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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廷圭又问道：“节度使派出几人报信？”
“报信的军士有六名，分别从西、南和北三面顺着绳索滑下，其他四名军士恐怕已被周军捉住了。我是隐在草丛中，才逃过周军追捕。”
李廷圭、李进、王峦又详细问了一些细节，然后让报信军士下去休息。三人围在地图旁，反复揣摩得到的最新情报，一时都没有说话。隔了一会，李廷圭问道：“两位将军，你们看周军目的何在？”
李进用手指着地图，道：“秦州守军六千多人，城池坚固。围秦州的周军只有五千人，兵法云：十则围之，周军如此用兵，其意不在攻城，是想吸引我军增援。”
王峦道：“我同意都指挥使的看法，周军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李廷圭点头道：“雄武节度使韩继勋是沙场宿将，占了地利和人和，周军打不下秦州。周军的软胁是粮食，不管周军耍什么花样，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坚守不出，拖死周军。”
在秦州城外，周军的攻城重武器越来越多，石炮已有近二十架，周军摆出了一幅攻城的架势，每天用石炮轮番进攻，石块重达五六十斤，打到城墙上，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把城墙打得千疮百孔，蜀军军士被砸死砸伤着实不少。
面对持续不断的攻击，雄武节度使韩继勋有些沉不住气了，对赵砒道：“不知报信军士到了凤州没有，看周军架势，莫非真的是要全力攻城？。”
赵砒道：“周军兵力少，攻城占不到便宜，他们现在最希望我们出城和他们决战。区区几架炮车，只是增加麻烦，但是还打不塌秦州城墙。”赵砒说完，见节度使仍然愁容满面，又道：“捧圣控鹤都指挥使李将军身经百战，定是用的以逸待劳之计，把周军困在了凤州，他肯定不会来增援，我们只要守住秦州，周军则必败。”
黑雕军营里，黄牛八寨降将和被捉住的秦州军报信人员，分别画出了秦州城内布防详图。狮营几名已具有专业水准的军士，根据几人所画地图，经过整合，画出了准确的秦州城内布防详图。
六月二十一日傍晚，侯大勇令匡操、郭炯、王江、陈仁义等校尉来到营帐，钱向南一人发了一份秦州城内布防详图。
侯大勇道：“今天晚上，我们要对秦州城发起总攻。”
众将听闻此言，都觉惊异，抬头看着侯大勇。
侯大勇道：“总攻之事已筹备半月了，夜袭的具体事项由钱参军给大家布置。”
钱向南道：“防御使近来一直秘密安排人员在西门外挖地道，现在地道已挖到了西门下面，我军在西门下面放了几大桶火药，二更时分，准时引爆，炸开城门。你们看着手中的地图，上面标有各军的攻击位置，进攻顺序如下：先由陈校尉带一千人占领城墙，并控制住西门；王校尉带五百人直奔韩继勋府上，擒拿韩继勋；匡校尉带二千人攻打位于南门的军营；防御使率五百人作为预备队。除西门外、东门、南门、北门我们都不去控制，让乱兵出城，城外由郭校尉带一千精骑去追杀败兵。”
钱向南讲完后，侯大勇道：“钱参军讲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此战贵在出奇不意，各军进城后，不要与敌兵纠缠，各自直扑目标位置。”
说到这，侯大勇停顿了一会，环顾众将，大声道：“上酒。”
几名亲卫端来酒水，侯大勇道：“先喝一碗酒，等打下秦州，我们在韩继勋府上痛饮一番。”匡操、郭炯、王江、陈仁义等众将全部站起，接过大碗，皆一饮而尽。
天黑之后，东门外，凤翔军和往常一样，发动石炮，向城墙上攻击。近一段时间，这是东门黑雕军的必修课，守城蜀军已由最初的畏惧变得麻木了。而在西门外，二百黑雕军军士每人背着一个大沙包，分为四队，悄悄来到西门城墙外的壕沟旁，把壕沟填平。半个多月来，西门外没有一点动静，蜀军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东门去了，对西门城下的危险没有一点觉察。
二更时分眼看要到了，黑雕军、凤翔军按照进攻顺序，一队队来到西门外。陈仁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紧紧盯着城门。
黑雕新军初建之时，郑州军军官都是担任副职，为此，陈仁义十分不满，认为防御使侯大勇任用亲信，排济郑州军官。经过黄牛八寨系列战斗，陈仁义和黑雕军匡操、郭炯、何五郎等人英雄相惜，不平之气也就慢慢释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如此关键一战中，防御使竟命他担任第一波次的主攻，因此，心中充满被重视和认同的自豪感。
二更时分，黑雕军狮营军士点燃了凤翔府军器库工匠精心制作的引线，然后迅速向回跑，刚跑出地道，地底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地面随着这一声闷响开始摇晃。陈仁义手举长刀，大喝道：“跟我上。”一提马，便带队朝西门冲去。陈仁义带领的一千人中，只有五十名骑兵，骑兵的目的是迅速冲上去，控制城门，而其他军士全是步军，任务是牢牢控制住西城门和城墙。
陈仁义带着五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西门。侯大勇不知此时黑火药的威力，命人把所有火药全部放入地道里。爆炸显示了巨大威力，地下出现了一个大坑，城门被炸倒。陈仁义冲到了城门后，并不停留，而是一提马缰绳，战马高高跃起，跨过地面的大坑，冲进了城内。
守城的军士被炸死数人，余下昏头昏脑，还没有从爆炸中清醒过来。数十骑已冲进城门。战马一落地，陈仁义横刀猛劈，一名蜀军军士被劈成两半，鲜血猛地喷溅在城墙上。陈仁义身后骑兵紧跟其后，冲进城门，片刻间，守城的四十多名蜀军身首异处，城门被陈仁义所控制。随后大队步军冲入城内，冲到前面的步军不断有人被挤入大坑，很快，大坑被摔入的周军军士填满。大军蜂拥而入，落入坑中的军士根本没有机会爬起来，全部被踩死在坑中。
第二十二章 决战凤州（六）
进城的二千黑雕军和两千凤翔军秩序井然，各自扑向预定目标。
第一批入城的步军是由陈仁义率领的黑雕军右军。黑雕军右军突入城门后，按照城防图，迅速抢占几条上城墙的石梯。
城墙上蜀军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忙乱拿起弓弩，朝着冲上来的周军射击。城墙下，两百黑雕军弩手分成两队，和城墙上的蜀军对射，掩护向上冲击的步军。
陈仁义提着横刀，随着大队黑雕军军士，沿着石梯朝城墙上冲。蜀军的弩手很快被黑雕军弩手所压制，没有弩箭威胁，黑雕军很快冲上城墙。蜀军眼见敌军要上城墙，便不顾下面射来的弩箭，数十几名蜀军堵在石梯口，拿着长枪，对准冲上来的黑雕军军士一阵乱剌。
黑雕军军士为突击方便，全部使用横刀，横刀长度不及长枪，加上石梯狭窄，横刀无法施展，而长枪却充分发挥剌杀的优势，又居高临下，很快占了上风。冲到前面的黑雕军军士接连被剌下城墙，城墙十多米高，摔下城墙的军士难逃一死。
黑雕军军士被堵在石梯上，上下不能，蜀军军士又搬来石块，向石梯上的黑雕军军士砸去，一时之间，黑雕军军士伤亡惨重，完全被动挨揍。
陈仁义接连档开长枪的突刺，他身上已中了数枪，虽有铠甲护身，仍被剌出数个血洞。陈仁义受伤后，更加凶悍，死战不退，他让过刺向头部的一枪，抓住枪杆，手起刀落，把握枪蜀兵的手臂砍了下来。
黑雕军军士不顾伤亡，步步推进，终于突破了蜀军防线，冲上了城墙。黑雕军在石梯上，伤亡不小，冲上城墙后，一个个都红了眼，对着蜀军猛砍。蜀军再无决战的勇气，四散逃跑。
黑雕军顺着城墙追击蜀军，先后攻占了四门，完全控制了城墙，秦州城完全趟开了大门。
陈猛带着五十个骑兵，按照战前布置，紧随陈仁义步军之后进了城。他的任务是在城内制造混乱。五十骑在城内一边纵马驰骋，一边在马上齐声大吼：“周军进城了，投降免死。”因为马快，陈猛等人一会功夫就在城里转了几圈了。
城内老百姓在睡梦中被爆炸声惊醒后，很快，就听到急雨般的马蹄声和四处传来的叫喊声，老百姓紧紧锁住了自家大门，惊恐万状地祈祷平安。
雄武节度使韩继勋听到一声巨响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屋外喊道：“是何响声？”屋外值勤的亲卫道：“从西门传来的，好象是敌人在攻城。” 韩继勋没有穿铠甲就跳下床，提起长刀出了大门，抬头看西门方向，并没有见到火光冲天。韩继勋的亲卫们听到巨响后，也陆续赶到主院，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事情。
这时，西门传来了阵阵喝杀声，在寂静的深夜里，虽然十分遥远但分外清楚。韩继勋脸色大变，他大喊道：“敌人攻进来了，赶快到南大营。”
王江校尉紧跟在陈猛后面进了城，进城后没有停留，五百骑直扑韩继勋府第。赶到府第时，韩继勋已不见踪影，只剩下满院的老弱妇孺。几马鞭下去，一个使女便把韩继勋去向说了出来。王校尉留下二十名军士看守府第，带着人马从韩继勋府第所在的东门出发，侧击南大营。
陈猛带着五十精骑，在城内到处制造混乱，他们都是狮营精锐，弓箭精熟，一路上，多次遇到敌军。小股敌军往往还没有作出反应，便被他们一阵乱箭全部消灭，而遇到大股敌军，他们则射一通乱箭后迅速脱离。当他们运动到南门附近时，遇到韩继勋带着亲卫正朝南大营赶去。陈猛等人并不知所遇之敌是韩继勋，只见这一伙敌军约百人，里面有十几匹战马，便纵马过去，在箭程内停住，陈猛下令道：“放箭。”
韩继勋及亲卫在仓猝间，只是随手拿着腰刀，大多数没有带上弓箭，遇到陈猛的攻击，只有挨打而无法还手，转眼间，二三十人中箭倒地。韩继勋的亲卫死死护住韩继勋，朝北门方向撤退。陈猛得理不饶人，跟随着亲卫，但又不靠近，只是不断放箭。韩继勋眼见亲卫只剩下十多人，而对方骑兵仍在死缠烂打，便不再向北撤退，韩继勋举刀大呼：“不要退了，跟他们拼了。”
陈猛打得正过瘾，见蜀军不跑了，大笑：“来得正好，老子还没有杀过瘾。”因敌军人数已少，陈猛正准备发动一次冲击，南边涌来上千人马。陈猛道：“你们来了援军，不和你们打了。”说完，带着五十骑迅速撤退。
这上千人马是被匡操击败的南大营蜀军。秦州城内蜀军主力四千人驻防于南大营。南大营蜀军将领是观察判官赵砒。本是赵砒在城内另有住所，因为周军围城，所以每天都住在南大营，以利于指挥蜀军主力部队。西门发出巨响后，赵砒立刻判定周军在攻城，率领蜀军主力朝西门奔去。出南大营不远，便遇到匡操所率一千五百黑雕军和五百凤翔军。
匡操带着二千人马，跟在王江后面进了城，进城后直扑南大营。从黑雕军建军以来，匡操跟随侯大勇参加大小战斗上百起，对侯大勇集中使用弩和弓的妙处深有体会。他不等蜀军攻到身旁，便下令道：“放箭。” 瞬间，早有准备的弩手和弓箭手完成了第一轮攻击，密密麻麻的铁箭完全把蜀军笼罩。蜀军虽然人多，但仓猝迎敌，兵甲不全，无法抵挡铺天盖地的箭雨，伤亡惨重。
赵砒见周军人数并不多，便下令蜀军全力进攻，打开一条通道，但数次冲锋，都没有攻到周军身前，便被铁箭射回。赵砒见势不对，带着残余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