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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得,只为他叫了一声他岳大哥。“贺兄弟,岳大哥我对不起你呀!我这辈子可只做了这么一件错事啊!”岳天杨哭出了声,但是那时他一点也不怪怨岳天杨,因为他知道岳天杨勾结万飞龙来害他完全是为了陈将军、为了他尊敬的陈大哥。所以他不恨他,他只恨太子和万飞龙。冤有头,债有主。
和岳天杨如同手足的情谊一幕幕掠过他的脑海。如今岳天杨死了,他觉得身上最重要的一处被人残酷地一刀割去了。他觉得心痛地连呼吸都困难了。良久他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更加深沉苦痛。这深沉苦痛的目光中还掺糅进了另外一种东西——仇恨,入骨的仇恨!
他问:“是谁杀了我岳大哥?”
陈将军说:“曹世亮”“没听说过。”
陈将军说:“他是‘秋风帮’的一个舵主。”
“秋风帮?也没听说过。”是的,毕竟他离开江湖已经十九年了,十九年江湖中可以发生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些人和帮派湮没,新的江湖人和许多新的帮派又会呈现在江湖。江湖是永远不息的。消声湮灭随风而去的只有那些江湖人、江湖事,及一切地恩怨情仇。
“这一定是个新的帮派。”他对陈将军说:“岳大哥怎么会和这个帮派结上仇?”
陈将军悲声说:“这还得从头说起。”
“那你就从头说。”他站了起来,右手轻轻在椅子上拍了一下,那把椅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快速的滑到了陈将军身后。他看出陈将军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能使人头发全变白的事情是任何人都很难承受的事情。他真担心这个白发苍苍满脸泪水的老人在讲述中跌倒再也起不来了。所以他给了他一把椅子让支撑他那年迈孱弱又倍受重创的身心。他自己在桌对面的那把椅子上坐下。那把椅子是岳天杨常坐的。如今岳天杨再也坐不上这把椅子了。他想着心里就锥心般的痛。但他从不把痛写在脸上,他只想把痛压在心里一个人受。正如他把仇恨也压在心底一样。
陈将军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想如果没有这把椅子他会跌在地上的,面对着丧子失女兄弟被杀,他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倒下以是很难能可贵了。陈将军悲痛地把事情的经过都讲给了他听。听完后他看着陈将军是那么同情他可怜他。这个曾经手握众兵风光八面的威武将军如今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陈将军此来的目的了,他抑制着内心的激动看着陈将军说:“杀子之仇不可不报,夺女之恨不可不消,我们做笔交易,你放了我,我替你夺回女儿抱杀子之仇。”
陈将军听了这话激动万分站了起来。“贺大侠,我来就是求你的。我曾经对不起你,如今你却不计前嫌来帮我……老朽难以抱贺大侠之恩请受我一拜!”
陈将军没有拜下去,他感到一股很大的气流阻挡他叫他拜不下去。
他抬头看他,他说:“你不必拜我,十九年前的事你是受太子之命也是由不得你。当年岳大哥求你留我一命你答应了,所以你我之间的恩怨早以抵消扯平了。如今我们是做交易,你放我,我替你抱仇,很公平。所以你不必拜我,因为你不欠我的。”
陈将军感慨地说:“贺大侠真是恩怨分明顶天立地,十九年前的事是我今生做得最大一件错事,留你一命则是我今生做得最正确的事。这也是我的幸运。”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陈将军说:“那么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陈将军说:“做!还有你一定得替我的岳兄弟抱仇,此仇不抱我死不瞑目!”
“替岳大哥抱仇不能算在交易之内。”他盯着他沉声说:“岳大哥是我的兄长,这个仇我一定会自己抱。这是我这个做兄弟的责任。此仇不抱,我贺星寒势不为人!”
“这就好,这就好。”陈将军宽慰地说:“难怪岳兄弟会那么真心对你,真是值得啊。我真后悔,我应该早点把你放了。”
“明天我就出发。”他对陈将军说。
陈将军说:“我现在就把钢链给你打开。”
但是他拒绝了,“我想戴着钢链最后再在这里呆一晚,毕竟我在这里呆了十九年。”
是的,毕竟他在这间不见天日石屋里度过了十九个春秋。也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真正了解了岳天杨、并成为了他的兄弟,这才让他没有对人世间的崇高的友谊而彻底绝望寒心。他是那么敬重岳天杨,虽然岳天杨的武功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上是功夫。
陈将军走后他跪在了石室中央,头戳在冰冷的石地上,泪水就那样止不住的流出。“十九年……十九年啊!依雪,你如今在哪儿?你和孩子还好吗?我明天就能出去了……我一定要找到你们娘俩。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做梦都在想你们啊!……还有岳大哥,你怎么就丢下兄弟走了,你现在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就这样他不停地说不停地流泪,良久,蓦地他仰起头用血红的双眼盯着屋顶石壁,他的脸布满泪水,“我贺星寒发誓——我一定会找回我的妻子儿子,我一定要杀了太子、万飞龙、百步神拳,莫大……还有曹世亮,我要把这个杂种的心肝肺掏出了祭我了岳大哥!”
翌日清晨,陈将军与贺星寒坐在一间小客厅里。俩人的心里各自思绪如潮。
陈将军把几件衣物放在贺星寒面前。“贺大侠,这几件衣服都是新的,没人穿过。”
贺星寒扫了一眼,几件衣服都有是用上好的绸缎所缝制。“我不爱穿绫罗绸缎。”贺星寒说:“给我找件旧布衫。”
“这……”陈将军有些为难。他真不知该找谁的旧衣给贺星寒穿。一般人穿过的旧衣送给贺星寒穿他觉得那是对贺星寒的大不敬。
贺星寒说:“我记得岳大哥有件蓝布长衫,你能不能给我找来?”
陈将军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能,你等着。”
陈将军去后贺星寒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屋里。他看到一面镜子,他的心抖动了一下。十九年了他还未照过镜子。他曾暗自发誓如果一天不走出那间囚禁他的石室他就不愿看到他自己,那样他会鄙视镜子里的人是多么的无能,找不回心爱的人也抱不了血海深仇。所以十九年来他既不愿照镜子也不理发须。
他走过去拿起镜子,他的手指竟有些颤抖。他先没有去照。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竟有点害怕看到他自己。最终他还是把镜子举到了眼前,于是他从镜子里看到一张令他都感到诧异的面孔。头发那么长披散在肩上,胡髭那么稠密把整个下巴和嘴都快围起来了。他的皮肤不是以前的黝黑了,而是苍白没有血色的,这是十九年来不见太阳的原故。他的目光也变得那么苦涩那么沉。还有……他抬起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右脸颊,那里有一道三寸多长丑陋的刀疤。这刀疤是十九年前那晚的见证,是莫大留给他的,莫大的那一刀差点把他的脸分成两半儿。“莫大,愿老天保保佑你无病无灾活得很好,因为。我要去找你。”他放下镜子,是的,现在的他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了。曾经那个年轻英俊的贺星寒以经变成一个四十二岁的半截老头子了。而且是个丑陋的老头子。他想他重入江湖将不会有人认识他了,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楚一阵失落。
第2章:重出江湖(5)
陈将军找来了岳天杨的那件蓝衫,经过多次水洗蓝衫以有些褪色了。贺星寒穿上后很满意。
陈将军说:“我想让仆人阿贵和你一起走,你没见过我女儿,我怕到时候你向他们要人他们调包用别人来骗你。阿贵年轻机灵路上不会给你填麻烦的。他还可以在路上伺候你和我女儿。”
不亏曾经是将军,一切都想得很缜密。的确调包计不可不防。
贺星寒说:“很好,到时候可以叫阿贵把你女儿送回来,我去办我的事。”
“贺大侠,我还有一件事相求。”陈将军面有几分难色。
贺星寒问:“什么事?”
陈将军说:“虽然那件事以过了十九年,太子又被废,但太子羽翼众多,还有那些武林人士……贺大侠不要笑话,我并不怕死,只是还有天杨的妻女和双亲,我怕你出去露了身份他们会来抱复。如果我岳兄弟的家人遭到什么不幸的话,那我可真是罪该万死,死了也无颜去见泉下之人了。”
贺星寒听了这话很感动也很钦佩陈将军的为人。陈将军也是个君子,难怪岳天杨会对他如父如兄般爱戴。
贺星寒说:“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你想让我换个名儿,其实这你不用操心,我以不是十九年前的贺星寒了,那个贺星寒早以死了,死在了他的好朋友手上。所以我没有必要再用那个名儿了。”
陈将军感激地说:“贺大侠能理解我的苦衷就好。”
贺星寒问:“你想知道我的新名儿吗?”
陈将军说:“不知大侠改变成何名号了?”
贺星寒看着陈将军缓缓地说:“岳——天——杨。”
陈将军的心震颤了,难怪贺星寒要岳天杨的旧衣,原来他早想好了,他是要让岳天杨的姓名扬名天下,让岳天杨永远活着。陈将军眼里包含热泪,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贺星寒甚重地说:“从现在起,我就叫岳天杨。我不会辱没这个姓名,我要让所有的人都记住这个姓名。所以从现在起我就叫岳天杨!”
陈将军激动地说:“岳兄弟,不,我不配叫你兄弟。岳大侠,这真是太好了,天杨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很高兴的。”他以是泪水盈眶。
陈将军拿出一柄剑,剑鞘镶金嵌玉很奢华漂亮。
陈将军说:“这柄剑曾跟随我冲锋陷阵多年,而今我年迈体衰帮不了你的忙了,就让这柄剑替我伴在岳大侠左右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岳天杨说:“我从来不用兵器。”但看到陈将军失望之色他又说:“不过我现在不是贺星寒了。”
他把剑接了过来,陈将军一脸欣慰之色。岳天杨抽出剑看,剑身如雪有一股寒气袭人肌肤。岳天杨把垂在眼前的一缕长发吹向剑锋,发丝触剑锋纷纷而断。
“好剑!”岳天杨说:“只是这剑鞘剑柄装饰华丽有些俗气。”
陈将军说:“朝中武将都有装饰剑鞘嗜好,所以当时我也就入了俗流。”
陈将军问岳天杨还有何要求,岳天杨向陈将军要了一个斗笠戴上。戴上斗笠的他给陈将军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岳天杨是来自另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拿什么来比喻恰到好处他又一时想不出来。
跟随岳天杨的仆人阿贵是个精壮年轻的后生。“路上好好伺候岳老爷,要事事听岳老爷的话。”陈将军吩咐阿贵。阿贵说:“放心吧老爷,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都做好。”
三人走出屋子忽听两个女子悲恸地哭叫声传来。哭声来自另一座院落。听到这哭声陈将军身体颤动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他的面色也变得很痛苦。
“这哭喊的两个女人是谁?”岳天杨问。
陈将军痛苦地说:“是天杨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回来了,我真是没脸再见她们娘俩了。”
岳天杨听了心里戚然悸动。今早他出石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参拜了“岳天杨”的遗体。他强遏制心中的悲痛对着“岳天杨”的遗体说:“岳天哥,小弟终于出来了。你好好睡吧,我去替你抱仇。”
然后他又看了岳天杨的伤。“曹世亮趁他不防备当胸打了他一掌,没想到就……”陈将军在旁说。他当时说:“一掌就够了,好功夫。”那时他心里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