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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慢悠悠道。
“陛下的意思是说，其实顾惜朝是故意在欺骗李秀宁的感情，借助李秀宁向上爬？”铁手沉声道。
“一个有才华的男人，当然看不上一般的庸脂俗粉。铁手，顾惜朝和李秀宁之间的故事，最初的目的，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最初的目的，是很肮脏的。但是，我不否认，顾惜朝虽然是一个伪君子，但是也是一个有情人。”王宇不可置否道。
“铁手不明白。”铁手道。
“顾惜朝是从青楼长大的，勾栏妓院浓缩着最丑恶的人间百态，却是以最风花雪月的面貌呈现。莫说婊子无情，只因嫖客更无情。见多了迎来送往，会麻木爱的能力。所以见惯风月的人不轻易动心，眼光也高傲而独特，一旦动心却很难回头。顾惜朝想要以李秀宁为跳板打入李唐。可惜，在李秀宁沦陷的同时，他也沦陷了。而且，沦陷得更深。”王宇道。
王宇看了一眼铁手，然后道：“其实相比你，顾惜朝对女人来说，倒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女人，要的不是心系天下，也不是功成名就，只是平日里的无微不至的呵护，面对其他女人的坐怀不乱。铁手你能做到后面的这点，但是却做不到前面这点。不过顾惜朝却可以，他这样的人，动起情来，只会比常人更深。”
说来很奇怪，越是恶贯满盈的人，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就越会陷得更深。
石之轩是如此，顾惜朝也是如此。
他们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也狠毒，但是对于自己心爱的人，却有着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深切的爱意。
很多时候，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就够了。
王宇一直认为，在原本的射雕世界中，最后修得正果，儿女承欢膝下的黄蓉，却也未必就比穆念慈更加幸福。
家国大业，在郭靖的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郭靖是一个大侠，毫无疑问。
但是，这真的是黄蓉想要的吗？
王宇看到的，只是婚后灵性尽失的黄蓉。那个明眸锆齿，无忧无虑的黄蓉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
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她的儿女越来越多，但是她的笑容，连郭靖恐怕也不知道是比起从前多了还是少了。
而穆念慈，至少有闺房画眉的记忆，有冲冠一怒的倾心。杨康负了天下人，但是终究没有负她。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其实就已经足够。
相比起来，郭靖对得起天下人，但是真的对得起他身后那个最亲密的妻子吗？
这个问题，就见仁见智了。
铁手的双拳不知不觉间握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以为已经忘记和李秀宁曾经的美好，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忘记，那他还是铁手吗？
“陛下说的是。”铁手低声道。
王宇起身，拍了下铁手的肩膀，然后到：“你放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日后我入主长安，李秀宁可以不死。”
“顾惜朝呢？”铁手问道。
“这就要看他的选择了。铁手，你还不知道吧，柴绍因为李秀宁和顾惜朝之间的关系，大为恼火。借一次和李秀宁相聚的机会，把李秀宁灌醉，想要提前占有李秀宁。顾惜朝及时赶到，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场就把柴绍给阉了。”王宇的嘴角，牵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铁手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道：“至少他还是一个男人，有男人的担当。”
“冲冠一怒为红颜是需要本钱的，可惜，顾惜朝现在没有本钱。我猜得不错的话，顾惜朝现在的处境，只怕很不好。柴家是关中名门，柴绍和李世民相交莫逆。现在在长安城中，顾惜朝只有两个去处，权力帮，或者汉王府。也只有这两家才有可能收留他。否则，天下虽大，他能去的地方，却也不多了。”王宇幽幽道。
顾惜朝，朕也真的很期待，你到底会选择哪一方呢？
不顾惜朝终身误，一顾惜朝误终身。
这个世界的你，还会重现逆水寒中的悲剧吗？
第四百三十章 一生有你，夫复何求
在很多男人眼里，只有豪气干云心系天下永远舍小家为大家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的男子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他们披着沉重的道德外衣，如庙堂里的神像，专为给人指明朝拜的方向。道德完人的使命难免是牺牲给人看，以模范作用正风明俗。
男人眼中的男人对道德的追求是很自我的，这近似于一种披着华美外衣的残忍，他们为成全自己的道德可以拿身边无辜之人开涮，如孟子休美妻而娶丑妇。
大侠永远要先国后家，为所有可以成立的理由牺牲个人福祉。所以当逆水寒谢幕时，息红泪依然需要等待，因为她爱上的是大侠。
对这样的人，王宇没有恶感，大多数人也不会有恶感。
这样的大侠，应该像神像一样，庄严地站在那儿，无言地站在那儿，承万民膜拜。大多时候，这种膜拜是真诚的，因为对其道德的认同早已在几千年中同化。
戚少商是这种人，郭靖是这种人，铁手也是这种人。
王宇喜欢这种人，因为很多时候，这种人是最好对付也是最不容易和自己产生冲突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这种人。
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还是一些有缺点的人，他们或者充其量只是小侠，或者根本不是侠，是翻云覆雨的枭雄，是醉酒狂歌的浪子，是爱武成痴的剑客，甚至只是一些天性喜欢特立独行的人。
他们爱其所爱，求其所求，一路哭哭笑笑，有骄傲有屈辱，也矛盾也无奈，将这苍茫人生走得格外回肠荡气，让奔忙于红尘的芸芸众生在朝拜神像之余，侧头一看，体会人世的另外风景。
顾惜朝便是另外一种风景。
柳随风说得没错，顾惜朝和他很像，和白愁飞也很像。
但是白愁飞终究是有“金风细雨楼”副楼主的辉煌，“三指弹天”的惊艳，至今依然让许多人不曾忘却。
柳随风更是已经名动天下，权力帮三分，李沉舟潜修武功，赵师容终究是一个女人，权力帮此刻，实际是由他执掌。
顾惜朝没办法和他们两个人相比，因为他到现在，依然只是一个毫无功名的江湖浪子。
顾惜朝执着地凭自己的资本抗争命运，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天不助人人自助，天不予人人自求，可叹怀才误此身，被压得越低就越不甘。越不甘就越想飞，越想飞就越不顾一切，追梦成了此生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结，为此无顾天理公道。
然而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苦苦追求的那一份做人的扬眉吐气，其实，很多人自出娘胎就已拥有。他于世人嘲讽中强自撑起那一份孤傲，其实内心深处，已然积聚了很多的自卑。
顾惜朝大节有亏，但是小节无损，他是女人眼中的男人。
所以他能够取代铁手在李秀宁心中的位置。
女人眼中的男人，常常不以道德做生死判定，她们可以怜悯其身世，同情其际遇，钦佩其才华，感怀其深情，惋惜其抉择，心痛其结局，甚至花痴其相貌。
而顾惜朝，在逆水寒的世界里，在男人统治的前台世界里不断犯着累累罪行，却小心翼翼地避开几乎所有的女性禁区，他从不曾对不起“女人”这个群体，在女性衡量男人的特殊准则上，他是近乎无懈可击的。
生死成败，盖棺定论，这个世界，终究是以成败论英雄。
所以顾惜朝败了，输得很惨。
而在这个世界，王宇依然不认为顾惜朝的下场能够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和李秀宁，不搭。
一个是妓女之子，一个是李唐公主，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
王宇不知道顾惜朝和李秀宁能不能修成正果，但是王宇知道，就算是真的修成正果，这一路上，顾惜朝收获的白眼和嘲讽，只会比先前更多。
从古至今，凤凰男，都从来不是一个好当的角色。
而且，根据罗网的情报，李秀宁之所以看上顾惜朝，是因为铁手拒绝了李秀宁。
铁手那儿碎了的梦在顾惜朝身上重建，而实际上，顾惜朝也的确有让她倾心的理由，才貌绝世，书剑飘零，身世凄凉，甚至更懂风月，更知珍惜，他的孤傲，不自觉地透着与庙堂格格不入的气息。
李秀宁喜欢的，是他的江湖气质，却并不是他的才华。
顾惜朝视之如命的兵书《七略》，对于李秀宁而言，也只不过是废纸一张罢了。
李秀宁是李唐的公主，功名唾手可得，对于富贵荣华，她是阅尽千帆的厌倦与淡然，求的是红尘俗世一方净土，清净随意。
而贫贱如顾惜朝，是久居人下的不甘与孤愤，求的是出将入相千秋功业，万人景仰。
李秀宁出入庙堂，所以有浓重的江湖情结。
顾惜朝漂泊江湖，所以有强烈的庙堂情结。
李秀宁想挣脱的正是顾惜朝所向往的。
他们不是一路人。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道德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要让所有人生活得更好。当生存都成问题时，道德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忠孝节义，一切的冠冕堂皇有时根本敌不过一个热乎乎的包子。饿死不食周黍，是圣人的事情，与凡人无缘。
顾惜朝很小就洞悉这一切，所以，他不惜为某些目的做坏事。
而李秀宁，怎么会懂？
身世、经历的不同，造成价值层面上的南辕北辙，就像小农意识和小资情调的格格不入一样。
顾惜朝和李秀宁，当局者迷，但是王宇旁观者清。
李秀宁，不是那个能够欣赏顾惜朝万丈雄心的男人。
顾惜朝，注定孤独。
想到这里，王宇开始强烈的思念婠婠。
王宇比顾惜朝幸运，因为他有很多女人。
虽然这些女人，也大多都无法和王宇的雄心产生共鸣。
但是终究是有一个女人可以的。
在她面前，王宇不用隐藏最真实的面目，不需要费心思考她喜欢的是什么。
因为王宇喜欢的，就是她喜欢的。
她和王宇一样修炼武功，陪伴王宇逐鹿天下，她不介意杀戮，不在乎王宇是善是恶。
她可以陪着王宇光芒万丈，也可以和王宇一样满手血腥。
一生有你，夫复何求。
一江春水，从来是功名与白骨共浴，千秋赞罪，总归留后人评说。青衫马上剑光寒，拈花一笑万山横，凝结成后人目光无法企及的美，俗子凡夫无从染指的传奇，唯历尽繁华方有资格看透，功成名就方可谈厌倦。
这一路，王宇有婠婠同行，顾惜朝却没有。
第四百三十一章 降，或者死
五天之后，王宇收到罗网的密报，顾惜朝入职汉王府，尘埃落定。
李建成和柴家决裂，柴家将所有的赌注全部押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不过有得必有失，以前李世民和李秀宁之间的关系很好，远超李秀宁和李建成。
但是这次以后，李秀宁和李世民之间的亲情算是完了，不出意外的话，李秀宁以后都会站在李建成的这一边。
王宇放下手中的密报，在他的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李建成的魄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王宇淡淡道。
“汉王不是池中之物，他日一定会乘风化龙。”男子答道。
“所以，你想投奔他，徐世绩？”王宇问道。
这个男子，正是徐世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