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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恰在此时,午门城门附近竟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不到片刻,城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竟缓缓打开。三桂知道这必是田立已经得手,忙叫道:“左掖军各部听令,全力冲锋!拿下午门,全军有赏!第一个冲上城墙者赏银千两!”
一听说有赏,这些本是灾民的左掖军士卒顿时如红了眼的公牛,将军说有赏便真的会有赏,这半年多来,还没见将军说话不算数过,再说那可是千两白银,足够自己一家人从此一生衣食无忧,确也值得拼命。当下八千多左掖军士卒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向越来越宽的城门。而刚到此处的朱寻采还没有搞清状况,不过见城门既已被打开,也来不及再向朱由检请示,忙命手下这些士卒跟在左掖军后面,冲向午门。打开城门的确是田立。田立这些年为了报仇在宫中一直暗中积蓄实力,已经有二三十名大内待卫投入到他的门下。此次他可是孤注一掷,为了接应宫外的吴三桂等人他将这些人全部带了过来,又伪称奉魏厂公之令来巡视城门。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卒不疑有他,被田立率人攻了个措手不及,也好在于贵宝见三桂并没有什么撞城车之类的攻城利器,仅有几架攻城云梯而已,也就放松了城门守备,仅派了一支小旗在城门下守卫,这些普通士卒又如何是大内待卫的对手,片刻功夫田立便解决了这队小旗的士兵,打开了城门。等城上于贵宝发觉不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城门已被打开,左掖军及后来赶到的神机营其他各部蜂拥而至,四万余人的大军很快便将城门附近的叛军一一斩杀,没有了地利的五千营人数又仅是神机营的四分之一,如何是神机营的对手,被手执火铳的神机营士兵打得节节败退。很快便有神机营将士冲上了城墙,三桂战前许下的千两白银也算是找到了正主。于贵宝自知就算自己投降,恐怕也是难逃一死,索性顽抗到底,令属下拼命抵抗,希望能拖到其他五千营的士兵赶到,支援自己。却不料他刚刚喊出:“宁死不退!”的口号,便被城下射来的一枚子弹打中了眉心,他也只能带着一丝不甘魂归黄泉。
此时正在筹备伪太子登基大典的魏忠贤也终于得到消息,午门已被攻破,神机营四万余人已尽数冲进宫中,只吓得他惊慌失措,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一直跟在魏忠贤身边的崔呈秀忙上前扶起魏忠贤,道:“爹爹,事已至此,还请爹爹拿个主意才行啊!”魏忠贤本是混混出身,真到了这种节骨眼上,也没了主心骨,明知朱由检入宫,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不禁老泪纵横,道:“我儿,事到如今这是天亡我等,还有何计可用?罢、罢、罢,没想到我苦心经营几十年,竟被一黄口小儿坏了大事。”
魏忠贤口中的黄口小儿便指吴三桂,若无吴三桂从中搅乱,事情何以至此,那朱由检怕是还在奉天门外等着他的援军呢。崔吴秀却不甘如此束手待毙,劝道:“爹爹,事情还不至于如此糟糕,万岁爷龙驾归天知道的除了我等不过几个小太监,就算处死太后、太子登基之事知道内情的也多是我等亲信,只有几个宫中小太监知道而已。而那些文武百官虽在宫中却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崔呈秀说到这,魏忠贤也不禁眼睛一亮,不错,这些事都属大逆不道之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太子登基也不过只是在筹备,至今还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你是说……”魏忠贤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可脑袋却一时转不过来,只能再次求教于崔呈秀。“爹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再将那些知道此事内情的小太监一一处死,还有谁能指认我等罪名?到时就说万岁爷刚刚龙驾归天,张皇后悲愤之下自尽而亡,而我等则是奉万岁遗旨,筹备新皇登基一事,只是这登基的却只能是他朱由检了。”
“无妨,无妨,只要能保下我等性命,日后再图谋于朱由检便是,到时朱家天下可就真是后继无人,而那时我们手握兵马大权,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找条狗坐在龙椅上,又有谁敢说他不是皇帝。”说完魏忠贤又是一阵奸笑。
“爹爹说得不错,到时这江山就全是爹爹的了!”“好,事不宜迟,你马上去安排,那些知道内情的太监、待卫一个也不能放过,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能留下祸根。再叫人把我那孙儿送出宫去,不要让人发觉。我这就去准备迎接新皇登基。”
“是,孩儿这就去办,保证不出纰漏。”崔呈秀说完匆匆离去。魏忠贤正了正官帽,又拂去身上的尘去,匆忙赶往大殿。片刻后,宫中响起了丧钟,才算是正式宣布熹宗帝龙双宾天。宫内宫外的文武百官,及还在战斗中的五千、神机营的将士都是一惊,最后却是纷纷住手。朱由检虽早得到消息,熹宗帝早已去逝,可听到这丧钟,想到皇兄平时对自己爱护有嘉,心中也难免悲痛。不过此时却还不知宫中到底情形如何,忙命朱寻采在前面带路,率大军直奔宫中。没想到众人刚行到皇极门,却见宫门大开,宫门两侧各点着八盏白纸灯笼,一人正跪在宫门中央。
朱寻采不知下面是何人,怕朱由检有失,忙催马上前,喝问道:“前面何人,竟敢在此拦驾?”只听那人去道:“微臣魏忠贤奉万岁遗命,在此迎接信王千岁。”
朱由检一听前面竟是魏忠贤,没想到他竟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声道:“还不将此逆贼给我拿下!”朱寻采应声道:“遵旨!”说罢便带上人要拿魏忠贤。不料魏忠贤却道:“慢!微臣这里有万岁爷遗旨,请信王千岁听完再拿老奴不迟!”
一听这老贼手中竟有遗旨,朱由检也不敢大意,朱寻采也楞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只见魏忠贤真的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众人忙跪下接旨。魏忠贤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联承先帝遗志,继承大统,在位七年,国泰民安。今朕身染重病,久治不愈,将随先帝而去,朕遵照祖制,兄终弟及,为防大乱,朕亡之时即由信王朱由检继承大统,不需丁服!软此!”众人领旨谢恩,只是却把个朱由检弄得云山雾绕,觉得眼前一切仿佛都不真实,可手中圣旨却又来不得半分假。一边的三桂却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老贼以退为进的手段。而田立却一时搞不清状况,不知这魏忠贤到底何意,索性藏于众人之后,不与魏忠贤朝面。这时魏忠贤那阉贼才重新跪倒在朱由检面前,哭述道:“万岁爷,不知老臣何时惹脑了万岁爷,竟让万岁爷如此痛恨老臣。刚才因老臣身怀圣旨,不敢上前领罪,此时圣旨已宣,全凭万岁爷处置!”
“你竟还有胆来问何处得罪于我?我问你,神机营连涛叛变,五千营于贵宝在午门阻拦于我,可是你指使的?”“万岁爷,那连涛叛变实与老臣无关,五千营守卫午门,却是先帝自知时间不多,为防有人乘乱闹事,才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的,老臣也只是奉命行事!何况先帝病危之时,老臣一直照顾左右,实是不知他们竟敢拦你大驾。先帝刚刚去逝,老臣便急忙命人出宫去请您,才知您已经到这里。”
朱由检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而且生在帝王之家,本无继承皇位的机会,也就没了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之事,听着魏忠贤一番话看似合情合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暗道难道是田立传了假消息?可刚才在午门前,那于贵富却明明说道是奉了魏厂公之令,可连涛叛逃,于贵富战死,都无法对证。这一切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过既已有了圣旨,自己这皇位算是坐定了,又惧魏忠贤权势,其他这一切还是等自己登上了皇位再慢慢处置不迟。当下也顾不得细究魏忠贤叛乱一事,命道:“命文武官员入宫哭临!”不料魏忠贤却道:“万岁爷,臣已将万岁爷登基之事准备妥当,请万岁爷按先帝遗旨即刻登基,然后再请百官入宫哭临不迟!”
这话却正说到了朱由检心坎上,为免夜长梦多,朱由检也顾不得礼制,即然一切都准备好了,那还等什么,即刻宣旨道:“好,还是爱卿考虑周全,便等朕即位后,再为皇兄送行不迟。”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吉时不吉时,当天夜里,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即受皇位于中极殿,受百官朝贺,是谓思宗,改元崇祯。同时册立周氏为皇后,加封国太周奎为嘉定伯,任职兵马司,其余众官员却是丝毫未动,只等为先帝服丧期满,再做封赏。
服丧期间,朱由检可不敢孤身一人留在皇宫,谁知那魏忠贤会不会暗中加害自己。便命朱寻采率神机营留在京城之中,负责保卫。三桂则被命率军回营,负责守卫大营。三桂暗叹,看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怕也是难得朱由检信任,他还是只信任朱氏子孙。大军回营自不需三桂在营中日夜把守,而且三桂还有心思未了。为何当日那魏忠贤竟知自己反水一事,并早做准备?要说营中有人泄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先军中除队长以上将官才知道自己打算,而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除了吴、祖两家子弟,便是从小收养的孤儿,万万不会出卖自己。而普通士卒就算想出卖自己,他们也根本不知内情,如何出卖。那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便是城中魏忠贤送自己的府院及那些家丁。不过三桂却还是有些想不通,当日明明已将所有闲杂人等赶出院落,而且四周十米之内不准有人靠近,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若说府中那些暗探仅凭有人来访,便判定自己即将反水,连三桂自己都不相信。
不管怎样,如今已与魏忠贤彻底撕破脸皮,也不怕再得罪魏忠贤,府中那些暗探若不能一一清除干清,仿佛如鲠在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秘密可言。当下三桂带上旋风狼骑,回到吴府。一进府门,便令府中所有家丁、丫环全部到院中集合。如今魏忠贤失宠的事情早已满城皆知,吴府中这些下人们也早闻到风声,特别是得知吴三桂竟是新皇登基的大功臣,公开与魏忠贤做对的事情后,便知不好,可这京城虽大,失去了魏忠贤暗中支持,那里又是他们的容身之地。而且他们还想着凭三桂往日的脾气,也不见得一定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只求能留在府中有口饭吃而已。片刻功夫,府中百余下人齐聚在府院当中,那吴清还如往日般仿佛一条狗一样,来到三桂面前,恭顺的道:“少爷,下人们都齐了。”
三桂“嗯”了一声,道:“好了,你也先下去吧。”那吴清忙回到下人当中,老老实实的站好,一动也不敢动。他也看出来了,今日吴三桂看来是要对这些人进行大清洗了。
三桂回头对吴阳道:“将这些人全部围起来,有妄动者,杀!”吴宇此时已是左掖军参将,三桂不在,左掖军全交由他来打理。吴阳则接替了他的位置,负责贴身保护三桂安全。吴阳得令后,马上率狼骑将这些人围在当中,并取中怀中火铳,要是真有人敢有所行动,吴阳可是决不会放过他。三桂阴沉着脸,清了清嗓子,才道:“这府院本是魏忠贤的,可他既已送给了我,便是吴府,你们即留在了这里,便是我吴府的人。但是有些人却不忘魏忠贤,虽留在我吴府当中,却甘心做魏忠贤的奸细,平时对打理府上事务不怎么用心,反而对打探消息却满下力的,今天我便要彻底清理这些蛀虫。如果能主动交待的,我可以既往不揪,任你离去。而且如果愿意留在吴府,我也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