嘿嘿一笑,说道,“老段为什么要借你家里的无线电台中转,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就是你的妻儿还在他手里掐着呢,现在的北京城,可是他的地盘。”
听了徐元锦的提醒,杨朔铭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显露出在意的样子。
“老徐说的有道理。”唐璟说道,“而且如果咱们不同他合作的话,他很可能会和陆荣廷唐继尧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陆老鬼如今已经是瓮中之鳖了,麻烦的是唐继尧。”徐元锦说道。
“惊天认为我们应该和他合作,是这个意思吗?”杨朔铭看着唐璟问道。
“我对他段芝泉和袁世凯都没有什么好感。你当然知道,我本来是反对帝制的,但听了你杨瀚之的劝,才没有造反,反而当了他弘宪皇朝的官儿。段祺瑞现在要‘再造共和’,按理说我应该响应才是,但我不相信他夺权之后,能在中国真的实现共和。因此我反对和他合作,但现在的情势对我们不利,所以说有些左右为难。”唐璟笑了笑,迎上了杨朔铭的目光,“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过,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相信你的判断,只跟着你走,你小杨要是同意和他老段合作,我没二话。要是你小杨不打算和他合作,而是想要和他干上一仗的话,我还是一样给你打头阵,你在京里的妻儿我也能想办法给你救出来。”
“你打算怎么救他的妻儿?”听了唐璟最后一句话,徐元锦不由得仰天翻了个白眼,问道。
“暂且保密。”唐璟的嘴角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自信地说道。
“竞存和恒启怎么看?”杨朔铭看了看陈炯明和程璧光,问道。
“正象惊天所说,这段芝泉‘再造共和’的确有很多让人不放心的地方。”陈炯明说道,“但取消帝制恢复共和毕竟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口号,我们若此时同其为敌,内外形势都不允许,为了防止陆荣廷唐继尧借此机会翻盘,我们不妨先答应他,然后抓紧时间尽快平定湘桂二省,消除腹背的隐患。哪怕日后段芝泉打算向咱们动手,咱们也能腾出手来应付。”
听了陈炯明的话,杨朔铭缓缓点了点头。
“至于段芝泉控制瀚之的家眷威胁瀚之,我倒觉得可能性不大。”陈炯明看到杨朔铭似乎正在陷入沉思之中,以为他担心在北京的妻儿安危,接着说道,“段芝泉性情刚愎,孤傲自大,但平素一直以新派军人自居,行事还算光明磊落,挟持妇孺等下作手段,乃匪类所为,为其所不齿,他段芝泉一向爱惜羽毛,哪怕是为了名声,也做不出来的。”
“那也未必吧,竞存。”唐璟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陈炯明的看法,“通州兵变,袁小五遇刺身亡,你要说和他段祺瑞没关系,恐怕很难令人信服。”
“惊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段芝泉想要挟制瀚之,没有对瀚之妻儿下手的必要,因为瀚之来南方督师把妻儿留京的举动,就已经明白地表示了,瀚之的行动不会受家人的牵累。对于他段芝泉来说,袁克权则是最大的障碍,他想要‘再造共和’,就必须把袁克权推下台,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杀袁克权的必要。”陈炯明笑了笑,说道,“袁克权之遇刺身亡,不能说和他段芝泉没有一点关系,但要在我来看,这件事的做法不合他段芝泉的风格,很可能是出自徐又铮的手笔。”
“竞存的意思,是小徐揣摩段芝泉的心思,安排人动手做了袁小五,是这样吗?”徐元锦听了陈炯明的解释,笑着插了一句。
“正是如此,以段芝泉对徐又铮的信任,哪怕是徐又铮先斩后奏出了什么事,段芝泉也只会想办法给他兜着,绝不会责怪他分毫的。”陈炯明说道。
“这个小徐,此时远在蒙古大漠,竟然能够遥控京里?”唐璟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徐又铮是北洋儒将,有‘小诸葛’之称,段芝泉素来对其言听计从,我怕不光是杀袁克权,很可能这个推翻帝制恢复共和的计划,整个儿都是他弄出来的。”陈炯明自信地一笑,答道。
听了陈炯明的话,杨朔铭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点头。
熟知历史的他当然知道,陈炯明关于徐树铮的描述,并不是假话。
徐树铮是江苏萧县人,秀才出身,在民国史上,人称“小徐”,以区别于“老徐”徐世昌。在很早的时候,徐树铮就跟着段祺瑞做事,以其才干出众,很得段祺瑞的赏识。段祺瑞在当了统制的时候,特意把徐树铮送到日本士官学校学习军事。徐树铮在辛亥革命爆发的前一年学成归国,成为当时国内还比较稀罕的日本士官生的一员。从那时起,徐树铮便成了段祺瑞手下的第一号谋臣和大将,段祺瑞对他言听计从,极为信任。在段祺瑞主持陆军部后,徐树铮便成了陆军次长,段祺瑞的部下有事请示他,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找又铮去。”不管什么事,只要徐树铮这个关口过不去,就别想办成。
不过,得到段祺瑞如此信任和重用的徐树铮,也确实有才,不但文才北洋诸将无人能及,练兵打仗也有一套。徐树铮头脑灵活,博闻强记,有“五官并用”之称,可以一心二用,一边批阅公文,一边谈事情。打电话的时候从不查电话号码,全凭记忆。徐树铮还精于权术,纵横捭阖这一套玩得炉火纯青,心狠手辣,算得上是真正的“出可为将,入可为相”的文武全才。
象这一次出兵蒙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瓦解了俄国和日本妄图分裂蒙古的阴谋,就显示出了徐树铮过人的才干。
当然,徐树铮也并不是一点缺点都没有,由于徐树铮自恃文武全才,自视甚高,中国南北的军人政客巨头,没几个人入他的眼,加上其行事过于狠辣,因而也得罪了不少的人。这最终为他以后的悲剧性结局埋下了伏笔。
“恒启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杨朔铭注意到了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程璧光眼神似乎有些恍惚,不由得问道。
“我在想,他段祺瑞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程璧光笑了笑,答道。
“段祺瑞的钱?”听了程璧光的话,杨朔铭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扬,眼中现出了关注之色。
“据我所知,瀚之这一次就任南直隶巡阅使,督师两广,其实是自己掏腰包的。”程璧光不无揶揄之意的说道,“不光负责赣军的军费,还要给海军购置舰船炮械弹药,所费之巨,令人难以想象。”
“是啊,现在连咱们粤军和闽军的军费,也都是瀚之包了。”陈炯明说道,“不过瀚之身兼全国实业督办,筹集这些军费应该不成问题吧?”
“谁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瀚之给咱们的钱,是从海外募集以及国内实业的收入截流来的,这些咱们都知道。”程璧光说道,“要是财政部负责,咱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杨朔铭听出了陈程二将话里的感激之意,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静待着程璧光的下文。
“此次南征之役,各路军马合计不过十余万人,花费就已经不是财政部所能承担得起的。他段芝泉想要实施推倒袁氏恢复共和的大计划,没有钱是万万玩不动的,可他不但玩动了,而且还干得很成功。象禁卫军已然被其收买控制,这收买禁卫军数万官兵的钱,数目也肯定非常可观。”程璧光说道,“瀚之是咱们的财政部,这是咱们都知道的,但他段芝泉的财政部又是谁呢?”
“恒启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资助段祺瑞?”唐璟象是明白了什么,紧盯着程璧光的眼睛问道。
“是的,而且他们的投入肯定不会少了。”程璧光说道,“段芝泉为北洋宿将,素来知兵,他当然明白,手里没有兵,什么事情也干不成,更别说倒袁这等大举了。而想要有自己的兵,钱是必不可少的,他本人既不象瀚之在地方从事实业,在海外又有投资,有大宗的收入,又不象袁项城那样的拥有万贯家财,这举事之资,只能是别人给他的。”
“有道理。”徐元锦点了点头,“没钱没枪,想倒袁那是自己找死,他段祺瑞应该不会这么蠢,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若究其所得资助的来源,无非国内国外二途。”陈炯明说道,“国内嘛,弄不好是梁士诒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