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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王迷的神魂颠倒,流连美泉宫十数日不曾上朝。”
纳雪听了这话脸颊绯红,忙说道:“纳雪姿容鄙陋,不及娘娘万分之一。只是生在南国,不能适应北国寒冷,幸得王爷厚爱,才在美泉宫多留了几日。”
“妹妹不要多心,我话里没一丝别的意思。姐姐当初对妹妹不善也只为了皇上而已,如今我已是皇后,妹妹又嫁了武安王,便与我是好姐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也不必多想。”
纳雪抬头迎上皇后的眼神,清澈真挚,没半分虚假,心下坦然,轻轻点了头。
“对了,这里有两串我父皇送的红玉髓珠子,我给妹妹戴上,看看可喜欢。”说着,皇后从盒中取出一串鲜红欲滴的项链,轻轻圈在纳雪颈中。“妹妹肤色白皙,戴了这颜色,真美呢。”
纳雪看着镜中云鬓高耸的女子,颈中佩了这条罕见的红玉髓串,白皙的脸竟当真多了几分妖冶,恍若都不识得。愣了一愣,对皇后说道:“谢娘娘赏,但这赏赐是西蓥国主为娘娘备的,实在太过贵重,臣妾是万不能收的。”
听她如此说,皇后牵了她手在酒案边坐下。“妹妹若不收,我便差人送到王府上去。”皇后虽仍是微笑,眼中却半点没了笑意。
第十二章
珫璜宫里栽种着几株海棠,苍翠欲滴,枝蔓垂绥。宫墙外是低垂的天幕,乌青的颜色幽深欲碎。傍晚的西风吹得半掩的宫门吱吱作响,门外立着两排挑着莲饰宫灯的侍女。
“你看清楚了?”一个男子合膝坐在红木榻上,苍白的手指轻滑琴弦。
“是,武安王妃今日穿了敞领攒珠宫裙,臣妾给她戴上项链时看得很清楚,她颈中系着的是一枚羊脂美玉,洁白光润,工料上成。”皇后兰夙立在男子身前,轻柔作答。
“不是她,果真不是她,她已经死了……”榻上男子喃喃自语,有晶莹的水光在眼中闪烁。一袭淡青色的褥衣,让他的脸看起来又添几分阴柔,几分伤感。
“皇上,武安王妃是鄢澜林氏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是皇上认识的人?只是皇上对故人思念过甚,徒自伤身而已。”兰夙在一旁坐下,幽幽地说,“皇上既然有情,当怜取眼前之人。”说罢这句,她想起这些日受得冷遇,不由得暗自神伤。
此言一出,赵缎游离的目光从琴弦上抽回,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皇后的琴弹得很好,朕很喜欢。这几日朝中出了几件大事,朕不能常来陪你,皇后若是嫌闷,可多找些内命妇来宫中作陪。”一边说,一边穿上了明黄龙袍。
“皇上……皇上今日不留下吗?”兰夙见此急急起身问道。
“太傅和几位郡王正在鉴心殿等朕。”语气中全无商榷之意,俨然不可违逆,话还没有说完,人已走出外庭。
浅浅泪痕冲淡了玫瑰色的胭脂,红木榻上的鸳鸯锦绣尚留有一丝暖意。
“皇上。”年迈的福英佝偻着身子跟在赵缎脚后,抄起手,低低地唤了一声。掌灯的一众宫女识趣地远远走开,在回廊一头候着。
赵缎停下来,眯起双眸,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终于开口了,朕就知道你又有话说,现在已经出了珫璜宫,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福英低低垂着头,身躯在冷风中微微打颤,仿佛真的已经老朽不堪。几声咳嗽,浑浊的眼睛睁开了一些,缓缓说道:“老奴斗胆问一句,皇上喜欢武安王妃?”
赵缎鹰一般凌厉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几扫,忽然叹了口气。“福英,你真是老了。你伺候朕二十多年,朕心里想什么,你会不清楚?”
“老奴明白,不过老奴依旧不放心。皇上您要明白,王妃乃是您的弟媳,她的丈夫是武安王爷,听说王爷对她十分宠爱,请皇上莫要忘记老奴曾对您说的话。”
“朕当然没忘,朕历尽艰辛才坐上宝座,你以为朕会为个女人而葬送江山?”
福英摇了摇头,“皇上不会,但武安王也许会,老奴请皇上不要有任何令武安王生疑的举动。今日之事,万不能再有。皇后娘娘虽然对皇上痴恋,但也许,这种爱恋带来的嫉妒更加可怕。”
赵缎面色阴郁地听他将话讲完,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压低声音说:“皇后?福总管你猜猜看,朕调几位京外的郡王入京是要为了什么?哼,朕要西蓥国十九个州全归朕所有,朕要敬伽以西永无战事。”
福英眼皮一跳,面色却是不改。“皇上日后打算将皇后如何安置?”
“那要看她自己了。”淡淡抛下这句话,赵缎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往太极殿走去,清冷的脚步声将沉沉夜色衬托的更加寂静。
待他渐走得远了,福英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他缓缓跟过去,依旧步履蹒跚。
圣京,静樱园,莺啼燕语,软红浓绿,王孙公子络绎不绝。春日融融,十八岁的菱汐面含春风,静静地坐在落烟楼中,虽说身处烟花之地,但颇有大家闺秀的雍容大方。
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衣的男子立在门口静望了一阵,直直朝菱汐走来。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将军大驾光临,民女真是惶恐万分。”菱汐先前只当没瞧见他,待他到了跟前才甜甜说道。春水般的眼波柔柔扫了他一眼,说不出的调皮可爱。
被菱汐这么一看,沈宗钺略显老成的脸上立时满是红晕,他尴尬地笑了笑,“菱姑娘何必取笑我。”
“我可不敢取笑将军,将军跟小林王,新近又立下大功,这下是真正飞黄腾达了。”菱汐瞧着他方正的脸庞,眼中似笑非笑。
“我……我……”沈宗钺的脸越发涨红,一时语结。
“哈哈。我可不敢再逗沈大哥了,瞧你那脸红的。沈大哥这会儿进园里,是出了什么事情要见主人吗?”菱汐站起身,带他进了一间精致的雅阁,又沏上一盏热茶。
“我不是来见主人的,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听说……听说菱姑娘曾在小林王府上……作客。”沈宗钺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小的几乎如同蚊语,浓黑的眉毛扭在了一起。
菱汐从桌后搬过一张桐木椅,摆到他身侧,咯咯笑道:“不错,是有此事。上月初九,小林王来接我进府。”
沈宗钺闻言如遭重击,魁梧的身子居然有些站不住,伸手扶住了椅背。
“你……”沈宗钺坐到椅上,不敢抬头看她。
“就算主人有心维护我,这也是早晚的事,不是吗?沈大哥,菱汐要没记错,大哥今年二十七了吧,早该成个家了。”菱汐轻轻拉过沈宗钺的手,将茶碗放在他手上,又说:“大哥,这些年你待我好,我都晓得,但大哥该找个清白的女人。菱汐命贱,不值得大哥如此待我。”
沈宗钺紧紧握着她的手,猛一抬头,一双大眼像是点燃的火把,“不,我不在乎,我这就去求主人,求他让我娶了你,你跟着我,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菱汐看着他的脸,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抽回了手,她别开眼,“沈大哥,你别说了,我敬重你,但不能嫁你。虽然菱汐身在青楼,但大哥一直珍惜我、保护我,我很感激,我虽然年纪轻,却也懂得这份感情决不是爱。外人都瞧不起静樱园中的烟花女子,但我没有瞧不起自己,我若嫁,必然嫁一个我真心喜欢的人,这个人,永远不会是大哥你。”
她不忍去看沈宗钺的表情,起身就要走出去。身后沈宗钺突然问道:“你喜欢主人,是么?”
心中犹如响起一个炸雷,菱汐眼中有泪水流下来,说不出话。
“是了,我早该知道,早该明白。这中京府里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出来。菱汐,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是大哥喝多了,别往心里去,你别躲我,别不理我成吗?”沈宗钺踉跄着站起来,手指微抖,痴痴望着菱汐的背影。
菱汐模糊着双眼不敢回头,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便一转身走了出去。
九曲栏杆,滴水回廊。五月,芝纭曲弯弯曲曲的水泽中,白里泛青的雪荷花开得袅娜,一从从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小王爷,司徒大人已将属下送去的礼单收下。”青灰色的石檐还滴着露水,骤然,一颗水珠落在慕晏额前一缕微微卷曲的乱发上,又顺着发丝缓慢滑下来。
“嗯。”林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双手支在芝纭曲的雕花木栏上,轻声问道:“在这后园中开一泽碧池,你以为如何?”
慕晏一愣,抬头看着林楚如玉般温润的脸,低声说道:“小王爷是认真的?”
林楚听他这么问,唇角露出笑容,一双眼眸映出幽暗的藕荷色,半透明,更显得深邃迷人。他转过头问:“我像不认真的样子吗?”不等慕晏回答,他又转向北方,口中喃喃道:“我要在后园造一个巨大的池塘,还要引入活水,在这池中种四季都能开放的雪荷。你说,她会喜欢吗?”
听他如此说,慕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忙说:“小王爷,接二小姐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敬伽那边的人手还没有安排好。”
林楚不说话,眼中的透明却渐渐黯了下来,他的嘴唇因为闭得太紧而变得微泛青紫。
慕晏注视着他,心此刻也提了起来,小王爷处事素来心狠手辣,在这几个月来,脾气变得更加暴戾狠毒,他暗暗为眼前这个相处二十余年的少主和挚友担忧。
时间过的太慢,慕晏又不敢贸然说什么劝慰的话,只在一边暗自心焦。
“你说得对,我们还得等下去。”林楚突然走过来,拍了拍慕晏的肩膀,“林郇一死我就再没有什么顾及,现在,最大的绊脚石就是太子。这样的事情我不想交给外人办,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慕晏见他神色如常,不由也松了口气。
林楚贴近他耳边轻声说:“除掉太子容易,但是斗倒萧家却不是件轻松事。不能心急,一步一步来。”这番话说完,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惯常那种温润的笑容。
“青怜,你在院中走动,常能见到那位水夫人吗?”纳雪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合上手中诗册,正想将它归整在外屋的书阁内,却被青怜一把抢了过来。
“小姐坐下歇会儿,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做。”青怜将书整齐摆好,才又答道:“这两个多月里我一共见过她四次,每次都看到她在鉴蓠书院看书。”
“小丫头,你还数着吗,记得如此清楚。”纳雪轻笑着拿起竹扇敲了她的头一下。
“当然数着了,很难得看见她啊。小姐问这个要做什么?”青怜眨了眨眼睛问。
“没什么,她是王爷的人,入府比我早,我来到府中却只见过她一次,我觉得王爷是不想我见她。这些天我心里老觉得不自在,对她,又有些愧疚。”纳雪神色黯淡下来,她想起回府那日在门前见到的女子,端庄娴雅静若幽兰,眉宇间却又神情凄苦,教人生怜。
“小姐,青怜觉得王爷对你很好。你……你会喜欢他吗?”青怜向来伶牙利齿,却问得有些吞吞吐吐。
一个疏忽,纳雪险些打翻了案边的茶盅,她扶着青怜的手坐下来,想了一阵才说道:“刚来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能活下去,那样的话或者能有这么一天,我还可以回去。王爷对我究竟如何,反倒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可现在,我虽然心里想着另一个人,可也偶尔会牵挂王爷是否平安,你说,这是不是很怪?”她抬起脸看着青怜,眼中一片迷惘。
近六月了,天气渐渐有些闷热。几日来,每当赵信从议政处回府的时候,都能看见正在等他的纳雪。
这一日,像是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