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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如雷般的马嘶声中,两股人马一前一后奔驰而来。
李世民率先冲在最前面,紧随于他的身后的是一百多名轻骑兵,他们的目标正是前方飞驰的数百名突厥骑兵。这一小股军队是突厥人派来试探虚实的先锋部队,眼下正好撞在李世民所领部队的箭头上,哪里还由得他们全身而退。此时山谷中杀喊声遍天,呼呼风号处,年轻的战士们心中的那股战意就如同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燎原遮日。
“哪里走!”
眼见双方的距离拉近,李世民反手抽出战刀,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喝一声,重重地一提马缰,率先杀入敌阵,杀将过去。人影过处,溅起血光满地。
数百名大隋精骑兵个个身手矫健,紧跟在他身后,手起刀落,骁勇异常,突厥人刹时便被杀得四处纵马逃窜,隋军趁着士气大盛,一鼓作气,在其身后穷追不舍。
不想这突厥人却也狡诈,追走不久居然四下分散开奔逃。李世民毫不迟疑,当即选择了其中较大一股追了过去。
“哼!想跑吗?”
李世民傲然一笑,顺手将战刀插入马鞍上的刀鞘中,取下身后的长弓,弯弓搭箭,抬手一放,刹那间,只听四下里飕飕声连起,六枝长箭连珠接踵而上,转眼前方五六名敌骑应弦而倒。
眼见前面地势越来越高,出现了一道小山冈,剩余的敌骑纷纷窜上山冈奔而去。李世民冲得最快,早已经将身后的隋兵远远拉在后面,只见他左手持弓,右手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嗖地一下冲上山冈上。谁知坐骑还没有停定,他忽然听得耳边“嗖嗖嗖”连续数声急响传来,电光火石间,几支羽箭迎面飞来,疾如流星,快如闪电。李世民一低身子,羽箭从头顶嗖地掠过,他把缰绳迅速塞进马鞍上的环扣,腾出右手正要伸向箭袋,又听得一声弦响,又是一道黑影破空而来,他看得真切,反腕一抄,顿觉手心一烫,瞬时竟是将那羽箭抓在手中。
这箭招,这羽箭……
李世民的视线半疑半惑地定格在手中那尾尚在微微颤抖的白色箭羽上,一向镇定自若的神情却在刹时间松动。
“辛衣——”
他大喊了一声,迅速纵马朝着前方那个人影冲了过去,待到近时,顾不得两人之间还隔着马身,竟然轻展猿臂将她紧紧揽在了怀里,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惊喜。
“辛衣,真的是你吗?”
辛衣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却被他那有力的臂膀揽住身子,一阵阵霸道而灼热的男子气顿时如急风暴雨般闯入她的鼻翼,几乎叫她的意识沉沉地陷入一片昏乱的迷蒙,分不出清醒与晕迷的界限。
“李……世民……”她有些艰难地懦动着唇,定定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耳根却已经隐隐作烫起来,“你……你……快放开我……”
她有些窘迫的转头看向四周,山坡的另一头,高子岑和离昊正会同追赶上来的隋军将四下逃窜的突厥士兵一一剿杀,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李世民却已经抬起头,笑着细细将她上下打量,说道:“你不是被困在雁门城内吗?这些天来,可担心死我了,还好你现在没事,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说不来北巡吗?怎的也会在这里?”辛衣急急地移开眼,拼命掩饰着脸上的骚热。
“我本来在太原呆得好好的,还不是担心你,就急着赶过来了。”他看着她的窘迫,唇畔渐渐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
“担心我?为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你忘了吗?我喜欢你。”他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那凝视着她的眸子里情意浓浓,毫无半分遮掩之意,“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时时想着她,这不奇怪啊!”
辛衣楞了楞,待听明白他所说的话后,脸上的热度顿时再也掩盖不住,两颊就如飞上了两簇流霞,妖妖娆娆的,红得象春日的桃花。李世民笑着凝眸看她,俯下身下她耳旁低声道:“原来,你也会害羞吗!”
“少胡说八道!”辛衣恼羞成怒,反手一掌向他击去。李世民笑着避开那凌厉的掌风,无视于她的怒气,好整以暇地低声轻笑道:“你还真打啊!”
飒飒秋风中,少年的笑容明朗的有如朝阳,却又温和的宛似初雪,甚至还带着些不经流露的宠溺,满满的,将人包容其中,无可自拔。
辛衣一击不中,狠狠瞪他几眼,提着马绳,朝后退开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过火的话来。
“你身上为何穿着突厥人的衣服?”李世民本还想打趣辛衣几句,却因为她这一退才注意到,她的身上穿的居然是翻领窄袖的贴身胡服,不由得英眉一皱。
辛衣凝视他片刻,正色道:“我要去突厥的牙帐。”
李世民脸色顿时变了,道:“你……莫非是要去见义城公主,突厥的可贺敦?”
辛衣点头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她。”
“我随父亲长驻太原,自然知道这位大隋公主,但是你……”他紧紧皱着眉,视线里隐隐有责备之意。不等他把话说完,辛衣已抢先说道:
“我方才行过此处时见前方幡旗相续,钲鼓相应,想来这定是援军所布置的疑兵之阵。”
李世民微微一怔,既然笑道:“果然是宇文将军,一眼便能看出虚实。”
辛衣直视着他道:“那你告诉我实情,现在我方援军究竟有多少兵力?”
他耸耸肩,道:“不足八万。”
“以不足八万之力疑惑敌方三十万大军,如此狂傲托大的招数,不用想都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辛衣斜睨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我可以把这当作是你对我的赞美么?”李世民唇角微微向上一扬,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仿佛是戏弄,又仿佛是情人之间的昵语。
被他这样一闹,辛衣的脸在刹那间好象又滚烫了起来。她一时又恼又气,怒瞪着他道:“疑兵之计,只能暂时拖延时间,要想叫突厥真正退兵,还需得从其后方着手。”
“所以,你就打算自己以身犯险?”李世民眉一挑,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意。
“时间紧迫,各地勤王军又尚未赶到,我惟有一试。”她语气坚定,毫不示弱地迎上他那灼人的视线。
他动不动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子里却多了几分阴云:“辛衣……那杨广难道就真值得你如此为他效命吗?”
辛衣轻咬下唇,缓缓抬起下颚,视线定格在远处的苍穹:
“我不是为了他,我为的是我大隋的疆土,为的是我边境的安宁,你……难道就不明白么。”
李世民久久凝视着她,终于缓缓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她惊讶地望向他,他的眼睛幽黑沉暗,深深地望进她的眼中,竟仿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伸出手想去揽她的肩,却不想忽然被一人一骑生生从中间插进来,手指只触到她的衣角便已经给隔了开。
李世民惊异地转头一看,却见高子岑立马站在中间,冷冷的面庞上虽然看不出太多表情,但一双深黑的眼睛里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可怕平静,只听他一字一句说道:“有我保护她,便够了!”
李世民对上高子岑的挑衅,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如罩寒霜。
“哦?是吗?可我却不这样认为。”一刹那,他眼底仿佛有刀锋掠过,唇角却钩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对方,似乎在暗中较量着什么。
离昊抓抓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插嘴道:“还有我在呢!二郎,你还跟来凑什么热闹?辛衣,你不也是说人多会碍事吗?”
辛衣正在大感头疼,此时正借着离昊的话怒叱道:“喂!你们这是做什么?高子岑,你给我退下!李世民,你给我呆在这里,不许跟来,还嫌我身边人不够多来添乱吗?”
高子岑握紧缰绳的拳微微颤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李世民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最终只是垂下眸子,策马退到一边,冷冷的神情中仍看不到任何温度。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神色有些奇怪。
此时,山那头忽然传来鸣金之声,很快有士兵飞骑过来请李世民速速回营,说是主帅有紧急军情要与众将领商议。
李世民无奈只好整兵回营,临行前,他纵马行至离昊身边,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喂,你帮我看着点那个家伙,她一冲动起来就喜欢做些危险的事情,劝也劝不听,那脾气简直比驴还要犟。”
离昊瞧瞧辛衣,又瞧瞧李世民,有些不大明白,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那个家伙是辛衣啊。”
辛衣顿时气得不轻,怒道:“臭小子!你再胡说——”
只见李世民马鞭一扬,朗声笑道:“我走便是!省得有人看我不顺眼!”
尘烟纷飞间,人已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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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连绵的阴山山脉,便是翠绿横波的大草原。
草原深处,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帐篷和牛羊,远远望去有如一幅堆绿叠翠,碧波浩瀚的图画。
在众多的帐篷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树立的九尾狼头大白纛的突厥的御营牙帐,这本是突厥可汗的帐篷,而此时帐内坐满了众多突厥贵族,上首一个貂裘雉尾、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分外引人注目,她正是大隋嫁入东突厥和亲的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本是隋宗室女,开皇十九年,和亲东突厥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卒,隋文帝以宗室女嫁于启民可汗。启民可汗也因此成为有隋一代唯一一个连娶两位公主的少数民族首领。不久,启民可汗因病去世,按照突厥人“父兄死,子弟妻其庶母”的风俗,义成公主又嫁给自己从前的养子始毕,继续当突厥的可贺敦(即王后之意)。算如今,这位隋朝的公主已经在草原上生活了近十七年了。
十七年,可以使一位娇柔如花的少女沧桑老去,也可以让许多年少时的天真想念逐渐烟消云散。
可这些年过去,即便是大漠风沙,漠漠荒烟也没有折去这位皇家公主的半分尊严,反而将她磨砺得更加坚强与顽执。从前,她只不过是权贵们手中一颗用于和亲的棋子,任人摆布,随波逐流,而如今她却是突厥人的可贺敦,拥有无上的权力与尊严,在这片属于异族人的土地上牢牢扎下了自己的根基。
此时,义成公主淡淡扫视一遍营帐,对跪在地上的突厥士兵问道:“现在雁门的军情如何了?”
“回可贺敦,我军已经将雁门城紧紧包围,破城之日已不远!”
义成公主听了士兵的回报,脸上却流露出几分讥诮的神色来,缓缓道:“是么?可是我却听说,大隋朝各地的援军都已经赶到雁门,如今形势已经逐渐不利于我方,这,又是怎样回事?”
“这……”那士兵没料到她竟然会对前方形势了如指掌,一时呐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义成公主美眸如电,如针芒般刺在他身上,忽然厉声道:“此时情形已经不容商榷,可汗为什么还不退兵?”
那突厥士兵额上冷汗淋漓,愈发吞吐起来,目光闪烁着不断看向旁边。
“我绝不同意退军!”帐内忽的有人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众人定睛望去,却见那人正是突厥的颉利亲王,始毕可汗的三弟——阿史那咄苾。
“哦?”义成公主目光转到他身上,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颉利昂起头,直视着上首,气势咄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