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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书?”少年正在惊讶间,辛衣已调转马头,朝前方驰去,空旷的街道尽头传来她的声音:
“三日之后,玉龙峰上。一决胜负!”
少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楞了半响,唇边却是慢慢挂上了笑容。
“好一个宇文辛衣,有意思!”
战书即下,辛衣没等到对手,却先等来了出征高句丽的大军。
大业七年二月,全国应征的士卒全部到达涿郡,总计两百万人,统由杨广亲自指挥,开往辽东。军队共分为二十四军,日别遣一军发,相去三十里,各军首尾相接,鼓角相闻,旌旗相连长达千里,声势浩大,千里不绝,甚至于军中造“行城”,可容纳几百人,下有轮子,远观如移动的城堡。史称“近古出师之盛,未之有也”。军容之盛,连塞外的胡人,远在十里之外就望风跪迎。
这场“百万大军开拨”的盛大场面轰动了全国,出征沿途的城镇俱有大批百姓前来观看,人们或啧啧赞叹,或摇头感慨,面对这那旷古未闻的盛况,没人能不动容。
辛衣也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望着这看不到头的军队,浩浩荡荡,仿佛从地的这头开往了天际。她本来可以随着这出征的大军开往辽东,本可在战场上一逞身手,如今却还要收起羽翼,静静等待,这叫她如何能释怀。
“百万大军又待如何?只怕是有去无回,空自威武。”
人群中只听有人说了这样一句,只惊得众人齐齐回眸,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言。
却见人群中那个少年,长身玉立,眉宇间说不出的英气勃勃,唇角那缕嘲讽的笑,使他俊逸非凡的脸上有一种无比的张扬。少年并没有在意身边人群的惊讶目光,只定定地将目光投向辛衣,英眉傲然一展。
“是你!”辛衣抬起头;望着那马上的少年;呼吸蓦地收紧了。
“是我。”李世民迎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洛阳城郊,桃李春风,绿柳垂杨,两个骄傲的少年眸子对在一起,眼中的光芒,竟比那骄阳烈日还要灼目闪耀。
山有木兮国有殇
初春的洛阳,春意料峭,迎面吹来的杨柳风,带来丝丝凉意,那破云而出的阳光柔和而温润,照在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金黄色,绚烂却并不刺目。
辛衣望着面前那神采飞扬的少年,不知道为何,胸口“腾”地一下似点起了一把火,热热地,灼烤着心头。
“口气倒是不小,你倒是说说看,这百万大军是如何有去无回,空自威武?”
李世民望着那首尾相接、蔓延千里的行军队伍,唇边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傲然道:“我只凭八个字——‘劳师袭远,馈饷难继。’”
“劳师袭远,馈饷难继?”辛衣重复着这八个字,盯着他的眸子忽然凝重起来。
尽管她当面不愿承认,可在心里却是着实吃了一惊。
她是关陇军功贵胄子弟,从小耳濡目染习学兵法,对军队、粮运、阵形、驻营、前敌指挥种种术道均不陌生,耳听得李世民说出那两句话来,字短意深,却是一针见血,道出了这次出征的弊端所在。
不错,要征发这百万大军并不困难,可要给这百万大军运送粮草,实非易事。她听父亲说起,为了征办军粮,二百万民夫搬空了几座巨大粮仓仍然不够,由于催督太急,现下已经是死伤狼籍尸枕满路。再加上这次将士们是远离本土作战,对当地的气候与地形不甚熟悉,闻说这高句丽地形险要,森林茂盛,易受难攻,且气候异于中原,夏季雨季过急,而且雨量大,严冬来临的很快,这种种因素都使得这次出征的前景不容乐观。
李世民转向辛衣,微微一笑,道:“你以为如何?”
辛衣对上他那幽黑狭长的双眸,心中一跳,别过脸去,轻哼一声道:“就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我大隋国富力强,兵精将良,难道还会输给那小小的高句丽不成?要是我为主帅,就算面前有千万之众,也定当凯旋而归。”阳光正好落在她微微轻侧的脸上,将那挺拔的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来,俊美而坚韧,和着她眸子里张扬的光芒,竟透出一种异样的霸气来。
李世民脸色一动,颔首道:“你的口气也不小嘛。劳师远征,久战疲敝,战力不强,运粮困难,不知宇文将军又当如何调度?”
“速战立决,长驱直入!”辛衣昂起头,炯炯双眸直视对面的少年,浑身散发出一股仿似雷霆万钧般的王者之势,慑人心魄。
“好!好一个速战立决,长驱直入。”李世民朗声大笑,一掌拍在辛衣肩头,“有胆识!如我辈者正当如此。”
辛衣盯着那双落在自己肩头的手,眉头一皱,忽地退后一步,斜着一掌劈去,李世民微微一惊,身随掌动,急风过后,已接上辛衣的掌,翻腾来去,双掌纠缠间,两人的身体却又被拉近了。
春风过处,尽是温柔旖旎,漫天柳絮,如扑面飞雪般散开来,人们的身上都沾上了点点白絮。
“你还没有打够吗?”李世民凝视着面前这个骄傲的少年,英眉一展,唇角挂上了笑意。
辛衣掌被他紧紧扣住,一时动弹不得,只闻得耳边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眼前是他灿若晨星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忽然间变快了。只见她手臂一沉,掌风突变,晃一个虚招,身体瞬间退出几步之外。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比试。若不决出胜负,我决不罢休!”她扬起下巴,傲然道。
“好!明日午时,我在玉龙峰上等着你。”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两人的手掌重重地击在一起,那年少不畏天高的骄傲也仿佛透过掌心传入各自的心里,炽热而蓬勃。
李世民翻身一跃,跨上一旁的黑色骏马,阳光下,他纵马回眸,英姿勃发,灼如骄阳,而他唇边的笑,却比那初春的清风还要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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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辛衣醒得特别早,天空刚现蒙蒙曙光,薄雾未散,晨露尚浓,她便已经在练箭场内练了几个回合的骑射。
诺大的场子里,只听得鸾玲四响,马蹄声动,马上的少年,搭弓张弦,一枝枝羽箭如流星般射向靶心,眉宇间那飞扬的神采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三少爷今日可是有何喜事?”宇文府的下人们都在悄悄交耳议论着。
谁都看得出来,宇文府尊贵的三少爷的心情是这样好。她虽没有说出来,可她闪闪的眸子,舒展开的眉,脸上动人的光彩都在透露着这个昭然若揭的秘密。只是,他们不明白,什么事竟能让这个骄傲的少年如此开怀。
早饭过后,辛衣骑着马儿刚出了大门,却正好遇上了南阳的銮轿。
南阳从轿子中探出头来,嫣然一笑道:“我正想去找你,今日我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吧,林子里的桃花都开了,红艳艳的一大片,可漂亮啦。”
辛衣笑道:“今日可不行,我要与人决斗,改日再陪你去罢。”说罢,勒紧缰绳,双腿一夹,马鞭一扬,马儿长嘶一声,撒开蹄子飞驰而去。
南阳楞楞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愕然道:“决斗?”
玉龙峰是洛阳城郊的一处名胜,风景甚是秀美,登峰望去,只见四周山野清秀,林木葱郁,群峰环列如俏丽的屏风。
辛衣将马停在林子里,自己走到崖顶,轻展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那和着野花清香的山风扑面而来,顿时叫人神清气爽起来。
“好罢!李世民,我今日倒要看看,到底是你棋高一着还是我更胜一筹。”
这个骄傲的少年,对着面前的万千峰峦,叉起双臂,眸子里闪闪发光,说不出的意兴飞扬。
可是,她没有想过,在这样斗志昂扬的时候,如果没有对手,那该是怎样的苦恼?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眼看那峰峦间流云如水,残阳慢慢落下,月儿升上高空,她要等的人却是迟迟不见。
她原本雀跃的心,也跟着慢慢地冷了下去。
他竟然没有来。她又是失望又是愤怒。
为什么,他竟会爽约?
她手里握着那杆写有他名字的箭,紧紧合拢,直至感觉到手心传来阵阵的痛意,这才张开手掌,低下头凝视着手中的箭,眉头一皱,叫一声:
“可恶的家伙,等着瞧罢!”
只见她手臂用力一扬,那羽箭随之飞出,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坠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茫茫夜幕中;辛衣转过身,凝眸向前方望去时;却是吃了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夜风中,那个男子,远远地立在她身后,任风将他的玄衣和长发吹起。他的眸子冷冽清亮,就如初雪中绽放的腊梅,清雅孤高,却在不经意中透露出几份暖意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辛衣惊异地叫道,一边迎上前去。
晕黄的月光下,她望见扶风的衣襟上那层层的水迹,甚至他那俊逸的脸上、发间都有露水的光韵,莫非,他在这里竟已经立了多时了么?
“师父,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抬起手臂,想为他擦拭脸上的水痕,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腕。
扶风凝视着她的眸子,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宛如一池静谧的水中荡起的一丝涟漪;辛衣楞楞地望着他;呼吸一下子凝住了。但只一瞬,他便放开了她的手,移开眸子,淡淡说了声:“夜深了,回去罢。”
初春的夜,悄然无声,月光下,他长袖轻拂,转过身去,避开了她询问的视线。
月如轻辉,树影婆娑,他的背影被月光拉得长长,落在她的眼里,竟生出些异样的感觉来。
她又怎会明白,这引得心底隐隐作痛的,究竟是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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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洛阳,明丽而华贵。
仿佛一阵春风,便会给洛阳抹上一层翠绿,洛阳城便在那一阵阵的春风里,鲜活而多情起来。
可春来得快,去得也是这样匆匆,眼见那牡丹花儿活泼泼地怒放后又骄傲地凋谢,夏日的气息便已经扑面而来。
这段期间,辛衣没有再听到那李世民的消息,却被北方的战事给吸引去了全副注意力。只见那一封封信报接踵而来,可带来的却皆非捷报。
三月,隋军进至辽水西岸展开。高句丽兵依辽水据守,数日后隋军浮桥接成,依次渡河,歼灭东岸的高句丽军万余人,乘胜进围辽东城,在隋军的猛攻之下,守军请降,而杨广竟规定“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而诸将不敢做主,只好停战请示。守军趁机又填好缺口,修整兵马再战,如此竟然有三次之多。
六月,杨广亲至辽东城督诸军攻城,同时命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等九军共30万人,越过高句丽诸城,向鸭绿水挺进,与水军配合攻打平壤。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采取诱敌深入的计策,边打边退,引诱隋军,致隋军疲于奔命,宇文述见将士疲惫已极,且军中粮尽,平壤城又坚固难拔,遂被迫还师。高句丽军乘其后撤,从四面抄击隋军。宇文述等且战且退,至萨水被高句丽军半渡击之,诸军皆溃,退至辽东城时仅余2700人。
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率水军经海道入大同江,在距平壤60里处击败高句丽军,乘胜以精甲4万攻城,遇伏大败,还者不过数千人。征高丽两路皆先胜后败,杨广亲率大军亦困于坚城之下,不得已,下令班师。
杨广一次征高句丽,竟以惨败告终,上百万人的生命葬送在辽河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