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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向夹着信笺的那一页,安伯尘心中暗道,莫非那秘密藏在书里?
不作犹豫,借着黯淡的烛灯,安伯尘低声诵读起来。
“匡齐帝年,有书生姓张,喜道术,不爱房中事。其妻恨之,遂引张生到郊外一深洞前,只道此洞怪哉。张生奇之,探头寻望,其妻用力一推,张生坠入洞中。张氏心中惴惴,恐神明怪罪,遂投入熟鸡熟羊,祭奠其夫。张生醒来,饥饿难耐,幸好有熟肉尚可充饥。吃完鸡羊,有了些力气,张生苦寻出路,却在脚底发现一洞穴,张生俯身爬入,洞道弯弯曲曲,狭小潮湿,爬了数十里,洞道渐宽,且有微光传来。张生直身而行,只觉脚下尘土如饭香,遂捡起吞食,不再饥饿,又行了数十里,就见前面有高山流水,山上高殿矗立……”
安伯尘读得正畅快,冷不丁的,忽觉背后一寒。
挠了挠头,安伯尘不以为意,继续向下看去。
冷风袭来,吹晃烛火,少年人看得津津有味,神采飞扬,丝毫没觉到屋子里的古怪。
直到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
“离公子死了几日?”
“四……”
安伯尘随口答道,可话未说完,他陡然惊觉,脑中“嗡”的一声,满脸不可思议,手中书卷“啪嗒”一声坠落于地,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015章 人丹
火苗抖动,“嘶嘶”作响,安伯尘打了个哆嗦,只觉屋里又寒了几分。
深吸口气,安伯尘回身看去,从楼柱旁的阴霾中浮出一条高壮的人影。青烛灯华光晕点点,落在那人身上,花白的长发沉如止水披于肩头,此时正出神的打量向“离公子”,面无表情,也不再言语。
待到看清来人的相貌,安伯尘心头咯噔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那名老人安伯尘再熟悉不过,别人见他一面难比登天,可安伯尘这四年里,见过他不下百次。
琉国右相,领南方三十万户之地,上殿可佩剑,面君可不拜,匡帝钦封的霍国公,也是和离公子最亲近的琉国重臣。
一将振臂呼,八百儿郎出,披夜走琉京,千古第一功。
琉国七岁小儿都能朗朗上口,安伯尘又怎会不知。论功勋,琉国满朝文武无人能比,论威望,就算整个大匡王朝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区区几名老将。当年大匡先帝远征海外,霍国公还只是区区一偏将,奉命探查敌情,恰巧遇到敌方前军,落败而退,被敌军困于山峡间,长达半月。大匡上下都以为霍国公战死,直到有一天,一名斥候从军营外的河流中拾得一竹筒,里面竟有霍国公的血书,内中记载着敌军分布,并向匡帝请命,举火为号,匡军主力突袭敌军侧方,而他率领仅剩的五百军偷袭敌方后军辎重之地。
那一战是匡朝远征军扭转局势的一战,也是霍国公的成名之战。
当霍国公领着三十名精疲力竭的琉国子弟,高唱匡朝战歌,踩着如血般的残霞策马回转时,大匡十三诸侯联军无不避马相迎,枪矛横举以示敬意。而匡帝更是亲出辕门,取金盔,斟烈酒,敬向满身是血的琉国将军。
若无霍国公急中生智,于绝境之地漂流竹筒传报敌情,若非他不顾缺兵少将,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偷袭敌方后军,三百余万大匡联军恐怕要雄赳赳的渡海,灰溜溜的退军,贻笑史书。
霍将军智勇双全,处变不惊,实乃我大匡栋梁。
这是匡帝原话,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既是大匡栋梁,那还回琉国做甚。只可惜,匡帝还未来得及招揽霍国公,便重病不起,回到京都后,没三年,撒手人寰。
琉国戏里将霍国公成名之战演得夸张无比,七岁小儿都能绘声绘色道出,也是安伯尘最爱看的戏之一,往常国公来墨云楼和公子对饮而谈,安伯尘总会无比尊敬的行礼。
可今夜,安伯尘再无法像从前那般毕恭毕敬的喊上一声国公大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一天多工夫,他和红拂女所编排的这出戏便被人拆穿,还是有着无数传奇故事的琉国军神。
完了完了,国公大人定以为是我行凶杀害公子,这下子百口莫辩……他会拿我怎样?押去菜市场杀头……不对,没有这么简单,公子死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爹爹,娘,李小官……
安伯尘呆呆地站着,仿佛木桩子般一动不动。
他本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至少也该去担心,可不知为何,呆在那个笑靥如花,自称“红拂女”的少女身旁,他总觉得很轻松,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到九霄云外,竟从未想过这出戏会被拆穿。
“好胆!”
老者的低喝声仿佛平地起惊雷,炸响在安伯尘耳边,浑厚无匹的气势袭来,安伯尘仿佛身处滔天巨浪之锋,脸上的呆滞一扫而空,露出浓浓的惊骇。下一刻他倒飞了出去,刚飞出三尺,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拎在半空。
安伯尘僵硬着身体,就见身体周围隐约流转着一片白光,对面的老者一脸冷漠。
“公子……不是我杀……”
安伯尘努力辩解着,还未说完,就被霍国公打断。
“是那个王馨儿?”
安伯尘一愣神,可此时哪有工夫好奇,只顾着点头。
“竟联手了。”
霍国公喃喃自语道,眉毛微凝,似有些不解,转眼后,他重新望向安伯尘,问道。
“操控这具傀儡的少女何在?”
是了,红拂女就在隔壁,她应当操控着“离公子”,可为何公子始终在傻笑,若非如此霍国公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拆穿……
一瞬间,脑中掠过无数念头,安伯尘强忍着没去向藏玉厅看。
“我不知道。”
半晌,安伯尘涨红了脸,低声说道。
“你为何要如此?”
沉吟半晌,霍国公沉声问道。
安伯尘是离公子的执墨书僮,作为墨云楼第一常客,霍国公又怎会不认识。可从前那个端茶伺水的小厮呆呆傻傻,看他一眼便脸红,怎么着也不会做出今日这等胆大包天之事……放眼琉国上小,又有谁会瞒着离公子死迅,还伙同贼人弄出个假公子,欺上瞒下。若非已打探清楚安伯尘的出身家世,霍国公定会将安伯尘当成左派的细作。
小小仆僮,竟背主求荣,除了为那功名利禄,还能有什么。
眸里掠过一丝冷光,霍国公猛地伸出手,拍向安伯尘腹部。
和白日里在朱雀武馆时一般,安伯尘只觉腹部滚烫,火燎一般,可却又无法动弹。
“不是无底洞……果然古怪。”
霍国公自言自语道,在安伯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猛地扬起手臂。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想修炼,可从今往后再不会有半点可能。传话给你的同伙,就说本公明日还会再来。”
话音落下,安伯尘倒飞了出去,再抬头望去,阁楼上灯火点点,哪还有霍国公的身影。
安伯尘刚想爬起身,就觉小腹仿佛要烧起来一般,剧痛难忍。
隐约间,安伯尘依稀看见腹部有一团凶猛如山的白火,正向他脐窝冲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想修炼,从今往后再不会有半点可能……”
耳边回荡起霍国公临走前的话,安伯尘脑袋“嗡”的一声,目光呆滞。
他是要废了我的神阙穴……
然而,未及安伯尘绝望,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从神阙穴中钻出两道银白色的火光,重重撞击向那团白火,转眼后,各自弹开半寸,继而缠斗在一起。
论修为,霍国公远超刘大家,可他留于安伯尘体内的只是寻常白火,而刘大家留下的却是两缕无比珍稀的精火,两道精火,堪堪抵挡住霍国公的白火,一时间竟难分高下,安伯尘的神阙穴也因此暂时保住。
两方武火争斗在小腹处,安伯尘虽性命无忧,可却疼痛难耐。
额上泛起细密的汗珠,安伯尘紧咬牙关,苦苦挣扎,余光无意间落到一旁的藏玉厅,安伯尘眼皮一跳,心中不由暗暗咒骂,我在这受罪,那丫头居然还在呼呼大睡……是了,红拂女知道的那么多,或许能救我。
眼前浮起少女甜美的笑容,安伯尘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的向藏玉厅而去。
他刚推开门,只听“哗啦”一声,却是一只盛满水的木盆从门顶摔落,将他淋了个落汤鸡。
眼皮一阵抽搐,安伯尘铁青着脸看向脚边的木盆,就见上面歪歪倒倒写着一行字让你不准进来,哼,小色鬼!
安伯尘哭笑不得,当然了,此时腹中疼痛无比,他想笑也笑不出。
“红拂……”
迈前一步,安伯尘刚开口,只觉脚底打滑,一下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安伯尘喘着粗气转过头,没入眼帘的是一片黄豆,而在半尺前的门边贴着张字条你再敢上前一步试试看!
颤抖着身体,安伯尘目光呆滞,对于红拂女布下的“陷阱”再无半点脾气。喘了口气,他忍着痛努力探头望去,藏玉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余温未散的大澡盆,以及窗口随风飘动的纱帘。
原来她不在,早该想到……
小心翼翼的撑起身体,安伯尘弯着腰,倒退两步,灰头土脸。
腹中两团火激动争斗着,战事蔓延开来,扯得五脏六腑阵阵疼痛,安伯尘六神无主,心中已然绝望。
清冷的夜风漫过窗棂,呼呼吹来,掀起书页翻飞。
等等……水能灭火,公子在我名字下写了个水字。
脑中一片混乱,安伯尘也没工夫去深想,踉跄着来到窗前,猛地抓起那本《大匡神鬼谈》。
“……张生进入大殿,就见大殿中立着四人,也和他一般披头散发。五人攀谈,一人摔落井中,饮水充饥,一人跌入火坑,吃火果腹……”
安伯尘心急如焚,哪有时间看他们唠叨,连翻数页,翻至末尾。
“……五人相谈身欢,正欲携手而出,只见从殿后转出一道人,抚须长笑道,妙哉妙哉,五行人丹皆已聚齐,成仙机缘就在今日。话音落下,道人摇身一变,竟是头斑斓大虫,一口一个将五人吞入腹中,遂飞天而去……”
一卷读罢,安伯尘愣在当场,满脸的难以置信,腹中的疼痛似也减弱了几分。
目光所及,那张写着四名仆僮的信笺随风抖动,金、木、水、土四个大字化作一根尖针,深深刺入少年心底。
第016章 一朝入得“神仙府”
原来,公子不是不修炼,他让我们吞丹炼药,是想将我们当作人丹吃了,好飞升成仙……难道那个“九辰君”里真的藏着仙人秘籍,却是吃人成仙……可他一年前便断了丹药,莫非因为没找到火人丹?
呆呆的看着那张信笺,许久,安伯尘嘴角泛起苦涩。
离公子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浮于眼前,可却渐渐变得陌生起来。
……
王侯一朝伯,来日一轻尘,今日之尘又怎知日后之伯,从此以后,你便叫安伯尘了……
那年公子说出这番话后,自己竟还微微得意,孰不知公子早已打定主意将自己吃了,真是可笑。
心底一阵冰凉,安伯尘只觉全身力气被抽空了般,嘴边犹挂着苦笑,可没过多久,那抹苦涩就被痛苦代替,腹部的两火之争愈发激烈,疼得他几喘不过气来。
“食人丹以成仙,虽伤天害理,为大德者不容,却为成仙捷径……”
在那篇故事后,写着一大段注释,正是公子的笔风,安伯尘心急如焚,跳过大段晦涩深奥的文字,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