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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胡不归急急出列:“林将军乃是右路统帅;一人身系全局;怎可轻易涉险?禀军师;末将胡不归愿往!”
“末将杜修元愿往!”
右路接连站出两人;为主帅分忧;叫林将军脸上颇有面子。林晚荣笑道:“两位大哥何必跟我抢呢;我们谁去不都是一样么?”
左丘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黑着脸望了手下众将一眼;于宗才望望徐小姐的娇俏的面庞;眼中闪过丝丝迷恋;一咬牙;大声道:“禀军师;末将愿往!”
一下子冒出来了三人;徐芷晴犹豫了一会儿;向左丘和林晚荣道:“依二位将军之见;该派何人入驻五原?”
左丘道:“这三位兄弟都是我军栋梁;派谁去都能不辱使命。但凭军师决断。”
徐芷晴点点头;又看了林晚荣一眼;显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林晚荣在胡不归和杜修元脸上瞅了瞅;正色道:“杜大哥长于谋略;胡大哥善于对敌;此次诱敌不为取胜;但求个巧字。我建议由杜修元领一万精骑入驻五原。”
徐小姐沉思半晌;忽地一扬眉:“杜修元听令!”
“末将在!”
徐芷晴取出一颗令箭:“命你领骑兵一万;驻守五原;灵活出击;势必诱努尔梭哈攻城。城破之时;不许恋战;即刻撤离!”
“遵命!”杜修元大喝一声;接过令牌!
“于宗才听令!命你统帅一万骑兵;专行接应杜修元部撤离;不得有误!”
于宗才抱拳领了令箭。徐小姐脸色严谨;朗声道:“三军将士听令!明日首战;正是我大华扬眉吐气之时;诸军须得阵形严谨;号令听从;以林三所率为先锋;左丘扼守左路;中军镇守右路;进者赏;退者斩!全军一心;勇往直前;誓斩胡人于马下!”
“誓斩胡人于马下!”众将齐齐喝了声;便告辞出营;忙着回去安排了。
夕阳缓缓落下;远远的大漠深处;尘沙似雪;漫天的黄沙笼罩着落日血色中带着些昏暗。无数白色的帐篷;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小花;散落在尘沙中间;战马的嘶鸣与风沙的狂舞交杂在一起;汇成首凄凉的塞外小调。袅袅的炊烟在尘土中摇摇晃晃升起;远望去;就像是落日下舞动的面纱。
林晚荣坐在地上;用手指在那厚厚的黄沙上缓缓勾勒着;不一会儿;几张栩栩如生的俏脸跃然眼前。
青旋、大小姐、宁仙子、安狐狸、凝儿、巧巧、玉霜。。。。。。或羞或笑;或嗔或怒;一个个的女子活灵活现;仿佛尽在眼前含羞带笑。不断飞舞的尘沙将前面的画像覆盖了;他却毫不气馁;又从头画起。
“你在做什么?!”徐芷晴的声音悠悠;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林晚荣转头看去;却见徐小姐不知何时换下了戎装;身穿一袭藕荷色对襟衫裙;乌黑的秀发只用一块丝巾微微缠绕;简单随意。她脸上搭起了一块透明的丝巾遮盖风沙;细腻温润的肌肤仿如上好的碧玉;秀眉微紧;双眸水润如三月的春雨;风沙吹动她柔顺的长发;飘逸之极。
林晚荣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笑道:“要不是你这身衣裳;我都记不起军中还有女人了!不错不错;万沙丛中一点绿;果真好看——最起码比我好看!”
“谁与你比?!”徐芷晴恼怒的哼了声;脸色在夕阳映照下微微有些嫣红:“又躲在这里偷懒;你营中的事情都安排完了么?”
林晚荣笑道:“全军之中;最不相信我的人就是你了!不安排完事情;我敢出来玩吗?还不得被你军法从事了!!”
徐芷晴红唇轻咬着;微哼了声;缓缓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林晚荣将几个老婆、准老婆的画像都描完了;才长长叹口气;疲惫的仰躺在地上;任尘沙吹打着脸颊;眼睛却望着天空发呆。
“想家了?!”徐芷晴小心翼翼抖掉裙上的风沙;幽幽道。望着崭新的衫裙沾染上层层的黄沙;她眼神里带着些心疼。
“有点想了!”林晚荣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道。看徐芷晴小手揉搓着裙上的尘沙;脸上满是心疼的模样;忍不住又开口笑道:“你要心疼这衣裳就不该穿;穿上也没人看。这到处风沙的;不消半个时辰就得换下来了;又没水洗衣裳——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徐芷晴俏脸一寒:“要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喜欢穿就穿;与你无干!”
这还是方才那个发号施令、镇定自若的女军师么?林晚荣苦笑着摇头;忽地想起那日她来府中探望时说过的狠话;看她现在样子;似乎一点都不记得了。
淡淡的幽香飘过来;徐芷晴坐在他身边;凝望大漠深处的斜阳;双眸微微湿润;轻叹道:“夕阳真美!也不知;我还能看见多少次这样的落日场景?!”
“日出日落嘛;每天都有的;有什么看不到的?!”林晚荣挥挥手;漫不经心笑笑。
徐芷晴看他一眼;轻哼了声;双手捧起一捧细沙;五指微微松散;任那轻沙缓缓洒在自己的衣裙上。
细细的沙粒透过裙围;将那藕荷色的衣裙染上层淡淡的黄色。她双手不间断;一捧又一捧的黄沙洒在身上;眼眶却已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林晚荣看的不解;奇道:“徐小姐你做什么?用沙子洗衣服么?!我可还是头一次见到。”
徐芷晴双眼微闭;声音中带着些颤抖:“这个叫做葬沙。塞外传说;凡是痴心的女子;若是穿上最美丽的衣衫将自己与于这滚滚尘沙当中;上天便会给她一个承诺;将她一生的思念;化作大漠里的一粒轻沙。”
“太深奥;我听不懂!”林大人摇头叹息着。
徐芷晴轻抚耳边秀发;温柔道:“你知道塔克拉玛干沙漠么?”
“知道;知道;离这里不太远。”林晚荣连连点头。
“每一生的思念;上天都会为她洒下一粒沙;于是;就有了那浩瀚的塔克拉玛干!”徐芷晴双手蜷在腿弯;泪落如雨。
正文 第五二零章 突厥狼烟
风沙吹动她的秀发裙摆;沙雾蒙蒙;她的眼神看不真切。晶莹的泪珠滚落洁白的玉颊;在大漠的斜阳黄沙中;仿佛透明的琥珀树脂。
落日、黄沙、憔悴的女子;眼前的一切;就似是这塞外的一副上好的泼墨山水;朦朦胧胧却又无比真实。看徐芷晴泪落衣衫;娇俏的面颊闪烁着泪光;在落日斜晖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林晚荣心里也有股难以言道的滋味。他长长叹口气;感慨道:“徐小姐;这聚沙成塔的故事讲的好;我好久没有这么感动过了——还有吗?能不能再讲一个?!”
徐芷晴气得俏脸发白;拾起淡绿的水袖擦去眼中泪珠;冷冷哼道:“你若是只想听故事;便找你的青旋小姐说去;我懒得与你啰唆。我走了——”
她站起身来;小手提起长裙;拔腿便往营中行去。走了几步;却觉身后安静异常;林晚荣就像这身后的沙尘一般静默着。她稍一犹豫;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偷眼往身后瞥去。只见那人眼望苍天;抱头枕地;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泪珠瞬间湿润了双眼;徐小姐轻泣一声;双手抓起地上的泥沙;愤火朝他扔去:“打死你;打死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淡淡的尘沙扬起;弥漫在两人中间;林晚荣刷的站起来;双手用力捏了捏;冷哼了声。
望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脚步重如击鼓;徐芷晴呆住了;心跳的仿佛是行军时的鼓点;纤纤玉手中握住的一把泥沙;却再也扔不出去。
“你;你要做什么?!”望见他虎狼一般的眼神;徐小姐顿时心慌了;双脚却如同生了根般挪不动半分:“我是三军军师;你敢对我——我就——啊——”
望见他的大手向自己脸颊拂来;徐军师惊呼一声;却怎么也挪动不开身躯;她脸颊惩红;绝望似的闭上了眼睛;
“啊什么呀?!”林晚荣苦笑着;掸去她秀发上的几粒尘沙:“我是个纯洁的人;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看他偷笑的脸庞;这才省悟过来自己上了他恶当;徐芷晴羞恼中夹杂着点点难以言喻的失望。
仿佛有无穷的冤苦要瞬间爆发;徐小姐眼圈通红;泣声道:“欺负人很好玩么?!从看见你的第一天;你就是这样欺辱我的;从京城;山东;一直到兴庆;我是欠了你还是怎么的——啊——”
一只火热的大手抓住她微微颤动的柔荑;徐小姐惊叫一声;呼吸似乎都摒住了;脸颊直红到修长洁白的玉颈声。
“你;你做什么?!”她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却不自觉的小了下来:“我;我是三军军师;你敢欺负我;我禀告大帅治你的罪——”
“拉军师的手也是罪过?”那讨厌的人嘻嘻笑着;大手却微微用力;将她小手又握紧了几分:“那我情愿做一辈子的罪人了!!!”
听着这可恶的声音;徐芷晴心神俱颤;有一种难以压制的、恼人的心悸感觉。
“你;你快放开我;”她呼吸急促了几分;小手猛烈的挣扎着:“我;我喊人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不待她说完;那无耻的人便已扯起嗓子大喊起来:“胡大哥、高大哥、杜大哥——大家都来看啊;我拉军师的手了!我拉军师的手了!”
一只温热中带着颤抖的柔荑;急急压住林晚荣嘴唇;徐小姐又气又恼;心中的委屈难以言道;泪水如雨点般落下:“你;你这坏透了的东西!是要气死我才甘心么?!”
“你是真的不愿我牵你的手么?”林晚荣摇摇头;难掩失望之色:“那好吧;我不牵就是了。”
他说着话;顺势就要丢开徐芷晴的小手。见他如此决绝;徐小姐顿时难以掩饰的失落;轻泣道:“你——我要被你气死了!”
林晚荣哈哈笑着;手上加劲;将她柔荑握在了掌心:“徐军师;这手到底是要牵还是不牵?你给个痛快话嘛!”
他话里有话;徐芷晴羞喜交加;恼道:“你不愿牵便不牵;谁还敢强求你——这是在大营外;要让别人看见了;我还怎么活啊?!”
她俏脸红如胭脂;眉眼间的羞涩;连天边的落日都比了下去。
要是不用打仗;每天都能这么打情骂俏;过个快活的日子;那该多好啊!林晚荣默默叹了口气;望着徐小姐勉强一笑;神色萧索下来。
徐芷晴敏感的觉察到了他心情的变化;红唇轻咬;柔声道:“怎地了;方才不还好好的说着话么?”
林晚荣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帐篷;眼神发呆。
这个讨厌的人!徐芷晴轻叹一声;拂动长裙;缓缓坐下;正依在他身边。
远处炊烟袅袅升起;成千上万匹战马竞相奔腾;年轻的军士们喊着口号操练;黝黑的脸庞沾满汗珠;在落日下熠熠生辉。
林晚荣默视良久;忽然长声叹气;神色疲惫:“这么多生龙活虎的弟兄;明天的此时;却不知还能剩下几个!”
原来他是在操心这个;徐小姐看他一眼;幽幽道:“你以前不是打过白莲教么?战争;就是这样的!将士损伤;那是难免的事。你要硬起心肠才行。”
打白莲教?以现在的眼光看来;那就跟玩似的。林晚荣嘿嘿笑着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和胡人打仗;我心里老是忐忑不安。想以前;我可是有名的虎胆英雄;孤身闯入红粉阵;大战巾帼几千人;唉;现在真的退步了很多啊!”
“呸;不知羞耻。”徐小姐喃喃自语;脸颊都红了:“你有虎胆;却都是在些邪事上!”
林晚荣心里一荡;淫笑道:“军师不要弄错了;你眼中的邪事;在我看来;却是最正经不过的好事。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本质都一样。”
徐芷晴轻哼了声;俏脸如西边的彩霞;不敢多言。看她轻纱覆面;藕荷色的褶裙就像这沙漠里的一汪绿洲;玲珑的身材划出个美妙的波浪;眉眼间的温柔仿佛能拧出水来;林晚荣啧啧叹道:“现在才想起来——徐小姐;你这衣裳是特意穿给我看的么?!”
“胡说;你想的美!”徐芷晴羞着哼了声;说到后面;声音已细如蚊蚋:“是穿给我自己看的!”
“不是穿给我看的?!那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