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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里的人,无一不是看的万分紧张,忧心牵挂,却无一人敢上前助他。军法处置谁也不怕,但,绝顶高手过招岂是他们能随便加入的,一不留神,只怕助不了他,反倒成了他的负累。
嘶的一声,黄衣圣僧的钨铁刺划过冯跋手臂,绿衣被划出一道口子,他的手臂上也隐隐渗出浅浅的血迹。
杨曦的心随着这一道伤口狠狠撕扯了起来,她紧咬着银牙,一瞬不瞬的盯着冯跋。
黄衣圣僧一招得手,怪笑一声,钨铁刺再度轻飘飘却盛气磅礴的袭来,灰衣圣僧也是神色一振,佛珠飞扬,笼罩了冯跋一身,手指紧捻,佛珠渐渐向他收拢。
两大高手同时出杀招,将军府里的人一惊,数道身影疾飞而上,却都像遭到无形的阻力般,身形在半空一顿,便齐刷刷的被弹飞了出去。
树上三人的内力之高深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激战,地上的人谁也靠近不得。
就在冯跋在两大内力中越陷越深之际,一青一粉两道身影从半空划过。
“王!”青色身影一划,一道明晃晃的银光自她手中飞出,直射向混战中的三人。
冯跋眉心微扬,一掌劈出,从佛珠和钨铁刺的阵法中险险划出一道细缝,他身形一闪,从细缝中飞出,五指成抓,半空中的银光被他大掌握在手里。他回身一刀划开,银光闪过,两圣僧只觉得面前银光烁烁,心神微怔之际,一道浑天深厚之气已经袭至胸前,两人急忙飞身后退,身形定在远远的高墙之上,胸前均被划开一道浅浅的血口。
冯跋再次稳稳立在树梢之上,手里,一柄与他齐高的银色大刀在月光下耀耀生辉,虎虎骇人。
他的身旁,一身青衣的鬼面女子以及一身粉衣的蒙面女子安然侧立,鬼面与轻纱在银光下忽明忽暗,幽深清寒。
“护她。”他眼脸低垂,视线飘落在一张因过度紧张而显得苍白的小脸上。
杨曦对上他关切的视线,她轻抖的双唇微启,无声关怀。他冷绝如霜的薄唇轻扬,心里,微微一暖。
两女闻言,没有多说半句话,身形闪动,下一刻,已护在杨曦身前。
“饮月刀!”慕容熙请回来的江湖高手中,一人惊呼。
饮月刀!
众人一惊,齐刷刷的目光纷纷落在冯跋手握的大刀中。这把只有在兵器谱上看到过的饮月刀,纵横千百年武林兵器史排名第二,名次竟还在三国时威震天下的关羽那把青龙偃月刀之上!
传说中,此刀以日月为食,吸尽天地精华,威力无比,刀光一现,必见血光。持刀之人若能控制它的灵气,便能人刀合一,使自身威力增强至两倍,但,若是用刀者本身内力不足驾驭不了,就被会饮月刀的锋芒反噬,轻则重伤,重则身亡。而今,冯跋不但可以随意用之,且一招击退北凉圣僧,这份功力,再没人敢忽视。
冯素弗等人大喜之余均是纷纷惊讶着,冯跋与他们同生共死征战多年,他们却不知他的武功造诣已经到了如此高不可测的惊人地步,而他手上的饮月刀,他们也从来没有见他使用过。
他们当然不知道,冯跋中噬肉蛊多年,每到月圆之夜所受的痛楚绝非常人能承受,而他就在这无数次与剧痛的抗衡中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次发功抵抗蛊毒,他的内力便在无形中一次一次的飞跃增长,到了今时今日,已远远超越了当初。
北凉圣僧在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他们双视一眼,脸色一沉,转眼便又回到冯跋身前,黄灰身影一前一后包抄而来,瞬间把冯跋笼罩在无数的暗影之下。
他们盛极一时,本是不对这无名小子放一丝在心上,却不料他竟然内力深厚如斯,又有饮月刀相助,一招就破了他们的绝杀,这叫他们两人以后如何有脸面行走在江湖上!
这口气不出,这冯跋不除,今后,他们再无颜踏足这江湖。
两人从年轻起便一同修炼,练就的不仅仅是一身绝顶武艺,还有密不可分的心思默契,一人心念刚起,另一人便能完全了然。
不是他死,便是我们亡,今日,无论如何要决一生死。
冯跋也似感觉到他们的狠绝,右手一握,提着饮月刀稳稳迎了上去。
珠光粼粼,钨铁闪耀,银刀绰绰,一时间花了下面各人的眼。
北凉圣僧却渐渐感觉到力所不敌,灰黄两件衣袍渐渐染上一道一道明显的血色。混战中,两人互视一眼,当下,兵刃归鞘,以掌为攻,乎乎四掌拍出,掌未到气已至,铺天盖地的气息便在一瞬间狂涌而来。
既然兵器上输与他,便舍短取长,以内力相拼!
冯跋见此,双掌持刀横在心门,以刀为掌,稳稳迎了上去。
圣僧四掌推至刀柄上。一时间,三人如神邸一般,一动不动定格在原地。
风动人未动,世间万物竟似在一瞬间停止了运转。
静,静如湖面,静如烟溪。
☆、第073章 蛊毒发作
风动,风动依故。
没有电视里毁天灭地的震撼场景,没有小说中天崩地裂的惊涛骇浪。对峙之人,静默如泰山上万年青松。
冯跋长发飞扬,邪魅的眼眸一黯,一鼓作气压下,北凉圣僧气色一懔,滑退了两步之远,冯跋乘胜追击,双掌齐压,两僧身上的衣衫被掌风划开一道一道口子,血色缓缓渗了出来。
冯跋掌心凝聚内力,正欲作最后一击,倏地,他的脸色一变——
风过,树桠轻舞,乌云散开,一轮明月高挂,烁烁月光如魅影,笼罩了一天一地。
冯跋身体倏地绷紧,他的脸色,渐渐从润红变得苍白,微微细汗从他额角渗出,此刻,他竟像承受着巨大的痛楚般,身形一晃,掌下的气息顿时弱了三分。
两僧见此,机不可失,默契的沉身静气,更强大的内力狂涌而起,向对方狂袭。
冯跋身形再度一晃,被狠狠逼退了数步,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下方的人见此,又惊又惧,齐声惊呼:“王!”
“自立称王,大逆不道,去死吧!”两僧大喝一声,气随身动,又向冯跋逼近数分。
冯跋胸口一窒,又是满满一口鲜血喷出,但他强行压下身上剧痛,仍牢牢掌住饮月刀,奋力抵抗。
“跋——”杨曦冲出人群中,仰头大喊:“别打了,你快走,走啊!”
她不知道什么名声荣誉,什么大义仁勇,她只知道,他的蛊毒已发作,再打下去必定会血溅当场!他可以跑的,只要他愿意,没人拦得住他!打不过,他可以跑,他可以!
“快走!求求你,走!”她不怕死在这里,只要他能跑掉,只要他能活着!
“回去!”冯跋见此,沉声大喝,心神一分,又被两僧逼出了一口鲜血。
鬼面女与蒙面女子一步上前,一剑挡去慕容熙那端混乱中飞来的冷箭,护在杨曦身前,冯素弗更是大步越过两人,稳稳挡在三人前面,五指成爪凭空夺过被鬼面女裆下的袖箭,右手一扬,慕容熙身侧不远处一名男子应声倒下,那袖箭,深深扎在他胸口,一箭毙命。
对一个弱女子发冷箭,该死!
慕容熙对他的死也无一丝可惜,他本无意取杨曦的性命,这人自作聪明,死得好!只是,冯跋身边竟是高手如云,随便一个,他身边那些废物都是无人能敌!
他眼眸一寒,杀意更甚,满载恨意的目光落在冯跋和两僧身上。
冯跋被逼的节节败退,却仍拼力抵抗,鲜血不断的从他唇边溢出,染红了他胸前大片绿衣。
鬼面女和蒙面女子心下抽痛,齐齐高跃飞出,一剑一杖向北凉圣僧袭去,却听得砰砰两声,两人身形一晃,被凌厉的内力震得狂飞而出,重重跌落在地上。
举世高手斗法,地面上的他们看着无形无色,平静宁和,却不知,那围绕在他们周身的气息功力有多深厚可怖,他们,根本靠近不得。
冯跋吐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将军府所有人,每一颗心都狠狠地揪痛着。
杨曦泪眼婆娑,大声哭喊道:“走!你走啊!求求你,求求你!跋——”
他没有理会,也无暇理会。只是,那唇边,缓缓泛出一抹惨白的笑。
傻瓜,我若走了,你还活得了吗?你若不在,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那么远的距离,那抹笑她却看的清清楚楚,也看得明明白白。今夜,他不会走,他绝不会丢下她独自离开。所以,他一定要留下来,而留下来的结果,就是死。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泪眼中,再看不清他的面容,眼前,朦朦胧胧的现出了两抹身影——
“你受伤了!”女孩执起少年的手背,看着他手背上一道深深的刀疤,眼角含泪:“伤的这么深,很疼么?”
小嘴一扁,就要哭将出来。
“不痛。”少年微微一笑,那笑,一笑倾城。“唱歌给我听,我便不痛。”
。。。。。。
唱歌给我听,我便不痛!唱歌,我便不痛,我便不痛。。。。。。
蓦地,杨曦转身向内院奔去。
苻卿留下那把古琴,在后院,在后院!她见过!苻卿留了一把琴在后院!
冯素弗见她如此,想追上她,又怕他走开之时冯跋那边会出事,犹豫了半刻,终是咬了咬牙,紧紧跟上杨曦。
“你要去哪?”见杨曦在后院狂奔,他又急又气,可见她一脸坚决以及那眼里深深的痛,那气却无论如何发不出来。她对大哥的在乎,绝不比自己少半分!
苻卿留下的琴,在后院!
真的在后院!
抱起古琴,她再度匆匆赶回前院。冯跋在北凉圣僧的步步紧逼下,身形已有三分不稳。
杨曦心下一紧,用力抓着冯素弗,指着离三人不远处那高高的屋顶:“送我上去!”
冯素弗不疑有他,长臂一勾,搂着她一跃而起,稳稳落在屋顶上。
杨曦盘腿而坐,古琴平放在她腿上。
唱歌给我听,我便不痛!
唱歌,便不痛。。。。。。
她闭了闭眼,再深深看了冯跋一眼,满眼的血色,让她的心痛完再痛,无休无止。
深吸了一口气,她的长指落在琴铉上,轻轻拔弄了起来。
这一次,她要赌,赌一场梦,赌他们的前世或是今生!
只要我唱,你便不痛,是不是?是不是?
幽幽的琴声扫过每一个角落。她胸前的寒玉隐隐透着血色的光,那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亮。
琴声飞扬,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竟如歌似舞,莫名的揉进了每个人的心间。
风中,杨曦扯下脑后的丝绸,一把乌发迎风飞舞,绝地生辉。
跋!看,这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你看,是不是?
我唱,你便不会痛,是不是?
睁开你的眼,看看我,看着我!
她一昂头,隐去眼里的泪花,唇边缓缓勾勒出一抹如花的笑容。
☆、第074章 剉骨扬灰
发丝飞舞中,她幽幽的轻吟:
“宁愿时间放过我的眼 把你看成 墓碑
还是想起残缺的回忆 曾经让我 完美
以为相逢 流下不相识的泪 无情如流水
只是忘了你是谁 难忘你是我的谁
宁愿牺牲忘情的道行 在你面前 崩溃
还是选择枯木的坚强 把那春草 摧毁
宁可吹起 凋谢的夏花 还是 如秋叶静美
难道不懂得绝情 感情就没有枉费” (出自《爱恨恢恢》)
众人不知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