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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在笼中,不得自由,她怎么会去讲武堂找他?
转念一想,是了,隋棠与大嫂是亲亲的表姐妹,定是大哥放心不下三弟,拖她顺便看望一番。这两人倒有缘分,那年老三好像才五六岁,爹还在长安作官,隋棠和她爹到府上拜望,见三弟被关在笼中,哭着吵着求爹把他放出来。当时爹看在客人的面子上,将老三放出来半天,没想到又疯又傻的三弟竟对隋棠言听计从,后来居然当着两家长辈的面,闹着要娶隋棠,让爹和隋伯父哭笑不得。
“这有什么奇怪的,帝王家还有几门穷亲戚。想必是沾亲带故,既然来了,顺便看望一下吧。”李世民不显山不露水,轻描淡写的说道。
刘弘基看着他,似笑非笑:“二公子,我那学生姓李,是太原人,又与隋府沾亲,会不会与府上也有关系?”
李世民从容镇定,笑而不语,刘弘基想了想,自己摇头道:“的确没有可能,如果和贵府有关系,又怎会到讲武堂受训?”
两人又说了一阵闲话,无非就是讨论时局,各地奇闻,都感叹天下大乱,群雄四起,突厥又在北方虎视眈眈,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也。
眼见时候不早,刘弘基起身告辞,李世民苦留不住,只得亲自送行。刚出客堂,刘弘基想起什么事情来,停住脚步,问道:“二公子最近可在练槊?”
第三十章 神勇无敌
3
“这是自然,我虽不像你这般神勇,可武艺却是一天也没有落下。”李世民笑道。可不要看他世家公子,似乎养尊处优,他自小习武,一条马槊舞起来,无人可挡。
“那可曾造有新槊?”刘弘基又问道。
“造一条槊费时费力,我习武十余年,也仅两条槊而已。怎么,你也对槊感兴趣了?”李世民从前与他切磋过,当时他还说槊这种兵器不如刀来得痛快,一刀下去,砍翻一片。
刘弘基好像在为什么事情挣扎,良久,叹道:“还得算了,告辞,留步。”
“慢,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怎么今天吞吞吐吐,一点也不爽快?”李世民看穿他的心意,当即叫住了他。
刘弘基竟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面带愧色道:“真是难以启齿……”
“你我相交多年,何曾分过彼此?你若要槊,我送你一条便是,一条不够,两条都拿走,如何?”李世民笑道。
刘弘基吃了一惊,槊这种兵器,自汉朝以来,都是世家出身的将领标志之物。只因造一条槊,需耗费数年之功,且极易失败。千金易得,良槊难求,李世民一开口,两条槊都相送,这种气度,这种胸襟,何人可及?
“不不不,君子不夺人所好。二公子的兵器,必是极其珍贵之物,若能馈赠一条,已是……”想来这刘弘基当年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爽快,豪迈。如今开口向人家要东西,自然觉得羞愧。
李世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声“随我来”,便领着他到了后园。这里,也就是当初关押李元霸的地方。
“三公子今天怎么没动静了?”经过那座假山时,刘弘基还问了一句。从前他来李府的时候,经常可以听见李府三公子如虎狮一般的吼叫,也知道这位三公子力大无穷,但却是个弱智。
李世民没有回答,只命人取来了两条视若珍宝的长槊,让刘弘基挑选。所谓的槊,民间俗称狼牙棒,到了后世甚至演变成一个长柄大锤,上面装满如獠牙一般的铁钉。其实槊就是一杆八尺以上的大枪,在枪头下方有一块铁制的厚裹皮,上面布满铁钉,可刺,可扫,威力绝伦。
刘弘基见那两条槊,一新一旧,制作精良,拿在手中挥舞一番,呼呼生风。遂取了旧槊,将新槊还于李世民。
“记得上次我们切磋,你还说槊不如刀,怎么现在……”李世民问道。
刘弘基迟疑片刻,如实回答道:“实不相瞒,我讨槊并非自用。实是我那学生李元霸,出身贫苦之家,料想买不起如此贵重之物。我这个作教头的,也只好厚着脸皮来二公子这里讨一条给他,惭愧惭愧。”说完,当真满面羞色,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世民也不禁为之一怔,刘弘基如此豪迈之人,居然肯为了一个学生,放下面子,开口讨要。想必对这个学生爱护有加,而这个学生,偏偏是他亲弟弟。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一阵沉默后,李世民长叹一声,由衷的说道。
刘弘基听得一头雾水,谢我?明明是我向你讨要兵器,怎么反过来感谢我?李世民什么也没有解释,只将他带到那座假山之后。当初关押李元霸那个巨型铁笼还在,可里面却没有人。
“三公子不在?”刘弘基此时,好像还没有意识到。
李世民神色落寞,说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三弟的名讳吧?”
“的确没有,不知三公子……”语到此处,忽然顿下,刘弘基终于察觉到了。
李世民抬起头,直视着他:“我家三弟便是你的学生李元霸。”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个胆大包天,力大无穷,经常被自己喝斥鞭打的学生,居然是李府三公子!我竟然罚他倒尿桶!
“这,这,这莫非是在开玩笑么?”刘弘基哭笑不得。
“千真万确。之所以送他去讲武堂,也是情非得已。这一年来,他性情大变,经常胡言乱语,既傻且疯。爹实在管制不住,无奈之下送去讲武堂,希望可以约束于他。”李世民将个中缘由说出,听得刘弘基嗟叹不已。
可既傻且疯这话,他却不能苟同。当即说道:“二公子,李元霸,不,三公子虽然脾气暴躁,语出惊人,可他绝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讲武堂里厌恶他的人很多,喜欢他的却也不少。他年纪虽轻,却是仗义直言,疾恶如仇,很对我的脾气。”
李世民听罢,半信半疑:“你确定是在说我三弟?”
“当然!若非如此,我怎会放着这张脸不要,也要替他讨一件兵器?我实在是喜欢这小子,对了,忘了向二公子报喜,你家三弟在讲武堂考核中,取得学科第二名的成绩,很让人意外。”刘弘基非常认真的说道。
李世民更加怀疑了,老三他能考取第二名?他大字也识几个,扁担倒了不知是个一字,他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
更意外的还在后头,又听刘弘基滔滔不绝的讲道:“三公子虽然脾气倔强,便其刻苦努力之程度,不在讲武堂任何人之下。只要有不懂,反复的问,反复的练,有时候看得我都心疼,他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
李世民直呼匪夷所思,难道老三转性了?
“若真是如此,那就谢天谢地了!哦,这条槊你得还我。”李世民突然伸手拿回了那条长槊。
刘弘基不明就里,问道:“这,这是为何?”
“你有所不知,我那弟弟两臂有四象不过之力,从前使一对‘擂鼓瓮金锤’,所向无敌。可后来爹实在恼怒他惹事生非,伤人性命,便将他关了起来,那对巨锤也被爹一气之下回炉融化。现在,你既要替他选择兵器,自然还是锤最为合适。”李世民这才说出理由。
“若真能使得动八百斤巨锤,自然是好。可问题是,马要奔驰作战,至多负重三百斤。如果使八百斤巨锤,还有铠甲装备加上体重,已经超过千斤,载重千斤还能奔跑如飞的神驹,哪里去找?”李元霸前些时候说要使锤时,刘弘基就已经解释过这番话了。
李世民将槊交于家将,笑道:“所谓八百斤巨锤,实属谣传,不过是大家都说顺口了,也无人去追究真假。我三弟从前有两件宝物,一件便是那对擂鼓巨锤,实重三百三十六斤。另一件则是他座下神驹,名为‘千里一盏灯’,也叫‘照夜黑麒麟’,乃突厥异种,极其神骏!”
刘弘基闻言笑道:“三公子当初提起八百斤之说时,我就有所怀疑。就算他使得起,马也驮不动。那匹‘照夜黑麒麟’现在何处?”
李世民忽露惋惜的神情:“那匹马也被爹送给了晋阳宫副监裴寂,可裴寂得马之后,无论怎样精心照料,那马却不吃不喝,终日悲鸣,双目流泪。没多久,掉得只剩一副骨架,站都站不起来。裴寂束手无策,只得将马送回。那马回到李府,倒是肯吃喝了,眼下正在调养。”
刘弘基激动起来:“宝马乘英雄,忠马识故主。那马定然已经通了灵性,除三公子外,一概不认,宁愿饿死,也不载二主。比起人来,也不遑多让!”
李世民也称是,召过一名家将,耳语一番。不多时,那家将取来一个布包,转交给刘弘基。后者一摸,里面全是银锭,当即问道:“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按规矩,卫士从军,当自带兵器。马邑是边陲重镇,军中自然不缺良匠,烦你费心,替我三弟铸造一对锤。至于马,待完全恢复后,我自会派人送去讲武堂。”李世民说道。
刘弘基应允,见二公子如此细心,感叹道:“两位公子兄弟情深,当真令人感动。”
李世民听到这话,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良久无语。刘弘基没有说什么,他与李世民虽然亲近,可这是人家家务事,不便多嘴。
“刘兄,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今天我说的话,你谁也不要提起,以后教导三弟,还是请你一如既往,严加管束。我这个弟弟就麻烦你了。”李世民郑重的说道。
“刘教头!”讲武堂大门口,站岗的卫兵挺直腰板,低下头大声喊道。刘弘基“嗯”了一声,跃下战马,带着随从便往里走。
“哎,教头……”一名卫兵叫了一声,却又自己先犹豫起来,不知道后面的话怎么说。
“怎么?有事?”刘弘基一路奔驰,略显疲态,但还是停了下来。
两名卫兵面面相觑,拿不主意,最后还是赔笑道:“没事没事,您忙。”刘弘基一头雾水,这两家伙有病是怎么着?怎么神神叨叨的?当下也没多想,径直向讲武堂内走去。自己离开这些天,不知道那几个小子又闯祸没有。不过,王猛已经结业,他们就是想闹事只怕也找不着对象。
此时正值午饭后休息时间,营房外讲武堂学生们扎着堆,或淡天说地,或较量兵法。看到几个自己麾下的学生,刘弘基正要打招呼,那些学生却像见着瘟神一样,全都侧过脸去!
心中更加疑惑,又走了几步,迎面两个学生抬着一桶衣物走过来。刘弘基刚伸出手,话还没出口,俩小子脸色一变,干脆绕道而行!
“你们见着鬼了?回来!”刘弘基来了脾气,马鞭一挥,两个学生乖乖抬着木桶回来了。放下木杠,都低着头,轻声叫了一句“刘教头”后,再无下文。
“说,躲什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刘弘基问道。
两人头越来越低,这事还是甭说的好,否则惹恼了教头一顿马鞭抽过来,那滋味可不好受。再说了,虽说这事终究纸包不住火,可咱也不能出卖老三。
“娘的!头都钻裤裆里!看看你俩这怂包样!说不说?”刘弘鞭将马鞭一抽,啪一声脆响,唬得两个学生打了个寒战。
刘武周远远走过来,从前吧,两人虽然不和,可面子上还过得去。现在简直是水火不容,经过刘弘基身边时,斜瞄了一眼:“名师出高徒,现在就会打长官了,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落草为寇?到时候人家问起,谁教的?答曰‘刘弘基’,人家肯定回一句,难怪……”说完,扬长而去。
刘弘基听得火冒,大声说道:“你他娘的很无聊?想找人聊天?什么时候学得娘们一样,酸不啦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