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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见杜长青极有风度的为她拉开椅子,便欣然道谢入座。在场的男士这才回过神来,也随即坐下。
美人妙目流转,微微欠身道:“朱颜见过杜大人,见过各位大人。”
杜长青闻言忙道:“朱小姐芳驾光临,令在下篷壁生辉。”他见朱颜看向坐在她身边的殷佑然和龙四,又忙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大陈最英勇无敌的殷佑然殷大将军,这位龙公子,乃是殷将军的好友。”
朱颜颔首向二人致意只见这两人一个英挺威武,额头宽广,一望便是重信守诺的忠勇之辈;而那龙四虽说是贵气逼人,然而一双鹰眼中似有风云际会,让人琢磨不透。此刻他那双厉眼竟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朱颜,眼神凌轹的让她颇不舒服。遂别转头去淡淡的道,“二位公子声名显赫,小女子仰慕已久了。”
话是赞扬没错,可任谁都能听出朱颜声音中的敷衍,更何况在场无人认识那龙四,她又怎知他是“声名显赫”?杜长青早就听闻朱颜一向作风如此,然而此刻却让他大感尴尬,一时语塞,却听耳边龙四道:“朱小姐风姿奇特,果然与众不同。”朱颜心中玩味“与众不同”四字,不由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这时有人起身打圆场,“来来来各位,杜大人今天有着天大的面子,能请动朱小姐大驾,又有殷将军龙公子这样的人物在座,我等庸人是大大的沾光,让我们敬杜大人一杯!”这人说话面面俱到又恰到好处,众人闻言无不叫好,轰然对饮。
此时宴已正式开席,侍女们流水般端上各色精心准备的菜肴,诸人皆推杯换盏的热闹起来。在场的宾客无不是南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却都对朱颜这个席上唯一的女子百般迁就讨好。惟独大将军殷佑然和那龙四占着离美女最近的位子却只是埋头吃菜,半句话也不多说,让人好生奇怪,却又忌惮殷佑然,也不敢贸贸然上前胡乱敬酒。杜长青一直在心中琢磨殷佑然此来的动机和那龙四的真实身份,颇有点心神不定,然而又顾着要尽地主之宜招呼客人用酒用菜,一心二用之下竟有几次连酒令也说错。好在其他人都是一颗心吊在朱颜身上,也就任他糊弄过去了。
酒过三巡,有人起立向朱颜举杯道:“久闻朱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鄙人不才,想请教朱小姐一个问题,还请朱小姐赏脸为在下解疑作答。”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南阳城有名的才子柳俊儒,写的一手好文章,加上家境殷实,文采风流,在南阳的上层社会中颇受欢迎。谁都知道他对朱颜是志在必得——城中有钱的男人都不年轻了,年轻的男人却都很穷,像他这样又有才又多金的年轻公子绝对是稀罕的。而在这段时间里柳俊儒更是下足了功夫要卖弄学问,以求一举夺得佳人芳心。
朱颜略一点头,道:“不敢当,还请柳公子赐教。”
柳俊儒先是一躬到底,道:“须知任何人写诗作文,在一定的时期里,即使是在不同心境下所作的不同作品,总是跳不出一个调子,都会有些蛛丝马迹让人一眼看出是谁谁谁的风格来。而前段时间在下拜读朱小姐的新作《离别赋》,只觉得凄凉缠绵,让人几欲落泪;后来又见到朱小姐在七天后为‘汇通钱庄’开业所提的《汇通集训》,竟是无比的亮丽堂皇。两种情绪游走间,居然没有一丝牵连拖沓,叫在下好生佩服。想请教朱小姐如何能在两种情绪间游刃有余的?”
他这个问题提的十分巧妙,既显示了自己在诗文学问上功底深厚,又暗示大家他对朱颜所有的文章诗作都悉心留意,因而才能就这两篇文章中情绪的分别提出问题。在座诸人大都是附庸风雅之辈,不便在朱颜面前争风吃醋,然而心中无不在暗骂诸如“这小子好生狡猾”,“又让他出了风头”之类。
朱颜明眸流转间,对各人心思已是了然于胸,道:“朱颜先谢过柳公子,不过是两篇戏作,竟得柳公子这般垂青,倒是叫小女子汗颜无地了。”
柳俊儒面上得意之色一掠而过,道:“小姐的文采,在座的人人清楚,还望小姐不要太过自谦了。”
朱颜顿了一顿,又道:“其实不管是《离别赋》还是《汇通集训》,无非都是应景之作罢了,女儿家的欢喜悲愁始终只是闺阁里的玩笑,见不得人的,怎比的上柳公子的大才。更何况诗词歌赋,大都是伤春悲秋,‘为赋新词强说愁’,在座的各位无不是国家的栋梁,朝堂的肱股,胸怀天下社稷百姓,又岂是奴家一介青楼女子的狭碍胸襟所能相提并论的。”
她说话声音婉转动听,让人陶醉其中,可惜这一番话并没有回答柳俊儒的问题,不过总算表示她已领了柳俊儒的情,又顺带吹捧了在座所有的宾客,使得人人面露喜色,谈笑畅饮。
朱颜抿嘴一笑,道:“讨论诗词歌赋太多也难免无趣的紧,朱颜有个主意,不知各位大人公子可有兴趣?”
众人惟恐讨好她犹不及,纷纷表态道:“小姐的主意定是好的,”“还请小姐快快说来,莫要钓在下的胃口哩!”
朱颜妙目流转,道:“就由小女子出题,各位大人轮流作答,说的好,朱颜敬他一杯,若说的不好,就罚酒一杯。”
这个奖惩措施实在是不痛不痒,但是众人都拊掌叫好。席间又有人言道:“这个主意新鲜有趣,不过还请小姐略加些彩头,好让我等更用心作答哩。”所有人皆点头称是,又都期待的看向朱颜,就连一直闷不作声的殷佑然和龙四也不禁朝她看来。
朱颜还未来的及作答,席上已有人抢先道:“让老夫来猜猜看。”众人看去,原来说话的是南阳最大的酒楼“升平楼”的楼主伍君获。伍君获倚老卖老“嘿嘿”笑道:“三个月之后便是朱小姐的大喜,朱小姐莫不是想先考考大家用作参考呢?”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谁都知道暗香楼已召告天下,三个月后的八月十六,要为“诗妓”朱颜公开择婿,南阳城中有财或有才的男人们无不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其中亦包括在场的许多男士,若能将这绝代佳人收作私房,那可真是艳福无边了。
有人忍不住打趣道:“伍楼主家中早已娇妻美妾样样齐全,难道还是不服老要跟我们晚辈争上一争么?”
伍君获两眼盯着朱颜笑道:“这还要看朱小姐的意思哩。”众人不由都大笑起哄。
朱颜听了这充满调戏成分的轻薄话儿,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的坐着低头不语。这时杜长青出面打圆场道:“各位稍安勿躁,还是请小姐先出题吧。”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朱颜微一点头道:“敢问各位大人,人生的遗憾是什么?”
众人闻言都一呆,没曾想她会出这样大的一个题目,都知道要想在这题目上说出新意来方能打动佳人,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杜长青之流的官员心中更是打鼓,须知要在同僚面前说出心事可是绝对有风险的事情,但是想胡诌那就更不容易了。
柳俊儒素来以捷才闻名,长身而起道:“依在下看来,人生短暂,需要努力耕耘,取得成就,方不负我等到这人世走上一遭。不管是仕途经济,还是诗歌文学,总要有一样是能有所专长,立足世间的。否则便是浪费人生,天大的遗憾了!”
朱颜听罢道:“柳公子奋发有为,小女子好生敬仰,公子请坐。”众人见她并没有表态是应该敬酒还是罚酒,一时心下忐忑,可又不知评判的标准在哪,如何回答才能正中佳人芳心,都不由为难起来。
这时伍君获粗声粗气道:“老夫一贯是个粗人,只觉得人生在世,要有足够的银子,有漂亮的娘子——最好不止一个,还要有孝顺的儿子,那人生就没有遗憾了。”
众人哄堂大笑。只听在末座相陪的一名通判打趣道:“那伍楼主的人生估计是没有什么遗憾了,怕是早已尽得人生真谛!”
伍君获面皮一老,笑道:“只还差朱小姐这么一点哩。”在场的男人们无不大笑,又觉得他说话唐突,却不知朱颜如何评价。就见朱颜不动声色道:“伍楼主原是真情真性的人,朱颜明白您的意思了,伍楼主也请坐。”
杜长青此时也起身向所有人拱了拱手道:“长青忝为一城之父母官,无一日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惟恐辜负皇恩。在下的遗憾,即是这世间仍有不平之事、贫苦之人,若能尽长青之绵力,能为百姓多做一点,人生也许能少点遗憾。”
他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却让人觉得过于严肃无趣了。也只有殷佑然和龙四心中雪亮。朱颜侧首想了一想道:“杜大人一向爱民如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今日之言更是发人深省,若天下官员都能像杜大人一样,那我们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呢!杜大人您请座。”
接下来又有两人作答,一是说人生的遗憾是双亲早逝,来不及侍奉;一是说幼年时曾错失一位良师,因而抱憾至今。无论何种答案,朱颜总是肯定其合理之处,却也不提是好是坏。一圈下来,只余殷佑然和龙四没有作答了。
殷佑然起身向朱颜抱拳道:“对于在下而言,人生的遗憾就是我大陈国北面被铁鹰人占去的银月湖方圆八百里土地,不过在下发誓,有生之年定要将这遗憾补足。”
朱颜欣然道:“殷将军忠勇无敌,国家有您这样的将军,才得我们住在这里风花雪月哩!”诸人无不点头称是。朱颜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龙四,道:“轮到龙公子了,不知公子又能有什么绝妙的答案呢?”
龙四长身而起,应道:“这人世间,有着各种各样的遗憾,不管是金钱美女,还是前途家庭,无非是‘名利’二字。所以在我看来,人生最大的遗憾,是‘自由’!人人渴望自由,却绝不会有真正的自由!”
朱颜闻言一惊,不由深深的看向那龙四:只见他轮廓无比分明,如刀削斧凿般英挺不凡,眉宇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度。虽说衣着朴素,言谈举止间总有种令人既敬又怕的感觉。
朱颜亦站起身道:“龙公子的回答真是与众不同,更令朱颜茅塞顿开。须知这世间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都有那跳不开的规矩约束着。真想知道那真正的自由是怎样的呢!小女子敬龙公子一杯。”两人同时举杯又都一饮而尽。其余众人也被龙四的话引起许多感触,此时见朱颜向他敬酒,便知道那龙四的答案是真正入了美女的法眼了,纷纷以又羡又妒的目光投向龙四,一方面也感叹龙四的回答别出心裁,又不禁猜度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时伍君获又笑道:“今趟除了龙公子,我等都落了第了!却不知朱小姐的答案是什么,又有什么人生的遗憾呢?”
朱颜淡淡的道:“小女子的愚见原是不值一提。人生的遗憾,就是不管是谁的人生,总是会有多多少少的遗憾的。”
她这话说的如绕口令般奥妙,整个桌上都静了下来,人人都若有所思的想着朱颜的答案。那龙四更是一反常态的盯着朱颜平静而绝美的玉容,仿佛要将这身份低微,却又绝不寻常的女子看透一般。
终于又有杜长青出来打破沉闷,号召诸人饮酒吃菜,一时间又恢复到早先花团锦簇,一室皆春的情形。
第三章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酒宴散去已是月挂中天。朱颜斜倚在马车里的软垫上闭目养神,身旁的贴身小婢琥珀又给她在腰后加了一个垫子,见她主子脸颊潮红不胜酒力的模样忍不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