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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朝若与宋人交恶,则陇右不稳,徒耗我朝兵力与财力。”王敬诚道,“俗语云,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金宋两朝之旧事教训,足以供我朝借鉴。”
“蜀地乃宋人根本。宋人为防我朝。已屯兵驻守,陇右军与西凉军虽勇敢善战。可有拿下三关之力?”耶律楚材反问道。
“拿下三关,也不难吧?”赵诚对自己的军队极自信,“蒙古人能办到的,孤也有办到。况蜀口及腹地关防已残破,不复当年之固,更不要说昔年吴守川蜀败完颜宗弼(兀术)之勇。只要拿下三关,蜀地沃野千里,就在我军军旗所指之下。”
“纵使我军拿下又能如何?”高智耀道,“三关恰如川蜀之门户,宋人必将誓死夺回,纵是以举国之力与我朝全面交战亦在所不惜,则秦、宋两国如同生死大敌,结盟之计无异于妄图也!况我骑军入蜀,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于大军不利。”
“如显达所言,蜀地战事则至少无八九年分不出胜负,其时我朝以何应付北方之敌?”王敬诚劝道,“宋人助我朝一臂之力,此为上策;令宋人不敢轻启边畔作壁上观,持中庸之道,乃中策;若两朝交恶,刀兵相向,则为下策。下策尤不可取!”
耶律楚材见赵诚极不甘心,进言道:“今陇右军与西凉军合力南下,步步为营,稳步进驻,宋军不过掌握了七方关、仙人关与武休关三关而已,成、凤皆是残破之地,百姓不是去年遭蒙古人屠戮,就是逃亡,宋人失地失民,我朝亦得地而失民,若是修复则花费甚巨,得不偿失。国主欲与宋人结盟,此高瞻远瞩之策,万万不可轻易放弃。大散关已在我手,国主将来若用兵于宋,只要兵出凤翔府,过大散关即可威胁宋关外数州,或走诸葛亮六出祁山之祁山道,自秦州大军可直指仙人关、七方关,况我陕西军又突前驻扎,已经威胁宋洋州以东之地,宋人只有固守之选。”
“陕西方向可有军情禀报?”赵诚沉思了一下,转而问道。
“郭元帅佯动,欲有取商州全境之势,金人避而不战。金主震动,又派使者来我中兴府,催乌古孙仲端议和,其结盟之心日盛。郭元帅上表言,国主若欲取商州,他可在一月之内取来。”王敬诚道。
“礼部与乌古孙仲端商议地如何了?”赵诚听到此处。莞儿一笑。
“礼部奉国主之命,与乌古孙仲端周旋,金主愿以潼关、洛水一线分界。以东皆归我朝所有,但国主想割其商、虢、陕三州,金人始终不肯答应。”
赵诚狮子大开口,将价码开得极高,这样才好坐地还钱而已。那金国使者乌古孙仲端每砍下一个价码,和使团成员都会以为是个重大胜利。
“孤可以退一步,商州可以不取,虢州亦可以不要。但潼关外的古函谷关及荆山一带乃潼关之外翼。尤其是荆山与少华、太华等大山相连,与潼关本为一体,须归孤所有。”赵诚道,“孤索要之岁币,亦可减半。”
“遵旨。”三人应道。
“我朝与金人和盟之事,让礼部见好即收吧,不可再拖延了。命陕西军郭德海不可轻举妄动,待两国议和完成,立刻退兵。”赵诚又道,“孤不攻金国。谅彼方亦不敢挑衅。只是宋人对孤和盟之约置若罔闻,莫之奈何!”
秦国君臣均感到有些委屈,赵诚等人均自以为帮了宋国大忙,秦国想与宋国交好的提议,宋国应该表示支持才对。可是正式地国书早就递交了,却迟迟未能得到宋国的回应。
“既然如此,臣以为不如命陇右军与西凉军,并陕西军一部向南逼近。”耶律楚材道。
“耶律大人欲以武力逼宋人回应?”高智耀惊讶地问道。
“正是!我朝虽不欲与宋人为敌,宋人何尝不如此呢?”耶律楚材侃侃而谈,“丁亥与辛卯年蒙古军两次袭三关及蜀地。宋人损失惨重,今蜀口关防相较以往已残破不堪,我军若是有心拿下,宋人岂能抵挡?”
“耶律大人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王敬诚道。
“正是!”耶律楚材抚着长须。极自得,“我大军集聚,做出围攻之势,宋人警觉,士卒则夜不能寐,忧我南进!至时,宋人必会遣使与我朝修好,彼时我朝与金人盟约已成。宋人何以自居?况金宋有世仇也。宋人岂敢又树一强敌?”
“不如再遣一小部轻骑循吐蕃地界佯动,威胁宋川蜀腹地。”王敬诚也建议道。高智耀见他们二人并非想与宋国真正交战。也赞成这种围而不打的主张。三人看向赵诚,等赵诚做决定。
“卿等所言甚好!”赵诚感到极高兴,“将孤的旨意快驿传给卫慕与秦九二人,命他们做出进攻之势,再命郭德海,让他也做好进攻宋军右翼的准备。”
“遵旨!”三人应道,躬身退回。
在赵诚的授意之下,礼部与金使乌古孙仲端很快就达成了初步协议。
根据这一协议,金国承认原属金国的潼关及以西大片领土皆归秦国,陕州大部、虢州一部亦归秦国所有;双方结为兄弟之国,秦国为兄金国为弟,双方东西相望,彼此互助,任何攻其一方地,即为另一方之敌;金在明年秋七月之前一次性给秦国一百万两白银,以补偿贺兰军替金国解蒙军围汴所费;金每年输送秦国岁币银二十万两,绢布十五万匹。
除了领土秦国已经实际占领之外,所谓补偿费纯属抢劫,三百万两变成了一百万两,至于岁币,当年宋人地传统被金国继承了,只不过数额减了些。相较于金宋嘉定年间所签的和约,赵诚已经相当客气了。
完颜守绪比赵诚年纪大十七岁,却要自称为弟,赵诚本是要完颜守绪称侄的…………在这件事上僵持最久,赵诚最终让了一步,乌古孙仲端自觉感觉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已经是退而求其次了。
乌古孙仲端乌古孙仲端见大事已了,急着向赵诚请辞,赵诚设宴招待。
“乌古大人这么急着回汴,令孤十分意外,难不成大人以为我中兴府乃蛮荒之地?”赵诚道。他心里乐开了花。
“我朝陛下相召,外臣不敢耽搁,有违国主美意。”乌古孙仲端面无表情地说道。赵诚瞧他脸色晦暗,极是憔悴,那两眼布满血丝。
“这是哪里话,要不是乌古大人这个老朋友亲至,否则孤是不肯让步的。”赵诚轻尝了一口酒,劝道,“今贵我两朝交好,值得庆贺,乌古大人满饮!”
“承蒙国主厚爱,外臣定会向我朝陛下面承国主的情谊。”乌古孙仲端道。
礼部侍郎韩安国笑吟吟的,也举杯邀道:“这西域出的葡萄美酒相当不错,使者大人不如多饮几杯?”
西域的葡萄酒极醇厚爽甜,入到了乌古孙仲端的口中,他浑不知其中滋味,只觉得胸中郁闷难解。
“禀国主,贵我两朝之议,虽已草拟,仍需外臣回汴禀明我朝陛下御准。”乌古孙仲端道,“我朝望贵朝能遵守两国之约。”
“使者说地是哪里话?本官正要奉吾主钦命,赴贵朝换约。”韩安国接过话题道,“此协议是否有效,我朝须观其行听其言。”
“我朝岂是朝三暮四之辈?”乌古孙仲端怒发冲冠,大有将谈判桌上地火气带到这个看似极轻松的宴会上来。“哼,本官若不觐见汝主,又怎知是与不是呢?”韩安国针锋相对。
“好了,好了!”赵诚做起了和事佬,“既然两朝已约为兄弟之国,孤岂能不信?人与人相交,贵在贴心,国与国相交,贵在体谅。韩侍郎不如与使者大人碰杯约好,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嘛,岂能兄弟反目?”
“是!”韩安国躬身道。
赵诚这话听上去还真拿完颜守绪当作自己弟弟,王敬诚等人闻言也纷纷端着酒杯向乌古孙仲端邀饮,满殿和气地样子。
乌古孙仲端只把美酒当毒药,仍是不知其中真滋味,竟然不顾礼仪醉卧当场。
注:天水军,绍兴初年因秦州落入金国之手,在渭水南另置的行政单位。分置南、北天水县。十三年,隶成州。后以成纪之太平社、陇城之东阿社来属。嘉定元年升军,九年,移于天水县旧治。仍置县一:天水。绍兴十五年,废成纪、陇城二县来入。
军,在唐是军区,在宋一般是边防重镇,或内地关隘,宋代因削藩镇兵权,取消支郡制度,于是军便得与州府并列,一般是介于州与县之间的单位。又西和州,本名岷州,因犯金太祖嫌名,改西和州,因郡名和政云。以淮西有和州,故加“西”字。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二十七章 盟约㈦
金国使者走了,也带走了金国的太后与皇后,还有贺兰军从蒙古带回的那位岐国公主。
不过梁王完颜从恪却留下了,金国皇帝完颜守绪说这是留做人质,以示信约,梁王不过是完颜守绪借机惩罚的牺牲品而已。当初汴梁被围,趁完颜守绪出奔,崔立谋反,带兵入宫逼太后王氏立完颜从恪为梁王监国,理由是他的妹妹“嫁”到蒙古,让完颜从恪监国,以便与蒙古人约和。
所以,中兴府刚走了一个卫绍王之女,又住下了一位卫绍王之子。只做过五年皇帝用了三个年号的卫绍王恐怕没有想到,基业是从自己的手里开始沦丧的,不仅自己被大臣弑杀了,自己死后只得到“诏复卫王谥曰绍”的待遇,连自己的女儿、儿子都轮番成了牺牲品。
在秦、金和约达成仅需金国皇帝最终认可的时候,陕西军主动撤离了商州,回防驻地,分出一部骑军过凤翔,经和尚原、大散关南下,驰至武休关。而在此之前,陇右军与西凉军已经在凤州仙人关前与守军对峙了大半个月,已是腊月。
山风呼啸着,冷嗖嗖地往将士们的怀中窜着。前方是壁立千仞的山峰,如黑夜一样沉重,冬雪覆盖着崇山峻岭之巅,一片肃杀之气。土石结构的山体上乱石成堆,偶有几颗孤零零的苍松点缀其间,峡谷中深不见底。即便是春夏时裹着泥沙地黄色急流在腊月寒冬里变得沉默起来。
仙人关无疑是个极险要的地方,骑军在此望山兴叹,步军至此摆不开阵式。山道狭隘,百步九折,去年秋天蒙古军在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尤其是汉军死伤无数。
卫慕站立地地方名叫杀金坪。这里是仙人关外的一个地方,地名大有来头。
百年前,宋国名将吴先是在大散关东的和尚原筑垒,置自己于孤外,将金元帅左都监完颜宗弼(兀术)击败并重伤之。吴一战成名。完颜宗弼养好了伤,又来攻打,这次吴退回到仙人关,在关外一处别置营寨,与其弟吴合力曾在与金军鏖战数日夜,让金军损失惨重,从此绝了入蜀的念头,一举奠定了宋国在西北的大局。
所以就有了杀金坪这个地名,吴氏一举成为蜀地的王者,手握重兵)吴、吴兄弟死后皆封王。据说吴也是川蜀最大的地主,功成名就后整日里游山玩水,服食丹药,四处渔色,着实享受了一番。绍兴九年,因纵欲过度而死,时年四十九岁。可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了吴之孙吴曦这一代,朝廷对于手握重兵的吴氏终是不放心。想将吴曦调到南方去。吴曦于是就降金了,被金国封为蜀王,却被部下安丙等所杀。安丙镇守川蜀,功劳也是极大。与赵方都是一时名帅。
吴王城埋藏于荒山乱石之中,安丙地生祠碑仍在,却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都作了古。在不经意间,卫慕可以看到峡谷中残留的战马与士卒的残破的尸骨,仿佛可以听到曾经有无数的士卒在此呐喊或痛哭,似有孤魂野鬼在山谷间游荡不知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