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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摇摇头,把嘴里嚼着的烟草用舌头卷起来,掉过头,用手遮着嘴吐了一口混杂着浓脓的烟汁,然后不知所谓道:“不,不,这家伙只会找我借钱,不,他的家乡离我很远……”
“看在上帝的份上!”船长狠狠的压低了声音:“到此为止!”
“好吧。”大副扶着桌子站起来,口齿不清地说:“这的确也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起码对于亚历山大来说。”
胡仁坐在船舱里,他在等待一个人,或者说,他在等待一位士兵。
苏京和陈甦鸿去胁迫船长和大副时的本意,是想请他们出来约束水手,没有人想到最为稳重的陈宣会采取这种暴烈的手段把事情弄成这样,所以他们离开时,给了第一排值星班长一个“相机而动”的手势,等他们请了船长和大副出来,所有的孩子已经展开了进攻并控制了目标,于是他们也只好控制了船长和大副。
胡仁在等的,就是这个第一排的值星班长。他很快就到了,胡仁让陈宣、陈甦鸿和苏京都先出去,他要听取事件的真相,所以不能给这孩子压力,尽管这名孩子在“广州一期”里年纪已经比较大,便也不过是一名十岁的孩子。
和陈甦鸿、苏京一起将身体靠在甲板围栏上,陈宣向一名水手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面对陈宣手上那闪闪发光的银子,水手放下了手上的活,并且他打量周围没有一个自己的同伴,这让他害怕去违抗三位东方少年的命令,毕竟今天的情景他目有所睹。
“Cigare”从陈宣口中清楚的吐出这个单词,这难不倒他,他从没有开始学习英语,就向神父请教了船上每种可以见到的东西的读法。这名科西嘉水手点点头捏紧手中的银子,这不是个难题,这块银子最少可以弄到四支雪茄,走下船舱去拿雪茄时,他用大拇指在胸前划了十字。
第一次抽雪茄的咳嗽过后,陈宣感到有点头昏,但他明明感觉师父很享受这东西,于是他还是再抽了一口,这次好多了,他在甲板上坐下望着星空,吐出烟雾,他突然很想哭,如果不是苏京和陈甦鸿在身边的话。
“为何这么做?我记得大师兄你以来不是这样的。”拒绝抽烟的苏京第七次问这个问题了,从小就偷抽大人水烟筒的陈甦鸿,已明显比陈宣更沉迷在烟雾里。陈宣苦了一下,依旧摇了摇头,他拍拍苏京的肩膀,站起来把双臂搁在围栏上,任由风把雪茄的烟灰吹落在大海里。
“我只是心里难过,唉,你不懂的。”陈宣把还有大半的雪茄扔掉,明显这东西他享受不了,转过身对苏京苦笑道:“等师父让你负责某一方面的事务,你就明白了,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要在这里……”他用手指着脑袋道:“转无数次。”
拍拍苏京的肩膀,把余下的两支雪茄出陈甦鸿怀里,陈宣在高兴得嘻嘻笑起来的陈甦鸿和忧心忡忡的苏京眼里,孤独的爬上桅杆,坐在那偷懒的了望手已不在的了望台,也许他想试试胡仁为何喜欢在上面呆着,也许,他只想独处。
“好了,王鹏,我已尽我所能给你描述了可能经受到的麻烦,你还想接受这个任务吗?”胡仁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个小孩,对他说:“一个要十年,甚更长的任务。也许你没有完成任务,你就会……”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王鹏,有着黝黑的皮肤,以至他一磕脚跟立正时,很容易给人一种“半截铁桩”的感觉,他的回答也如同他的外表:“学生一定不负校长所托。”
胡仁点点头让他去把三位教官叫来。王鹏刚刚离开,神父和爱丽丝就来了。
“布里埃纳军校!”胡仁兴奋的对神父挥动手臂,这让要来劝说胡仁约束属下的神父有点不知所谓,只听胡仁说:“你要想办法,我的神父,当然,我保证承诺的对教会的捐赠!这点你可以和陈宣谈,但你要在船靠岸以后,保证马上,马上把王鹏送到布里埃纳军校!”
神父点了点头,尽管布里埃纳军校是一所公费的学校,但只要胡仁履行承诺的捐款,以神父是那些巴黎贵族忏悔师的身份,只要花钱先给这名小孩弄一个贵族养子的名头,甚至给他弄个子爵,只要有钱,这并不是件什么样的难题。胡仁又保证只要水手不挑畔,决不会出现今天的事。神父就揣着这个满意的答案,去回复水手长了。
爱丽丝不等胡仁开口,便扑到他怀里吻了他的唇说:“我的骑士!亲爱的,你的学生和你一样勇敢!”等没有等她说再多,她叔叔的咳嗽声,便让她只好用比扑上来更快的速度坐回对面的床上,以至那金发飘逸的脑袋,令人心痛地撞到低矮的舱顶。
“又到了学习语法的时间了。”雅克布把爱丽丝哄走以后,迫不急待的开始他两个小时一两黄金的教学:“胡,给自己取个英文名字。约翰吧?胡约翰?是个不错的主意,要不查理吧?”
胡仁笑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开心,只有他知道,他刚才已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他笑着对雅克布说:“不用了,我已经取了一个英文名字,我感觉不错。”
“是什么?”
“歇洛克。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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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704年9月,一个名叫亚历山大。塞尔柯克的苏格兰水手被船长遗弃在南美洲大西洋中的安。菲南德岛上,这是《鲁滨逊漂流记》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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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某位巨巨见到这节;估计开始龙颜大悦了:)
第二卷 去国 第二章 谋定一
对欧洲来说,巴黎是时尚的神话,它如一个天生的领舞者,从容不迫的带领着潮流,把这个花都点缀出华丽醉人的浪漫与高雅,在一七八一年春夏之交,巴黎的上流社会比过往任何时候都焕发出春青和活力。远离本土的战争足以让贵妇人们、军火商和作空头的投机商有更多共通的话题。
但密斯雷路那栋大厦的主人却用深深的忧愁把自己与外界隔离,如果皇家科学院的拉瓦泽阁下在这里的话,他却会发现这位主人就是邀请他共进晚餐的那个年轻人。
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带着担任翻译的神父,前后花了五十法郎的小费见到拉瓦泽院士,然后呈上他老师的笔记,笔记中指出燃素说完全错误,不存在燃素这样的物质。燃烧过程就是燃烧物质和氧化合的过程。其次水根本就不是一种单质物质而是由氧和氢结合而成的一种化合物。
远东的同行的笔记,更定坚定了拉瓦泽的信念,他无法知道这位年轻人的老师,如何精确的分析出每一份水由两份氢分子和一份氧分子构成,甚至把水命名为H2O。但他可以确定的这位年轻人的老师是不逊于自己的科学家,而不是传说中的东方黄皮肤巫师。尽管这位远东的同行的笔记中很多东西更象预言,但拉瓦泽认为这是上帝的错①,以致神父无法解方言,而导致他无法完全读懂笔记。
胡仁并不认识拉瓦泽,陈宣所递交的不过是胡仁平时给他们上课的笔记一部份。因为他通过神父了解到,要去接触的那位先生,和拉瓦泽是好朋友,而拉瓦泽正在为证明燃烧非燃素起作用而努力着,所以陈宣独自作出了先见拉瓦泽的计划。
这是陈宣忧愁的根源,他不知道如果胡仁知道他擅自改动了计划,是否会因此而对他产生看法。但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揣摩,因为从陈宣现在所处的临街的窗户,已经可以见到他租住的这幢大厦那摆满鲜花的围墙中间,专门供给马车进出的镀金大门已打开,那辆缀着皇家科学院标志的马车已迟迟而来。
陈宣迎接到的,除了拉瓦泽,还有一位头发苍白的老人。当神父翻译来访者的姓名时,陈宣的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微笑。
科学家的怪癖使得过多的寒暄可以免去,陈宣提出了哺乳动物缓慢燃烧氧气来维持生命。神父把那拉瓦泽阁下同伴的要求翻译过来,只有两个字:“实验。”,陈宣笑了起来,这难不倒他,更确切的说,难不倒胡仁,因为在讲授这方面知识时,为了让大牛和朱慎明白,胡仁想方设法弄了无数土法实验。
加热一个窄口长颈容器五分钟,把老鼠放进,用纸封紧瓶口,过了三分钟,打开纸,老鼠仍然活着;把火把放进窄口长颈容器,一分钟后火把熄灭,抽出火把同时快速用纸蒙住瓶口,然后把老鼠挤破纸塞进去,再封上纸,三分钟后,老鼠死了。
这个实验当然很不严密,但加上陈宣先前附上的笔记,对于来访者,已经比桌上的蓝鳗更让他们满意。
第二天,陈宣回访了拉瓦泽的同伴,这位老人,他有一个普通的姓:富兰克林。
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陈宣和这位老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明显双方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密的事,时间是最好的解密器。陈宣拒绝了老人送他出来的好意,甚止他连跃上马车都几乎是用奔跑,毕竟,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起码那两船货物还没有兑现。
马车里,神父坐在低头沉思的陈宣身边,对面除了管家,还坐着三位沉默寡言的师弟,这是一个三人战斗小组编队。车厢全部都用钢板加固过,这个举动让新招聘的管家深信自己来自东方的主人绝对是贵族,街边乞丐从不担心有人会通过杀死他得到什么好处。
把货物用什么方式抛售,而且卖给谁,这是陈宣头痛的问题,如果大批出售,势必造成价位下跌,但如果零售,怕又赶不上师父要求的时间。并且自己的英语法语,现在连三脚猫也算不上,什么事都要依靠神父来完成,而神父是否能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有天知道。
陈宣抬头望了对面师弟一眼,用中国话对他们说:“计划先不要执行。”三个九岁左右的小孩,斩钉截铁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这种不协调让听得懂中国话的神父很感诡异,但神父并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陈宣承诺给他的捐献。
这时马车转了一个弯以后,突然急停下来,神父和管家都冲出了自己的座位,差点撞到车顶。陈宣稳稳的坐在那里,但随着他从靴底抽出刺刀动作,他的整个人也仿佛从鞘里抽出一般,也许不变的只有他的身上的不协调,因为一个少年身上,不论是透着那种如科学家严谨或是些时如浴血沙场的战将的彪悍,都绝不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那三个师弟已经把手弩上了矢,各自半蹲在座位上把手弩对准之前留出的射击孔。管家惊恐吓的用英语叫了起来,由于他的语速实在太快,陈宣实在无法听清他在讲什么,一脚就把他踹回座位上,见识过陈宣手段的神父急忙道:“不不,停手,陈,你的管家,只是告诉你,这只是普通的修路!”
那光彩夺目的大马士革刺刀从吓得颤抖不止的管家颈上收回,陈宣对神父说:“告诉他,一个好的管家,应该能直接和主人沟通;而如果他想在加薪水,那么他最好主动去学汉话。”陈宣收起刺刀,用大拇指托着下巴,食指按着眉头,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和一个在担忧投资是否成功的银行家一般无二。
金路易,在很多时候,都比一杯威士忌更容易让人平静下来。管家尼古连卡先生从神父口中得知,自己本来就在同行中很高的薪水,仍有希望上涨时,马上就准备向身边主人的三位弟弟请教汉话了。
第二卷 去国 第二章 谋定二
马车拐了个弯,陈宣开口了,他说:“谁出钱修路?”
管家马上接到一个任务,去了解谁出钱修路、并代陈宣约他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