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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现实,不得不妥协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面时,我在心里暗自地常常叹息了一声。
好像在世界范围内,除了中国外没有谁真正实现过封建大一统,即便是我所依赖各种新型制度建立起来的这个政权说到底,还是经过稍许改良的层层分封制。远的就不必说了,仅仅是身边新八郎和我的关系要如何定位?他的儿子和我继承人的关系又要如何定位?
现在我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没有办法抗衡社会大环境的,那些站立在历史潮头的英雄伟人不过是借助了社会的力量而已!几乎所有真正激进的改革者都不会有好下场,可见这与理念是否先进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那边好像是蒲生殿下!”位置靠前的一个侍从突然抬起了手,对着前面喊了一声。这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在葛山城下与大营接壤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当先的一个人,那个圆圆脸的胖子,不过请你不要想歪了,他最多也就是略显富态而一点也不见臃肿。这个人和大友宗麟那种表面上的愚蠢绝对不一样,而是一种极为憨厚老实的样子。
“更具有欺骗性了!”我略仰起头侧光打量着这个人,近两年不见他倒是更多了一种精华内敛的沉静。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他怎么会显得比我还年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可是年及四十比我还大着两岁的。
“大纳言殿下!”一群人呼啦拉地围了上来,唯恐在这个时候显不出自己的激动。我在摆出微笑的同时只是注意着德川家康的举动,他并没有急着往前抢却也没有被落下……
第六卷 谁家天下 58、第二次握手(下)
前来迎接我的这些人几乎都穿着铠甲,以此来表示身在军旅中的环境,不过到了此时已经充满了即将胜利的气氛。虽然经过了一个多月沉闷的僵持和等待,但是仅仅这几天传来的消息就足以抵消所有的郁闷,据说北陆的上杉军已经开始退却,至于所谓的“东北联合援军”压根就没有见到踪影。
德川家康是这些人里唯一穿着袍服的人,和别人不同他一直站在距我四五步的位置上,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主动抢着和我说话。这个距离也非常的有讲究,如果我不想和他说话则并不显眼,要是我主动找他一抬眼也能看见。
在春风满面的应酬中,我不时偷眼打量着德川家康的反应,只见他始终面色沉静地等在那里,不时地向前或者向后移动一步。如果不知道的人也许会觉得,这根本是毫无关系的人,说不定还在那里想着自己家里的事,只是我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注意到,他的耳朵会在个别时候极不明现地颤动一下。
终于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完了,我缓缓来到了德川家康面前。人们自觉地给我让开了一条路,都在用眼神紧张地搜寻着我脸上细微的表情。
我微笑着一步步向前走去,仅仅几步的距离却仿佛过了几年的时间。此刻我的心里实际上是翻江倒海,不止一次想狠狠心干脆把他宰了,现在还有机会,我要这么作吗?
“无知罪人德川家康拜见……”作出这样的表示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以德川家康的精明自然是不能等着我先开口。
“德川殿下……算了!”我一伸手托在了他的腋下,不过并没有像一般人想象那样说一番虚情假意的安慰话,而知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算了”。人们也没有在我脸上找到任何愤怒、高傲或者鄙夷,能找到的只有淡淡的无奈与落寞。一句简简单单的“算了”,细想起来意思却很深很深。
“是,谢大纳言殿下!”可能很多人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德川家康却好像明白了。借着我搀扶的手直起了身子。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有什么事情不如先进城再说吧!”这种气氛有个意思就行了,不能影响到整体地军心士气,我一招手就领着众人进城了。
短短在几天之前,葛山城还是东国联军的大本营,北条氏政还坐在这里的厅堂上筹谋这个天下。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形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改变,之前的对手已经不能再配称得上对手。
我缓缓走到正厅里面的主位上。坐了下来,伸手在座垫上摸了摸,又看了看面前的矮桌。
葛山城不是什么大城,但是根据我之前得到地确切情报,北条氏政前些日子坐在这里可是相当的威风。
“大纳言殿下,之前得到消息叛军已经败退出了骏河境内!”众大名分档次坐好已经半天,蒲生氏乡见我还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得自己先说道:“据最新情报为北条氏政所裹挟的关东各军,已经基本上全部溃散,北条氏政真正成了孤家寡人。殿下应该就此率我等急速进兵,一举为朝廷除此祸害!”
“哦。都散了吗?”我听他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看来是从三枚桥城到这里的半天时间里,情况又发生一些进展。“不是说宇都宫国纲为前锋,去夺取河越城了吗?”我用手指轻轻叩着桌子说到。
“就算宇都宫国纲是个三青子。可他手下却很是有几个人能人!”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缕止不住的笑意。“原本宇都宫国纲请求出战就是打了想跑的主意,没想到北条氏政率领大军还尾随而来,可是也不知道谁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名曰索战却突然向西绕过了河越城。这一下子把北条氏政闹了措手不及,里间、芦名、相马诸军也都不辞而别了!”
“这真是树还未倒猢狲已散!”我揶揄地笑着说到。“不过北条氏政凭着他的三万大军,还是可以强攻河越的啊?”
“小早川军已经攻取了加纳矢崎城,清水康英战死,前田殿下又在猛攻安房,北条氏政如果继续执着于小河越城。只怕他就回不了小田原了!”蒲生氏乡右手在空中一挥随即攥紧抓住,周围地一些人也符合地笑了起来。
“里见义赖即便走得再快,看来也是来不及了!”我盘算了一下说到,里见家在安房地力量是绝对挡不住前田庆次的。
“岂只是里见一家,相马义胤同样也是鞭长莫及了!”蒲生氏乡继续报告道:“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细川藤孝殿下成功地劝服了佐竹义重,现在已经出兵向北攻入了相马家地领地。按照时间推算,等相马义胤赶回去事情差不多也就定了!”
“细川殿下……佐竹殿下真是功不可没啊!”我的鼻子里微微地发出了一声轻哼。
佐竹义重还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鬼”东西,看来拖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心存观望,直到听见了河越城陷落的消息这才出兵。可即便如此还是存了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向西会师前田庆次然后进攻北条氏政侧后,这样作得不到多少实际利益,而且可能在北条疯狂反扑中被咬上一口。抄相马的后路可就完全不同了,轻松随意还能扩大领地,真是一招绝妙的好棋!
这种风气很不好,尤其是在我刚刚征服的广大东国地区,看来我得想什么办法抑止一下佐竹,不然以后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没法控制了!这个方法同样要有技巧,赏罚绝对要做到“公平”。
“北陆的情形怎么样了,上杉军有什么新的动作吗?”虽然已经作出了周密地安排,但是对于长子第一次独立领军搞这么大动作,心里不禁还是有些担心。
“上杉等人对抗朝廷,这等叛乱行为是不会得人心的!”有些话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得太明,蒲生氏乡对我使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色。“据传来的消息讲,上杉、伊达、最上、津轻的领内,都发生了豪族的叛乱。最为严重的南部家事实上已经分裂,而蛎崎则明确表示脱离安东家独立!”
“嗯,公道自在人心嘛!”我应了一声,心中塌实了不少。
此时日本还把虾夷(北海道)看作是化外之帮,东北就成了全国最为偏僻的地方,地域的广阔加上交通地不便,使管理成了一个大问题。我在那边还真是没有长期培养什么重要“棋子”,这次稍稍一挑唆就有人自己跳了出来,也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控制个一两万石的城主居然就想当守护!
“那些事情就先不要去管他们了,惩治了北条东国自然安静!”说着我把目光缓缓移向了德川家康,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平静说道:“此次德川殿下一时失察,以致受到北条蛊惑作了一些错事。朝廷对于殿下还是本着惩前毖后的态度,不过希望殿下自己也能作出些行动来!”
“哦……”许多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人此时心都定了下来,德川家的“问题”此时算是正式被定了性。看来惩罚是免不了的,但至少可以生存下去。
“谢朝廷和大纳言殿下的恩典,德川家一定竭诚效死不负圣恩!”德川家康深深的伏下身躯,但在表情上却并没有那种感激涕零的感觉。
“既然如此,就请德川殿下谈谈对于征讨北条的高见吧!”蒲生氏乡在一边替我说到。
“高见实在是不敢当,一点浅识还请大纳言和诸位殿下指正!”德川家康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推辞,因而倒也没有谦虚。“北条氏的根本是小田原城,数代以来的战略又是东进西守,所以对于箱根山麓的防守是相当重视的,以足柄、山中、韭山三城结成的体系,就是北条家多年经营的结果……”
“德川殿下不是已经拿下足柄城了吗?这岂不是开了个大大的口子!”我笑着点了他一下。
“只能说是起到了一定动摇作用,要想兵临小田原城下关键还是山中城!”德川家康真是本了一副讨论问题的态度,对我话中的“刺”完全是置若罔闻。“山中城兵力三千,守将是松田康长,不过据我估计很快还会得到援助。此城地处要隘无法绕开,而且形势还相当的险要!”
“看来德川殿下已经是胸有成竹,不如说说看你的方法!”我又问到。
“我军之胜,胜在军心士气,所以断断不可以和北条军牵制拖延!”德川家康微微抬起了眼帘,里面依旧充满了镇定而坚毅。“松田康长虽然忠诚,但论才能不过是碌碌之将,逢此剧变之际必是手足无措。只要大纳言殿下以绝对优势兵力迅速出击,山中城必不难一鼓而下!”
“德川殿下有这样的信心?”我紧紧盯住他的眼睛,努力想从里面找到些不确实的东西。
“如果不出现特殊的变化,在下有八成的把握!”德川家康目光依旧那么坚定,没有让我找到任何的疑点。
“这样啊!”我缓缓收回了目光。“就请德川殿下担任此次山中城的主攻吧!”
第六卷 谁家天下 59、需要信任
不管我对德川家康的态度如何,他的建议却是严肃对待了的,兵贵神速确实合乎兵法的基本要素,尤其是在已经确定敌人部署混乱失去了准备的时候。
人多就是好办事,仅用不到一天时间就完成了对山中城极其附近障碍的清除工作,天正十年(1582)的八月九日清晨完成了对本城的攻击准备。
山中城确实是一作险要的城堡,坐落在箱根山路通往关东平原的最后一座山口上,仅就起地形的险要而言,是我至今以来仅见了。
早上九点中太阳把光辉洒遍了附近的山岭,就连葱郁的森林也披上一层金色,圣人曾经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来形容景物对人们心态的影响,我看着那一座座山峰就好像穿着铠甲的士兵。
“德川殿下,祝你再建殊勋!”站在一小块平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