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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安伯尘失望之际,耳边传入少女莫名的声音。
“不过,倒有个法子,既能让你拥有千金家资,也能让你踏足修行路途,就看你敢不敢了。”
“我……”
“停!先别急着应下,你先告诉我,你一个仆僮,想要花不完的黄金和修行秘籍做什么?”
闻言,安伯尘低下头,有些局促的挪了挪脚尖,半晌抬起头,望向京城夜色深处。
“有了钱我和我爹娘就不用再为生计犯愁,也不用整日辛勤劳作。而我若是能学会那些……我也不用只能去看着戏了。”
安伯尘说得有些含糊不清,目光落向少女,却见她既没嘲讽,更没露出感动之色,只是点了点头,好似真的听懂了般。
“就这些……不过也勉强够用了,好吧,你且附耳来。”
少女煞有介事的摆了摆手,安伯尘略一犹豫,走到少女身旁。
“什么!”
刚听到一半,安伯尘便忍不住叫出声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面色平静的少女,半晌抚定狂跳不已的心,嘴角浮起苦涩。
“你还真是……”
“胆大包天是吧?本姑娘从小跳龙椅,揭春闱,一路就这么过来,这事你听来胆大包天,可本姑娘却得心应手。你到底敢还是不敢?”
看着犹豫不决的小仆僮,少女故作轻松道,可她的手心却已沁满汗水。
她出生吴国贵胄,世袭罔替,代代为国主近臣,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按理说,她身份尊贵,自小便是美人胎,注定了会在三四年后成为吴国世家子争相追逐的对象,本不应该抛下金枝玉叶的身份,来到暗流渐涌的琉国。她和安伯尘说得轻巧,可也不过是想让他应下,即便她有寻常少女难及的智慧和近百张道符,可孤身来到琉国,再行那个胆大包天的计划,也无异于九死一生。
王家人爱险中求富贵,可和她适才那番言语比起来,连皮毛都不算。轻则身死异国他乡,重则两国开战、而她的家族也会将她除名,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不过……
看向神色渐渐变得坚定起来的安伯尘,少女心头微黯,可脸上却依旧挂着轻松的笑意。
“喂,你想好没有。”
“俺应了。”
浓浓的紧张和兴奋充斥在心头,双拳紧握,面红耳赤,亦让安伯尘下意识的吐出乡音,引得对面的少女噗哧一笑,樱花般的惊艳乍现于京华夜色下,随后被她抿嘴收回。
“你,确定?”
“确定。”
深吸口气,安伯尘笃定的说道,额上泛起庄家人惯常的细密汗珠。
疯了,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今晚这些遭遇可要比自己所看的任何一场戏还要惊心动魄……马旁边的这个少年还真是圆井村的安娃子?
或许之前的安娃子已经死在梦中那场血夜下了。
没来由的,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深奥”得令安伯尘有些自得。
“别傻笑了,你这三天可要吃苦头,走啦走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安……伯尘,你呢?”
琉京西城,少女拉着少年的袖子,少年牵着骏马,好奇地开口问道。
“我嘛……”
看向一旁擦着额上汗水,一脸老实的少年,目光有意无意落到腰间摇曳舞动的长发上,少女抿嘴一笑道。
“我叫红拂女。”
“红佛女?听起来好像戏里的名字。”
“本来就是啊,本姑娘的芳名岂能轻易道人。你没看过吴国戏?”
轻眸眨闪,少女看向有些泄气的少年,嘴角咧开一道动人的弧线道。
“在吴国戏里,红拂女乃是一女中豪杰,可她平生却只做过一件事。”
“什么事?”
“慧眼识得蒙尘珠,就比如……”
眨着眼睛,少女意味深长的看向面庞微红的安伯尘,随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逗你玩的。不过有时说个笑话,倒能让人不再想那紧张的事。”
少女的倩影不时晃过眼眸,安伯尘虽仍有些尴尬,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果真轻松了起来,那个令他难免有些紧张的计划也渐渐被丢到夜色深处。
月影婆娑,将少年少女的身影映得斑驳陆离,离昏暗的城门也越来越远。
此时的安伯尘只不过想能过上好日子,顺便学两手道法,仅此而已。却不想,从他重新踏足琉京的这一刻起,隐伏了十数载的暗流便已缓缓浮出水面,繁华渐落,琉京原本即将拉开的那场混乱却因一个微不足道的仆僮,而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戏里道,龙隐九天,蛇伏百壤,一星突降,杀机引发,从此往后,群魔乱舞,血流成河,王不臣君。
如此这般,老生常谈。
第008章 蛐蛐皇帝
“离公子死了?”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子又重复了一遍。
“当真死了?”
“当真。”
“尸首何在?”
“连带他的那些手下一同弃于荒郊野,明日之后,布衣离公子便只会剩下被豺狗啃光的白骨,却再无法用铜马运走。”
王馨儿幽幽说道,轻摇着茶盏,细细瞧向对首一身素衣的女子。
六年未见,她也六年未变,白衣轻颜,出尘如羽。在那层薄薄的面纱之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容颜,恐怕就算再过个七年八年,大匡世家子们也不会忘记。
二八之龄,代兄朝觐,款款莲落于匡朝大殿。三步成辞,七步成章,不慌不忙,应答如流,诸侯震惊,群臣皆服。可当她摘下面纱后,那个原先只顾着斗蛐蛐的匡帝竟一骨碌,从金銮殿上滚了下来。诸侯目不斜视,朝臣一本正经,唯独立于殿中的琉国公主抿嘴而笑,却笑得花枝乱颤,让民间戏称“蛐蛐皇帝”的少年看傻了眼。
所谓蛐蛐皇帝,却因一件不传于史的趣闻。匡帝年少,不喜政事,独号斗蛐蛐,那年陈国内乱,有西山人揭竿而起,常与人道曰,梦见西山神君传天书与他,相授世人,庶民亦可学道。不出两月,投奔者已过三万,突袭陈国重镇,竟斩获藏于此镇的七品道符一张,借此威势,半月内连下五城,生灵涂炭。陈君闻之,寝食难安,恐祭出神符,祸及百姓,遂请匡帝派神师相助。十万火急,可当使者到达大匡皇宫,却被告知匡帝正在逗蛐蛐,使者叩首顿足,内侍无一侧目,到后来,那使者只得自戮右脖相逼,内侍变色,领其见匡帝。得知陈国之事,匡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过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看向陈使,挠了挠头,指向金罐中的两只蟋蟀道,寡人有神威大将军和通天大将军,不知爱卿相中了哪知。见着一脸和煦笑意的匡帝,陈使当场气绝,口喷鲜血而亡。
陈国上下四百多载,却毁于蛐蛐身上,其余十二国诸侯敢怒而不敢言,只因大匡皇室中尚有一人在,当年远征海外的天下四大元帅中仅存者,也是匡朝为数不多的神师。
琉国公主在天京滞留了一个多月,来往于诸侯重臣的别院深宅,当她最后一日从皇宫中走出后,送行之时,她嘴角那抹得胜般的笑容王馨儿至今记忆犹新。又过了十来天,王馨儿陪驾国主回吴,迎接她的却是王家结党私营罚金三两,虽只是三两,可吴世家见着王家失了王眷,纷纷落井下石,不到一年元气大伤。
反观她,带着匡帝的特赦回到琉国,与琉君并驾,百姓欢呼千岁,远在千里之外的王馨儿说是不嫉妒却是自欺欺人,可出身便不同,怎得它求。
时隔六年,再度相见,依旧白衣轻颜,可眼前琉国公主却仿佛换了个人般,从她露于面纱外的眸子中,再见不到那抹令王馨儿微微吃味的骄傲。
“啪!”
茶盏倾打,三沸的茶香混着茶水散布开去,素衣女子冷冷的看向王馨儿,轻启朱唇。
“大胆王馨儿,你私入我国境且不谈,竟还行凶杀人,该当何罪!”
闻言,王馨儿眉头轻微,却不动声色,漫不经心的饮着茶,开口道。
“馨儿非但无罪,且有大功。据馨儿所知,殿下所助的是当朝左相,左相以貌悦君,和……那个人素来不和,可那人在野之助却是离公子。不日皇妃便要生诞,若是小公主倒还好,可若生了位小皇子,恐怕朝堂上的那些人便要坐不住了。”
顿了顿,看向面色平静的琉国公主,王馨儿低声道。
“我在这时杀了离公子,非但无过,还有大功,除去霍国公一臂,而殿下和左相日后行事起来可要方便许多。”
话音落下,琉国公主依旧如不波古井,丝毫没有动容半分。
深吸口气,王馨儿挣扎着,起身,跪地,向素衣女子叩首道。
“馨儿犯了大错,如今陷于琉国进退两难,还望殿护佑。”
沉默,陡然间,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却是白衣女子玩味地打量着王馨儿,伸手将她扶起,指间不经意间滑过香肩,轻轻一捏。
“这才是,你邀我前来本是有求于本宫,岂能反客为主。”
站起身,琉国公主看了眼面色紧张的王馨儿,幽幽道。
“先前有人祭道符查探此地,你的行踪已暴露,明日本宫便重新帮你安置住处,等三日后陪本宫前往墨云楼。不过在此之前,约束好你的手下,没有本宫手令,严禁外出……还有你,馨儿。”
闻言,王馨儿面色一怔,随即转喜,朝向琉国公主重重磕了个响头。
再抬头时,一身素衣的女子已不见了踪影,轻揉着被女子掐了一把的肩膀,王馨儿眸中浮起厌恶之色,转瞬即逝,先前有意装出的惊喜也随之烟消云散。
说是帮自己安置住处,可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想将我软禁起来。这女人向来谨慎,非要亲眼见着离公子不现身墨云楼方才相信,如此,就等三日后再见分晓吧。利益的交换无非是互抓把柄,她知道我杀了离公子,却按下不发,她的把柄自然也到手了。
嘴角浮起缱绻的笑容,面纱飘落于地,将王馨儿的容颜暴露在点点烛影下。
如雪般冰清玉洁的面容上挂着清冷的黛眉,一双弯眸如水澄澈,颊边微红,顾盼生姿,尤显妩媚,即便放在整个大匡朝她王馨儿也算是一等一的尤物。奈何家道中落,门可罗雀,往日追逐她的世家子们连半个影儿也没,而她也不得不委身于年过半百的柳师,以求家族平安。
“今晚真可谓是一波三折,幸好还有个琉国公主可以用上一番。”
王馨儿幽幽一叹,看向摇曳的火烛,眼前没来由的浮起一个矮小的身影。
“伯尘,安伯尘……倒是一个好名字。不过,至今这世上还没有一个让我王家人吃亏而不付出代价的人,你当真没了离公子庇护,你可以活得过明天?”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王馨儿口中念念有词,眸子深处映出一条火红的蜈蚣,起初小如米粒,却越变越大。
“呼!”
窗棂打开,冷风扑来,掀动烛火不安的晃动着,一条三丈长的飞天蜈蚣“嗖”地飞入里堂。窗棂合上,而那条全身赤红背生八翅的蜈蚣也渐渐变小,乖觉的落于女子手臂上。
手指点中飞蜈双目,王馨儿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她猛地睁开双眼,美目中浮起淡淡的惊诧。
“竟消失了?”
“看来你在这琉京也有藏身之地,不过没了离公子,你一个小仆僮又能躲到哪去。等我稳住那位公主殿下,你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仙家秘籍……”
笑靥绽放,明媚如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