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到二十多天之后,三宝几乎已经能够对照认识相当一部分字模了。甚至有几次,卢府两个临时检字工一不小心检错了字,都被三宝指了出来。在《范阳经辩录》快排版结束时,三宝就已经在二人的指点下,试着开始排版了。虽然平常其他事上,三宝略有木讷,但这检字功夫,几乎是天生的。只要某个字他看过一次,就能记得;只要排过一次,下次就能直接伸手取来。除了遇有不识的文字,还要师傅指教,排版的速度已经超过卢府二人甚多了。
当卢鸿看到三宝的排版熟练程度时,实实地给震住了。他真是无法想象,是什么力量支持着眼前这个并不聪慧甚至有点呆笨的三宝,付出这样多的努力,换取眼前这一幕的成果。要知道一个月前,三宝还只不过认识几个字,在字模中寻出自己的名字来,还要找上老半天。
岂止是一个三宝,几乎所有参与印书的工匠,在得到这次识字机会后,热情都极为感人。甚至这几天,府中一些丫环和下人,也冒着被罚的危险,想办法托洗砚及卢府两个排字工通融,混进来偷偷听完识字课后,再偷偷跑回去工作。
卢鸿并不是一个圣人。他也许比这世人的人更认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但他之前的作为,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无意识的惯性。就算教众工匠识字,除了为了印书的顺利开展外,也不过是带着闲时一种娱乐的心态来做的。当然,也还有一点点受到众人推崇的飘然感受。
三宝及众人的表现,让卢鸿觉得自己应该多做些什么。
在这一过程中,如果说有谁是最郁闷的,无疑就是卢鸿的书僮洗砚了。
因为很多时候,卢鸿都要去和经会后并没有离开的崔三醉及郑家三老议事及核定书稿,因此教众人识字的重任,大多数时候是由洗砚来承担的。这一段洗砚几乎就成了扫盲班的固定教员了。
洗砚对此极为不满。咱洗砚大爷是什么人?堂堂卢家九少爷卢鸿公子的贴身书僮。别说在卢府之中,就算在范阳城里,那也是响当当的名声在外。让自己这堂堂一号书僮给这些工匠们当老师,讲课授字,想想就觉得没面子啊没面子。尤其这些学生们,不光是上课时学得劲劲的,就算是下了课,一有空见到自己,也要问了一个又一个的,真真让人烦得不得了。
不管洗砚如何郁闷,但卢鸿交的任务,借他两个胆,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当然教众人识字也不是没有好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卢府一些漂亮丫环知道了这边的识字班,也偷偷地托各种门路来求洗砚,要他带她们进去听讲。因为印书坊那边管得颇严,要不是他洗砚带人进去,寻常人等要想进那个门,还是很难的。洗砚自然也不知听了多少漂亮小丫环们的软语央求,天天美得耳朵都软了,身子都酥了。尤其是讲课时小丫环们看着自己崇拜的眼神,直是让洗砚飘然不已。
当然丫环妹妹们课下偷偷问洗砚问题,洗砚是绝不会不耐烦回答的。最妙的是回答时,不管自己眼神打量到什么地方,这些俏丫环也不会真个生气,更有那些大胆的,还要吃吃笑着挺起胸来,更是让人意乱神迷。
今天洗砚很高兴,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昨天和府上一个俏丫环名叫环儿的,讲“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时,顺便和环儿说了。环儿听了,大眼睛眨了半天,忽然嘻嘻笑着跑了,临去还回头又冲自己笑了一下,实在是让自己魂丢了半天,才晃悠悠的回到了身体里。
不知道环儿临去秋波那一转是什么意思呢?洗砚心中浮起卢鸿教自己的名言佳句,浮想联翩,大发春梦,也另他对今天这生日有了几分特别的期待。自己这一段对这环儿的感觉越来越有些不同,好像她对自己也有些不同吧?嗯,待今天课讲完了,定要去偷偷找那环儿,要一点点特殊的生日礼物做奖励,想来她不会拒绝吧?
只是今天却有一点不爽,早上起来不只那环儿不见踪影,往日几个常来相求要自己带去识字的小丫环也不知哪去了。今天卢鸿又告诉他,自己要去别院相陪四老,要他自去印书坊中上课。洗砚有点郁郁地走进印书坊小院,才发现众人早就到了,全都齐齐地站在院中等着自己。环儿等几个丫环,居然也一个不落地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第四卷 范阳经会
第二十章 爱情的力量
这时见印书坊中年龄最大的五伯笑着上来对自己说:“洗砚先生来了。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按咱们这地的规矩,总兴是要送点小心意。咱们这些人都是些工匠,没啥见识,乡土的勾当,先生莫要笑咱们。”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兜兜说:“人家过生前一天寿日,是得吃长寿面的,好发实长远。晚上也进不了府,面就做不了了,只得按土勾当,煮了几个鸡蛋。一会先生你拿去在榻上滚滚,吃几个,保证你这一年都平安旺运,没有灾星。”说罢,便将手中的红布兜塞在了洗砚手里。
洗砚木然接过红布兜,红布兜被五伯在怀里揣了半天,还是温热的。只觉得里边圆滚滚的,怕不有十来个鸡蛋。此时工匠日子也都不是如何宽松,家里婆娘养个母鸡,下了蛋都舍不得吃,多是等有人来收鸡蛋时,换粮食并油盐等日用的。这五伯一下子煮了这些蛋来,估计是把家里的存货都拿将来了。
此时众人也都一一上来,将自己的礼物交给洗砚,人人也说几句喜庆话。礼物都多是寻常吃食,或是鸡蛋,或是面食点心。
洗砚觉得心里又是甜蜜,又有点涩涩的。自己平常对这些人,并无太多的心意。就算是年龄最大的五伯,见了自己也是一口一个“先生”,自己却总是傲不为意。讲课之时,也不过是应付应付,敷衍了事。课后有人相问自己时(奇。书。网……整。理。提。供),虽然也耐了性子解答几句,也多是一幅不耐烦的口气,倒象是谁欠了自己什么。这时见这些人简单的祝福话语和脸上如此诚挚的笑容,想想自己平日所行,不由惭愧无地,低了头不敢看众人的笑脸。
这时又听几个丫环咯咯笑着过来,领头的便是那环儿。只见环儿笑靥如花,说:“唷,大寿星佬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众女又是一阵娇笑,各自把手中的荷包、香囊等物件送上来。原来依照民间规矩,青年男子生日时,一般是要由姐妹等人做份手工礼物来,或是做双鞋,或是绣些荷包等物事。洗砚自幼便卖在了卢府,哪有姐妹为他做这些东西。长了这么大,过了这些生日,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
洗砚看着面前堆着的一堆各色礼物,再看看手中几个精心绣制的荷包香囊,心中只觉得有什么胀得满满的。想说些什么,只是张开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两行眼泪忍不住直流下来。
“你说什么?”
“小的愿意从此以后,专心致志去当识字老师,教授工匠和下人们。”
卢鸿听着洗砚又重复了一遍,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确认一下自己眼前这个严肃无比的家伙确实是洗砚,不是自己眼花,也不象有人戴了人皮面具来伪装的。
这也太难以想象了。
卢鸿想了半天,这才缓缓地对洗砚说:
“天王~~盖地虎!”
……
没听懂?
看来不是突然有人穿越后附身了。
那那那,这是为什么啊?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前几天因为教字一事还老大不愿意,嘴撅得能挂三个油瓶。这是思想上突然接受了什么洗礼,居然跑来告诉自己说,他要参加公益活动,投身去当志愿者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想了?还不与公子我从实招来!”卢鸿一声断喝。
洗砚的神情突然有些扭捏,不过还是把今天自己生日,收到众人礼物一事说了。
“就是这些?”卢鸿虽然也有些意动,但看着洗砚那纯洁小母鸡一般的表情,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还有,还有……今天下午,小的去见那,那个,环儿。她对我说,男人嘛,总要有些奉献精神,为人做些事,才能受人尊敬,才能……有人爱……”
明白了,这还说什么。
卢鸿不由想起前世记忆中看过的某场电影,一个猥琐男人声嘶力竭地指天发誓道:“啊!是爱情的力量!”
卢鸿摇摇头,不再看洗砚眼睛直勾勾的快男形象,直接问道:“那我这呢?是不是打算甩手不干了?专心当你的职业园丁去?”
洗砚连忙大表忠心地说道:“小的怎么敢呢?什么事也得要少爷您在前边不是?只要少爷您一句话,小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只是想让少爷您恩准,每天批给小的一点固定时间,让小的去给大家讲讲。此外,府里的下人、丫环们,也想请少爷恩准,让他们可以去听一听。”
卢鸿听了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你要愿意讲,只要不耽误正事,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你可要想好了,既然要讲,就别半途而废,惹人笑话。再者了,你这老师可是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啥事都你自己操办。”
洗砚点头如啄米地应道:“这是自然。小的怎么敢要钱呢,只是觉得大家对我那样好法,能帮大家点什么,就觉得心安了。再有,再有……”洗砚又吭哧了半天,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卢鸿面前说:“求求公子开恩,去和夫人说说,将环儿许给我为妻!”
大冬天儿的,有人思春了。卢鸿很恶毒地想。
“人家不过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巴巴地要求来做老婆了?万一人家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卢鸿做出一脸关怀的样子,话说得听起来很是替着洗砚打算。
洗砚听了,急急分辩道:“不会的,不会的。环儿她,她会喜欢我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虽然卢鸿是在开玩笑,洗砚却是当了真。平时里他洗砚大爷自然是牛皮哄哄,自视极高的人物。只是不知为了什么,此时说起来,却是越想越没底。一时患得患失,大冬天的,汗都冒了出来。
卢鸿也不答话,只是笑着看着他。洗砚忽然一咬牙,昂着头说:“少爷放心,只要做主将环儿许我,洗砚就是磕头作揖,死缠烂打,也必会让环儿喜欢我,决不会丢了少爷你的脸面!”
卢鸿听了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脚作势踢了洗砚一脚说:“放屁!你泡妞追不追得到,关少爷我的脸面什么事!”
只是看着洗砚望向自己热切盼望又十分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心下隐隐地却有几分羡慕这个小子。
第四卷 范阳经会
第二十一章 新师资力量
卢鸿见洗砚如此认真,不好再逗他,收起笑容对洗砚说:“既然如此,我便去找夫人与你说合。只是你可要记清了,真娶了人家过门,便要一心一意对人家好,不许对不起她。要是日后喜新厌旧,欺负人家,到时候我可不饶你。”
洗砚见卢鸿允了,不由大喜,连着赌咒发誓地说:“怎么会呢。要真娶了环儿,我一定拿她当宝贝一般,怎么会欺负她的?”
卢鸿却叹了口气说:“世间这情爱的事儿啊,谁又说得准。没得到之前,你自然觉得是天仙一般,爱得不得了。只怕真得到了,一来二去的也就淡了,全忘了当年的好处。不是说你负心,而是人心情爱啊,本就是个自己做不得主的东西。”说罢,言下却不由得有了几分萧索。
洗砚听了,待要反驳,但见卢鸿兴致不高,也不敢再开口。只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服,明明卢鸿比自己还小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