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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夏侯羽令人呈报来的巴颜喀拉条约,成帝难掩心中的欢喜,连呼数声:“高明,高明,高明···”
“陛下,老奴却认为我们得不偿失。”
“因何出此感言?”
“依老奴看来,我朝虽迫使噶当派臣服,但却深深地伤害了羌唐百姓的心,已在双方的民间种下无穷的祸患。他日我朝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羌唐之人绝然不会襄助于我。相反,他们很可能会投井下石。即使不投井下石,至少是乐意看见我朝蒙难。”
“这到是朕未曾想到的。”
“看来朕要知会朕的姑父了。”
“陛下不可。”
“不可?难道···”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陛下请听老奴一一道来···”
戎平三年夏,羽遣大将张颌、吴痕会剿六盘山。至七月,贼破,首领以下者,亡其八九。月末,有士至军中,献贼首,贼灭。
时月,羽亲至康塞,会司徒鸣、封常清部,合战浩瀚于莎车。时役,羽身先士卒,斩敌酋有三。众军奋勇,退敌七十里,所获无数。八月,浩瀚乱起,羽复击之,得地千里,城有十三。旬日,浩瀚可汗遣使至,遂议和好。
九月,羽复诸国,置府东归,常清引众屯守之。
凉州城。金秋十月的凉州,正是五谷丰登之时,百姓正忙于积粮茸仓。而回到凉州城的夏侯羽,却在为如何处置马氏逆党而烦忧。
“马奎逆党,勾连胡虏,危及社稷,按律族诛。”
“马奎逆党,危害凉州日久,当诛其九族。”
“马奎逆党,按律当诛。”
夏侯羽闭目回想着众人向自己建议时的表情,心中很是不快。心说道:“既然如此,当初尔等又在作何?如今马氏已衰,尔等便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跳将出来,恨不得将马氏斩草除根而后快之。缘何?只因尔等害怕马氏将尔等的老底给抖落出来。
···马奎一党必须死。但是,如今要给他们按一个什么罪名才好呢?勾连胡虏,势必祸及华氏,与己稳定凉州的大计不利,不可。为祸凉州、据地为叛,则势必会牵扯出夏侯杰的背景,加剧凉州与荆楚的矛盾,甚至引发天下百姓对皇室的猜疑,危及当今天子的声威,亦是不可。倘若无罪而诛,则势必会引发百姓的猜测,为有心人所利用,更为不可。这前亦不可,后亦不可,我该如何是好?”
“我该如何是好?”
“夫君缘何如此长嘘短叹?”
“还不是为了马奎一党。”
“马奎一党?说来看看。”
“···我正是为此才长嘘短叹的。”
“原来如此。”夏侯婉转动双眸沉思片刻,回到:“马奎有背七家之誓。依言,当族。”
“七家之誓?莫非是先父与七家所立誓约?”
“正是。”
“所过迁年。况其仅为口头之约,又无实证,更无律束,我怎可用之?若用之,恐为人所趁,悔之晚矣。”
“今日知其无凭者,有几人在乎?”
“三人。”夏侯羽说到这里,眼中寒光立现,喜道:“还是婉妹想的通透,羽实在愚木···”
十一月初十日,夏侯羽邀七家族首会聚黄龙河畔,昭示众人。而后,夏侯羽立陈马奎一党罪孽,释从者千人。随后,在围观百姓与七家族首的强烈要求下,马奎一党及其亲族被尽数投入黄龙河,以敬效尤。
陇东北马氏被彻底的收拾了,夏侯羽的一大心病也为之消散。但是,夏侯羽明白,祸西凉日久的世家之祸,并不是处置一个马家能根绝的,因为西凉还有三大豪门——陆家、张家、陇西北马家。然而,自己现在又不得不要依靠他们,至少是在往后的十年中。
月末,夏侯羽下令陇东北马家,令其改换门碟投入陇西北马家,迁居陇西北。违者,以附逆脱逃者论处。而陇东北马家迁居后的空白,则由近日迁入凉州的关中李氏填补。
关中李氏,一说是飞将军李广之旁出,一说是杂胡伪托之。但是,不论怎么说,他们在历代关中地理志中,都是于国有功之人。就拿夏侯羽入战关中驱逐胡虏时说,关中李氏就曾组织七千义军为夏侯羽维护后方治安,为夏侯羽节省了不少的兵力。而在此之前,他们还一次性向侯君集输送了四千丁壮,使得侯君集能在大战之余,尚有实力拒敌绥德之外。因此,夏侯羽在即将交还关中之时,特令陆剑鸣前往关中力邀李氏入凉。而李氏族长,也能体察夏侯羽的一番苦心,率众迁居凉州。对此,夏侯羽在庆幸之余,当然会有所表示,这也正是其下达合族迁居令的原由之一。
安顿好前来投靠自己的李氏族人之后,夏侯羽则迎来了又一个春天——羌唐内乱,噶当派激进教徒刺杀第六代噶当派活佛丹谮活佛,另立噶朗活佛。接报之后,夏侯羽急令驻守乌丽的白起静观其变,不可轻举介入。
圣龙除旧迎新之际,羌唐再度传来利好消息。原来噶朗活佛坐床之后,从护法格朗丹珍意,发下三道法令:禁止圣龙游者商旅自由出入羌唐,禁止格鲁派教宗宗喀巴举办佛法大会,禁止羌唐各派僧侣前往圣龙大碑寺、大雁寺求道问法。而后,激进的噶当派教徒,在格朗丹珍等人的鼓动下,强行进入大昭寺驱散工匠,将文成公主塑像封存。再有一月,隶属噶当派的各个寺院,纷纷扩充武装,其僧兵人数一举突破五万大关,直逼羌唐正规军上限。有迹象表明,噶当派即将向巴颜喀拉、唐古拉、温泉增兵,并有意封锁上述地区的交通。
“羌唐的冬天将至。”受邀在西海讲法会禅的宗喀巴,在听闻上述消息之后,心生哀叹。然而,他却不愿见到羌唐的百姓为刀兵所害,他用自己的理念去影响世人,去拯救他的同胞。当下,宗喀巴告别碑盟寺主持缘德,起身赶赴凉州求见夏侯羽···“按宗喀巴等人的脚力细算来,其应在今日抵达凉州城。传我的话下去,凉州城今日四门不闭。”
“四门不闭?而王驾千岁不迎,是否有欠妥当···”
“陆伯父,此言何故?”
“据闻前番韩亮将军威逼羌唐使者事泄,于羌唐寻常百姓间掀起轩然大波,已于我凉州不利。今羌唐得道高僧谒见我主,我主却要以四门不闭礼之。一旦传回羌唐,势必使本已紧张的凉羌关系雪上加霜,更激起羌唐百姓对我凉州的反感。因此,依老朽之愚见,主公应率凉州百官出迎三十里,以示郑重。”
“不就是一个老秃驴吗?”
“元昊将军,话可不能这样说。”
“话不···”
“四哥稍安勿躁,请听陆伯父把话说完。”
陆游见夏侯羽出面,知元昊不敢再有造次,于是细说道:“宗喀巴,羌唐当世得道高僧也。其所创立的格鲁派,虽不及噶当派权势熏天,但却深受羌唐寻常百姓的尊崇,教众甚广,是十年之内极有可能取代噶当派主政羌唐的教派。我说过,前番韩亮将军的所作所为在羌唐寻常百姓间,曾激起轩然大波。要想化解此事,就必须借助宗喀巴这样的世外高人。需用之,善待之。象他这般的世外得道高人,与人总是往善里作想的,未必肯使阴耍诈。即使他想,也需得顾忌自己的清誉,不叫人背后戳他的脊梁骨。因此,我主应以礼厚遇,循序感化之。他日令其助我轻取羌唐八府千湖之地,完成主公多年的心愿,为国除去一患。”
“以礼厚遇,循序感化。”拓拔元昊一撸嘴,阴阳怪气的讥讽道:“若待到那一天,只恐我等早已如伯父一般两鬓斑白,每日需得有人侍奉自己的起居出行才是。”
“竖子,不足为教。”
“四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拓拔元昊象被黄蜂蛰了一般,打软椅上跳起,惊恐的问到:“二位哥哥,你们不是在京都享福吗?怎么就回来了···”
鹰掠四方
鹰掠四方
相迎三十里···
宗喀巴望着前方的相迎队伍,不免心生感慨道:“丹巴,凉王遇我如何?”
“启禀恩师,凉王待您有如儿子侍奉父亲、虔诚的信徒侍奉佛爷。”
“何以见之?”
“其为恭迎恩师,竟不顾圣龙典制,执迎君之礼相迎,足见其真心矣。”
“真与不真,假与不假,非你能度之。丹巴,你的修行还不够,仍需潜心修行。”
“谨遵法旨。”
回毕,堪布·丹巴执弟子礼退至宗喀巴身旁,恭身接过马缰。随后,堪布·丹巴缓步行于宗喀巴之后,与众僧一道口诵佛法,等待着一个盛大仪式的开场···三声炮响,鼓乐齐鸣。夏侯羽率凉州百官及礼佛向善之人,高诵金刚经经文,执晚辈礼恭迎宗喀巴的到来···二人相见,宛如离散多年的亲人至好一般,相互热拥问候。待过许久,私语无数的二人,才在从人的提醒下分开。而在一旁恭候多时的从人,适时将双方祈求吉祥的哈达递与二人,使二人能按律完成二人的初次见面仪式。
互赠哈达仪式结束之后,夏侯羽亲切的询问到:“大师此来,一路可好?所过西海与凉州地界,可曾遇到刁顽无状之人?又可曾遇到沿途官司的为难?”
“苦行之人,一心礼佛,不曾遇到凉王所提之事。”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夏侯羽说到此间,回身冲陆游问道:“伯父,凉州城内可有空闲之地?”
“王府之侧尚有闲地十顷。”
“十顷?太少了。”
“不知王驾千岁问此作何?”
“我欲为法师在凉州城建一庙宇,长留大师在我凉州。使我凉州官民日夜得听法师籁音梵律,一心礼佛向善。”
“原来如此。”陆游转动眼珠,灵机一动,回到:“千岁可迁校场武库于他处,便可于城东得地百顷。”
“阿弥陀佛。”宗喀巴高诵法号插语道:“凉王殿下,切不可为一苦行之人劳民伤财。若殿下有意教化凉州百姓,宗喀巴愿以间尺之栖身,日日开坛说法,以助殿下。”
“如此怎可?大师还是依弟子前法,以了弟子心愿吧。”
“我家千岁的一番心愿,还望法师能一心体之。”
“陆官人此言差矣。”宗喀巴说到此处把脸一沉,居长辈礼好言相解到:“苦行之人素问凉王殿下爱民如子,事事处处以民为本,陆官人亦是如此。因此,苦行之人特不远万里迢迢来此求见二位,为二位祈福求祥,以保凉州及西海平安殷实。而今相见,二位却为我一苦行之人,要兴那劳民伤财之举,实非苦行之人所愿···”
“大师,孤王此举不为声名,不为利禄,只求替我凉州百姓了却一桩弘愿而已···”
“不可,不可。”宗喀巴连摇双手劝阻道:“凉王殿下,若为苦行之人建一寺院,当费银钱几何?他日,苦行之人一旦远行,此寺院又当何处之?不提银钱此等污秽世俗阿度之物,再说那被占之地。苦行之人若恬颜得此寺院,却不知要夺去多少人的立身安命之所在。此为,实与苦行之人平生之夙愿不合,亦不合佛法普济天下苍生之理,我岂可受之。”
“礼佛,大可不必劳财破土妄筑寺院,但听苦行之人一言即可。”
故作迟疑的夏侯羽,得听此言,当下喜形于色,忙问到:“不知法师所言为何?”
“羌唐与圣龙本同根,又为甥舅连里相亲。今噶当误佛者触圣龙之逆鳞,实非羌唐百姓之心,还望凉王殿下具实禀告君上,为羌唐百姓免去一劫。”
“我主英睿,早料于此,常与群臣称:不可妄动刀兵于佛国,凡是但有回旋之余地。羽虽不才,亦知羌唐之乱,实非百姓所愿,而是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