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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见也克迭尔这个样子,心头也有了三分火气,不过早知西域各部族首领都是蛮荒中凭武力打出来的粗鄙汉子,不懂得礼节,有些冒犯也便罢了。
护驾的卫兵大喝一声:“胡酋见我大汉皇帝,焉敢不跪?”
楚风身边的卫士,俱是沙场百战之士,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威风煞气不亚于百战名将,这卫兵一声呼喝,听在也克迭尔耳朵里就好像晴空打了个炸雷,又好比绵羊听到了狮吼,当下两只腿弯儿发麻,双膝一软就跪下了。
楚风这时候才笑呵呵的伸出双手虚扶,让各位首领免礼平身。
“诸位首领先是响应我大汉号召,与蒙古帝国作斗争,后又卖给我汉军粮食、牲畜,减轻了汉军的后勤运输压力,更有协助我大汉修路建桥、给我汉军做向导的义举,听到这些,我很欣慰啊!”
楚风先给忐忑不安的首领们吃了定心丸,果然,听到天可汗这样的评价,那额真等人都面露喜色。
这些小部族,不仅要受蒙古汗王海都的压迫,还要受大部族的排挤欺压,现在大汉皇帝承诺将公平和正义洒遍中亚的戈壁与草原,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大汉于他们而言,是不折不扣的解放者。
那额真等人不停的歌颂着,伟大、光辉、太阳汗、桃花石汗等等谀辞如潮,听得楚风耳朵起茧巴,而塞里木淖尔就在一边暗自发笑,见楚风老神在在的照单全收,心道这位皇帝的脸皮倒是厚得很。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胆大包天的人,也不缺弱智和白痴,就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中,也克迭尔跳了出来:“光辉而伟大的天可汗,作为控弦之士两万的主人、额那其斯部的首领,我能否向您提几个小小的要求?”
他还真敢啊!那额真等人,心情复杂的看着也克迭尔,不知道这位刚愎自用的首领,是如愿以偿呢,还是碰个大大的钉子。
大帐中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变得凝固了,众人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尴尬。
楚风轻轻弹动着手指,良久,他才玩味的盯着大胆的部族首领,慢慢道:“那么,你希望得到什么呢?”
“额那其斯部十分的贫困,为了帮助汉军前进,我们又将宝贵的物资迈出,我们还派出经验丰富的向导……”也克迭尔先表白了一番功绩,再提出了要求:“所以,我们希望得到五千斤茶叶,一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五百匹绸缎。”
陆猛面色一沉,向前踏上一步。
制止了想上前斥责的陆猛,楚风皮笑肉不笑的道:“哦,就只是这样吗?”
天!难道皇帝真的会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不知道底细的那额真等人,真不知道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人心不足蛇吞象,也克迭尔见楚风似乎态度有所松动,得寸进尺的道:“我们额那其斯部还希望和大汉联姻,皇帝有公主也好,侍妾也好,择一下嫁我部,两边就可百年安好。”
是人都知道,楚风的年纪根本不可能有可以出嫁的公主,而也克迭尔色眯眯的眼神就在塞里木淖尔含羞着恼的粉面上打转,这家伙那点儿猥琐心思,也就昭然若揭了。
众位文武朝臣登时大哗,不少人上前戟指骂道:“大胆狂徒!”
那额真等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塞里木淖尔圣洁无暇的绝美面庞上,闪现了三分羞怯、七分恼怒、十二分的煞气,别看她在楚风面前娇娇怯怯的,人家可是统领波斯明教百万教众,起兵抗击伊儿汗的光明圣女!当下她就打起了小算盘,“是用摄魂眼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挥刀自尽呢,还是派遣木剌夷刺客取了他的狗头?”
楚风面色不改,惟有最熟悉他的陈淑桢发现,大汉皇帝的手握成了拳头,指节处有些发白。
看了看帐中兀自洋洋得意的也克迭尔,陈淑桢冷笑一声,在她眼中也克迭尔已经是个死人了。
楚风示意朝臣们少安无躁,对也克迭尔道:“若是我不同意这些要求,你又待如何呢?”
“别胡说了,千万别胡说了,难道你要触犯天可汗的怒火吗?”那额真再三拽动也克迭尔的后襟,倒不是害怕他触怒皇帝被一刀两断,而是害怕作为同一批觐见大汉皇帝的首领,自己也遭到了池鱼之殃。
殊不知不劝还好,劝了更糟,也克迭尔是死了心要达到目的,见那额真等人解劝,他面子上更下不来,心一横,念着富贵险中求,就脖子一梗大声道:“好叫天可汗晓得,咱们额那其斯部是穷怕了的,若是得不到赏赐,只怕儿郎们不服气,在皇帝和海都作战的时候捣乱呢。”
楚风不怒反笑,如此白痴弱智,又如此自信,不,简直是到了偏执地步的人,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了。
他紧握着的拳头舒展开,忽然展颜一笑:“难道你竟然不知道,海都已经投降我大汉了么?此物拿去好生看看罢!”
一道表文掷下,也克迭尔半信半疑的捡起来一看,登时面无人色:因为他手中抓着的,是海都送给大汉皇帝的降表!
在中亚各族心目中,中亚霸主海都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威能无穷无尽,生杀予夺全凭他的喜怒,可偏偏是这位汗王,给天可汗送来了投降的表文。
一方面,说明了大汉的强大已经令海都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另一方面,妄图趁着汉军与海都交战,浑水摸鱼捞一把的企图,彻底破产了。
也克迭尔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回过神来之后双膝跪地,将脑袋在地上碰得砰砰响,声泪俱下的求道:“大汉皇帝、天可汗,化外之人知道错了,饶命,求您饶命啊!”
见楚风嘿嘿冷笑,眼中杀气大盛,也克迭尔亡魂大冒之际哭求道:“我们海押立属下各部,都只知道弱肉强食,哪里晓得中原天子是讲道理的?见皇帝不纵兵抢掠,错认做汉军实力不足,这都是误会呀……”
陆猛上前抱拳道:“胡人自古畏威而不怀德,吾皇似乎可以……”
“好个畏威而不怀德!”楚风气恼之余将桌子轻轻一拍,陆猛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就感觉浑身一震,再也不敢开口。
楚风继续道:“中亚的秩序,从大汉到来开始,就得给我换一换了!我大汉先施以德政、仁政,要是有不长眼睛的家伙畏威而不怀德,那我们就给他威,让他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楚风不怒则已,一旦发怒就威风煞气骇人,甚至连陆猛、法本等名将都噤若寒蝉。
李鹤轩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相反他还很高兴,笑嘻嘻的上前问道:“请示吾皇,该当如何立威?”
楚风随意的挥了挥手,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李鹤轩已经从他的脸色中得到了答案,几乎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了声,一声招呼,两道灰色的影子就从帐外飞进,一边一个把也克迭尔架起,脚不沾地的往帐外拖走,所有人都知道他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了。
“微臣前往处置,告罪、告罪!”李鹤轩朝楚风拱着手,躬着身子倒退着出帐,看得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消遣那倒霉的牺牲品了。
楚风点了点头,冷哼一声:“居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该死。”
其他人也便罢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嘛,只有雪瑶的目光,在李鹤轩脸上转了圈,掩口轻笑。
李鹤轩忽然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似乎,也许,好像,在初到琉球的时候,向楚风求过雪瑶?
我的妈呀!李鹤轩像被马蜂蛰了似的,狼狈而逃。
此时楚风的目光投向了帐中剩下的几名部族首领,这些可怜的家伙早就吓得浑身瘫软,三魂去了二、气魄丢了六,连自己爹妈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风的脸色转为温和,慢慢的道:“将来,这里也是要改土归流的,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朝廷,为地方安定贡献力量,可万万不可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想必各位都很清楚。”
改土归流?改、改!归、归!众位首领把脑袋磕得像小鸡啄米,抗拒之心是半分也生不起来,相比也克迭尔,能保住脑袋他们就很满足了。
是啊,就连相对强大的也克迭尔都送了命,中小部族还能说什么呢?当年成吉思汗灭花拉子模,中亚各部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哪个敢说半个不字?现在大汉皇帝要学成吉思汗,他们也是没有半分法子可想的。
现在,谁要再认为这位态度温和的皇帝软弱可欺,那他就是嫌命太长,嫌自个儿脑袋太重!
楚风倒是态度越来越温和了,他摇手笑道:“诸位不必害怕,我大汉是讲道理的,可以这样告诉你们,当汉军的大炮来到中亚之时,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就一去不复返了,华夏文明将会给你们崭新的生活。
譬如各位首领,改土归流之后你们没有了昔日的权力,似乎失去了不少,但是,利用你们的人脉和历代积累的财富,和大汉做生意,你们可以得到比部族首领等多的回报——包克图附近塔塔尔部、东蒙古月息部的好几位首领,已经成为了大汉治下有数的大富翁。”
是的,大汉的统治能给绝大多数的人带来好处,即便是改土归流中失去了既得利益的头人、长老、族长们,凭借拥有广袤的草场、部族中积累的人脉以及本来就比普通牧人多得多的牛羊牲畜,只要老老实实服从大汉的秩序,他们就能在新秩序中捞到好处。
南洋替大汉开矿的土酋,松潘、青海等地当起了筑路“包工头”的吐蕃族土司,何尝不是如此呢?
至于平民百姓嘛,所得就更多了,单单是卸下负担沉重的枷锁,就让他们焕发了新生。
见首领们有人似信非信的,有人跃跃欲试,楚风笑笑结束了接见,就在不久的将来,事实会证明他所说的一切。
朝臣和首领们都离开了,塞里木淖尔圣洁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她有些气恼的质问楚风:“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女人?刚才……”
雪瑶拍着巴掌笑,模仿楚风的口气道:“居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该死。”
楚风一时心情大好,将塞里木淖尔紧紧抱住,在她细嫩柔滑的粉面上狠狠一啃:“现在是,将来是,一直都是,哇咔咔咔~~”
可怜的波斯圣女,无奈只好使出了防狼绝技:摄~~魂~~眼~~
楚风咕咚一声栽倒,呼呼睡去。
………
“怎么还没到?”海都心急火燎的看着日晷。
如果两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顶着中亚热辣辣的毒日头,汗流浃背的等在城门口,就为了迎接大汉皇帝,那么他肯定会把那人送进疯人院。
可现在,短短两年间汉元实力此消彼长,大汉兵锋所及战必胜攻必克,蒙元却日薄西山一天不如一天,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决定了一切。
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海都踮起脚尖眺望远处。
“汗王,咱们远遁西去吧,就算打不过汉军,咱们也能消遥自在,何苦做人家的臣民?”阿拉坦不放弃希望,继续劝谏着。
海都看了看阿拉坦,老奸巨猾的中亚霸主知道,阿拉坦这些天就往军营里跑,显然是在谋划着什么,不过自从海都决定了投降,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向四面八方飞速传开,现在军中早就没有多少斗志了,甚至有人在打听中蒙古部族武士加入汉军的待遇怎样,出身辽东乃颜部的汉军官兵前途又是如何。
谁给蒙古武士利益,他们就替谁作战,乃颜和海都可以带着麾下武士和蒙古大汗忽必烈打得不可开交,那么武士们又为什么不能替天可汗效劳呢?
正是因为这一点,海都知道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