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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顺利,陈珞应该已经传出消息去了;倘若没有。这皇太子第的人中间保不准有别家的眼线,听到这动静总应该有些反应。能拖一时是一时,要是拖不下去,那就拼一个鱼死网破好了,反正她已经受够了!
堂上的歌舞伎早在两人动起手来的时候就逃得一干二净,于是,空荡荡的大堂上就只听见乒乒乓乓砸东西地声音和骂声。相比喝了不少的李重俊,从小就野在外头的凌波脚下灵活。几个回合下来占据了完全的上风。李重俊不但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反而衣服上沾了不少油腻腻的菜肴汤水,看上去狼狈万分。
“来人,来人!”他终于记起这是在自己家,急忙高声喝令了起来。“把这个胆大妄为的贱婢给我拿下!”
不多时,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便冲了进来,瞧见这里头的光景顿时瞠目结舌。几个脑子一条筋的冲动家伙立刻捋起袖管上前,剩下地人则是站在原地继续装傻…………刚刚自家主子就提过这一位是永年县主,如今虽闹得不可开交,但若是冒犯了,谁知道会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李重俊又怒喝了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拿下这个贱婢。每人赏钱一百贯!”
一百贯无疑是一个可以让人疯狂冒险的数字,一瞬间。那几个站在原地的人都两眼放光地冲了上前。此时此刻,情知寡不敌众,凌波顿时把心一横,随手抄起一个瓷盘在一个桌角狠狠一砸,旋即将那锋利的一边对准了自己的颈项,咬牙划了下去。一瞬间,汩汩的鲜血便顺着那伤口冒了出来,那十几个下人全都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
凌波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李重俊,要是你真地不想当这个太子,愿意大家同归于尽的话,尽管让他们放马过来!”
陈珞匆匆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惊险骇人的一幕。强忍心中惊惧和愤怒,他疾步上前对神情呆滞地李重俊微微躬身,沉声说道:“太子殿下,外头雍州刺史窦从一带着几个羽林军卫士已经到了,说是奉太平公主之命前来请永年县主!”
“可恶!”李重俊望着凌波脖子上的那条犹在冒血的伤口,再听到这么一个消息,顿时恼羞成怒,“这时候要他管什么闲事!”
陈珞的声音大得足以让凌波听清楚,虽然不知道窦从一为什么会恰逢其会地赶来,但至少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就是一大转机。此时此刻,就看李重俊是顾着自己那个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还是准备破罐子破摔继续强撑下去了。
倘若你要比谁狠,那么我绝对会比你更狠!
陈珞知道这种时候若不能劝说李重俊悬崖勒马,不但凌波会有危险,还会有其他不可测的危机。竭力不去看凌波颈项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他定了定神又劝道:“太子殿下还请三思,窦从一乃是新任雍州刺史,而且又是奉了太平公主之命,事情闹大了不容易收场……”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外头就风风火火又奔进来一个管家模样地中年人:“太子殿下……相王,相王那头派人来,说是要请永年县主……还有……还有宫中上官婕妤也派人来了,临淄郡王恰好登门,说是要请太子殿下喝酒,也就替殿下安稳住了那位宫闱丞……”结结巴巴道出这些,他那脸上神情愈发难看了,“小地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瞧见安乐公主地马车在巷子那一头,似乎正朝这里来……”
“可恶!”再次恶狠狠迸出了这么两个字,李重俊的额头上青筋暴露,怒不可遏地瞪着凌波,恨不得把她吃下去,“好,好,算你十七娘有本事,居然能让那么多人为了你奔前走后!不过我告诉你,要是你想借着脖子上的伤闹什么名堂,那是休想!就凭你刚刚那些举动,我就可以告你一个谋刺储君之罪!”
凌波随手丢下手中染血的瓷片,不动声色地掏出一块绢帕按在伤口上,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笑了笑。那笑容中间却带着一股深重的冷意,丝毫不见往日的阳光灿烂。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多路救兵齐汇聚
比起太平公主安乐公主这些公主家的门庭若市,永兴坊皇太子第反而显得冷冷清清,平素除了那些东宫属官之外,很少能看到高品大臣出入此地。于是,当今天那些个下人看到济济一堂的来客时,无不是腿肚子抽筋………心惊胆战。
执掌雍州的窦从一,帝后最宠爱的安乐公主,相王的爱子李隆基,还有相王和上官婉儿派来的使者……总而言之,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看到了刚刚主人把那位女扮男装的永年县主带了回来,都能听到刚刚后头的喧哗吵闹。所以,下人们的脸色都和白纸似的,那腿抖得都和筛糠似的,一回合端茶送水下来,好些人走到外头都是满头冷汗,全都指望着里头的主人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其他人都还好,安乐公主那冷冰冰的模样一看就是来找碴的,若是待会那位永年县主不能囫囵出来……这后果想想也让他们觉得浑身发冷…………毕竟,安乐公主的暴戾名声在外,听说每天送到乱葬岗子的死尸里头一多半都是出自那座公主府。
终于,在无尽的等待之后,脖子上围着一条帔帛,脸色苍白的凌波出现在了那前庭的厅堂中。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背着手欣赏壁上一幅字的李隆基只是一瞥,就惊讶地转过身来,面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愕然:“十七娘,你还真的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窦从一也没有料到今次会惊动这么多人,此时虽说也是满肚子疑惑和不安,但掂量自己的身份。他跟着别人站起来之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毕竟,最下首上官婕妤和相王派来的内侍,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只有安乐公主急匆匆地冲了上去,那面色阴沉得可怕。
安乐公主虽说骄纵,却也是聪明剔透的人。要知道,那帔帛原本都是披在肩上或手腕上。这裹在脖子上算怎么回事?她气急败坏地上去,不管不顾地一把掀开了那块帔帛,于是一眼瞧见了那道刚刚止血地伤痕。勃然色变的同时,她一把抓住了凌波的手腕子,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可是李重俊那个贱奴干的?”
李重俊正好就在后头,听安乐公主居然在这种场合依旧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竭力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便强笑道:“今儿个是我那陆良娣的生日,我请来十七娘当客人,哪敢慢待了她?适才席间上菜的时候,某个杀才一时滑了手摔破了盘子,那碎片飞溅伤着了十七娘,我已经命人将那个家伙杖毙示众了。”
这是什么鬼话!
一旁地李隆基面露冷笑,而站在不起眼位置的高力士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至于阅历最深的窦从一就更不用说了,他心中已经在转着某些极其微妙的念头………李重俊这个太子居然不知高低干下了这样愚蠢的事情,那个太子之位还能坐多久?
别人不好质疑。安乐公主却素来对李重俊最看不顺眼,此时觑着如此良机,哪里肯轻轻放过,当下那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碎片?要不要我现在摔一个杯子,看看那碎片是否会那么巧正好砸在你脖子上!李重俊,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你明明知道十七娘是我的人还敢招惹,你分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又何尝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李重俊用尽全身力气方才把这句到了嘴边地话重新吞了回去。然而,他也再没有心思留在这里应付安乐公主。遂气咻咻地哼了一声便转身拂袖而去。他这么一走,其他众人顿时全都被撂在了堂上。
安乐公主见李重俊竟然敢如此放肆,更是火冒三丈,正要发怒,却不想忽然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转头看凌波轻轻摇了摇头。她不觉皱起了眉头,再一想往日凌波仿佛浑身都是主意,这会儿却是面色灰白,指不定还吃了什么亏,遂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进宫为其讨一个公道。此时,她也懒得管这堂上其他人是怎么回事,拉起人转身就走。临出门的时候。凌波只来得及和李隆基与高力士打了个眼色。朝窦从一点头致谢。而路过前庭她又看见了满脸关切的老彭等几个羽林军卫士,心头又是疑惑又是感触。
今儿个这么轰轰烈烈闹一回。惊动了无数人,要说她的面子还真够大的……只是这件事却如同警钟一般敲响了她!
果然,什么炙手可热红得发紫,那都是假的,若她是安乐公主,李重俊怎么敢这么大胆?换言之,倘若李重俊不是太子,他怎么会这么肆无忌惮!
上了马车,她便当着安乐公主的面,取出了当初王同皎送的那瓶药,小心翼翼地对着铜镜在脖颈上重新敷上了药。值得庆幸的是,她仓促之间划地这道口子避开了某些重要的地方,否则只怕真的要没命了。就在她小心翼翼用那条苏方青合帔子在脖子上绕了一圈的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了安乐公主没好气的声音。
“十七娘,那个贱奴都把你伤成了这份上,你干吗拦着我?最好闹得废了太子,这才能消我心头之气!”
不拦着你,若是闹得满城风雨,更倒霉的还不是我?若不是当初那些古板的家伙竭力保李重俊,不讨韦后欢喜的他能够登上太子之位?如今若是以太子行为不检要求废太子,那么到最后,风口浪尖上地她绝对是可以被随时丢掉的弃子。自然,安乐公主兴许还会惦记一点情分,韦后却未必那么好心。若不能她拿出一个合理的借口,眼下反而比她刚刚以死相逼的那一关更难过。
“若是以我的真心,自然是恨不得将李重俊碎尸万段,但公主应该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见安乐公主若有所思地皱眉,她这才趁热打铁地说,“李重俊和张柬之他们不一样,皇后不喜欢他,公主你也不喜欢他,但按照礼法却非册立他不可,若是没有明显地大罪,哪怕这次废了他,下一回他再东山再起怎么办?打蛇打七寸,要不能一下子置他于死地,还不如暂时隐忍。”
置之死地四个字安乐公主终于是听进去了,微微点头之后忍不住又问道:“那十七娘你今天的亏就白吃了?”
“横竖是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了。”凌波淡淡地笑了笑,抬起手本能地想要去抚摸伤口,最后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有公主你为我撑腰,我也用不着等十年!今天的事情还望公主替我遮掩一下,否则我以后这日子就难过了。”
别人拿自己当倚仗,安乐公主立时眉飞色舞了起来,当仁不让地点了点头:“放心,这件事我自会替你瞒着,连母后也不会让她知道,料想上官婕妤也不会把这事传出去。只不过,那个窦从一还有李隆基都在场,要不要我吩咐人去警告他们俩一声?”
凌波原想拒绝,但转而就含笑答应了。也只有安乐公主这样粗枝大叶的人,会以为那两人是恰逢其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有什么用?我能帮她什么?
高力士半道上截下了往宫中报信的朱颜,打发她去安乐公主那里报信,自己则是冒充上官婉儿的内侍急匆匆赶到李重俊家里。结果,他却懊恼地发现,和特意赶来的人相比,自己只算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虾米。凌波和安乐公主走得近,这算不上秘密;窦从一这个新任雍州刺史最懂得趋炎附势,会恰到好处地出现也不奇怪;但相王居然会派人来要人,那位临淄郡王李隆基会恰好派来和李重俊喝酒,这怎么看怎么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