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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南苑。
“紫珉来电,徐树铮已经被结果了。”副官长张允荣将一份电报jiā给了冯基善,“是用的炸车方案。”
“很好。”冯基善接过电报只略略扫了一眼,便jiā还给了张允荣,张允荣随即掏出打火机将电报焚毁,然后离开了,只剩下冯基善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姓徐的,你想不到自己有今天,是吧”冯基善看着地面上的灰烬,脸上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现在的冯基善,心里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对于冯基善来说,徐树铮可以说是他的冤家死对头。
此时此刻,往事一幕一幕的如同电影一样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陆建章被杀的时候,冯y祥正在开往湘西的途中。
徐树铮当然很清楚地,陆建章和冯基善有亲戚关系,又是冯基善的老长官和知遇恩人。陆建章被杀,冯基善决不会坐视。因而在杀死陆建章的当天,徐树铮就给冯基善拍了一份电报,将杀陆及陆罪有应得的通电内容原原本本地转述一番,并谓:“陆某罪恶昭著,久为同人所切齿。今兹自行送死,亦是恶贯已盈之证。”
冯基善接读电报后,心中不免一阵惊惧,一阵酸楚,一阵愤恨
早在1902年,冯基善在袁世凯武卫右军中当兵时,是陆建章最先“发现”和培养了他,提携他一步步升上来。1907年,陆建章又把内侄nv刘德贞嫁给了冯基善,知遇之恩加上亲眷之谊,二人更加亲密。
1911年,冯基善滦州起义失败被捕,经陆建章多方营救,他才幸免于难。次年,陆建章奉袁世凯之命编练新军,委任冯基善为前营营长,并派他到直隶招兵,象孙良诚、刘汝明、石友三、佟麟阁、冯治安等人都是这次来到冯基善麾下的。以后,冯基善升为团长、旅长,也都由陆建章保任……
那时的冯基善,越是回忆过去,越是感到悲痛;越是追念陆建章,越是痛恨徐树铮。但是,冯基善知道,以他目前的力量,与手掌大权的徐树铮对抗,无异于ji蛋碰石头。
那时的冯基善,思虑再三,决定以退为进,先行忍让。他随后不动声sè地回复徐树铮一封电报,内容只关心陆建章的“身后之事”,其他一概未提。
作出这样的决定,冯基善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而徐树铮接到了冯基善的电报后,回复冯基善一电,承诺对陆建章身后之事,自己当“悉力维持”。
当时为了使冯基善安心,徐树铮的主公段祺瑞还特意采取了一些安抚措施,他下令恢复了冯基善陆军中将、第16n成旅旅长的职务,授勋四位,并委他兼任湘西镇守使。段祺瑞本人又赠给陆建章遗属5000块银元,以表北洋袍泽之谊。
事情那时就这样过去了,当时冯基善不仅绝口不提陆建章被杀案,而且自告奋勇,要求调往福建去打中华**军。
那时的冯基善,深深地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因而隐忍未发。
而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置徐树铮于死地机会。
事实上,早在一个月之前,冯基善方面就已布置好了暗杀徐树铮的详细计划。
在徐树铮离开库伦的第一天,冯基善便命令部将鹿钟麟设法拘禁了曾毓隽、姚震等人,这些人都是徐树铮的老朋友,并在中国政f任要职。逮捕这些人,等于先断了徐树铮的手足耳目。与此同时,冯基善派朴化人在天津及上海搜集情报,派副官长张允荣负责布置计划,派其督办公署外jiā处长唐悦良驻京负责避免引起外jiā方面的纠纷,他本人亲自在京郊坐镇,主持执行计划。
为了保证杀掉徐树铮,冯基善还从自己的手枪队中专én挑选了20人,由发誓要报杀父之仇的陆承武带领,化装入京,伺机行刺。但在徐树铮来京后,陆承武等人一直没能得手。于是,暗杀计划又变为在徐树铮赴天津途中进行。
徐树铮乘座的火车从北京开出后,冯基善便急命参谋处同丰台站联系。丰台站方面答复说,火车已开过丰台,估计尚未到达廊坊。冯基善随即通过部将鹿钟麟向张之江下令行动。
张之江是河北盐山县人,行伍出身,虔诚信奉基督教。曾任冯部团长、旅长,是冯基善麾下的得力大将,任冯部第五师师长。在接到鹿钟麟的电话后,张之江颇为踌躇,表示“此事重大,不宜鲁莽。”而鹿钟麟强调说这是命令。张之江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便要参谋长黄忠汉按“先礼后兵、截车抓人”的办法来对付徐树铮。张之江随后安排自己的副官长宋邦英把第七n成旅代旅长兼参谋长彭仲森叫到指挥部来面授机宜。
彭仲森是与宋邦英是保定军校同学,此时负责廊坊车站及附近一带的警戒工作。彭仲森接到命令,当即亲自到车站,命令站长给万庄车站打电话,让徐的火车通行到廊坊来,并截留在廊坊车站。
徐树铮的火车到达廊坊,刚一停下,黄忠汉即持张之江的名片上车,对徐树铮说:“张将军特开欢迎会,请徐将军下车。”
可能是黄忠汉的表演过于生硬,徐树铮感到有些不妙,便对黄忠汉说:“极感盛意,只是我此时有些头晕,不能下车,请张将军谅解。”随即命褚其祥代表自己赴会。
由于徐树铮不肯上当,加上护卫人员众多,黄忠汉不敢用强,也只能做罢,放徐树铮去了天津。
在得知计划失败的消息后,张之江立即用电话报告鹿钟麟,鹿钟麟又立即报告冯基善。冯基善命鹿钟麟转令陆承武当夜赶往天津。部将鹿钟麟建议:“徐贼一走,从此多事。如决心干掉他,仍可用电话命令张之江执行。”冯基善当即命鹿钟麟转达张之江,要他派工兵队埋地雷炸车或派人以炸弹爆击。
而这一次,徐树铮终于没有能够逃掉,而是被炸得粉身碎骨
冯基善一点一点的收回了思绪,他知道,杀徐树铮只是他计划当中的第一步。
晚上,陆承武突然从梦中惊醒。
“恭喜陆将军,徐贼被炸得粉身碎骨,残骸已经找到。”张之江的副官长宋邦英笑着对他说道。
此时听到徐树铮已死的消息,陆承武的心里,竟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剩下的,只是失落和i茫。
“那些人都在等你。”宋邦英接着说道。
陆承武ii糊糊地对他说道:“事已完结,还需要我去吗?”
“你不去怎么行?非去不可”宋邦英有些恼火地大声说道。
“好吧,我马上去。”陆承武起身穿好衣服,和宋邦英一起离开了房间。
陆承武知道,在这场“为父报仇”的戏中,现在他的戏码已经非常简单了,他只要向被拘的褚其祥、徐赞化、薛学海、段茂澜、孙象震、李骏、刘卓彬、韩宾礼等十几位徐树铮的随员宣称自己是自己杀的徐树铮,为当年被徐树铮杀死的父亲陆建章报仇就行了。
在一间馆舍内,他见到了徐树铮的随员们和已经解除了武装的卫士,陆承武当即对他们说道,“各位受惊了,我杀徐树铮,是自己的事情,同各位没有干系。过去徐树铮杀了我的父亲,今天我杀了徐树铮。我杀徐树铮是为家父报仇……”宋邦英也告诉他们:“徐某系陆承武所杀,乃冤冤相报。君等获释,皆张将军力保之功。”
随后,陆承武以自己的名义向京津各报馆发出通电:“先君建章公,曾以微嫌,竟遭徐贼残害。承武饮泣吞声,于兹数载,本月二十九日,遇徐贼于廊坊,手加诛戮,以雪国人之公愤,藉报杀父之深仇……”
接着,徐树铮的随员们被关押了数小时后,合拍了一张照片,并被迫各写保证书,按上指印,发誓对当天的案情不泄漏一字,否则各人全家xing命难保。随后宋邦英便放他们赤手空拳的离开了廊坊。
手刃亲夫?
。 (三百五十三)手刃亲夫?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冯基善所安排的人已经向上海《时报》发出“徐树铮专车被炸”的新闻,还有陆承武的“通电”,以及张之江和鹿钟麟编造的呼应电报。
此时一切都按照冯基善的预想进行着,对他来说,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但他并不知道,就是这一步之遥,他将永远也没有机会迈过去。
北京,居仁堂,中华民国大总统府。
此时,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正用颤抖的声音读着冯基善发来的通电,他拿着电文的手,随着他的声音,也在不住的颤抖着。
“……民国以还,十有二年。干戈扰攘,迄无已时。害国殃民,莫知所届。推源祸始,不在法文之未备,而在道德之沦亡。大位可窃,名器可滥。贿赂公行,毫无顾忌。籍法要挟,树党自féi。天良丧尽,纲纪dàng然。以故**而luàn,复辟而luàn,护国参战抗日而luàn,制宪亦luàn。自治不修,外患迭至,其luàn至大。邪说横行,风俗败坏,其luàn至微。文明古邦,几夷为禽兽。弱rou强食,犹其余痛。”
“……今世风比十余年前相去天渊,人人攘利争名,骄谄百出,不知良心为何事,盖由自幼不闻礼义之故。子弟对于父兄,又多有持打破家族主义之说者。家庭不敢以督责施于子nv,而云恃社会互相监督,人格自然能好,有是理乎?”
“……今日吾国之社会中,亟亟焉为生存yu所迫,惶惶焉为竞争心所趋,几有不可终日之势。物yu昌炽、理xing梏亡,中华民国之国家,行将变成动物之薮泽矣。”
“……物质主义深入人心以来,宇宙无神,人间无灵魂,惟物质力之万能是认,复以残酷无情之竞争淘汰说,鼓吹其间。一切人生之目的如何,宇宙之美观如何,均无暇问及,惟以如何而得保其生存,如何而得免于淘汰,为处世之紧急问题。质言之,即如何而使我为优者胜者,使人为劣者败者而已。如此世界,有优劣而无善恶,有胜败而无是非。道德云者,竞争之假面具也,教育云者,竞争之练习场也;其为和平之竞争,则为拜金主义焉,其为ji烈之竞争,则为杀人主义焉。”
“物质竞争之社会中,而yu构成真正之共和国家,发生真正之立宪政治,吾知其决无是理也。”
“自段氏入京以来,cào纵政fu,穷兵黩武,迄无已时。自是凭战胜之余威,挟国民以自重,揽国柄于掌握,视疆吏如仆从。……而徐逆野心勃勃,方兴未艾。滥兴无名之师,为孤注之掷。倾全国之兵,无一饷之备。飞刍挽粟,责诸将死之灾黎。陷阵冲锋,迫我绝粮之饥卒。……本使为国除暴,不避艰危。业经电请大总统,明令惩儆,以谢国人;整顿贪腐,用苏民困。起国内之贤豪,商军国之大计。”
“……生机既绝,补救维艰。除旧更新,计惟改革。善等拟为《建国大纲》五条于后:(一)打破雇佣式体制,建设廉洁政fu;(二)用人以贤能为准,取天下之公材治天下之公务;(三)对内实行亲民政治,凡百施设,务求民隐;(四)对外讲信修睦,以人道主义为根基,扫除一切攘夺欺诈行为;(五)信赏必罚,财政公开。”
“国家建军原为御侮。自相残杀,中外同羞。不幸吾国自民元以还,无名之师屡起。抗争愈烈,元气愈伤。执政者苟稍有天良,宜如何促进和平,与民休息?乃者,欧战衅起,延及东亚。动全国之兵,枯万民之骨,究之因何而战?为谁而战?主其事者,恐亦无从作答。其年水旱各灾,饥荒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