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或者,如果他们及时发觉自己正在走下坡路,就迁移到亚历山大城去。
亚历山大城是一座理性之城,即使没有图书馆或档案馆,你也可以独自在那儿与理性为伴,过一种充实的生活。
当我下了火车,走出车站,来到宽阔的中央林阴道时,我对这一点有了全新的看法……我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城市位于诺克提斯·莱比林舍斯的西端,它基本上是在忒色斯顶上(高于资料库11000米),还是用篷顶遮盖着的。因此,这种温室的空气温暖而又有股怪味儿。在市中心的每一座公共建筑前面都立着一块各不相同的石头,因此每拐一次弯都让人耳目一新。我穿过城市走向校园,途经一幢用紫色大理石和玫瑰色石英镶成的高楼,锚状的楼顶和天空的色彩融为一体;档案馆楼群不是蛇纹岩做的,就是玉髓石和碧玉做的;警察局是一座黑曜石方塔,塔身映照着周围的建筑;中央大公园里有珊瑚、橄榄石、绿松石、翡翠、燧石建成的澡堂。
我抄小路穿过公园,一路上只看到火星桧树和北海道松。走进了校园,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访问学者公寓已为我准备好了房间,可我踌躇着要不要上去,我还在感受着这座城市的魅力。也许最好还是上澡堂洗个澡,也许这才是我需要的。
一个幽暗的凉亭上印着白色的手掌印。这座城市看上去与古代小说家笔下罪恶的渊薮埃及并无相像之处,但是和它有关的方方面面却与之一般无二……比如城市命名的权力。
我克制了澡堂的诱惑,乘电梯来到学者公寓的楼顶平台上。向西极目望去,三座雄峻的火山出现在地平线上,简直像是另一个星球上的山峰,火山的上半截还处于阳光的照耀下,而我这里已是一片黑暗。阿斯克罗火山矗立在最遥远的北方,半山坡上白雪皑皑。我仿佛觉得心脏已充盈着整个胸膛,我辨认出这股激情:亚历山大城……
他们曾有过一个美妙的设想,把火星的历史材料全集中在一个地方,创建一座全球档案馆,下面再附设图书馆、展览馆、自然保护区和一所大学(萨瑞安诺维奇主席想成为亚历山大大帝)。亚历山大城,一座回忆之都,但是这座城市怎么说都不能算是这个设想的成功之作。整座城市就是一个温室,物欲横流,从巴勒斯到奥林匹斯山,从阿卡迪到阿格勒,亚历山大城整个儿地照搬了另一座城市。与这座享有图书馆之城并存的,还有银行、妓院、商店、澡堂、宿舍和贫民区。
档案馆有一些破损,这是暴动造成的。暴动者在革命的最后日子中毁坏了所有的记录,以防别人找到他们的踪迹,因此2248年以前的资料都是不连贯的。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是,每一学科的档案用的是不同的存档系统和不同的编排程序,除非你是个编排程序史专家才能顺利地运用那些资料。
第六章
我开始以昂扬的热情投身于档案迷宫中,仿佛在与一道符咒作战。
有好几天我一直坐在显示屏前拷贝文件,因为大部分记录存放在光盘中:苏联采矿舰队的卷宗(只有些片断),火星联合体合作开发外域太空卫星的备忘录(数量极少),埃玛日记中提及的所有人的资料。
最后这一部分是最令人感兴趣的,这证明了埃玛日记中有名有姓的人全都在暴乱中失踪了;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明确提到他们最后的行踪。这在暴乱年鉴里是很普遍的,但仍然说明了一些问题。
当我在屏幕前呆烦了的时候,便穿过公园上实物档案副馆去。这里存放着遗留下来的所有文件,其中有一些是光盘文件的原件,其他的则从未见诸记载。
刚开始处理文件时还觉得很轻松。我更喜欢和说明事实的东西打交道,而不喜欢和陈述事实的材料打交道,我明白这一点。但是一连几个星期埋头于成行的橱柜和书架中,里面尽是些官僚垃圾,比坐在显示屏前还要烦闷,还要没劲。这些房间就是我工作的范围,我可以算得出做了多少无用功。
文件杂乱无序,尽是缺页脱漏,显然不像计算机那么令人失望,可是全是些存放在抽屉、橱柜和房间里未经整理的档案、未编人目录的文件
全是些不知名的材料。最后我不得不又回到计算机前,在两个地方来回穿梭,烦得要命。
我在两个地方都没发现有哪里提及火星星际飞船协会,我来亚历山大城三个月了也没发现,我在《火星科学》发表的那封信也没有引起反应。
埃玛曾探索过,我们又在探索。
这座城市强烈地吸引着我。
澡堂门内有一张年轻人的光滑脸颊。路边咖啡馆的餐桌上,咖啡中倒映着被扭曲了的脸庞:这是卡沃凡诗作的火星式诠释。古代诗人的诗作与这座同名城市是多么相得益彰。我到处都看见他的选集……缆车座位上,飘满落叶的公园小径上,在图书馆里错放在《天文学》或《波利尼西亚》的栏目下面;在每一本卷了角的书脊上,卡沃凡眼镜下那忧伤、神秘的眼神仿佛在说:学者与亚历山大城融为了一体。我尽量对此视若无睹,还有那在每一条幽暗深巷里闪亮的白色手印。
上午和下午我呆在档案馆中,晚上我就在广场咖啡馆吃饭,注意到穷人们成群结队地挤在大型公共建筑旁,向住在里面的人们讨生活。
夜晚我呆在公寓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关闭了的电脑显示屏一样。
有天夜里我无意中瞟了一眼厨房的日历,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如果丘脑体损坏了,我们就再也不能存人新的记忆。我恐惧极了,立刻穿上衣服搭晚班缆车进了城。
我站在宽阔的人行道边,肖莱克就住在前面那幢楼上,宽敞的房间,大窗户。我想走进大楼门厅按他家的门铃,他一定在家里,会邀请我上楼的。
我走进门厅,站在按钮前,亚历山大·塞尔科克,8008。但是他不会愿意我把他从楼上叫下来,对吧?如果他在城里的话,一定是和别的人在一起。他不会关心我的状况如何,他不想知道我需要他。这样的想法会使他彬彬有礼……就像他极其不喜欢“肖莱克”这个名字一样。想到这里,我就无法忍受。
在一个警察好奇目光的注视下,我走出大楼,在街角转了弯,走进最近的一家澡堂。
我付了钱,脱光衣服扔进一个小柜子里,顺着迂回曲折的红色长廊走进一间浴室。泡在热水中,我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充分享受肉体上的快感。
在昏暗的红色灯光下,一团团肉身懒洋洋地动弹着,湿漉漉地泛着光,又红润又光滑。男子背部清晰的肌肉线条,女子大腿的柔和曲线,乳房和鸡巴,湿漉漉的头发,微张的双唇。我取下一根放水软管,让它在浴缸底下蜿蜒,打开冷水冲洗身子。
屋子的另一头,两具柔软的躯体在门廊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小格子间去处。另一对则躲在蒸汽浴池的角落里。一双茫然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我。
我打开冷水龙头,刷地喷射在鸡巴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离开浴室后,我在门厅里徘徊,在那些小格子间里探寻。
在一个小格子间里,一个女人正骑在一个男人身上,在他身上起伏耸动;她抬头瞥见了我,微微一笑,又俯身趴在他身上。我感觉到下身有一阵微弱的冲动。
在最后一间浴室旁边的一个格子间里,埃玛正独自一人盘膝:而坐。她冲我打了个手势……朝我勾勾手指头。
我来到格子间里;跪在她身旁,心咚咚直跳。靠近了,我才发现她只是长得像埃玛,但我不再多想,吻了吻她。
我们双手相互抚摸着,我进入了她的身体,我们就在那儿媾和,路过的人肯定会被我的脚绊倒。
当一切都结束时,她把我翻到一边,爬起身来,把一根手指头放在我的唇上,吻吻我的额头,离去了。
就这样我的生活又增添了新的内容。每天晚上我都光顾澡堂,有时会碰上我的埃玛朋友,我们做爱也越来越熟练。大多数晚上我们碰不到一块儿,那我就只有泡在水里眼巴巴地等着,要么就去另找一个伴儿。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们从未说过—句话,我们都明白正是这一点创造出了激情。现在我读埃玛日记时,心里却只有她。好些夜晚,为了找到她,我从一家澡堂跑到一家澡堂。
有一次我们在实物档案馆副馆前邂逅,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打招呼,但是那天晚上,我们又在初次相见的那家澡堂里见面了。我俩一起融化在那无言的激情中,心心相印。
事实上,在我进入亚历山大城时,我才觉得我走进了生活。
我们的生活仿佛是不断地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在我生命的初始阶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促使我来到亚历山大城?有时走在午夜的街头,混迹于那些穷人当中,我会停住脚步这样问自己。
我是怎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的?我从前的生活是怎样的?我知道自己曾是个孩童,是一位学生,是一个火星勘察处的司机……但都发生了什么呢?那是个什么样儿的呢?“我只知道我被带到这儿,我身在此地而已。”
呆在档案馆的漫长日子中,我会和那儿的工作人员聊聊天,请他们帮忙,询问他们的意见,跟他们谈起我的任务和对冥王星巨石与暴动的看法。
你看,我是个喜好交际的人,我需要每天都和别人交谈,也许比以前有机会的时候讲得还要多。
一天,午餐之后,喝完一杯土耳其咖啡,我问刚遇上的一个档案馆工作人员,瓦佳·桑多,是否知道一些被密码锁在资料库里的采矿分会的机密记录:“尤其是在委员会接管政权到暴乱发生这段时间的记录”。
桑多是一位历史学家,对那个时期颇有研究;听说他写了60篇论文,正等着出版审查署的批准。
“我知道有这样的记录,”他用那抑扬顿挫的俄语说道,“但这些资料仍封存着,我没见过。他们拒绝告诉我进入程序的密码。”
我掏出笔记本:“告诉我是哪些记录,我自己去申请。”
当天我就寄出了申请表,我不知道是否该求肖莱克帮忙,还是自己就能够办妥。
大可不必。也许是肖莱克没等我开口就帮了忙。警察局给我寄来了密码,还有保密誓言等等。
我把这些放下,急忙赶往档案馆用密码拷贝出文件。
在那个时期的一份保密档案中记录了采矿分会有关失踪的行星采矿船的情况。
在2150~2248年间,共有五艘行星采矿船失踪,第一艘已经找到了残骸,可其他四艘却没有找到。最后三艘是由奥勒格·戴维达夫、奥尔佳·博格和埃里克·斯旺指挥的。
我叫桑多到我的控制台前来看看,他看见了名单,点点头说:“不错,我以前听说过。四十年前委员会曾把一份提及此事的采矿情况普通文件销了密。”
“你没有跟我说起过吧?”
“可是你知道采矿船失踪了,没有人否认这一点。另外,我以为你见过那份材料……它就在公共记录那儿。”
“真该死J我还在追溯原始资料,都从没查过这类报告!你知道,我正在找这类材料一一”
他大惑不解地看着我,我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说:“委员会一定被这些失踪事件弄得心神不宁。”
“有可能。但是我读到过一则报道说失踪事件也并不神秘。假如—一次爆炸炸毁了一艘采矿船,把残骸炸飞出航天飞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