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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望见他的眼睛,那般深湛,宛如琉璃般的瞳色中竟蕴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迷离。
他的手并没有收回,玄袖轻动,缓缓将她纤细手指拢在掌心,触手而来的冰凉使得他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每到冬天,你的手便是如此冰冷。怎不多添些衣物?”
“冷了,可以找师父来帮我暖手。”辛衣歪头笑道,却是想起了幼时将他的手当作暖炉之事。
“你这孩子,尽是胡闹。要是有一天师父不在了,你找谁去?”他包裹着她的手掌收紧了一些,语气虽如往常般淡然,眼底却闪过一抹浅浅的烟云。
“不在了?”辛衣身体一颤,道:“师父,你不是说总会陪着我的吗?你要去哪里?”
他默然凝视着她,却将她的手放到了唇边,轻轻地呵着暖气,道:“可还冷?”
辛衣只觉得那阵阵暖意顺着手心慢慢传到了心里,真的好温暖啊,可是,她偏偏不愿意承认:“还是冷。”那敛起的眉峰,任性的表情,象是在和他赌气。
他却轻轻钩起唇角,微微的笑。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明朗温暖的笑容,仿佛有淡淡光华自他眼底焕发,令人呼吸顿滞。
“放心吧。”
风中,传来他低低的话语,宛如落雪沾衣,稍纵而逝。
“我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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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夜,清冷而寂静。
空旷的街道上,落叶卷着残花拖曳着青石的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淡青色的天空中一弯弦月不时掩入云层中,时明时暗,朦胧掩映。
辛衣从扶风的别院出来,手心仍是暖暖的,被这阵阵寒风一吹,才觉出些寒意来。手中马鞭一扬,銮玲儿声声,顿时加快了马速,往西大街转去。
刚行得几里,忽听“嗖、嗖、嗖”几声连响,半空银光暴闪,一片破空之声,由四方八面疾射而来。
辛衣心中一惊,手腕一转,马鞭挥出,人未动,鞭已至,电光火石间,已然划过一个弧圈,呼啸一声,马蹄下顿时落满了亮闪闪的暗器。
“哪里来的小毛贼,暗箭伤人,有胆的给我出来!”辛衣冷哼一声,手中剑已出鞘,眼光如电,傲视四方。
黑暗中,只见几个人影猛地窜出,手中刀刃如霜,杀气腾腾,招招致命,直往辛衣而来。辛衣左手一按马鞍,一个鸽子翻身,跳下马来,清啸一声,剑指四方,举手之间,已经发出数招,卷起幻影叠叠。
“你们是谁?”辛衣剑锋疾指,眼中的寒光更甚剑光,“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并不答话,攻势却是一波快过一波,顿时结成密密的刀网,将辛衣的身躯完全笼罩在其中。疾风中,辛衣的身影就象是离弦的箭一般向后急退,那步步紧逼的刀影看似迅猛,却根本近不得她身体半步。
“着!”只听空中传来一声大喝。剑影如风,惨叫声中,几个黑衣人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辛衣冷冷一笑,只见她剑走身动,宛如游龙,大喝一声:“撤手!”转瞬间只听“铛琅琅”几声响,地下落下几把刀剑,几名黑衣人却已经哀号着怀抱手臂,倒在一边,再也躲不过辛衣的凌厉剑锋,命丧呜呼。剩下的几名见形势不对,相互交换一个眼色,且战且退。
“现在想走,已经晚了!都给本将军我留下!”
落叶翻飞,身形顿起,辛衣手中的剑招一招快过一招,如流云追月,信柳拂花,酣畅淋漓间杀机顿现。
这时,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身形忽然一沉,退出几米,手往前一伸,对准辛衣,只听“嗖嗖”声顿起,一片寒光连珠般袭来。辛衣处惊不慌,几个翻腾,侧身躲过,还没站定,身下几柄刀锋又已杀至,她稍稍一分神,手腕上忽地一痛,竟是着了一下,顿时大怒起来。
忽然空中传来几声破响,马踢声至,鸾铃大作,辛衣还没动手,面前的几名黑衣人却已经身中羽箭,惨叫倒地。只见那俊马飞驰至辛衣面前,马上的少年还未等马儿停稳,却已经翻身下马,剑出鞘,人瞬时护在她面前。
“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辛衣斜瞟他一眼,闷声道。
“你受伤了?”李世民眼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顿时脸色一变。
“一点小伤,死不了!”
说话间,剩下的两名黑衣人已经窜上了墙头,眼看便要逃脱。辛衣目中精光一闪,冷哼一声:“想走!”脚一蹬地上的刀柄,刃起处,一脚飞去,直直穿过其中一人的身体,直至没柄。
与此同时,李世民身形一起,待要去擒那剩下人。
“留个活口!”辛衣喊了一声,李世民动作稍稍一迟疑,只见那人呼的一下扔出一个小红丸,打在地上“轰“的一下爆裂开,一股白烟冒出。
“小心有毒!”李世民连忙回身后撤,同时捂住了辛衣的口鼻。等待白烟散尽,那黑衣人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恶,竟然还是让他给跑了!”辛衣一跺脚,抬起头却正好望见李世民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还被他揽在怀中。
“放手!”
“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吃了辛衣一拳,这才赶紧松开了她的身体。
天上的乌云散开,露出了淡淡的月光,落在两个少年俊朗的面颊上,竟都显出些异样的窘迫来。
李世民蹲下身,挑开地上那几人的面巾,问道:“这些人你可认识?”
辛衣抬眼望去,却都是陌生的男子的面孔,无一熟识,当下摇摇头,道:“不认识。”
李世民眼底锋芒一闪,眉心微微蹙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辛衣忽然问道。
他站起身来,说道:“我正在到处找你。”
“找我?”辛衣一怔。
“没想到,却正好赶上一场好戏。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竟敢来行刺大隋神勇超群的天宝将军——宇文辛衣。”李世民语气虽有调侃之意,但神色却是异常凝重。
“这些人个个武功不俗,且招招毙命,显然必欲将我杀之而后快,向来定是与我有不同戴天之仇。”辛衣望着他愈来愈难看的脸色,忽然却笑出了声。
“你这家伙,亏你还能笑得出来!”李世民皱着眉看她,这家伙,还真是让人操心。
“不笑难不成还要哭不成?”辛衣扬眉轻笑,白他一眼。
他望着她,忽然轻轻叹一口气:“看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离开?”辛衣脸上神色一顿,手腕却忽然被他轻轻拉过。
“不许动!”他抬头瞪她一眼,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拨开来,将细细的药粉均匀地散在那伤口的周围。
清霜薄雪一般的月色披洒下来,凝晕在他眉际眼中,她的眼敛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扑动,如蛾儿颤动的双翼,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要随父亲回太原去了,明日便动身。”
他抬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那黑夜的气息,霎时融化。
辛衣只是咬着下唇,却并不答话。
“你干吗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舍不得我吗?”他忽然笑出了声。
“谁要哭了!你少胡说!”被他这样一笑,辛衣耳根子忽然滚烫起来,待要挥臂给他一拳,手腕却被他劳劳抓住,动弹不得。
“不许动,才刚上好的药!”他皱着眉,一手从衣襟上撕下一条布来将那伤口细心包好,继续说道:“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们可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兄弟,这缘分,比不得他人。”
他继续笑着打趣她,不知怎的,她却怎样也笑不出来。
“或者,你可以来太原,我带你去瞧瞧太原周遭的名胜古迹,有趣的紧。”
“现下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哪里还有什么闲情去看什么名胜古迹?”辛衣白他一眼,目光里却并没有怒意,只有些淡淡的怅惘,遮住了少年骄傲的神情。
“你啊,自己要小心。”他忽然也收起了笑容,正色对她说道:“我担心,今晚这些人不得手,还会再找时机下手。”
“宇文家树敌甚多,我的手上也早已然沾满了鲜血,要杀我的,又何止这些人。”辛衣轻哼一声,傲然道:“这等小毛贼,我还未放在心上。”
“好!下一次,你可不许再被这些小毛贼弄伤。”他英眉一挑。
“哼!下一次,他们一个也别想跑!”辛衣揉揉手腕,眼中有寒光闪过。
李世民望着她微微一笑,那黑亮的眼睛,就好像子夜里的黑丝绒般:“如此,我便可以放心走了!”
辛衣忽然道:“你还欠我一场比试,这就想走么?”
“你还记着呢?”对她的倔强,他从来都有些无可奈何。
“莫非你想赖?”
“与宇文将军的比试,我怎么会忘,先记在你这里,等我回来,定当兑现!”他的笑,在夜空中久久的回荡。
笑声中,他已经翻身上马,握紧缰绳,回首望她一眼,月光正落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出那清晰的轮廓与张扬的神态。
“明日,你不用来送我。我们就此别过罢!”
说罢,马鞭扬起,身下的马儿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嘶,迈开了四蹄。
辛衣不由自主地随着那马蹄声往前走了几步,远远的,只见那马上的白衣少年又回过头来,朝她挥了挥手,茫茫的夜色中,竟有如朝阳升起,光芒四射。
“别忘了,你还欠我的……”
她定定立在风中,轻轻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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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辛衣果然没有去送行,只是按惯例去军营巡视士兵操练。
站在高台上,听着士兵们那震天的呐喊声,望着面前的滚滚尘烟,她的眉头才轻轻舒展开来。
那家伙,现在该是已经走远了吧。
她轻轻握上自己受伤的手腕,那里缠绕着的,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布条。她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想着他。
“你的手,怎么了?”耳畔,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辛衣转过头,却见高子岑站在她面前,视线定在她的手腕上,唇角紧绷,眉头皱起。
“一点小伤而已。”辛衣转转手腕,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
“是谁干的?”他的声音,竟隐藏着极大的怒意。她惊异地抬头望他。
“几个小毛贼,已经被我打发了。”
“该死的!”高子岑低声咒骂一声,“他们竟敢伤你。”
“什么?”辛衣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他却只瞪她一眼,并不再重复。
“奇怪,受伤的是我,你又在气什么?”辛衣望着他满是怒气的脸,却笑出了声。这傻小子,有时候还真是傻得可爱。
他的脸竟好象红了,一个转身,便是要走。
“你去哪?”
“我……我去给你拿金创药。”
“不用了,已经上过药了。而且,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用……喂!你听见没有,高子岑,我说不用……”
高子岑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叫唤,自顾自地往前走去。辛衣又好气又好笑,直想冲他那脑袋上盖上一拳。
这时,远处角号声响,校场外飞来一骑。
待到近处,辛衣才看清,来人身上穿着内侍的衣服,却是皇宫中人。
“宇文将军,奴才奉南阳公主懿旨,请将军往含凉殿一趟。”
“南阳?”辛衣一听,顿时头大了起来,这丫头,有什么急事非得此时将她叫去不可?
含凉殿内,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榍,互相连属,回环四合,牖户自通,处处精致雅丽,金碧辉煌,一派皇家的雍容。其后院更有绿水环绕于楼台假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