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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将士端食送水,此乃份内之事也!”
她的话铿锵有力,在群龙无首的日子里,她不在躲在深宫中谨守本份,而是主动站在数十万军民的面前,利用一切机会鼓舞着士气。大臣和将士们见王后如此,哪有不卖力保家卫国的?
无数军民皆感振奋,高呼道:“保家卫国,死得其所!”
他们热泪盈眶,不为王后,而是为自己地生存而战。恐惧既能让人束手束脚,也可能让人从沉沦中惊醒,百姓们想起六年前的噩梦,埋藏在心底的仇恨让他们爆发出所有的潜力。
中兴府外的汪洋一片,令察合台的大军寸步难行。他不得不命令大军花了两天时间将黄河缺口堵上,在大水退了就急不可耐地下令进攻,麾下大军不得不踏着泥沼向中兴府进攻。
察合台还是用他们惯用的战术,在劝降未果之后,用刀逼着一些未逃进中兴府的百姓充当肉盾。城头上参与守城的百姓发出呜呜的哭泣声,他们并不认识那些无辜地百姓,但是这种伤痛却让每一个人刻骨铭心。
“放!”元帅张士达面无表情地发布着命令。
石弹带着愤怒,还有深深的仇恨,越过高大的城墙,准确地砸进拥挤地人群,无论是敌军还是百姓被密集的石弹砸成肉饼,不分彼此。
“报仇、报仇!”军民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城内坚决的抵抗之心,激怒了察合台。他咆哮着命令道:“攻,狠狠地攻!”
无数扛着云梯的仆从军奔涌向前,护城河前一百步成了他们不可逾越的死亡线。石弹厚重的怒吼声,弩箭尖利的呼啸声掀起了一片血雨,哀号声此起彼伏,仆从军举足不前。
“攻啊,来攻我啊!”城头嘲笑着。
“儿郎们,攻进城去,城内有无数的金银女子,所有你们看上的,尽管拿去!”察合台亲自奔到了前阵。手下地卫队持着刀在后督战。
也许是身后刀阵的压迫,仆从军呐喊一声,更凶猛地扑上前去。城头的军民也在呐喊,各级军官们不停地呼喊,命令着炮手、弩手改变射击角度。城内城外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颤抖,吸纳着不同种族的生命,尸体被后面伸过来的长杆推入护城河中。
石弹被抛射了出去,砸碎了盾牌,肢体在重击之下破碎,鲜血四溅。粗大如大矛般的弩箭,串着几条鲜活地生命,余力未衰,仍带着死尸往前奔去,终于无力地倒在一片血泊中。
城头地军民战意高涨,因为他们的王后、王子,和朝中大臣们都站在他们地身旁,因为他们的父母兄弟均在身后用恐惧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无路可退,相互依靠着,顽强地将敌军挡在护城河的外边。映入城中数十万军民眼中的只要黑压压的敌军和血红的色彩。然而这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而已,察合台调兵遣将,在四个城门不停地轮流攻击,摧残着城中军民的意志。
张士达从精壮中选出八千人,哪里出现不支的迹象,就冲向哪里。察合台急攻了一天两夜,终于用泥石与两万部下的尸体填平了宽大的护城河。
察合台见此时从城头上射出的威胁最大的石弹越来越少,城头的喊声多了些颤抖恐惧的意思,他必胜的信心高涨起来。
中兴府终于迎来了最严峻的考验。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五十三章 巍巍贺兰㈣
夜间,中兴府城头上***通明,城外蒙古营地里也燃着无数篝火。
两者之间的无人地带里,却是无尽的黑暗,在黑暗的掩护下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嗖”,一支弩箭带着火光从城头上射出,飞出三百步远,划破了黑暗,借着灯光,城头上的望哨看到黑色的波浪正向城边涌来。
“敌军又攻来了,准备御敌!”残破的箭楼上有人高呼道。
“咚、咚、咚咚!”战鼓敲响,刚小憩了一会的军士们猛然睁开双眼,忘记了满身疲惫,又站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去。
“回回炮准备!”
“弩炮准备!”
“火油弹准备!”
“震天雷准备!”
“圆木、滚石、热油!”
“弩手、弓箭手、盾牌手、长矛队、预备队!”
主帅张士达有条不紊地发布着命令,然而敌军没有点火,借着夜色将重武器搬到了跟前,他们首先开炮。一个石弹直接撞上了箭楼之上,将上面的木质建筑砸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传来几声惨叫声。
大部分石弹、弩箭密集地飞往城头之上,短时间内让守军乱成一团。
“稳住、稳住!”副帅王好古喝道。
“还击、还击!”张士达用他已经沙哑的嗓音传达着命令。守军还击了。无数地箭矢、石弹夹杂着火箭飞向城外,无差别的在汹涌奔来的人群中落下,火箭也照亮了黑色的人头,铠甲上闪铄着阴森的光芒。
黑色的波浪涌上来,重重地撞在高大的堤岸上,溅起无数地浪花,然后消失。后浪又扑面而来。再一次狠狠地撞上了堤岸,还未来得及飞溅起,第三波、第四波又汹涌而来。中兴府的城墙在巨浪之中颤抖,城内城外在各种语言与腔调的呐喊声中沸腾。
火油弹的尾部带着火焰飞奔而出,夜空中似乎凭空出现了无数的星光,装满黏性石油的陶罐在人群中爆裂。无数令人恐惧地液体飞溅而出,任何它接触到的人、物立刻燃了起来,活生生的**在火光中痛苦地翻滚着,令人不寒而栗。
恐惧令城外的敌军,睁着血红的双眼机械地往城边靠近。恐惧也令城头上的守军更血性地反击、杀戮。
兵者,世间之大凶事也!
耶律楚材在城内城外的呐喊声中,检视着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伤者。他早已经见惯了沙场之上地生死拼命,然而今天他又一次发出这样地感叹。耶律楚材不干涉张士达等人的军事指挥。对医术也有所涉猎的他。负责全城军民的救死扶伤,皇宫中的太医、城中的郎中皆是他手中的兵。
中书令王敬诚也在离主战场北门不足五百步的地方,他坐阵在此,负责调配人手,准备箭矢和所有对防守有用地器材。贺兰兵工场早已经在战前从贺兰山迁到了中兴府,所有不能迁来的全部被砸毁,数千名工匠加上城中的所有的铁匠、木匠和征召来的劳力,日夜准备着一切可能用来杀人的武器。
石弹用的差不多了。王后梁诗若命王敬诚将皇宫地围墙拆掉。在动手拆皇宫之前,王敬诚先将自己家地宅子拆了,然后就是耶律楚材与高智耀两位副相的宅子。这个示范作用是巨大地,无数的百姓自愿将自己家的所有铁器、石材、粮食等等献了出来。房子的木料成了砸向城下敌军的圆木,石料稍作处理就成了石弹,煮饭用的铁锅在铁匠的手中成了杀人的箭矢。
空气似乎被点燃,热浪熏得人汗流浃背。人们鼻孔间满是令人窒息的恶臭与血腥气味。
敌军伸出了几支有着巨大手臂的楼车。抵到城墙之上,里面保护屋中的敌军拼命地往外冲。这吸引了守军的大部分注意力。更多的敌军乘机将云梯搭在墙上。包裹着铜头的撞车被十多位敌军推着狠狠地撞向城门,地动山摇,巨大的震动似乎要让城门之上的守军站立不稳。数十个黑色的铁疙瘩从城头上被抛了下来,带着火焰。然后在一片耀眼的光芒过后的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无数的铁珠、铁钉、铁片在敌军人群中扩散,有人仰面飞了回去,残破的肢体飞上了城墙,在已经被熏黑的墙体上留下另一番色彩。^^^^
震天雷!
察合台在中军中看得真切,也听得真切,只是这震天雷的威力远比他记忆中的威力要大得多。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让那些尤其是西域来的仆从军军士莫名恐惧,以为这是魔鬼才有的武器。
楼车被守军合力用长长的木杆推倒在地,轰然倒地摔得粉碎,顺带砸倒了数个敌军。中兴府的军民又一次打退了敌军的凶悍地围攻。
察合台大感惋惜,他不相信中兴府内还有太多的震天雷可以使用,再一次命令发动更凶猛的攻击。
楼车、云梯、撞车蜂拥而上,吸引了守军的全部注意力。投石车、巨弩被察合台命令冒着被直接轰击的危险靠前进攻。城下的死尸和残破的攻城器械甚至阻挡着进攻者前进的脚步。
“快移开、移开!”蒙古人举着刀呼斥着。
仆从军冒死向前清理出通道来,却又丢了上百条性命。后面的攻城军队呐喊着冲上前去,有人被箭矢击中,至死仍保留着向前的姿势,有人从半空中惨叫着摔下,被跟上来的人踩在脚下,头颅被深埋进泥土之中。空中双方地箭矢在来回奔泻着。带走无数活生生的性命,从城头浇下来的热油,从城下喷上去的油脂,将城下变成了一个集体坟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充斥着所有人的心田。
终于,城门被撞了一个大洞。*****
“快、快!跟上去!”察合台见城门出现了破绽,急忙命令更多的手下攻击城门。投石机与弩箭集中轰击着城门之上拥挤地守军。不顾自己也成了重点轰击的目标。
“不好了,城门失守了!”城头上忙乱了起来,无数的守军大声疾呼道。
察合台肆意大笑,毫不在意手下人的惨死,卑贱的人都应该为自己卖命。城门在集中轰击之下洞门大开,察合台似乎看到城内数十万百姓在自己面前下跪、求饶。用最厚涎恭顺的嘴脸舔着自己地脚趾,乞求活命,所有的仇恨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释放。
张士达、王好古等人却在冷笑。
仆从军、蒙古军从城门一哄而入,里面有无数的金银、财帛和女子等待着他们去享用,他们仍然认为这城墙不过是唯一能阻挡他们的死物。然而跑在最前的敌军猛然发现仍然有一座同样巨大的城墙挡在他们的面前。
“后撤、快后撤!”许多人惊恐地呼喊起来。前面的人想往后撤,后面地人拼命地往前挤,自相践踏着,哀号着、叫骂着、抱怨着。然而那洞开地城门却另有机关。他们经过的城门甬道上落下了数重千斤铁栅栏。退路被封死了。
瓮城!
这是赵诚对这座中兴府的一个创造性的重建,他一改常例,不在城门之外,而是在城门之内另修城墙,形成一个“瓮中之鳖”的瓮城。*****单从城外并不能看出任何不同,他本想在瓮城四周的城墙上设几个藏兵洞,“国有利器,不示于人”。只是那样的工程太大而暂罢。
这些跑在最前面的五千名敌军,并未想到这城内另有门道,手中只有兵器,如今他们被困在了瓮城之中,四周高大坚固地城墙让他们无能为力。
守军似乎并不将手中只有弓箭与长短兵器的五千敌军放在眼里,只是派人监视着,而将注意力放在仍在不断往前涌来的敌军大部。迅速补上城门正上方的防守缺口。
耶律楚材次子耶律铸带着由两百名少年组成的童子军。持着小弓,站在垛口上往下放着冷箭。那垛口修有斜向下的射击孔,瓮城内的敌军却无法仰射到他们。恐惧让这五千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存地本能让所有人往瓮城中间地位置移动,自相践踏而死伤者着十之二三。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瓮城中敌军呼喊道。
回答他们的只有冷箭,童子军地少年们用满腔仇恨射出手中的箭矢。
察合台感受到莫大的耻辱,他暴跳如雷,疯狂地喝斥着:“攻,继续攻,我要让这城中所有的死在刀下,来抵偿我蒙古勇士的性命。”
仆从军或者说炮灰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城边冲锋。忽然察合台听到己方后阵中传来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