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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正早就进入宗师境界多年，并非一般的宗师可比。而且天鹰教的实力纵然不如明教的五分之一，但是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也是一个庞然大物。
平白无故得罪了殷天正，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不过，有人害怕殷天正，但是有人却并不在意。
当张翠山再次来到殿内的时候，还是有人发难了。
意料之中的，是少林中人。
“阿弥陀佛，少林空闻，恭祝张真人福寿金安。张真人，贫僧依年纪班辈说，都是你的后辈。今日除了拜寿，原是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不吐不快，还请张真人不要见怪。”空闻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长眉罗汉一般，话里虽然客气，但是却没有给张三丰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
说起来，空闻是上上一代的少林寺方丈。何足道单剑闯少林，空闻及众首座相继败北，白白成全了何足道的名声，也让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显。
而当初何足道之所以单剑闯少林，这背后和张三丰，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空闻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对于张三丰的观感，就可想而知了。
张三丰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开门见山道：“空闻大师也是为了我这五弟子张翠山而来吗？”
张翠山听到张三丰提到自己的名字，便重新来到大殿正中央。
空闻道：“正是，我们有两件事情，要请教张五侠。第一件，张五侠当年杀了我少林派俗家弟子都大锦龙门镖局满局七十一口，仅都大锦一人在外幸存，又击毙了少林僧人六人，这七十七人的性命，该当如何了结？第二件事，敝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惨被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赐示。”
张翠山深吸一口气。
龙门镖局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是殷素素做的，而且殷素素灭掉龙门镖局的时候，当时和张翠山还不是情侣，反而颇有些竞争关系，所以她易容成了张翠山的模样。
龙门镖局创立者都大锦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当时镖局内还有九个少林寺的僧人。
殷素素当时杀掉了六个少林僧人，故意放过了三个，仅仅是用暗器打瞎了他们的一只眼睛，做出想要杀人灭口的样子，就是想借那三个僧人之口陷害张翠山。
但是哪里知道后来世事变幻，她和张翠山之间接触多了，竟然互生情愫。
然后当年她有意为之的事情，却引来了少林寺的问罪。
这无异于一场泼天大祸，偏偏张翠山还无法将殷素素的事情说出去。
张翠山虽然性格有些懦弱，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想要逃避，但是张翠山连谢逊都不会出卖，自然不会出卖自己的妻子。
至于空见死于谢逊之手，则是谢逊做的最轰动的一件事情了。
空见乃是空字辈四大神僧之首，一身修为还在空闻之上。
空见修习了少林寺的金刚不坏神功，内外功均已大成，一身实力足可以跻身天榜，在宗师之中罕有敌手，不知道要超过谢逊多少。
而谢逊不知道的是，空见还正好是成昆的师傅。
空见或许是真正慈悲为怀的出家之人，也有可能是想装逼。总之，当年谢逊杀戮天下，而空见想要感化谢逊，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于是前往洛阳找到谢逊，自愿被他以拳殴一十二拳，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谢逊。
而空见当时的“金刚不坏体”已然大成，任由谢逊运足平生功力打了十一拳，毫发无损。
谢逊见状，心生一计。
谢逊当时道：“反正我报不了仇，原本就不想活了，如今和大师的武功相差实在太远，既然如此，我谢逊还不如去死。”
谢逊话音落下，就要自行击碎天灵盖，空见见状，立即跃将过来，伸手架开谢逊右掌，不过没想到谢逊左手发“七伤拳”，一拳击出打在空见胸腹之间，空见全无提防，连运神功的念头也没生，血肉之躯登时内脏震裂，摔倒在地。
值得玩味的是，当时谢逊还没有得到屠龙刀，而空见临死之前却告诉谢逊，只有去夺得屠龙刀，方能杀得了“混元霹雳手”成昆，所以谢逊才会参与并夺得屠龙刀。对谢逊来说，只要能够报仇，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些事情，谢逊在冰火岛上都曾经对张翠山和殷素素说过，所以张翠山知道得很清楚。
就是因为了如指掌，张翠山才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片刻之后，张翠山朗声道：“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七口人命，绝非晚辈所伤。张翠山一生受恩师训诲，虽然愚庸，却不敢打诳。至于伤这七十七口性命之人是谁，晚辈倒也知晓，可是不愿明言。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空见大师圆寂西归，天下无不痛悼。但是张翠山刚才已经说了，谢逊与我已经有了八拜之交，张翠山虽不成器，却也绝对不会出卖朋友。大师若真的要追究，那我也只能一力担下。”
空闻念了声：“阿弥陀佛！张五侠，这七十八条人命，只怕你担不下。”
殷天正刚才明明已经说今天谢逊的事情他一力担待，但是空闻却还是直接向张翠山问罪，丝毫没有顾忌殷天正，显然是不将殷天正放在眼里。
当然，空闻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不论是武功还是后台，空闻都不比殷天正差，自然不用卖殷天正的面子。
只不过，殷天正的心里当然不爽。
想到此处，殷天正嘴角冷笑一声，突然道：“原来空见神僧也死在了我那不成器的四弟手中，看来我这四弟的罪责还真是罄竹难书啊。老夫若是再无故为他开脱，倒显得老夫做人不讲道理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谢逊兄弟当年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想必现在也不是敢做不敢认之人。既然这样，素素，你过来，就将谢逊的下落告诉空闻大师吧。不过谢逊终究是你的义兄，你就只告诉空闻大师一人，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也全了你们之间的情意。”
殷天正这番话一出，所有人尽皆愕然，都搞不懂为什么殷天正的态度变得这么快。
“义父，这怎么可以？”张翠山急道。
空闻道：“善哉，善哉！殷施主是明理之人。”说完主动来到了殷素素的身边。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殷素素不愧是殷天正的女儿，在接触到殷天正的眼神之后，便明白了空闻打的什么主意。
殷素素俏脸上适时的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挣扎片刻后才道：“爹爹既然都如此说了，我听爹爹的。空闻大师，你再靠近一点。”
空闻不疑有他，俯耳过去。
殷素素嘴巴动了一会儿，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空闻问道：“什么？”
殷素素道：“那金毛狮王谢逊，他是躲在……”
“躲在”两字之下，声音又模糊之极，听不出半点。
空闻又问：“什么？”
殷素素道：“便是在那儿，你们少林派自己去找罢。”
空闻大急，道：“我没听见啊。”
说着站直了身子，伸手搔头，脸上尽是迷惘之色。
殷素素冷笑道：“我只能说得这般，你到了那边，自会见到金毛狮王谢逊。”
第三百四十五章 图穷匕现
空闻终究是曾经的少林方丈，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殷天正和殷素素联手摆了他一道，将他树立为众矢之的。
“女施主，你故意骗贫僧，当贫僧好欺吗？”空闻指着殷素素，面沉如水。
殷素素身子一抖，俏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害怕之色。
殷天正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殷素素面前，道：“素素，不用怕，你爹我还没死呢，我看谁敢动你。”
空闻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一定要和少林寺过不去吗？”
殷天正道：“空闻大师别吓唬我，少林寺传承悠久，高手众多，岂是我们能招惹的？正因为老夫一直都对少林寺心存敬意，才让素素特意将谢逊的所在告知于你啊。”
空闻闻言，不再理会殷天正和殷素素两人。
空闻知道这两人今日注定是要胡搅蛮缠到底了，而这两个人，完全不值得空闻和他们浪费时间。
空闻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今日之事如何了断，还请张真人示下。”
张三丰道：“我这小徒虽无他长，却还不敢欺师，谅他也不敢欺诳三位少林高僧。龙门镖局的人命和贵派弟子，不是他伤的。谢逊的下落，他是不肯说的。不过我这徒弟的妻子，不是已经告诉你谢逊的下落了吗？”
以张三丰的智慧，自然能够看出空闻是被殷素素涮了一把，但是张三丰今日确实是一肚子火气，所以说起话来也不怎么给空闻留情面。
空智闻言冷笑道：“殷素素女施主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场中耳力高明者甚多，当知道贫僧此言不虚。但有人亲眼瞧见张五侠杀害我门下弟子，难道武当弟子不敢打诳，少林门人便会打诳么？”
空闻左手一挥，他身后走出三名中年僧人。
三名僧人各少右目，正是当年被殷素素用银针打瞎的少林僧圆心、圆音、圆业。
这三个僧人的造型显眼，张翠山一早就看到了，心知一定会对峙那晚发生的事情。
可偏偏当时殷素素确实是易容成张翠山的样子，这三人对他的长相肯定是记忆犹新。
张翠山心中为难之极，西湖之畔龙门镖局行凶杀人，确实不是他下的手，可是真正下手之人，这时已成了他的妻子。
他夫妻情义深重，如何能不加庇护？
然而当此情势，却又如何庇护？
“圆”字辈三僧之中，圆业的脾气最是暴躁，依他的心性，一见张翠山便要动手拼命，碍于少林寺前辈在前，这才强自压抑。
这时空闻将他叫了出来，当即大声说道：“张翠山，你在临安西湖龙门镖局之旁，用毒针自慧风口中射入。伤他性命，是我亲眼目睹，难道冤枉你了？我们三人的右眼被你用毒针射瞎，难道你还想赖账么？”
张翠山这时只好辩一分便是一分，说道：“我武当门下，所学暗器虽也不少，但均是钢镖袖箭的大件暗器。我同门七人，在江湖上行走已久，可有人见到武当弟子使过金针、银针之类么？至于针上喂毒，更加不必提起。”
武当七侠出手向来光明正大，武林中众所周知。若说张翠山用毒针伤人，上山来的那些武林人物确是难以相信。
圆业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那日针毙慧风，我和圆音师兄瞧得明明白白。倘若不是你，那么是谁？”
张翠山道：“贵派有人受伤被害，便要着落武当派告知贵派伤人者是谁，天下可有这等规矩？”
张翠山自杀不成，已经彻底醒悟，知道自己断然不能给武当派再带来任何麻烦，所以将自己以前能言善辩的本事拿了出来，力求不因为这件事情连累到门派。
当然，也有在自己岳父面前表现一下的心思。
刚刚给殷天正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张翠山有心挽回，所以这次的表现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圆业在狂怒之下，说话越来越是不成章法，将少林派一件本来大为有理之事，竟说成了强辞夺理一般。
张松溪接口道：“圆业师兄，到底那几位少林僧人伤在何人手下，一时也辩不明白。可是敝师兄俞岱岩，却明明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