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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一夹马腹,加速驰走,把愕然勒马停下的昌文君远远抛在后方。
一行十多骑,逢马过马,遇车过车,旋风般在日落西斜下的咸阳大道全速奔驰。
项少龙到这刻才真的对小盘死了心。
现在他心底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助朱姬逃过杀身之祸。
自来到这古战国的世界里,他每天面对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斗争,锻炼心志,任何人都要坚强,纵使对于是秦始皇,他也丝毫不惧。
但他绝不会低估小盘,因为他是这时代里最能明白他可怕处的人。在历史上,秦始皇是个高压的统治者,所有人最后都要向他俯首称臣。
最讽刺的是这历史巨人,却是由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项少龙很想仰天大叫,以宣泄出心头的怨恨。
但他当然不能这样做。
只有这样,他才有希望活着到塞外去过他幸福的新生活。
假设朱姬肯跟他走,他定会带她一起离开,以补偿骗了她多年的罪疚。
项少龙前脚才踏入乌府,已给陶方扯着往内厅走去,不由大奇道:“什么事?”
陶方神秘兮兮地微笑道:“老朋友来了!”
这时刚步入内厅,滕翼正陪着两位客人说话,赫然竟是图先和肖月潭。
项少龙大喜奔了过去,拉着两人的手,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图先双目激动得红了起来,道:“我事先也不知道。“众人一阵哄笑。图先叹道:“说得真好,走为上着,我们刚才正是研究如何离开这风雨是非之地。”
陶方笑道:“坐下再说吧!”
到各人坐好,肖月潭道:“今趟我到咸阳,是要亲眼目睹吕贼如何塌台,不过刚才与滕兄一席话后,始知少龙处境相当不妙。”
项少龙见到肖月潭,心中的愁苦一扫而空,代之是奋起的豪情,哈哈笑道:“能在逆境中屹立不倒的,才是真正的好汉子,现在有肖兄来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图先欣然道:“见到少龙信心十足,我们当然高兴,纵使形势如何险恶,我们亦是斗志高昂,现在吕贼败势已成,问题只是如何能安抵塞外,好过我们的安乐日子罢了!”
陶方接口道:“刚才图管家详细分析了吕贼的处境,他现在仅余的筹码,就只有仍握在手上的都卫军、管中邪的部队、一万五千名家将和与同流合污的缪党,至于其他一向与他勾结的内外官员,有起事都派不上用场,所以只要我们能作好部署,定可将他迫上绝路,报却我们的深仇。”
肖月潭肃容道:“问题只是我们如何在手刃吕贼后,再安然离开。”
项少龙微笑道:“本来我还没有什么把握,但现在老哥来了,就是另一回事哩!”
肖月潭苦笑道:“不要那么依赖我,说不定我会教你们失望。”项少龙低声音道:“老哥有没有把握变出另一个项少龙来呢?”
众人齐感愕然。
项少龙欣然道:“乌果此人扮神像神,装鬼似鬼,身型又与我最为相近,只要老哥有方法将他的脸孔扮成我的模样,我就有把握骗倒所有人。以暗算明的去对付敌人了。”
肖月潭在众人期待下沉吟举响,最后断然道:“这乃对我肖月潭的最大挑战,虽然难度极高,我仍可保证不会让少龙失望。”
项少龙一掌拍在几上,哈哈笑道:“有老哥这句话,整个形势就不同了。我们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管中邪,只要此人一去,吕不韦就像没了牙的老虎,再不能作恶。”
滕翼点头同意道:“对!若让此人拿起弓矢,真不知有多少人仍能活命。”
陶方道:“但现在我们担心的,却非吕不韦而是赢政。”
项少龙谈淡道:“这正是我需要有另一个项少龙的原因。”
肖月潭嘴角飘出一丝微笑,与图先交换了眼色后,笑叹道:“少龙确是了得,骗得我们那么苦。”
就在这一刻,项少龙晓得肖月潭和图先已猜到了小盘非是真的赢政。
而这正是小盘要杀自己的原因。
凡是深悉内情者,均知空穴来风,非是无因。
只有当项少龙不在人世,小盘才能根绝这害得他早晚不安的祸患。
他和小盘的决裂,是命运早注定了的,谁都不能改变。
第二十五卷 第四章 真假难分
接着的十来天,项少龙如常上朝,但却谢绝了一切应酬,全力训练由三百人组成堪称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
他们的装备都是这时代最超卓的,原先的设计是来自他这二十一世纪的装备专家;再经过清叔为首的越国巧匠多番改良,使他们变成了类似武侠小说描写的高手,精擅使用诸般厉害暗器武器以及翻墙越壁,潜踪匿迹之术。
这天黄昏时分,纪嫣然偕乌时机从牧场来了,更带来了好消息。
这美丽的才女道:“乌应恩在嫣然软硬兼施下,终承认了暗中向储君提供消息,但却辩称全是为乌家着想,因为储君只是要求他设法令我们打消退往塞外的念头罢了!”
滕翼冷笑道:“叛徒自有叛徒的籍口而已!”
纪嫣然道:“嫣然倒相信他的活,因当嫣然指出储君可能因夫君的功高震主,动了杀机,他骇得脸青唇白,还把与他接触的人都供了出来。”
项少龙沉声道:“是谁?”
纪嫣然道:“那人叫姚贾,夫君认识这个人吗?”
项少龙点头道:“此人是李斯的副手,专责联络各国责任,最近刚由齐国出使回来,是个很有才智的人。”
纪嫣然道:“恩三爷现在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答应了全面与我们合作,为了安全计,嫣然把他原本的家将和手下全体送往塞外,免得其中有人再私下被姚贾收买了。”
项少龙道:“乌应恩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令储君以为我们待诸事已完成后,才会撤往塞外。”
滕翼沉声道:“若我是这忘恩负义的小子,便会在雍都借缪毒之手把你除掉。
那时他还可借为你复仇为名,对缪党大事讨伐,一举两得。”
项少龙笑道:“总言之我们可让他们知道我们杀了吕不韦后立即就走便达到了惑敌的目的。”
转向纪嫣然道:“嫣然的思虑比我两兄弟缜密得多,可否编造一些消息,逐分逐分在冠礼前这段时间内,慢慢漏给姚贾知道,最好是要他一番推敲后,才猜得出我们须他转告储君的故事。”
纪嫣然白了他一眼道:“不要猛捧嫣然了,人家尽力而为吧!”
滕翼道:“尚有两个月,便要到雍都去,三弟究竟有何杀吕不韦后从容脱身的妙计。”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先要见朱姬一面,才能决定细节。”
纪滕两人大吃一惊。
滕翼劝道:“现在缪毒视你如眼中钉,假设你到雍都去,说不定会出事。且若被储君知道,可能便会激起他的凶念。”
纪嫣然亦道:“太后也非是以前那个太后了,甚至误会你杀了她的真正儿子来偷龙转凤,故你实不宜去见她。”
项少龙倒没想过这一点,心中一阵不舒服,说不出话来。
滕翼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那管别人怎样看我们呢!”
项少龙苦笑道:“我正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才想去见朱姬一趟,希望能使她得免大祸。”
转向纪嫣然道:“可否把清姐请来,我希望能透过她秘密约见朱姬。”
纪嫣然玉脸一寒,气道:“你这人想定了的事,总是一意孤行。朱姬为缪毒生了两个野种,难道她肯舍弃两个儿子陪你走吗?现在我们自顾不暇,你仍要节外生枝?廷芳和致致走时,曾着我千万不可让你去作危险的事,若你真要去见那女人,先将纪嫣然休了吧!”
项少龙自认识纪嫣然那天开始,尚是首次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辩驳。
滕翼点头道:“今天二哥也帮不了你,尤其此事关系到家族的存亡,三弟怎都要听嫣然的话。”
项少龙无奈下只好答应了。
纪嫣然这才消了气。
接着的一段日子内,项少龙一面全力训练手上那支三百人的劲旅,另一方面指导乌果如何扮作自己,务求要连小盘、李斯等熟人也可瞒过。
唯一的破绽就是声音,幸好纪嫣然想出一计,就是由项少龙在适当时候装病,那就算声音沉哑一点都不会启人疑窦,更可不用说那么多活,一举两得。
这晚肖月潭由牧场回来了,借了一套项少龙的官服后,把乌果关在房里,众人则在外面静心侍候,看看乌果会变成什么样子。
众人到现在仍不大清楚项少龙为何要找乌果乔扮自己,荆俊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问。
项少龙答道:“我第一个要骗的人是吕不韦,储君已打定主意要吕不韦留守咸阳,以吕不韦的作风,定趁这时机设法除去二哥和五弟,只要我……咦!”
纪嫣然、滕翼和荆俊都吃了一惊,瞪着脸色微变的他。
项少龙神色凝重地道:“你们说会否管中邪也用同一方法潜回咸阳来呢?否则在此离加冕只有一个月的关键时刻,他怎肯仍留在外地?”
滕翼道:“没有肖兄的妙手,凭什么变出另一个管中邪来?”
纪嫣然道:“若吕不韦有此计,要找个与管中邪相似的人,再由旁人加以掩饰,当可鱼目混珠,所以夫君大人所猜的,该有极大的可能性。”
项少龙向刚过来的陶方说出他的猜测后,道:“通知图总管,请他留意此事,只要我们把握管中邪的行踪,行事时第一个杀的就是他,然后才轮到韩竭等人。”
荆俊道:“刚才三哥的意思,是否想让吕不韦以为二哥是陪储君到了雍都,其实你却是留在咸阳对付他呢?”
项少龙点头道:“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其次就是我可以不在储君的监视下放手而为。”
滕翼道:“但我们必须作出周详的部署,设法把乌果从雍都接走,否则恐怕这小子性命难保。”
肖月潭的声音响起道:“这正是精彩的地方,只要假少龙变回真乌果,要逃起来就方便多了。”
众人心大心小的朝敞开的房门瞧过去,只见肖月潭和另一个“项少龙”缓步而出,无不拍案叫绝。
乌果扮的项少龙向各人唱了一个喏,作状摸往并不存在的百战宝刀刀柄,喝道:“吕贼你给我跪下,我项少龙斩你这个臭头,已等了七年哩!”竟连声音语调都装得有七、八分相似。
众人轰然大笑,陶方更辛苦得捧腹弯腰。
纪嫣然娇笑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怎可会肖似成那样呢?”
乌果朝纪嫣然诧道:“娘子你竟连夫君大人都不认得糊涂至此,小心为夫休了你。”
当然又是逗得哄堂大笑。
纪嫣然喘着气道:“你敢休我,我就一剑宰了你。”
项少龙看得感动,乌府两年多还是首次这么洋溢着好眼欢乐的笑声。
乌果摆了个吃惊状,失声道:“娘子那么凶,为夫迁就点认错好了。”
纪嫣然再没好气和他缠下去,对肖月潭道:“肖先生不愧是天下第一妙手,怎能弄得这般神奇的呢?”
肖月潭爱不释手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轻描淡写的道:“我费了五天工夫,以木材雕出了少龙的头像,再以秘方配制膜料复制出这张假脸,上色的施了一番手脚后,另一个项少龙就面世了。”
荆俊赞叹道:“以后我若未验对方的正身,再也不敢相信对方是否真的是那个人。”
肖月潭笑道:“若没有乌果,任我三头六臂,都无计可施,这家伙的体型大致和少龙相若,只是肩头窄了点,于是我在他衣服内加了垫子,便掩饰了这破绽。”
乌果他抑天打个哈哈,大步踏出,学着项少龙的姿态来回走动,果然惟妙惟肖。
项少龙和肖月潭两人坐在厅内,一同欣赏天上美丽的星空,无限感触。
肖月潭叹道:“生命真奇怪,上一刻我们仍在临淄,忙于应付各式各样的人物和危机;这一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