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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躇着,王馨儿试探着道:“馨儿总觉得安伯尘今日之事是遭人陷害,我看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着实不易,要不公主出手帮他一回?”
话音方落,王馨儿便落入璃珠公主的魔爪中。
挺翘的芳臀被重重一拍,王馨儿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香艳旎人。
“你一会要我捉他,一会又要我帮他,馨儿,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看向怀中一脸委屈的女子,璃珠冷笑着问道,王馨儿轻轻挣扎了下,却也不敢多言。
“他闯下的祸,结下的仇,自有他自己承担,你若真操心,大不了本宫将你也送进大牢,陪他一宿?”
闻言,王馨儿心中发毛,垂下螓首,不再说话。
松开王馨儿,璃珠神色莫名,沉吟着道:“如今的琉京已非你来时的琉京,齐国大乱,吴魏蠢蠢欲动,外患生出,自少不了内乱,你若有什么图谋也需得想清楚了,至于他……”
顿了顿,璃珠拂开颊边的青丝,幽幽道:“等明日元大人审问发落,自有定论。”
说完璃珠公主径直向后院走去,王馨儿亦步亦趋,看向璃珠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
……
日暮时分,王宫楼阁上,佳人唱清曲,君王含笑饮。
穿着玄色蟒纹锦缎袍的男子笑吟吟的陪坐一旁,少时,一阵青烟从八角炉中溢出,悠悠荡荡的没入男子七孔。手臂轻颤,左相眼中闪过一缕白光,转瞬即没。
那珠链不简单呵。
眼前现出安伯尘腕边的那串珠链,左相笑容依旧,只不过多出少许复杂。
这七十里琉京只有两个地方他无法去,一个是七层墨云楼,另一个则是龙泉坊的井栏,只因这两处都下有道符法咒,他若靠近则会引动阵法,降下斩妖五火。可现如今又多出一物,没有道符法咒,却带有令他不敢直视的威慑,更别谈靠近了。
那个变数愈发厉害了……他是从哪得到那件上古宝器?离公子……不可能。啧啧,原先还想和你抢那变数,现如今,这变数又将跳出你的布局了。
安伯尘陷入琉京,游离两方杀局间,按理说,他一经成为变数,无论离公子还是左相都会出手将他扼杀。偏偏离公子在暗,左相在明,霍国公死后,两人间唯一的联系只剩下安伯尘。左相需得借助安伯尘来揣摩离公子的用意,而离公子也需安伯尘做棋子,来混淆视听。于是乎,安伯尘夹在两人之间,不尴不尬,若他死了,两人间唯一的联系就此断绝,即便知道安伯尘隐于墨云打着自己的主意,两人也听之任之,并未下手。
谁料他突然多出了件克制妖法的宝器,却让左相有些措手不及。
难不成他背后还有高人?
这个念头生出,左相神色微凝,不由想起了那夜神游琉京的高人。
笃笃脚步声传来,左相回头看去,来者是个小黄门,神色慌张,眼见琉君眉飞色舞的听着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不决。
掌声响起,映红美人停下唱腔,躬身退回帘后。
抿了口茶水,琉君看了眼小黄门,沉声道:“何事慌张?”
“君上恕罪,白狐书院出大乱子了,书院学子和一众教习联名上书,请求陛下严惩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
琉君一怔,随即笑了笑了,扇着茶盖道:“可是广平又惹事了?”
“回禀君上,不是广平殿下,而是……而是那日君上钦封的士子安伯尘。”
“哦?他怎么了。”听闻不是广平,琉君不以为意,抿了口茶,不急不缓问道。
犹豫片刻,小黄门猛地跪倒在地,拱手道:“回禀君上,安伯尘欺压妇孺,那对母女闹到书院,戴孝喊冤,惹了众怒。”
闻言,琉君不经意的皱了皱眉,暗中瞥了眼左相,放下茶盏道:“起身,你且如实说来。”
“是。”
小黄门蹦起身,按照厉霖的意思的,绘声绘色的将安伯尘的恶行逐一说出,添油加醋,连他自己也是声泪俱下。琉君起初一脸平静,听到后来,脸色愈发阴沉。
“够了。”
未等小黄门全部说完,琉君开口打断,起身踱着脚步,虽未发怒,可神色却僵硬而又冰冷。
一区区学子作奸犯科,就算杀了人自由律法处置,碍不着琉君什么事。可偏偏,安伯尘的士子出身是他钦赐,当着千千万万琉京百姓的面,口施恩典。安伯尘逃学迟到他还能一笑了之,可谁曾想,安伯尘竟暗中作出这等勾当,败坏白狐书院的名声,也让他堂堂一国之君背负上识人不明的名头。
“你所说的,句句属实?”
停下脚步,琉君逼视向小黄门。
小黄门心头一慌,腿肚子打软,连忙跪倒在地:“君上明鉴,奴才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
转目看向左相,琉君低声问道:“爱卿以为如何?”
“回禀君上,那安伯尘辜负王恩,让君上背负不义之名,实乃罪大恶极,不杀无以儆效尤。臣以为,不如就在今夜将他杖毙牢中,以平我大琉万千学子不平之气。”
左相起身拱手,不卑不亢道。
他知道安伯尘是被人下了套子,可也不认为那串珠链会从天上掉下,正好被安伯尘拾到。在他背后定有高人,另一个插足琉京之局的高人,这样一来,一切的一切都能解释了。
已成弃子的安伯尘仿佛鸿运当头般,不但逃离出杀局,还踏上修炼之途,演武场大败厉霖,被琉君钦赐士子出身。原先还以为是那个来历神秘的红发少女,如今已真相大白,那个少女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用来掩饰他们身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
看来琉京中,又将出现第三方棋局了,只是不知,那位高人所图为何……不过,想来他也不会眼睁睁的见着他的棋子就这样毁于琉君之手。
眸里闪过一丝狰狞,却被左相飞快的隐于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下,恭恭敬敬,垂首而立,等待琉君最终的决断。
“罢了,等明日三堂会审。若他真是罪无可恕,本王断不会轻恕……到时本王亲自前往京伊府。”
好半晌,琉君叹了口气道,疲惫不堪的坐回龙椅,虚挥了挥手。
闻言,左相微觉失望,转念一想如今安伯尘身陷囹圄,再无回天之力,即便等到明天也不过是稍微拖延些许时辰,想来到那时,他背后的高人定会现身。
左相心中笃定。他来自玄德洞天,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安伯尘也往玄德洞天走了一遭。毕竟玄德洞天里的恩怨已经过去太久太久,那个地方纵然偶尔会想起,可大多时候,他宁愿能忘得干干净净,就像她一样。
眸里闪过一丝痛苦,看了眼黯沉的天色,俊美无双的容颜上渐渐浮起一如既往的笑意,朝向琉君温文尔雅的一拜,左相转身离去。
“映红,你也下去吧。”
待到,左相走远,琉君散退他新封的美人,独坐高阁,遥望氤氲斜飞的残霞,神情莫名。
也过了不知多久,从帘幕后伸出一双玉手,搭上琉君肩头,轻轻按摩起他的太阳穴。
“你怎么看?”
收回目光,琉君笑了笑,轻声问道。
“……王兄自有主张,何必再问。”
迟疑着,帘幕后的女子幽幽说道。
隔着串串珠链锦绣罗幕,看向坐于这座京城、这方国度最高处的男子,璃珠目光复杂,只觉得愈发看不清楚。
……
第115章 入夜(上)
“穿布鞋的,小僧总觉得咱们太不够不义气了。”
策马而行,离朱雀街越来越近,憋了一路的无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转眼看向张布施,就见他眉头紧锁,浓墨般的眉梢间不知何时爬上一丝杀气。
心头一动,无华和尚下意识的道:“穿布鞋的,你不会也是想要……”
“劫牢。”
张布施面无表情开口道。
无华一怔,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穿布鞋的,若是安施主真的做了那等事又该如何。”
闻言,张布施哂笑一声,扬起嘴角,冷冷瞥向无华:“笨和尚,还真信?”
和从小没出过秦国,没离开过庙里那尊大佛的无华不同,张布施打小颠沛流离,更是长途跋涉从关西走到关中,无论阅历见识都比无华高上数筹,修炼有成后更是常常离开中都外出历练。若说那对母女出来时他还不知真假,可厉霖和安伯尘说了些什么后,见着安伯尘那一脸令他都有些心寒的戾色,张布施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偏偏身旁这个小和尚想要出头,又犹豫不决,一路上挣扎得死去活来,张布施实在看不过眼。
“阿弥陀佛,安施主是个实诚人,定不会做这等事。”
无华终于不再犹豫,口喧佛号道。
“想通就好。等回去吃完饭,准备好行头就去劫狱。”
不再理会一脸兴奋的无华,张布施翻了个白眼,猛拍马臀,一马当先。
刚到倚云客栈,两人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这客栈似乎格外热闹,门外放着一车绸缎,客栈里正有人扯着嗓门大声说这话。
心头一紧,两人同时翻身下马,疾步走入客栈,就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小胖子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在他身旁的长桌前,少年少女闷头吃着饭,对于李小官不理不睬。虽说不理会,可无华和张布施都能看出那个白目少年脸上的不耐烦,眉宇间竟闪过一丝杀机。
张布施愁眉苦脸,无华也是一脸无奈。
安兄弟去自首,他的跟班竟还在这和人家捣乱,看他那模样,丝毫不知他随时会惹来杀身之祸。
凑近一听,张布施和无华目瞪口呆,这李小官居然在说媒。
“这位兄台,你若不信,大可打听一番,我那安兄弟可是琉京鼎鼎大名的好汉,匹马单枪风光演武场,连君上也赞叹连连,钦赐士子。你妹子看起来身体娇弱,就吃这么点,又怎么够?干脆跟了我家兄弟,以后大鱼大肉都有的吃。再说了,小官人我今个儿可不是空手前来,只要兄台应下,这一车锦缎都归你。俗话说,父兄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兄台应下,嘿嘿,以后我们可就是亲家了。”
李小官眉飞色舞的说着,两张胖嘟嘟的嘴皮飞快扇动,此时倒格外轻巧。
为了打消安娃子对自己的“念头”,李小官可谓是煞费苦心,整个下午都在旧唐古道上打转,本以为凭着他翩翩风度和伶牙俐齿定能打动几个如花似玉的店家女儿,却不知因为他从前的“沾花惹草”以及司马槿有意无意的提点,墨云楼李小官人已是声名狼藉,饶是厚脸皮如他吃了一下午的闭门羹也是心灰意冷。
悻悻回转,路过依云客栈,李小官无意中见着了月青青,立马转悲为喜。
这“兄妹”只能住最便宜的客栈,那少女看起来更是病怏怏,显然是对落魄人,缺的可不就是钱财吗。对于自己的这番推论,李小官颇为得意,大手一挥命令圆井村“双杰”偷取出钱财置办了一车锦缎,不想弱了安娃子的名头。
“两位,不如这就跟在下去见一见我那安兄弟,嘿嘿,保管满意,保管满意。”
李小官搓着双手,堆起一脸横肉笑吟吟地看着月青青,口不择言,却没发现另一边的第一王风双拳紧捏,青筋凸起,显然已到暴走边缘,若非月青青眼神示意,李小官怕是早没命了。
“嘿嘿,我和伯尘亲如兄弟,这位兄台,我也喊一声大舅子了……”
大舅子?
第一王风牙齿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