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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疑惑地问:“若家孙女是哪位啊?”
很快就有人答话,“还不就是当年一出生不多不少刚好七斤重的若家孙小姐,那个叫阿七的小姑娘啊!”
“哦哦哦!”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了解,“听说这个若小姑娘遗传了两位老前辈的作画天分,年纪轻轻便才情卓绝,连当年的国画大师都啧啧称奇,也只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啊……”
即使缺乏真凭实据,从来都不能阻止这座小镇上的居民,把所谓的“听说”说成事实,或者把神话传说说成真实的历史。
很快,这个消息传到巷尾的时候,已经变成:“听说若家孙女嫁给了一个清俊无双的男人,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温文尔雅,风度修养绝佳,虽然若老太太没表态,但是一脸红光满面,这就是喜事来临的前奏啊,一路乐呵呵笑着,看来对这个孙女婿真真是满意到了极点……”
不过午饭时分,传到若家人的耳里,便已然变了本质:“听说当年出生不多不少七斤重得名阿七的若家孙女,嫁了一个百里挑一、事业有成的好男人,生了一对可*的龙凤胎,从此一家四口过着幸福的生活……他们这次回来,就是要接若老太太回城里,享受天伦之乐的……”
“啊??”外面流言满天飞,若映竹正瞠目结舌之际,旁边翻报纸的男人倒是淡淡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不多不少,刚好七斤?”
原来这就是“阿七”的来历。
若映竹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瞪了他一眼,就是不肯回答。
“那当然!”老太太从门外进来,接过话,语气里满是骄傲,“想当年我这孙女就是生得好,连护士都说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怎么不多不少刚刚好就七斤呢!”
“可是啊……”老太太的语气又慢了下来,“这孩子不争气,从小体弱多病,我和她外公可没少试过三更半夜背着她去医院打针,后来听隔壁一个长辈说,名贱好生养,便随便取了个名字阿七。”
“外婆……”若映竹想起小时候的那段时光,也不禁有点感伤,走过去抱住老太太,“您辛苦了。”
“这傻丫头……”老太太慈祥的眼底满是温暖的笑意,声音带着无数的慈*,“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似的和我撒娇啊?”
老太太又转过头,语重心长地跟裴澈说,“你别看她平时总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啊,脆弱得很,动不动就躲起来哭鼻子,从小到大我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当小祖宗一样供着……”
我唯一的心肝宝贝,放在心里小心翼翼疼了这么多年,所以,如果我答应把她交给你,你是不是也愿意像我一样对她这么好,哄着她,疼着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裴澈怎么会听不懂老太太话里的深意,挺直腰背站在小女人看不到的身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太太得到想要的承诺,失却光华的眼底一片欣慰之色,也激动地点点头。
*
午睡醒来,若映竹突然有了闲情雅致,在书房挥毫舞墨,临摹了一幅汉隶曹全碑。这种细腻柔美的字体本来就适合女孩子书写,由于从小受外公影响,自然功底深厚,加上心境安然,看上去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裴澈就坐在她对面的木椅子上,随意拿起她放在桌上的书翻看起来,突然,他目光一顿,落到夹在书中的一张白纸上,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微微忍着笑意,“你,对我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什么时候的事?若映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嗯。”裴澈用手抵了抵唇畔,嘴角的笑意已经难以遮掩,又看了手上质地沉厚的白纸一眼,淡淡说了一句,“你的素描不错。”
“哎呀!”若映竹看到他手中的素描纸,终于想起了什么,气急败坏地小跑过去,就要去抢。
裴澈顺势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环住她的肩膀,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语气颇戏谑地说,“原来你一开始就喜欢我了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这么大……”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自恋啊?若映竹脸皮薄,怕他再说出些什么来,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巴,没想到手却被抓住,然后,掌心传来一阵酥麻湿热,他竟然伸出舌头舔她的……
好吧,若映竹自知自己的修养没他高,闷闷地埋进他的怀里,想了一会儿,耸耸肩,很老实地开口,“*美之心人皆有之啊,从小到大我也看过不少相貌长得极好的男人,可是你的身上好像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我印象深刻,所以回家以后丝毫不费力地就画了下来。”
裴澈的视线重新落到那张素描纸上,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张冷峻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慵懒又透着疏离,生动逼真,正是他本人没错。
简单推测了一下,这幅素描不太可能是在那场不愉快的面试之后画的,那么在那之前,他们唯一的交集也就只有在西餐厅的那次,低头看了一眼落款日期,果然如他所猜想的那般。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对她印象深刻?他的记忆里,那一次她穿了一条浅色的裙子,笑容纯净,恬美清新得像河畔晨开的清水芙蓉,可是,从她口中吐出的,竟然是那样难以置信的话语,他还记得她从洗手间出来,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刻意多看了她一眼,谁知道她竟然一脸淡然地走了过去……
那是第一次,这个天之骄子般的男人,第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
如今,兜兜转转知道了这么多,裴澈心里越发庆幸命运对自己的厚*,如果当初他们错过,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后面的故事,若映竹这三个字,是不是就会与他以后的生命毫无瓜葛?
幸好幸好,没有这种如果。
想到这里,裴澈把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又何必管那么多?发生的事已经发生,未来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他只珍惜当下怀里的真实——她是他生命中的一场不可错过,是他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女人。
久久没有听到声音,若映竹抬头看他,男人轻轻笑了出来,声音低柔又霸道,下了一个愉快的定论,“你一定是对我,一见钟情。”
☆、26体力真好
檀木桌上;老旧的白瓷瓶里,插着一枝绿柳;淡浅的绿色末梢;仿佛还残余一抹夏天的气息。
若映竹坐在庭前的青石长凳上;一边择菜一边和老太太闲聊,秋日的瑟瑟残阳里;融融的都是温情的味道。
前门〃吱呀〃一声推开,那个映着橘色夕阳柔光进来的男人;深邃俊朗的容颜也似乎染上了慵懒的笑意;若映竹抬头看他慢慢走过来;问了一句,〃你刚刚去哪里了呀?〃
她不过去屋后菜园摘了一把菜的时间,他就消失了踪影,问外婆她也说不清楚。
裴澈先是笑着向老太太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在若映竹旁边坐下,解释道,〃我刚刚出去走了走。〃
还没等若映竹说话,老太太就说,〃赶明儿让丫头带你出去走走,都说熟悉的地方没有好景色,可我老太太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这独特的江南风光,怎么都觉得看不够啊!〃
〃还有啊,〃老太太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阿澈,出去的时候你也多留心一下,这丫头从小就是个路痴,别看她在这里长大,哎呦,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小时候我和她外公不知半夜打了多少次手电筒把她从小巷的哪个角落找回来。〃
裴澈看了低着头不发一语的小女人,面颊含粉色,笑了笑说,〃好,外婆,我知道了。〃
其实,江南的小巷阡陌交错,头尾相连,而且每一条都极其相似,就连记忆力甚好的他,刚刚都差点迷路。
吃过晚饭,三个人搬了木藤椅子,围坐在天井边惬意聊天。
秋水煮茗,茶香袅袅,雾气氤氲。
老太太戴了老花镜,拿了若映竹小时候的照片给裴澈看,〃这个是一岁多的时候,还坐不稳,你看,〃她指着照片边缘的地方,〃我的手也出现在镜头里呢,就是怕她坐不稳会倒下去。〃
照片上的小女孩子粉嘟嘟的脸,黑亮的眼底有着一尘不染的纯净,嘴角浅浅的笑素净美好。看着看着,裴澈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心疼,到底需要经历多少浮世悲欢,才能让那双曾经如此清澈的双眸染上淡漠,甚至连嘴角的淡笑都多了几分疏离?
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老太太向来习惯早睡,摆了摆手,〃我先去睡了,你们聊吧。〃
闻言,若映竹也站了起来,扶着老太太的手,〃外婆,我今晚和您一起睡。〃说完,还若有似无地瞥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看到他眼底的笑意,脸又是一热。
她的骨子里依然是保守的,虽然昨晚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毕竟同床共枕,在她的意识里,这是夫妻才能做的事。
老太太看了两人一眼,撇了撇嘴角,语调却带着满满的*意,〃都这么大了还赖着我啊?又不是还没断奶的孩子……〃
〃外婆!〃若映竹又羞又气地嚷了一声,声音又小了下去,〃我们回房间吧。〃
裴澈看着一老一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嘴角的笑意依然淡淡,眸色却堪比这深沉的夜色……
两人静静躺在床上,同时盖着一条绣着鸳鸯的秀被,老太太见她今晚一直很沉默,握了握她的手,开玩笑地说,〃睡着了可不能踢被子啊,想当年,我可没少为这个原因感冒……〃
老太太的声音略带沙哑,在这清冷的夜里,却让若映竹心生无限悲凉。她怎么会不记得?
从小到大她的心是如此敏感,外婆告诉她睡觉不能踢被子,从此她睡觉规规矩矩,几乎连翻身都没有,外公说书香世家的女孩子要娴静优雅,她连笑都是淡淡的,还有,有人说,她的爸爸不要她了,从此她就知道,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人再也不存在了……
〃外婆……〃若映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莫名的情绪,〃怎么办?我现在的心好乱啊。〃
老太太怎么会不清楚她心里的顾虑,知道她有太多东西放不下,低低叹了一声,〃傻丫头啊,外婆见你幸福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若映竹没有说话,像孩子般脆弱地缩在被子里,老太太*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慢慢分析起来,〃你应该知道外婆的性子,当年和你外公避隐在这里,就是不愿被尘世的流言所伤,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你说,我怎么又愿意再回去自投罗网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一个人在家没个照应,可是,我住在这里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习惯了,你突然让我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
老太太说着就激动了,〃少了和赵老头儿夫妇斗嘴的乐趣,那还不得把我闷死呀?再说,你要工作,总不能整天陪着我吧?到时我还不是一个人在家?〃
〃还有啊……〃老太太转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如果决定回来陪我,你舍得他吗?〃
若映竹不知道在自己犹豫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看透了这么多,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既然已经确定自己离不开他,那么两全的办法就是把外婆接到外面和自己一起住,可是又担心她不愿意。
〃可是我也舍不得您啊,外婆。〃若映竹往老太太那边靠了靠,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要是以后再发生像前天那样的事,您要我怎么办?〃
老太太突然笑了笑,低头看她,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丫头啊,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