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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何等尊贵之物,金口玉言之辞,丹书御笔所书,如天子亲临,在这骑士手中竟然垃圾一般被扔了过来。
这彭城城主差点没给吓的跪下去,那骑士却嫌他挡道,用剑鞘将他推出去老远。
不过多时,仪驾已是入城,只留下城门两侧面面相觑一群老道士,有些不知所措。东陵道主也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受到这般怠慢,却也没有挑动一点情绪,与玉衡剑尊随口说了两句,化解了这种尴尬的气氛,而后让身后弟子将天师吩咐的事情通知到昆阳子,便动身往紫竹观去了,两名弟子是又惊又喜,能得到天师点名召见,那自然是莫大的荣耀,另有一些提心吊胆,恐怕天师召见师尊不是什么好事,只怕还是问责、训斥,何况师尊如今这般模样,如何面见天师。
两名弟子无奈至极,但也只能解了昆阳子身上的定身符,安抚半晌,确定他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这才搀扶着往紫竹观去拜见天师了。
天师仪驾入城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张潜与玄机道人也是自蜀州西南之地归来,才得知天师刚刚入城,如今峨眉剑派玉衡剑尊与阳山的东陵道主都在紫竹观中朝见天师,不由微微皱眉,看来只能暂等一会了,一路上也是听闻了有关天师的种种传闻,两人皆是面面相觑,没有亲眼见到,也很难想象出来这位邹天师到底眼高于顶到哪种程度,但听东陵道主这等显赫人物也只有为其牵马坠蹬的份,依旧有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当然传言也多有夸大成分,天师马车顶多从东陵道主鼻子前驶过而已,传来传去,却成了东陵道主为其牵马坠蹬了。
峨眉弟子在彭城之中也有产业,乃是一座极大的庄园,当然与改建过后的紫竹观是远远不能比的,如今这紫竹观占据彭城风水气眼,原本彭城的城隍庙与紫竹观是毗邻而建的,可为了扩建紫竹观,却将城隍庙迁到了别处,可庙能迁,龙脉石柱却是无法挪动的,如今这彭城的龙脉石柱也理所当然的落在了紫竹观中,彭城城隍只能窝囊至极的呆在新建的小庙里,没有天地元气可以支配,香火信仰也近乎断绝,若非身居神职,只怕如今连这容身的一亩三分地也没了。
去峨眉山庄的便要从扩建过后的紫竹观门前经过,两人如今准备先回庄园之中等待。
凭他两人身份,绝对没有资格去紫竹观中拜见天师的。
正途径紫竹观门前时,那紧闭的观门却是忽然一下开了,一个发虚斑白、神色癫狂的老者被两个周身元气充沛身着明光铠甲的将士挟住双臂狠狠丢了出来!
毫无怜悯之意,老头子身子像是塞满棉絮的破麻袋狠狠砸在了街道上。
口中鲜血狂吐,顿时染红了一方青砖。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老好人
邹天师召见东陵道主三人的原因显而易见,无非就是询问蜀州近曰情况。
阳山、峨眉两派是清剿鬼患的主要力量,自然对蜀州各地情况了如指掌,平都山福地在酆都鬼城冲击之下近乎覆灭,在随后的清剿中不仅没有派上用处,反而是酆都鬼城脱困而出的大批恶鬼对蜀州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这些都是邹天师在长安时便了解到的情况,对这平都山福地的凄惨遭遇没有丝毫同情,想着这群废物应是能戴罪立功,哪知询问起来,东陵道主、玉衡剑尊二人是说的头头是道,这昆阳子支支吾吾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好,显然是毫无作为了。
这也怪不得他,要说这平都山福地没有一点功劳,那夜纯粹是屁话,如今平都山福地至少还有近百名弟子在十万大山之中参与围困牛头鬼将。
这百十名弟子都是在大劫之后存活下来,为数不多的一些香火传承,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只可惜平都山福地大势已去,这些弟子都被打散编入了阳山、峨眉两派之中。
没有了完整的组织,前线的消息自然也传不回来。
昆阳子如今神志不清,哪能说的清楚,他身旁两名弟子还想插嘴,立即被那东陵道主呵斥了个体无完肤。
这大厅之中落座的都是何等人物,这两个后辈弟子能够进入其中都是看这昆阳子如今行动不变才网开一面让其进来的,如今还敢插话,实在无礼,这番呵斥虽是对着两名侍从,但何尝不是针对昆阳子而发,无异于赤裸裸的打脸,这般还不罢休,正了正颜色,诚恳说道:“天师勿怪,平都山福地受酆都鬼城冲击,损失惨重,如今适当休养生息也是迫不得已之举。”这番话听起来是帮平都山福地解围,真实用意却是相当险恶,便是当着天师之面往其身上泼脏水。
这番话昆阳子就还争辩不得,首先这东陵道主虽不怀好心,表面上却是出于好意,总不可能不顾一切的撕破脸皮。
而且如今他自己带着两名弟子居住于彭城之中,没有再参与任何战事。
这番话果不其然惹起了邹天师的反感,冷冰冰的说道:“休养生息?如今都什么是什么时候了,那牛头鬼将距离南蛮之地就一步之遥,只要他突破重围寻找到封印所在,妖族大圣便会冲破禁制脱困而出,到时候天下生灵涂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尔等如今受了些损伤便要作罢,如何担当的起重任。”连东陵道主也受了无辜的迁怒,被邹天师指着鼻子问道:“听说你阳山小洞天距今已经折损了六位人仙,是不是也要休养生息一番,将十万大山之中的部署全部调回来?”
“不敢,我阳山小洞天身为蜀州正道魁首,自要担起这番重任。”东陵道主肃然起身,禀报道:“如今紫阳师兄正亲领门下诸府君在十万大山之中围剿牛头鬼将,如今已经将他困住,若非那牛头身上附了一缕九尾天狐的元神,恐怕早已伏诛,还请天师放心,妖族大圣的封印绝不会被破坏。”
邹天师听闻这话,心中那一丝怒意才渐渐消去,老夫都不辞劳苦亲自驾临这等穷山恶水之地,尔等竟然要休养生息?
不过心头对昆阳子的厌恶还是没有减轻,即将成就地仙业位之人,受些打击便成了这幅模样,实在有损道门颜面。
看向他时,眼神之中便多了几分轻贱。
怒气值早已积累到顶点的昆阳子终于在这种目光的刺激下爆发了,先是被东陵道主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所恶心,你阳山小洞天实力最强,此次战事中出力最多不可否认,难道我平都山福地便没有一点点苦劳吗?如今门下那百余弟子弟子已是仅存的一些香火,都调往十万大山之中围困牛头鬼将去了,平都山福地简直是将身家姓命全部抛进了其中,可从东陵道主嘴里说出来,好像自己毫无作为一般,跟一看戏的差不多,倒是将自己装裱的劳苦功高。
昆阳子气口大骂,直接撕破了脸皮,以前心中明明清楚但是却无法挑明的东西,如今也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阳山小洞天见死不救,明明可以阻止酆都鬼城冲破禁制,却束手旁观,觊觎平都山福地这块道场,昆阳子又不是白痴,哪能看不透阳山小洞天这些伎俩,可无凭无据谁又会信,而一旦说破,便是将阳山小洞天彻底得罪,这彭城之中都无自己等人的容身之处,失去正道同盟的庇护,如今平都山府邸最有可能的下场便是在鬼患之中彻底覆灭,连仅存的一些香火也断绝,所以昆阳子明明清楚却也只能隐忍,反正只要自己坚持活下去,阳山小洞天便不可能对平都山福地下手。
若是一味跟阳山小洞天死磕,这才是愚蠢,既有些自不量力,而且还会加快平都山福地的灭亡。
而今心中仅有的一些理智也被怒火焚成灰烬,昆阳子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是想将自己心中的怨忿发泄出来。
这番话一出口,东陵道主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为了谋取平都山福地这块道场,他阳山小洞天所作所为的确有些上不得台面,正一道坛坐拥天下,自然不在乎蜀州境内两个小门派的利益纷争,可因为此事却使得酆都鬼城禁制破裂,蜀州局面变得愈发的不可收拾,对道门目前所处情况有着极为的恶劣影响。
若邹天师追究起来,他阳山小洞天恐怕也要受到严厉惩处。
可邹天师哪里会信一个神志不清之人所说的话,当然更多原因却是为了让阳山小洞天能够安心做事,这事即便如他所言,但都已经发生,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衰败的门派讨还公道而使得阳山小洞天心寒,如今镇压局面还得依靠他们,当即斥其一派胡言,命其滚出大厅,这昆阳子有冤难鸣,又受这般侮辱,心头怒火也是愈发的难以遏制,当即掀了桌椅,并对两个护教骑兵大打出手,将其击伤,这一发起疯来简直无人可治,那两负责服侍的弟子也近不得身。
定身符自然是派不上用场了,但场中三人可都不是摆设。
这昆阳子若未受伤并且神志清醒,这东陵道主也绝非他对手,如今只怕一个金丹人仙便能轻易将其击败,这邹天师本就对昆阳子不假辞色,如今见他在自家地盘上发疯,并且对自己口出不逊,说自己不长头脑受妖人蛊惑,心头只是冷笑,如今你已是废人一个,还指望本天师牺牲与阳山小洞天之间的关系来替你讨还公道,这若这么做才是不长头脑,也懒得听他聒噪,覆手之间便将其金丹暂时封印了起来,也没伤其姓命,毕竟不是敌人,下手还是要留几分余地。
不过他手下护教骑兵可被对老疯子没有丝毫同情,先前被其击伤,如今怀恨在心挟私报复,一路将其拖出去,没少下黑手。
肋骨都给他别断了好几根,然后跟死狗一般扔在了大街上。
那两名平都山福地弟子也被人拿刀鞘连轰带砸的撵了出来,逃出门槛时,发冠也散了,披头散发,道衣也被抓扯的凌乱不堪,满脸淤青,看起来狼狈至极,其中一人似胳膊被打断了,如今捧着小臂在哀嚎,另一人脚上被那护教骑兵用域外陨铁打造的铁靴‘不小心’踩了一脚,如今整个右脚都快成肉糜了,扶着门框连台阶也下不去,以至于那昆阳子这般凄惨的躺在街上也没人搀扶一把,四周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了,昆阳子满腔怒火在这灼热的目光中也逐渐熄灭。
心头充斥着屈辱、悲戚的情绪,堂堂一派掌门,修道八百余载的道门前辈,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无颜相对。
将头颅深深的埋在了散落开来的发须中,同时脸在地上不停的蹭着,沾满了鲜血与尘土,好像这般就能让别人认不出自己一般,殊不知这般就像一只把脑袋藏在沙堆里的鸵鸟,在旁人眼中纯粹就是一个笑话。张潜止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默不作声,也无任何怜悯与同情,只是有些好奇,堂堂一尊金丹人仙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两人修为虽然相差不可以数计,但如今昆阳子金丹被邹天师封印,无法施展任何神通,与凡人无异,张潜双眼看透一具肉体凡胎还是轻松至极的。
因此也是知晓了他的境界修为,故才这般惊讶。
他目光微微扫过人群,只见这一群看客中竟无一人有出手相助的意图,从天师府中扔出来的人谁敢轻易与之扯上关系。
目光中只有贪婪,仿佛饥饿的狼群看见了一只重伤垂死的狮子,如今狮子犹有凶威,才震慑着狼群不敢妄动,但过不了多久,狼群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狮子便只能成为裹腹之食,这老头既然是金丹人仙,身上必然怀有重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