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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王宇没有从曼清院离开。
第四百二十四章 咫尺之内，人尽敌国
半个月之后，洛阳城，皇宫之内。
王宇和李靖相对而坐，李靖正在向王宇汇报沈落雁大军征战瓦岗的战报。
连战连捷，就在前日，沈落雁已经攻克荥阳，直逼瓦岗。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沈落雁应该就已经打到李密的老巢了。
甚至，现在已经交上了火。
按理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毕竟沈落雁第一次执掌如此大规模的兵团，就达到了这一步，的确算得上天赋异禀了。从此以后，“美人军师”的称呼就要变成过去，而要改成“美人将军”了。
而沈落雁连战连捷，也说明了王宇的确是人尽其才，任命沈落雁为元帅征讨李密，也并不是一个昏招，反而证明了王宇的用人眼光。
但是李靖此时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欲言又止。
王宇看出来了李靖的不安，笑道：“药师，你不要着急。我之所以不让你领军，是因为在我看来，还不到动用你的时候。你的才华，不是逐鹿天下能够体现得了的。我真正对你的期望，是封狼居胥。”
李靖闻言肃然，道：“李靖多谢陛下信任，只是，有些话李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刚才李靖还有些迟疑，但是王宇的话一说出来，李靖就瞬间下定了决心。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纵然日后沈落雁对自己有什么不满，那也顾不得了。
“讲。”王宇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陛下，这不正常。”李靖直接道。
王宇右手拿起一杯茶，打开茶杯轻轻一吹，然后悠然道：“落雁进行得太顺利了，对吧？”
李靖拱手道：“陛下明鉴，李密乃当世枭雄，纵然不及陛下，但是谋略也是世间少有。虽然前段时间和翟让火并让李密损失了不少人心，但是这依然不是他节节败退的理由。”
“药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宇饮了一口茶，然后道。
“请陛下指教。”李靖道。
“李密之所以会败得如此之快，是因为瓦岗寨此刻将帅离心。翟让死后，瓦岗便是以李密为首。但是李密是君，而瓦岗第一大将，是徐世绩，他是翟让的人。对于翟让的死，徐世绩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落雁进攻的过程中，徐世绩并未多做抵抗。以秦叔宝、程咬金和王伯当这种莽夫，自然不是落雁的对手。”王宇道。
李靖听了王宇的解释，脸色并没有松缓，反而越加凝重。
“陛下，臣最担心的，就是徐世绩。”李靖道。
“说下去。”王宇道。
“李密是人主，他的战略眼光天下少有，但是领兵能力却也算不上特别出色，至少是比不上沈将军的。可是，徐世绩这个人不一样。卑职曾经研究过徐世绩过往的战绩，自认对他有相当的了解。陛下，不是卑职在背后诋毁沈将军，但是以卑职的眼光看来，沈将军，恐怕未必是徐世绩的对手。除非？”李靖看向王宇。
王宇微微一笑，他知道李靖是什么意思，但是摇了摇头，道：“徐世绩并没有向我投降。”
李靖眉头一皱，随即道：“陛下，沈将军恐怕有危险，臣请命救援。”
王宇站起身来，来到李靖的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对李靖道：“药师，我今天很高兴，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臣愚钝，请陛下指示。”李靖道。
“你敢在朕面前直言不讳地说落雁的能力不如徐世绩，我很高兴。因为你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而且你也相信朕，相信朕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所以朕很欣慰。朕没有看错人，你也没有看错朕。”王宇道。
“陛下以国士待臣，臣自然以国士报陛下。”李靖道。
“药师，你说得没错，落雁的军事才华，的确是比不上徐世绩。徐世绩是一个真正的军事天才，和你一样的军事天才。落雁只能为将，为军师，做主帅，还是勉强了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做统帅。你算一个，徐世绩算一个。”
王宇自然不会忽略徐世绩这个人。
在大唐的世界，徐世绩名声不显，甚至被沈落雁所压制。
但是对于这个在正史上和李靖并称“二李”，比肩“卫霍”之人，王宇怎么可能会小看他？
正如王宇所说，这个世界上，将才很多，帅才很少。而徐世绩，无疑就是一个帅才。
“陛下，那你？”李靖不解道。
“药师，你知道你哪一点比不上上将军吗？”王宇没有回答李靖的话，反而转移话题道。
不等李靖回答，王宇继续道：“思维方式。你的思维，一直停留在主帅的位置上。这个想法没错，因为你日后出征，肯定是一军统帅。但是，药师，你不要忘了，这个世界，是一个很复杂的世界。有些人的力量，是可以超脱于军事之外的。”
李靖猛然一惊。
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只是当局者迷。
知道此刻听到王宇的提点，李靖才反应过来。
的确，他和宋缺之间的最大差距，并不是武功，而是他们的思维方式。
李靖只会用战场上的方法来解决敌人，而宋缺，当用战场上的方式解决不了敌人之后，他会采用另外一种方式，武者的方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强大的匹夫。
他们的怒火，连王宇都不想承受。
……
此刻，瓦岗寨外。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后路全部被切断。徐世绩够狠的，牺牲了这么多诱饵，居然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已经很难看清楚面貌的偏将，在沈落雁旁边道。
沈落雁依然保持镇定，虽然她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发白。
面对环环围住的瓦岗寨士兵，看着对面那个器宇轩昂的将领，沈落雁知道，这次的交锋，是自己败了。
“徐世绩，李密何在？”沈落雁大声喊道。
徐世绩坐在马背上，没有理会沈落雁的喊话，只是大声道：“沈落雁，束手就擒吧，这场战斗，你已经输了。”
“那可不见得，徐世绩，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咫尺之内，人尽敌国。”徐世绩的马背上，突然出现一个虬髯大汉。
他的长刀，架在了徐世绩的脖子上。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如果李靖见到这个人，那么他一定会知道，王宇为什么丝毫不担心沈落雁会战败的问题了。
因为这个虬髯大汉，和他很熟，非常熟。
第四百二十五章 虬髯客
徐世绩的脸色，此时变得很是难看。
这场战斗，他本来胜券在握。
事实上，在军事上，他也的确是完胜沈落雁了。
沈落雁做得不错，巾帼不让须眉，这个世间的绝大多数男人，易地而处，都不一定有沈落雁做得好。
但是徐世绩比沈落雁更加出色。
因为他本身就有不逊色于沈落雁的军事才华，又有远超沈落雁的战阵经验。
为了将沈落雁一网打尽，徐世绩步步为营，做了种种的安排，才形成今天的局面。
没有人知道，他和李密早就闹翻了。
也没有人知道，李密的节节败退，更大的原因，却是出自他手。
李密再不堪，也不至于短短的时间就被沈落雁打得溃不成军。
只是因为瓦岗寨的内部，出了严重的问题。
徐世绩不只是一个天才统帅，他还是一个很有战略眼光的军事家。
他看得出来，李密没有前途了。
更重要的是，他来瓦岗寨，是受到的翟让的邀请，和李密根本就不是一派人。
所以徐世绩需要再找一个势力投靠。
他想过投靠新朝，但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宋缺、李靖、沈落雁、虚若无，徐世绩看得出来王宇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但是徐世绩也知道，有了这四个人，王宇对于人才的渴求性就差了很多。
乱世之中，君择臣，臣亦择君。
徐世绩有自己的抱负，但是乱世，给人的时间并不多。
所以徐世绩最终没有选择新朝，而是选择了另一个主动给他抛橄榄枝的势力。
另一方更有诚意，虽然现在的实力还比不上王宇，但是徐世绩有自信，自己会给新主公补上军队的缺口，然后，助他君临天下。
最重要的是，他会成为新主公麾下的第一军事重臣。
沈落雁和李密，本来是徐世绩准备的投名状。
李密现在已经被徐世绩软禁在瓦岗，沈落雁，则是徐世绩真正准备证明自己的一战。
他几乎做到了。
但最终功亏一篑。
因为这个虬髯大汉。
徐世绩并不是不懂武功之辈，虽然他不是宗师高手，武功也更加偏向于战场搏杀，但是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身后的这个人，有轻易的杀死自己的能力。
太大意了。
徐世绩心中懊恼。
他根本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有人在万军之中，取敌人上将首级。
上一个这样做的人，是邪王石之轩。
李唐、金国和明教合围长安，石之轩在万军阵前，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格杀了金国国师赵德言。
但是石之轩是何等人也，那是无法无天的邪王，是高高在上的大宗师。
所以虽然震撼，但是天下人也并非不能接受。
因为这种事情，很难复制。
徐世绩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徐世绩终究不是一般人，输，也要输得堂堂正正。
他并非输不起的人。
更何况，这场战争，其实他并不算输。
因为沈落雁根本就没有赢。
沈落雁此时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沈落雁此时一身戎装，但是无损她娇俏的面庞。
不过，此刻沈落雁面容之上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之色。
这场战斗，她输得不冤。
但是赢得侥幸。
输，是她的责任。但是赢，却并不是她的功劳。
所以沈落雁并不高兴。
虬髯大汉，沈落雁并不认识。
但是几乎是转瞬之间，沈落雁就知道了，他肯定是王宇的人。
沈落雁若是一切顺利，他就不会出现，只会在暗中注视着沈落雁一战成名，威震天下。
但是沈落雁若是遇到危险，他就要负责让沈落雁化险为夷，让整个战局扭转乾坤。
事实上，他的确是做到了。
出手之精准，时机之拿捏，这个虬髯大汉的眼光，甚至还要在沈落雁和徐世绩之上。
他绝非一般人。
沈落雁知道，他是王宇给自己安排的最后一道防线。
也是判定自己此行是否成功的标准。
沈落雁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她更清楚王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宇十分看重她，这毋庸置疑，否则不会将她请到新朝，又委以重任。
但是她必须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因为王宇，不养闲人。
没有足够的本领，王宇绝对不会让她做超出能力以外的事情。
这是王宇的用人标准，沈落雁很清楚这一点。
而每个人的能力，在王宇心中都有一杆秤。
自己这一次，无疑是失分了。
“这位壮士，你杀了我，恐怕也躲不过我手下军士的万箭齐发。不如你归顺我，徐某聘任你为徐某身边的第一高手，愿意以一半的家产相赠。”徐世绩道。
他还没有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