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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里的不断游动中,几个人很难做到力量的协同一致,几次努力均归于失败。我此刻已经濒临极限,模糊的意识中只剩下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身边的两个人。这个动作丝毫无益于我的获救,反而使那两个人也陷入了危机。
忽然我的面前又是黑影一闪,身边的水流剧烈地晃动了几下。接着就是沉重的甲胄一松之后,四分五裂地沉了下去,我的身体猛地一轻。
托住我身体的十几之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的身子持续向上浮了起来,即便是在仅剩的一丝清明中我依然感到了兴奋。唯一不完美的插曲是有两只手顶得不是很到位,致使我在肺部压强扩张中又喝了两口水。
“哗啦!”一片水声之后我的头终于钻出了水面,似乎在极度的纷乱中响起了许多欢呼声。我此刻已经顾不得再想别的,只是一个劲儿通过鼻腔把新鲜空气抽入肺腔。
我这个时候是真不想动,可这一切并不能以我的意志为转移。随着我浮出水面,七手八脚上来帮助的人越来越多,我先是被架上了一只小艇,摇晃了没几下后又被吊上了铁甲船。
“哇……”双脚踏上了较为坚实的地板后我再也支持不住,趴在船舷上大声呕吐了起来。进攻前吃下去的早餐全都伴着海水吐了出来,是不是还有海藻或者小螃蟹之类的海生物,那一时也就不得而知了。
“哦……”反身坐在了船舷下脑子里一阵接一阵的晕眩,感觉身边有人想要扶我,但被我抬手阻止了。此刻我依旧想吐,可胃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可吐的东西。抬头朦胧中我看到一个身影,是莺!
莺也是浑身精湿,软甲的缝隙里还在淅沥哗啦地流着水,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苍白的脸上,两只大眼睛里全都是惊恐。在她的微微颤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小太刀。
“……”我想说话,可是苦咸干涩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对着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看到她手里的刀,我明白自己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了!
“转舵!全军后退!把它撞开……”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喊着,是神谷师元。好在我的部下还能有一定的决断力,不然在这个时候……
“什么?!”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两句话意味着什么,激动之下居然奋而站起,晃了几下之后就被周围的人扶住,跌跌撞撞之下向那个声音跑去。“你怎么敢下令撤退!谁给你的这个权力?!”愤怒中我不知从那里迸发出了一股力气,本已面软的手居然死死抓住了神谷师元。
“主公!再不撤我们就都要葬身在这里了!”他并没有挣脱我的手,但是却从颤抖的嘴唇里这句悲鸣。一对瞪圆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血泪,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
“殿下!”阿雪与莺一起从两侧架住了我,用悲戚的声音哽咽道:“我们已经救不了大谷大人他们了,再不走的话……”
“你胡说!”我疯狂地想要推开她,但此时(其实什么时候她的力量也比我大)已经不具备这样的力量了。“我诸星清氏怎么可能败在……”本想叱责他们的妄背无礼,但触目所及的景像却使我的话嘎然而止。
此刻海面上已经是红光一片,却不是因为太阳的原故。西面上千只小船燃着熊熊的烈火,乘着强劲的西南风向我的舰队扑来。处于外围的木制战船已经是一片混乱,靠近外围的急着驶出这个海湾,靠内侧的则是争先恐后不停地挤撞。舰队与海岸之间的海面上,倾覆的登陆小艇已经是不可胜数。
“开炮啊!”我歇斯底里地摇晃着神谷师元。
“没用的!他们每只小船上只有一个水手……”他摇摇头,脸上一片惨然。“在遭受炮击之后,突然从西面的海角后绕出了无数小船,一出现就散开向我们围了上来。我当时立刻就命令开炮还击,可因为他们数量太多无法阻止。之后就着起了大火,看来他们是想把我们烧死在这里。好在敌方只有藏在远处树林里的一门炮,我们还有机会……”
“那岸上的部队怎么办?!就抛下他们吗?!”理智告诉我神谷师元的处置没有错误,但我还是无法接受。
“您自己看看吧!”他无奈的向岸上一指。
岸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混战,刚才还林立的马印此刻已经倒下了一半,三万以上穿着乱七八糟衣服的“军队”正在进攻我的人,手里同样拿的是五花八门的武器。可就是这样一支初级到不能再初级的军队,却打得我的七八千人(现在已经剩不了这么多了)马毫无还手之力。
正规军队要胜过杂兵,这是毫无疑问的。可人挨人、人挤人的混战中,一支五米的长枪绝对没有一把锄头管用。现在就是处在这样一种形式下,混乱的景像甚至就是一场大规模的流氓群架,虽然九州、四国的那些士兵比一般民众的素质高一些,还是极为有限的。
那些袭击我们的“暴徒”中有一些人极为强悍,在这样的环境中简直如鱼得水。虽然这批人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足以破坏我部队中任何一股重新结阵的企图。在我的注视下就眼睁睁的看到一个不得不舍弃长枪的足轻,被铁匠锤击飞匕首,然后死在了一堆纷乱的竹枪、锄头、粪叉之下。
“撤退……命令岸上的部队停止抵抗,投降吧!”我不忍再看,也没有脸再让他们无谓的去送死。
“是!”神谷师元答应了一声命令士兵向岸上喊话并打着旗号,各处的抵抗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逐渐降温。不过对于撤退的命令并没有发布,因为即便在我刚才的叫嚣中他之前的命令也没有终止。
“殿下!”身旁依旧紧紧攥着我手臂的阿雪叫了一声,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殿下适才落水只怕是受了重伤,请赶快入内让医官诊治!”
“哦……好!”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再看这个场面,而我确实留下来我也确实没有什么作用。
“主公!”这时随军的忍者首领小川孙十郎忽然来到了我的身后。
“什么事?”我站住了脚但没有回头,现在还可能有什么事情会更糟糕吗?
“蒲生殿下命人用飞鸽送来的消息,昨日午夜前田大人攻克了上伊形的支城南执!”本该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可此刻被他说来却是极为沉闷。“此战俘敌两千并捉住了岛津家久,蒲生殿下请示……”
“还好,没有完全输掉!”我苦笑了一下走进船舱。“我居然抛弃了自己的部下……”身后的门刚刚关上,我就觉得眼前一黑。
第五卷 天数 1、黯然之旅
房间里黑黝黝的,四周静悄悄无声无息,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外面的人走路做事都很小心,(奇。书。网……整。理。提。供)即便是这么大条船这么多项工作,也仅是偶尔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吱木板响动,还不如远处海面上海鸥的叫声听得清晰。
九州的征伐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离合浦一战烧毁战船百余只,被俘五千余人,这其中还包括大谷吉继和九州、四国大量重要豪族。要不是在最后关头蒲生氏乡在上伊形城下取得突破性进展,这次就彻底输到家了!
没查出这次岛津家是什么高人出了这条计策,实在是太狡诈了!不但作了一整套“烟幕”让我放松了警惕,还不着痕迹地给我留下了唯一的一个窟窿。火船埋伏在海角之后,三万余伏兵埋伏在远处几道小丘和土岭的背面,另有一百个武艺高强的剑客藏于沙滩的坑里,覆盖木板撒上薄沙,准备在关键时刻跳出来,一下子打破我军可能结成的阵型。
事情稍稍出现了一点意外,一个剑客被无意间发现了,对方不得已只能提前发动攻击。虽然在一番激烈的搏杀后那些剑客都被武士围攻致死,但也达到了破坏我军阵型的目的,混战中士兵们的训练程度退到了次要水平,加上手中武器不利近战更在人数上受到了压制。另外要说的是敌军确实只有一门口径不大的小炮,不过确实使用在了恰到好处的位置上。
岛津家被俘的是岛津家久和几次战役的三千多人,相比之下在谈判中他们就占据了不小的优势。我不能放弃大谷吉继,不能放弃我辖下的近三千军队,不能不顾被俘九州、四国豪族们的生死,因而失去他们的支持。正因为我的不能、不舍、不忍,所以谈判中条件只能由着他们开。
我的军队解除了对上伊形城的围困,后撤后开始谈判。最后的结果是承认岛津家对于萨摩、大隅、肥后和南日向的统治,并撤出在筑后和北日向的全部军队作为安全区。实际上这已经是明白无误地服了软,我在西海和南海的声望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这个世界是极为现实的,九州中部、南部的豪族们大多明里暗里地倒向了岛津家,龙造寺家的几个人也在说了些感谢和抱歉的话后回到了肥前。还有情报说毛利家又有异动,看来再次侵入九州也就是个时间上的问题。
看着人心涣散的九州豪族,士气低落的四国豪族,我感觉这个仗是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不顾大友宗麟的一再恳求我开始撤军。不过我也不能太卷了大友家的面子,就留下了山中鹿之介率军三千留驻府内,并答应以水军时时在九州东海岸巡弋,以求对岛津家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九州,我一定会再回来的!”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到。
虽然我人在九州,但是近畿的情况却时刻也没有放松过。无论是京都还是安土,一股针对我本人和我这系统势力的逆潮在暗中涌动。其实我也知道,我的敌人不来不曾彻底消失,只不过有时隐藏起了行迹而已。
我必须回到近畿去,去保卫我所拥有的一切,而且这个行动必须要快。在吩咐神谷师元用船把四国的部队送回去后,“日之丸”就像个孤独的旅者一样离开了大队,它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岸和田城。
是啊!一件多么丢面子的事情,这也是我为什么不选择堺町登陆的原因。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无论是在船上还是到达目的地之后,我实在是有太多事情需要考虑了。
“砰、砰”门板被轻轻敲了两声,阿雪在外面说道:“殿下!已经快要到10点了,您是否需要用早饭?”
“我现在还不饿,你们自己吃吧!”我用刚刚能让外面听到的声音回答到,其中带着说不出的慵懒。这些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坐在屋里,几乎没有任何体力上的消耗,所以不饿也是非常正常的。
“殿下……保重啊!”阿雪依然没有离去,声音里带着无可名状的焦虑。对她来讲,对很多人来讲,我就是“天”!
“我不要紧,中午之前就到岸了!”我知道这一切的关键都在我,所以不能再给他们增加压力了。“想来迎接我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我想再休息一下才出去。这两天我的精神不大好,需要自我调节一下。你只管放心!中午我不但会大吃一顿,还要好好和他们喝上几杯!”
“是,我这就去安排!”阿雪终于兴奋了些,噔噔地跑走了,一时忘记了要轻走禁声。
“近畿究竟有什么在等着我呢?这可真是个难猜的问题啊!”我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过去的声望、势力膨胀过快,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也挡了不少人的路。这些人过去慑于我的强大实力和周边势力的共生关系,他们一时是拿我没办法的,因而不得不收起獠牙、利爪甚至对我摆出谄媚的笑脸。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天赐的良机,他们会放过吗?
我失败了,这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