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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那时候若不是心存一念之慈、妇人之仁,才不会考虑杨赐府上的屁事。现在倒成了个包袱,沉甸甸压在肩上了。摇头叹息不止。
不一会儿,立时有黄门侍郎走过来迎候道:“颜大人,请殿下稍待。圣上宣大人进谏之时,方可入内。”
我忙躬身道:“多谢指点。”心里大骂:若不是离家远了二千年,才不受这种窝囊气!巴巴地候着,还要摆出副诚惶诚恐、心惊胆战的样子。他算哪根葱?
耳里听见殿内众臣参见皇帝的呼喝之声,紧接着各班奏议等等,又颇不耐烦起来。累得慌,便暗暗挨到柱旁靠着,心想:呆会儿进去,可有得好看了。张让、何进都主张让我去,袁隗、杨赐等都不想让我去,一定会演出全武行,大打出手。嘿嘿,不过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看重我呢?实际上还不是争权夺势、按自己的利益瓜分汉朝的遐想支配的吗?奶奶的,老子成了导火索、点火线了。
呆了好半晌,突听黄门令高声道:“宣骁骑司马骑督偏将军颜鹰觐见——”
我沉应一声,大踏步跨进殿门,又紧趋步伐走向朝会,正首行跪拜大礼,“微臣颜鹰,叩见圣上。我皇万岁!”
灵帝笑道:“颜卿平身。”示意黄门侍郎引我至众臣中,我不敢抬头,却觉皇帝的眼睛似是带着笑容,仍是注视着我,直到我立好了不甘示弱地回望了一眼,这才道:“朕亦好是奇怪,为什么谈及他的事情,众卿家便如此针锋相激。大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见皇帝流露出一副十分关爱的样子,众臣哪个还不恍然大悟。何进马上出班奏道:“我何进正是爱惜颜猛禽这样的将才,才斗敢请求皇帝陛下,把他派去征北宫伯玉那贼寇的。哈哈,此人用兵如神,和皇甫将军不分高下,两人共同出战,还不一战可决吗?听说近来韩遂、边章的兵马进军迅速,请皇帝陛下快快定夺,我何进也好快快把此事了了。”
灵帝笑笑,摆手沉吟起来。此时,左班站出一人,道:
“何将军之策,未免想得过于肤浅罢。”
何进大怒,按住剑把,瞪了那人一眼。“哦,邓公,你有什么高见吗?”
来人却是光禄勋弘农邓景,自不会把何进的张狂放在眼里,“陛下明见。夫战者,在乎将也。皇甫将军与颜大人,都是一等将才,固然不错。但二将共驰,难免军务不协,易致令出夕改。况皇甫将军善用步卒攻守,而颜大人精于武骑,两将各有所长,怎肯轻服?长此而往,二士争功,兵卒散懒怠惫,不可设想。而将校用命,在乎军令。令一则众精,令明则将士效死,此诚夫战之大也。皇甫嵩昔为北地太守,擅边防固守,又有盛威,诸公皆曰可谏为大将。颜鹰虽有将略之长,军务却实是浅薄,难当重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第五卷 秦失其鹿
目录:
第三十八章 虎骑校尉
第三十九章 巧舌如簧
第四十章 骨鲠在喉
第四十一章 魂断何处
第四十二章 情定终身
第四十三章 百万之驴
第四十四章 尾生之信
第四十五章 枉矫军法
第三十八章 虎骑校尉
一时间,连何进、张温等也说不出话来。灵帝探究地看看身后之人——我抬眼望去,却是张让弯着腰,带着笑脸伺候着——与他轻声议论了两句,顿时心下大定,暗道:甭管你们怎么说,反正还是得听皇帝的,皇帝呢,他又得听太监的,所以说,最终你们还是得听太监的。这么简单的数学公式,都做不出来?
灵帝点了点头,道:“光禄勋说得有理。袁公,你们的意见也是如此吧?”
袁隗见问,忙出班道:“正是。颜大人有大将风度,然年纪、资历都亚于皇甫将军,宜勤加历练才是,圣上如急着派他上阵,难免有揠苗助长之嫌。”
灵帝笑道:“连袁公也以为此人可造,那朕更加深感众卿有识人的眼光了。西征之事稍后再论。张让,宣旨。”
张让躬身道了声是,展开黄帛,拿腔拿调地道:“夫民生树君,使司牧之,必须良佐,以固王业。颜鹰本志清明,造乱非常,自以黄巾细孽,敌非秦、项,新结易散,难以济业,孰为我朝驱策。今心持节守,日履兢兢,案行科制,多举非法,言足称道。又有鸿才伟向,兵甲如神。蹈流漳河,饮马孟津,服曹、何于介阳,折温衡于伊水,奇谋妙策,几惊华座!除校尉,钦赐‘虎骑’名,加御马武冠,统羽林千骑。即日罢骁骑司马骑督偏将军职。”
殿中鸦雀无声,众人的眼光大都惊诧地投向我。我脑中轰地一下,虽然早知结果,但此时听得真切,反倒有些不自信了。打了个寒噤,连忙出班谢恩道:“圣恩隆重,臣不敢当。无功受禄,已自惭愧,况微臣出身草莽,大罪未罢,惶惶之至,悸悸之切,恐辜负了圣上宠爱!”
张让笑道:“颜大人过谦了。陛下谕旨已下,又得大将军、诸位公卿一力鼎持,你还怕什么呢?”
我连连磕头,一时众臣因为张让说话,都未敢出言。灵帝道:“颜卿平身罢。依卿才华,孰为小任。大将军多次上表赞汝,朕亦知卿甚深,切勿再推辞了。”
我放下了一件心事,随之而来的狂喜几乎让我当场就笑起来。磕头道:“多谢圣上!”惟恐失态地低头退回列中。
灵帝道:“颜卿之事,不必再说了。那北宫伯玉率羌众,已打到何处了?”
大将军忙面朝皇帝躬身道:“几危三辅。”
灵帝脸上带了一点惊慌,望向张让。张让附其耳私语了一阵,灵帝又转忧为喜地道:“好罢,就依卿所奏。传朕旨意,遣使诏皇甫将军回镇长安,以卫园陵。以义真之威名慑之,夫复何惧呀!”
公、卿、大将军等都是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道:“陛下明鉴。”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朝散后有小黄门引我入偏殿之外,跪禀道:“孝仁皇太后有请颜大人。”
我回头望去,殿外站着的张让朝我一使眼色,我会意地道:“请阁下稍待片刻,我和张常侍说一句话便来。”
那小黄门看见张让,脸变得更黄,连道“无妨”。我大大咧咧地甩开他,走到张让面前。张让赶忙把我拖到旁边不为人注意的地方,掩嘴道:“如何?今日朝中,可大大戏耍了何屠一次!瞧他那张脸,我恐怕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我嘿嘿道:“大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处大大的。再说现在圣上对您老是百依百顺,您老跟他水乳交融,谁也离不开谁呢!”
张让皱了皱眉,把我的新鲜词儿默念了两遍,大笑:“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对了,皇太后要你去做什么?”
我摇摇头,“谁知道,也许我升了官,她要庆贺一下?”
张让甩甩手,很生气的样子,“休得胡言。这老太后催着圣上卖官,自己却在园中设了银库,专装财货。今天你初升校尉,恐怕她会狠狠敲上一笔。”
我顿时心中有数,笑道:“多谢大人提醒。只要不是要命,我给就是了。老太后那里,还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张让想了半天,才尖声大笑起来。我忙辞了他,去嘉德殿拜谒太后。小黄门一边在前引路,一边很是伶俐地问道:“张常侍跟颜大人的关系好像非比寻常嘛!”
我哈地一笑,“你怎么知道?”
小黄门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小人只是猜测。太后说,颜大人跟谁都能好得起来,但是却有自己行事的方法,此话说得一点不错。就看今日朝堂之上,大人能得诸公卿至何大将军推荐,担任虎骑校尉一职,便可见得。”
我心里暗暗惊诧,这小黄门倒不像是普通的太监。“兄弟通晓道理,难得呀。请教阁下名讳。”
“小人甘陵吴伉,哦,马上就要到嘉德殿了。”
董太后原是河间解犊亭侯的夫人,灵帝即位,追尊其父为孝仁皇,陵曰慎陵,以太后为慎园贵人。及窦氏诛,使中常侍迎之,上尊号曰孝仁皇后,居南宫嘉德殿,宫称永乐,并征其兄董宠,拜执金吾。后其因矫诏称请,下狱死。
董太后与何后的婆媳关系十分不好,也许因为势力一步步衰弱,挣扎求权的欲望陡然膨胀起来。我猜想董后收养王美人的遗子,说到底还是看中灵帝较喜爱这孩子,不满何后鸩杀其妾,因而准备恃此以与何后抗衡的罢。但这招牵扯到皇权的归属问题,触及非比寻常的利益。何后子辨乃嫡出的正统太子,其兄又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如何能让区区庶出的皇子协夺去了皇帝的位置呢?加之董后势薄,又遭诸宦记恨,因而其最后覆亡的结果乃是咎由自取,无可更改。
想入非非之间,猛觉这姓吴的小黄门在宫里取偏僻道路乱转。似有意耍我一般。
“喂,你是不是走错了?太后住所,似乎不是在这里呀!”
小黄门吴伉回过头,脸上表情一下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大喝道:“动手!”
我猛然觉出有异,心道:不好,这小子是来暗算我的!倒退两步,便听耳后劲疾的风声响起,忙一个懒驴打滚,避了开去。
那吴伉哈哈大笑,“没想到残害忠良、恶行累累的颜鹰也有今天!”身后两个亦是宦官服饰,高大壮实的大汉手舞短棒,也跟着冷笑起来。
我额头见汗,见他们三个一步步逼来,脑中却还闪出电影里的某段场景,却是想不出任何办法——这姓吴的老早埋伏了人,却故意带我在偏僻的地方兜来兜去,敢情他早知太后会召见我——不,也许太后根本没派人来召我,是他借鸡生蛋罢了。老子真惨,成了第一个鸡蛋。
“喂喂,慢……慢着!谁残害忠良,谁恶行累累啦?你们不是说我吧?”
吴伉眼睛一瞪,叫道:“不是说你是说谁?颜鹰,你逼死了吕常侍,还戮尸解气,真乃鼠辈之为也。我跟吕常侍情同手足,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我早将此段深仇大恨,牢牢记在心间。杀了你,我便随大哥而去,再没有什么奢求了。”
“慢……慢着!”我声嘶力竭地已退到了墙根下,“别杀我,我根本没有害他的意思,那都是张让、赵忠所为……”
吴伉轻蔑地看了看我,呸地吐了一口口水,“杀了他!”
那两个壮汉点点头,举棍左右挟势而来,我方捂着头大叫之时,猛听一声娇叱,紧接着惨嘶之声传来,两根木棍擦着耳边“嗖”地飞了出去。
我已吓得腿酸脚麻,一跤坐倒在地上,喃喃道:“我没死,他……他们没打死我。”大喘了几口气,“清儿,清儿!”。
小清穿着绿色衣服,蒙着面,顺手将两具尸体扔到了墙根的花木丛中。我擦擦汗,见她正狠狠一脚,踹在吴伉血肉模糊的腿上,顿时让他惨痛长嘶起来。
“要不要杀了他?”小清的剑尖在姓吴的喉部抖动,我见他和我一样坐着,仍用眼狠狠地瞪着,毫无惧色,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妈的,老子魂都要给吓出来了!”我颓废地喘着粗气,又摇了摇头,“姓吴的,老子今天不想杀你,但这绝不是故意讨好你。听清楚了,我敬重吕强是条汉子,洁身自好,处世有原则,所以我不会去害他,更不会在他死后戮尸。老子说一句是一句,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自作聪明,干出这样愚昧的事情来。”
强撑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灰,“清儿,送他出城。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若被人发现了,他的罪责不小。”
吴伉大吼:“鼠辈,你快把我杀了。我不想看你假惺惺地充好人!”
小清一掌劈在他的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