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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丝不愉。
贺二娘微微皱眉,迟疑了好半晌,才小声道:“仙师,那几种灵药可是颇为难得的,其中还有一截成精首乌的主茎,煞是珍贵。这区区三颗养元丹,对在下的效用已经不大。仙师可否念在二娘寻药殊为不易的份上,今年改赐别种灵丹,或者再多赐下几丸养元丹?”
那白袍终南修士把眼一翻,将袍袖一抖,那扁木药匣子就被他摔在了地上。白袍修士冷冷的喝斥道:“你以为你找来的这些烂草根,能抵得上我给你的三颗养元丹?笑话,成精首乌的主茎算什么灵药?就算我喂给终南山门外看门狗,那畜生都会嫌其粗劣,弃之不食。你若找得到成精首乌的躯干头颅,我可能一时大发慈悲,再多赏你半颗养元丹。人心不足,你们这些凡俗中人最能招人厌烦,休要在这里讨价还价,你要是惹恼了本座,明年就自去终南山五味谷外跪求药渣吧!”
对面的白袍终南修士放出一道沉凝的气势,压着贺二娘身子一颤,险些就要跪倒在地。她垂着头,眼中虽暗暗闪过一丝怨怒,但脸上还是强撑一副殷勤的笑容。
贺二娘朝那白袍终南修士欠身道:“是我错了,仙师恕罪。二娘这便告辞。”
白袍终南修士冷哼了一声,闭目不再言语。他等贺二娘退步出了屋门,走到笼罩小院的灵阵之外,便挥手将屋门重又合拢,然后小心的拾起了地上的扁木药匣子,打开验过里面的药材并未被摔坏,再一脸慎重的收了起来。
贺二娘走出几十步外,转头看着白袍终南修士的小院,满脸怨毒的低声念道:“鸡鸣狗盗之辈!老天真是瞎了眼,居然让这种人修成了道法,怎么不降下一道劫雷将他劈成焦炭,清理了这等仙门中的渣滓。”
恨恨的咬了咬牙,贺二娘将手里的小玉瓶收好,脚尖一点地,人如离弦之箭,朝着南边的精舍疾扑而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武斗妙,法斗玄
且说贺二娘展开轻功身法,人如灰雁般,落到了南面的精舍前。抬头一望,见到顺平楼的掌柜老康、街口面摊儿的吴老头和吟春苑的老鸨念娘皆坐在精舍门口的茶台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贺二娘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她也不说话,静静站在三人面前一丈开外,眼望着南边院墙下的一排四间精舍。
老康掌柜的指了指茶台上的第四个茶杯道:“二娘既然来了,不坐下喝杯热茶么?”
贺二娘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几个做街坊也做了十来年了,还用得着摆这江湖腔调?都是替人卖命而已,你们三位是一起上,还是一位一位的过来赐教?”
“二娘依旧是快人快语。”老康掌柜的笑了笑。
秦念娘柔声问道:“好姊姊,既然大家都是十几年的老街坊了,莫非今夜还一定得伸伸手才行?”
“然!”贺二娘目光一寒,只见她不丁不八的一站,双手虚抓成爪,自胯侧徐徐抬起三分,虽是柔弱女子身,但自有一股武道大宗的气势勃然而发。
再看她的袖口已然挽起及肘,一对小臂到手背,全纹满了暗红色的诡异花纹,乍一看好似两条红斑大蟒。而她的十指指尖,全带着银光闪闪的护指套,宛如蟒蛇张开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
贺二娘当年绰号“妙手阎罗”,一方面是因为她医术高超,既擅杀人也擅救人;另一方面,便是说她的功夫可全在那一双手掌之上。这十支白银护指套,已是她归隐朔城之后用来防身的。当年她行走江湖时,手上带的可是十支喂了剧毒的铁笋勾爪指甲套,只消被她抓破了一点儿油皮,若不马上剜肉刮骨,不出一炷香功夫便会有剧毒攻心之危。昔年嵩山剑派高手尽出,将贺二娘堵在一个狭小的山谷中,可她只凭十支镔铁毒爪,就连毙嵩山剑派六十七位成名高手,浑身浴血杀出山谷,逃之夭夭。当时此一桩血案,可谓时震惊天下。
精舍前的三位高手一见贺二娘带上了白银护指套,就知道今晚这一场恶斗是免不了了。老康掌柜对吴老头儿道:“老吴,你替我们压阵,我与念娘合力斗她!”
卖面老吴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与老康掌柜都只专擅近身搏斗,若是两人齐上,一来反倒会互相顾忌,碍手碍脚;二来精舍前也没了照应,万一郑铁匠现身搅局,贺二娘缠住了他们三人,那可就真要逼得司马兄妹亲自出手了。
“二娘,有僭了!”
只见老康掌柜伸手往地面上一按,整个人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离地而起,等飞到贺二娘身前五尺,突然四肢舒展开来,双掌一错,对着贺二娘面门与胸口拍出。那滂沱的掌风,激得贺二娘一身衣衫朝身后烈烈飞舞。
贺二娘神情淡然,她引右臂一晃,五指握拢,对着老康掌柜一记冲拳打出。这女子也是自负艺业,面对老康这等内家掌法高手,她竟然不躲闪也不格挡,要硬生生以力破之。
“蓬”的一声闷响,两人拳掌未交,内家罡气已撞到一起。老康掌柜凭空一翻身,撤掌落地,左脚退了半步,而贺二娘的身子牢牢站定原地,只是右肩微微晃了晃。
毫没征兆的,在贺二娘身后有冷光一闪,一支黑漆漆的刺血签直奔她肩颈中央的大椎穴刺去。贺二娘也不转身,左臂圈到颈后,屈指弹出。耳听得“铮”的一声大响,她左手食指的白银护指套与念娘的刺血签一撞,那百锻乌磁铁铸成的尺长铁签,就这么被贺二娘一指弹成了碎片,四散飞落。
只凭一根手指上的力道,竟然能把竹筷般粗细的乌磁铁长签生生弹碎。由此可见,这贺二娘的一身内家真力已然修入了化境,若再进一步,参悟到肉身与天地相合的玄机,她便能踏足“入道”至境。
贺二娘有此功夫,三位高手并不意外。在这朔城老街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处了十几年,每个人手底下有几分斤两,彼此都是清清楚楚的。老康掌柜的一笑道:“二娘功夫又大有进益,可把我老头子甩得甚远。”
贺二娘道:“那是因为我心中还存有武道执念,而你们早已无欲无求。若说心境,我反倒及不上你们。此时闲话少说,再接招吧!”
就看贺二娘脚底下一错步,人已抢到老康掌柜面前,她伸臂一探如花蟒出洞,右手五指紧并,五只白银护指套如刀锋一般,直刺向老康掌柜的左肩;而她左手一晃,轻飘飘引拳打向老康掌柜的右肋侧。这两手上的招式一疾一缓,一刚一柔,好教人分不清虚实。
老康掌柜除了掌法精深之外,一身轻功也是登峰造极。贺二娘招式打来,他也不去拆解,只以擒拿手法卸开了五指掌刀,探手在贺二娘的右腕上一搭一按,只靠这一点借力,人就如腾空而起,一个筋斗翻到了贺二娘的身后。
贴着老康掌柜的脚底板,三支刺血签排成品字形直取贺二娘的咽喉双肩。彼此熟悉的高手之间心有灵犀,这秦念娘与老康掌柜的配合实在是妙到了颠毫,她似乎早就预料到老康掌柜会飞身而起,提前已把刺血签掷了出来。借着老康掌柜的身子掩护,暗器现身之时,离贺二娘的身子已不足三尺。
贺二娘把眼一眯,右手掌刀化刺为拦,一道银光闪过,三支刺血签被她紧紧攥在了掌中。可这时老康掌柜的脚甫一落地,便翻手亮掌,正对她的背心拍来。贺二娘腹背受敌,不得不挪动步子,脚下使力一蹬,身子就如陀螺般的疾旋起来,既卸开了老康掌柜的掌力,又借着旋身之势,把手中的刺血签甩出,逼退了正要连环发掌进击的老康掌柜。
这边三人兔起鹘落的斗了两个回合,谁也没能找到对方的破绽。大家心里有都数,贺二娘对上老康掌柜和秦念娘联手,两边的胜负就在五五之数,不到三百招开外,根本分不出输赢来。卖面老吴也不拍蒜了,他手按着断水刀,瞪视着对面三人的这场拼斗。那一口厚背短刀仿佛通灵了一般,刀身自行上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寒光,这柄凶器应和着主人胸中的熊熊战意,嗡嗡颤鸣不休。
精舍里的司马兄妹和洛环玉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倒不是担心贺二娘,而是怕那小院里的白袍终南修士出手。
可世间之事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往往越是期盼什么莫要发生,那事可就偏偏会来。当老康掌柜与秦念娘合战贺二娘,堪堪斗到三十余招之后,西北小院里的客房木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白袍终南修士挥手收了禁制阵法,迈步走出小院外,侧耳听了听南边传来的打斗声,脸上尽是鄙夷。他轻轻一咳,朝面前空无一人的回廊道:“夜深风寒,道友守了邵某这么久,何不现身一叙?”
虚空中有人叹了口气,平地里一道黄烟升起,化作昆仑杜半山的身形。
白袍终南修士聚拢目光看了看杜半山,见现身出来只是个还丹未成的年轻道士,于是他倨傲的背着双手,微微一点头道:“吾乃终南仙宗上清院真传首座邵人杰,对面何人?”
“凉州府供奉阁执事杜半山。”半山师兄怀抱八节紫竹鞭,朝这位终南仙宗的白袍修士邵人杰竖单掌一揖道:“邵道友不在终南仙山福地参修大道,来此西北朔城,所为何事?”
“供奉阁执事?你们这些替凡俗官府卖命的鹰犬,管得也忒宽了。朔城乃是商驿,并非你供奉阁的禁地,邵某来此与你何干?走开!”这邵人杰沉着脸,眉毛紧皱,对杜半山一甩袍袖,登时便有一道罡风凭空而生,其中有道金光闪闪的符箓,朝杜半山破空印来。
邵人杰悍然出手,可对面的杜半山已是早有准备。他吸了口气默运真元,怀中的八节紫竹鞭祭出,五尺紫气当空一旋,便将那金光符箓搅得粉碎,可反震过来的庞然巨力,也迫得杜半山连退了三步。
邵人杰趁势迈步,就要朝南边走。
“请道友留步!我等炼气士实不宜插手凡间琐事。”杜半山压下翻腾的气血,急踏上了两步,拦在邵人杰面前。
“不宜插手凡间琐事,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就你们供奉阁的人管得世俗之事,我们终南仙宗便管不得?我看是那女子包袱里的物事关系到一桩不小的功德,你想自己一人独享,不欲被他人染指才对吧?”邵人杰冷冷一哼,目中金光暴现。他把真元一催,周身腾起道道霞光,袍袖飞舞之间,只见他双手掌心各结出一道赤金色的太乙禁符,符箓中有丝丝雷光纵横闪耀,显得神威不凡。
“在下奉凉州供奉阁陈灵化大执事法谕,在此监查朔城诸事。那洛姓女子之事与终南仙宗无关,若道友执意要插手,说不得还得先过了杜某这关!”杜半山一摆手中八节紫竹鞭,周身亦是道气鼓荡。
“这有何难?你区区一个内五行初成的小道士,加上一件不入上三品的破竹鞭,还想拦得住我?”邵人杰踏罡步斗,提起双手当胸一推,将蓄势已久的终南宝术“太乙金光十八禁”轰然打出。一道赤金色的太乙灵符如有车轮般大,挟着滚滚雷音,向杜半山飞去。
杜半山神色凝重,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掐道诀一指,八节紫竹鞭飞出,抵住了邵人杰打出的太乙金光禁符。
两人所发的神通法宝在虚空中相持不下,那终南仙宗的邵人杰发一声冷笑,手中指诀连变,太乙金光禁符奇光大作,顿时将八节紫竹鞭给压在了下风。
杜半山身子剧震,他张口喷出一道清濛濛的本命元炁,撑住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