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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济格心知儿子的选择是最正确的方式。
从白头山一路南行,沿途要经过无数契丹村镇,如果向北回白头山,十有八九会被契丹军人碰上,若是被正规的契丹军碰上还算好,若是被五京乡丁遇上,其结果就不得而知。阿济格想起五京乡丁就不寒而傈,从白头山南下,在路上多次看到乡丁折磨俘虏,其手段残忍得令见惯死尸的阿济格也禁不住想要呕吐。
数年来,阿济格思念着远在天边地侯大勇,此时一本正经的侯虎象极了他的阿大,阿济格抱着侯虎,泪水已经流了侯虎一脸。
侯虎伸出小手,极有耐心地为母亲擦去了泪水。
阿济格是果断之人,决定的事情,她就立刻着手实施。两天以后,阿济格带着食物和一皮囊清水,和侯虎消失在莽莽群山之中。侯虎临走之时,偷拿了一柄长弓、一壶铁箭和一把契丹腰刀,这算是一个契丹武士地主要装备。
十天之后,母子俩终于穿过了燕山,来到了新近才回到大周朝的土地之上。沿途之艰辛这里就不细说。
阿济格一直生活在粟末靺鞨部落,对于中原这个花花世界却陌生得紧,她也不知道侯大勇是多大的官,只是以前曾听孟殊说过,他在郑州当了什么使,就一路问着侯大勇的名字过来。
侯大勇率领着北伐大军勇夺幽州城的故事,不知由那个家伙故事和小曲,在茶楼、酒舍流传,随着故事和小曲,侯大勇的勇名早已传遍了中原之地。所以,当一身汗尘污垢阿济格认真地询问侯大勇住在哪里,顿时受到了无数白眼,更有人骂道“疯子”等等恶毒的字句。
后来,阿济格也听到了广为流传的故事,这才知道侯大勇已是大周朝的相爷,正是他带着大周军士,夺了契丹人的幽州,杀伤了无数的契丹军士,听到这事,阿济格是兴奋异常,侯虎则是骄傲无比,两人就直奔大梁城而来。
在大梁城,受到无数白眼以后,毫不气馁的阿济格终于误打误撞地问到了杜刚。
杜刚此时正在监视着进入勾栏之地潇洒的三人,他轻声对掌柜道:“你派最可靠的人把这二人送到我的住所。”
阿济格耳尖,已听到细语,脸色一变,道:“为何不带我到侯大勇家中去。”
杜刚看阿济格满身灰尘,就道:“你放心吧,我叫杜刚,是侯相的亲卫,我让家中使女们烧些热水,侍候小娘子洗浴,再换上新衣服,然后漂漂亮亮和侯相见面,这样岂不更好。”
阿济格是爱美的女子,听了杜刚之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只见侯虎偷来的一件中原女子的衣衫已经脏得不堪入目,阿济格觉得杜刚说得不错,就点头道:“这样亦好。”
阿济格和侯虎跟着掌柜手下去了杜刚的家,而杜刚依然留在小商铺里监视着。
从中午吃完午餐,一直到夕阳西沉,三人始终没有露面。
当夕阳终于落下城墙,整个大梁城便隐入了黑暗之中,大户人家便在大门口挂上了灯笼,把威武的大门显示了出来,小商铺自然用不着挂灯笼,也没有在屋内点上油灯,杜刚坐在黑暗中,观察着由四个灯笼照亮的青楼。掌拒给杜刚准备了一些卤品,杜刚一边啃着美味的卤品,东一句西一句和掌柜说着话,终于,潜入青楼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们在青楼里销魂半日,根本没有提防到还有数双眼睛在等着他们。
三人浑身舒坦地出了青楼,看到天色已晚,街道行人稀少,便加快脚步,东走西拐,很快就来到了居住着许多达官贵人南城区。三人来到隔着侯府两条街道的一个大宅子前,也没有通报,就从一旁的侧门走了进去。
这个大宅子。在大梁城中也是极有名的,主人是太子太保、工部尚书田敏。
找到了正主,杜刚留下六个精干手下守在田府门口。这两年来,飞鹰堂在侯大勇的要求之下,完全进入了潜伏状态,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盯人。俗语说,业精于勤,飞鹰堂在大梁城数十位好手,每天无所事事,专业盯人,竟然意外地使大梁城飞鹰堂众人成为盯梢的高手。
杜刚命令一下,六个手下便迅速散开,随意地分布在田府四周,他们六人配合日久,极为默契,各归其位,又能互相照应,把田府看得严严实实。杜刚对几个手下极有信心,看到几个手下消失在黑暗中以后,就不紧不慢地向着侯府而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鹿死谁手(十四)
工部,其职掌为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解笔墨之事,所属亦为四部,日“工部”、“屯田”、“虞部”和“水部”,各置郎中为主管。
工部尚书,虽然在六部中排名最后,职事不显,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肥缺。
太子太保、工部尚书田敏出白世家大族,又任工部尚书多年,家中颇为殷实,在城内有一个大宅子,在城外数个里外建有一个庄园,庄园附近的土地多为田家所有,庄园也因此得名为田家庄。田敏的父亲,也是朝臣,告老还乡以后,就住在田家庄里,附近的村民对其甚为尊重。
由于田敏是朝中重臣,一般人等皆不敢轻易得罪田家庄,田家庄里的百姓祖田种地,到期纳粮为祖税,和其他地方相比,日子也算过得殷实。
夜半时分,田家庄子皆沉浸在黑夜中,除了偶尔的狗叫,就剩下田家庄子外面小河哗哗的流水声。
田家庄的后门被悄悄打开,一个小个子男人学着青蛙叫了数声,黑夜中,两只小舟靠近了庄园,小舟上全是圆滚滚的麻袋。舟上之人手脚利索,不声不响地跳下船后,就把这些麻袋杠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屋。
小个子男人身边有一条大狗,它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根带着肉的骨头,根本没有时间叫唤一声。
第二天清晨。太阳如往常一样,光芒万丈地从地平线上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二百禁军骑军从大梁城紧急驰而出,他们速度极快,朝着田家庄急奔而去,在禁军之中有数个名开封府衙役,他们平时里多在城内活动,很少骑马。因此,很快就落在了禁军后面。
田家庄仍然如往常一般平静,农人们已经出现在了田土之中,大梁城外,经常有急奔的骑兵,这些农人早已见惯不怪,除了一些小孩听到马蹄声跑出来看热闹以外,大家该干什么仍然干着什么。
骑兵们来到田家庄,并没有去叩门,一位壮实的军官数声令下。骑兵们分成两队。把整个院子围得严严实实。
一时之间,田家庄鸡飞狗跳。
田家庄的管家得到消息之后,有些纳闷地来到了大门口。刚出大门,就听到一声历斥:“所有人皆不准出门,再走一步,休怪刀剑无情。”
田管家见这伙官军杀气腾腾,绷着的脸不觉变成了笑脸,滑到嘴边地斥骂也变战了小心翼翼的笑脸:“这位将爷,到鄙庄有何贵干?”
一名军官带着山东腔,嗡声嗡气地道:“少废话,给我滚回去。”
田管家笑脸慢慢退去了,他见军爷蛮横。就端起架子对着军官道:“将爷,这是工部尚书田大人的庄园,并非等闲人家,田大人怪罪下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军官只是依令行事,并不知道这个院子是工部尚书的院子,愣了愣,态度稍稍好一些,道:“原来是田大人的院子。失敬了。”随后把脸一沉,道:“我们是奉命行事,田大人若怪罪,只能怪下令之人,与我们何干。”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田管家又道:“田淑妃是田大人的女儿,田家是皇亲国戚,你们休得无礼。”
正说话间,里面走出一个老者,正是田家老太爷,他站在大门口,左手提着龙头拐杖,使劲地往地下顿,怒骂道:“你们这一群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欺负到我们田家,儿郎们,给我打。”
上百名家丁,提刀弄棍,跟在老者后面,听到老者的话,就欲冲上前来,只是官军人多,他们就有些踌躇。
那位军官是个勇武之人,见状大怒,刷地抽出了腰刀,道:“敢于上前者,格杀勿论。”
老者满头银须,却是性烈如火,他扬起龙头拐杖道:“要杀人,就先杀我。”
冲突一触即发,落在后面地衙役也赶到了庄子,领头之人是一个相貌冷峻的五品官员,他大喊道:“切勿动手,我是开封少尹杨徵之,奉命到田家庄搜查私盐,这是开封府的文书。”
杨徵之身后跟着城尉柳江清,他下马之后,接过杨徵之手上的文书,递给了老者。
老者已是老眼昏花,顺手递给了身旁的管家,管家看罢,脸色发白地对老者道:“他们是奉开封府之命来搜查田庄。”
老者大骂:“吴延祚,忘恩负义的小人。”
老者身后跟着一个黑大汉,他提着一柄大刀,跳将出来,道:“不怕死跟我上。”
响声未落,军官对后飞来一箭,正是黑大汉的前胸,黑大汉向来在村中勇武过人,他低头看着射在左胸上的铁箭,有些不相信眼前之事,他也是甚为勇武,用手抓住箭杆,猛地把铁箭抽了出来,他正想举着铁箭向官军示威,谁知头一昏,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老者见黑大汉被射倒在地,涕泪横流,他对手下道:“罢、罢、罢,让他们进去吧。”禁军蜂拥而入,不一会,就传来大呼声:“找到了,这里有四个袋私盐。”
在中书门下,范质、侯大勇、王薄、魏仁浦、王著齐聚一堂,范质把开封府的奏折扔给田敏,怒气冲冲道:“田尚书,这作何解释?”
田敏进入中书门下,见五位宰相皆满脸严肃,就觉得气氛有些不正常,他心中有鬼,闻言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暗,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双手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
看罢奏折。田敏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大声道:“笑语,我田家会贩私盐,这是栽赃陷害。”说完,态度强横地挺着脖子。
盐是日常必备之物,却也是国家管制地物品,长期由官府垄断。少量私人经营也是经过国家特许。
贩私盐是自古以来就有地行业,历朝历代都对贩私盐这种与国家争利的行为重重打击,前唐及大周,贩卖一石私盐就要处死刑,只是,贩私盐利厚,虽有重典,示怕死的人仍然层出不穷,黄巢、程咬金都是有名地私盐贩子。
范质冷冷地道:“栽赃陷害?为何数名私盐贩子一口咬定田家庄也在贩私盐,为何在田家庄搜出了数个袋私盐。若按照大周刑律。贩私盐一石就要杀头,数个袋私盐,有多少人头落地。”
田敏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范质道:“请开封府少尹进来说话。”
杨徵之走进了中书门下,行礼后坐在了一旁。
田敏盯着杨徵之,怒道:“杨少尹,我待你也不薄,为何陷害于我?”杨徵之初从郑州到大梁之时,曾投拜贴到田敏门下,细细论起来,也算是田敏的门人,故而田敏有些一说。
杨徵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此事须怪不得我,我只是依令行事。”
田敏紧追不舍地问道:“依谁的命令。”
杨徵之不答。范质看了众宰相一眼,就道:“叫禁军崔护进来。”
禁军崔护正是那位搜院子地军官,他身材高大,满脸是青春痘,挂腰刀,穿软甲,大踏步走了进来,大声道:“铁骑左厢军指挥使崔护见过诸位大人。”
范质看了田敏一眼,问道:“崔指挥使。你说说今天早上的事情,你可要要据实说来。”
崔护一挺胸脯,道:“臣所言句句是实。”
“今日晨,我率领本营人马船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