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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轻笑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李建成。
“建成，我对你如何？”李渊忽然问道。
“没有父皇，就没有建成的今日。若不是父皇有意遮掩，建成又怎么能以李沉舟的身份率领权力帮取得偌大的功业，并且瞒过天下人。”李建成再次对李渊叩头。
他的确欠李渊的，而且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李建成和李沉舟两个身份，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太多了，有心人也太多了。
但是有李渊的遮掩，再加上李建成自己的手段，还有后来李建成在成长的途中，遇到的一众兄弟的帮助，这一个看似不可能被遮掩的秘密，真的瞒住了天下人。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李渊的帮助。
缺少了李渊，李建成寸步难行。
作为一个父亲，李渊对李建成算不上多少慈爱。
但是李渊对于李建成和李沉舟两个身份来说，却是真正的恩重如山。
“我要你承诺帮我做一件事情，答应了这件事情，皇位就是你的。”李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什么事情？”
“杀了燕狂徒！”
“杀了燕狂徒！”
“杀了燕狂徒！”
李渊在大声的怒吼，李建成面部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
他知道了？
李渊在愤怒的狂吼。
李建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让李渊看到自己不自觉抽动的嘴角。
韦怜香冷眼旁观，不发一语。
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不敢问。
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看到李建成长时间的沉默，李渊更为愤怒。
“怎么，你不想杀他？”李渊质问道。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李建成道。
李渊冷笑两声，道：“呵呵，原来还有李大帮主也做不到的事情吗？还是说，燕狂徒将权力帮交给了你，所以你下不去手？”
李建成猛然抬起来来，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权力帮，不是他交给我的，是我自己拿来的。在他手上，权力帮分崩离析。在我手中，权力帮君临天下。权力帮，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李建成严肃道。
他从不避讳前人的遗泽，但是也绝对不会贬低自己的努力。
权力帮，是李沉舟的权力帮，是柳随风的权力帮，是权力七雄的权力帮，但是权力帮能走到今天，和燕狂徒，真的没有多大的关系。
在李沉舟接管权力帮之前，权力帮就已经被江湖所遗忘。
而李沉舟初入权力帮之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帮众而已。
他并不是作为继承人进入权力帮的。
他登上权力帮的帮主之位，也不是外人想象的一帆风顺。
“那你为什么不能杀他？”李渊毫不退让道。
“父皇，这些年，你应该没少派人刺杀他吧，结果如何？”李建成问道。
李渊听到李建成此言，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羞怒。
他当然派过人，如果不是他和石之轩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尴尬，他甚至愿意付出代价去请石之轩动手。
当世之中，也只有石之轩出手刺杀燕狂徒，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李渊派出的那些刺客，全都是石沉大海。
“我做不到，不代表你做不到。你麾下的强者，现在已经超过了我。”李渊道，虽然他并不想承认这个现实。
“我的确有把握杀了他，但是他临死之前的反击，将带来多大的反噬？父皇，他的厉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而我们当前的大敌，并不是他。相反，有母后在，他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帮手。”李沉舟道。
“闭嘴，他就是一个疯子，只会破坏一切，只懂得武功和杀戮。”李渊怒声道。
他有理由愤怒。
李建成也理解这种愤怒。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人有好感。
李渊身为一国之主，这方面的忌讳自然比别人更加严重。
所以，即便是这些年，燕狂徒一直隐身在唐朝背后，李渊也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招揽他。
他唯一想做的，只是杀了燕狂徒。
不惜一切代价。
第七百二十一章 造化弄人
年轻时候的李渊，也是一方俊才。
他出身门阀世家，文武双全，自幼便鹤立鸡群。
石之轩让他品尝了第一个失败的苦果。
在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他被慈航静斋的传人碧秀心的风姿所倾倒，拜倒在碧秀心的裙下，成为了碧秀心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然后，碧秀心以身饲魔，成为了石之轩的女人。
受此打击，李渊差点一蹶不振。但是家族联姻，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
关陇窦氏，虽然比起李家来，稍有不如，但是却也是名门贵族。
李渊无法拒绝，身为家族的传人，在享受家族带来的便利的同时，必须要服从家族的安排。
而且李渊很快就发现，与他联姻的窦氏女虽然不如碧秀心倾国倾城，但是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少男本就多情，没过多久，他就真心喜欢上了这个联姻的对象，两家正式定亲。
然后，李渊就遭到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打击，也是至今为止最为严重的打击。
他的未婚妻，如今的窦皇后，在与他定亲之后，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燕狂徒。
比起李渊这种世家子弟，燕狂徒更加的狂野，更加的不羁。
窦皇后见多了李渊这种循规蹈矩的世家子弟，反而是燕狂徒这种江湖莽汉更加的吸引她。
更何况，燕狂徒并非无名之辈。
他很狂，但是也很强。
虽然没有李渊的家世，但是当世燕狂徒闯出的名声和功业，都不是当时的李渊可以比拟的。
窦皇后是理智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和燕狂徒在一起。
她的家族不允许，燕狂徒本人，也不是一个良配。
儿女私情，在当时的燕狂徒眼中，无足轻重。
燕狂徒要的，是无敌天下，是一统江湖，建功立业，名垂史册。
然而女人除了理性之外，还有感性的一面。
窦皇后知道自己不能和燕狂徒在一起，但是她选择了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燕狂徒。
做不了你一辈子的女人，但是让你做我第一个男人。
这是窦皇后的选择。
然后她嫁给了李渊。
很少有人知道这段历史。
但是李渊知道，他不能不知道，因为新婚之夜窦皇后的情况根本瞒不了他。
事实上，窦皇后也没想瞒他，在新婚之夜，窦皇后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李渊暴怒。
这是很正常的。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种屈辱。
他开始恨燕狂徒，恨窦皇后，他甚至一度有休妻的念头。
但是想到窦家的强大，想到休妻之后的流言蜚语，李渊忍了。
他的忍让，换来的是窦家的倾力扶植。
在李家和窦家的全力扶植下，李渊拼命的往上爬，他的成长速度，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很少有人知道，李渊为什么会突然脱胎换骨。
也很少有人知道，燕狂徒四面树敌，在武夷山被全江湖的黑白两道一起围攻的时候，背后有怎样的故事。
就连窦皇后都不知道。
燕狂徒再狂，杀人再多，也不至于惹怒全天下的人。
何至于黑白两道皆尽起精锐要执意杀掉燕狂徒？
燕狂徒再没有情商，也不会蓄意打压自己的手下，何至于在权力帮内部，被连续的出卖？
李渊在背后做了多少的手脚，怕是连李渊自己都数不清了。
当得知燕狂徒被人一剑穿胸，掉落山崖的时候，那是李渊这一生最为开怀的时候。
然而当李渊看到窦皇后外出一趟，带回来的那个人之时，李渊就再没有进过窦皇后的房间。
他恨。
恨燕狂徒为什么还没有死。
也恨窦皇后为什么要救燕狂徒。
这些年间，李渊至少策划了不下二十次的刺杀行动，但是全都无疾而终。
所以近些年来，李渊大肆扩充后宫，他想借别的女人，来忘却在窦皇后身上的耻辱。
然而，怎能忘记？
他甚至怀疑过李建成是燕狂徒的儿子，不然为什么李建成的武学天赋如此的出色？为什么他一定要选择加入权力帮。
但是他问过窦皇后，窦皇后坚称李建成是李渊的儿子。
李渊自己也做过滴血认亲，确认了李建成的确是自己的后代。
所以这些年，他明里暗里照顾了李沉舟很多，也让权力帮在李唐内部肆无忌惮的发展。
没有李渊，就没有今日的李建成，就没有名动天下的李沉舟。
他之所以这样用心的培养李建成，除了是因为李建成是自己的后代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渊想要自己培养一个高手。
让自己的儿子，去杀掉自己最恨的仇人。
甚至，在李渊的内心中，杀掉燕狂徒，还要比一统天下重要的多。
若是连燕狂徒都杀不了，就算做了天下至尊，又有什么意义。
看到李渊铁青的面容，愤怒的表情，李建成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服李渊的。
暗叹一口气，李建成沉声道：“父皇，儿臣不敢保证一定能杀掉燕狂徒，但是儿臣像你保证，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尽力杀掉他。”
李渊的神色稍缓。
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城府很深，但是他还是相信在这种事情上，李建成不会骗他。
因为李建成知道他和燕狂徒之间的恩怨。
“建成，不是父皇逼你，而是燕狂徒的存在，就是对我们李唐皇室的一种羞辱。他活着一天，我就感觉自己抬不起头来，更不用说君临天下。”李渊道。
李建成点点头，这点他明白，也理解。
换成别人在李渊的位置上，一样会对燕狂徒杀之而后快。
“你先下去吧，明日早朝，我便正式传位于你。”李渊摆摆手，无力道。
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他一直没有参与，但是内心受到的煎熬，不比任何人小。
李建成行礼，离开。
阳光的照射下，李建成的影子，在太极宫内被拉的很长，很长。
今天他从这里出去了，明日，他还会继续站在这里。
并且，成为这座宫殿，真正的主人。
造化弄人。
李世民和他麾下策划的事情，全都被李建成做成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低首神龙
当李建成的身影消失不见，太极宫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韦怜香退回左侧的阴影之处，不发一言。
李渊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
片刻之后，李渊忽然问道：“你说建成能不能杀掉燕狂徒？”
韦怜香依然没有开口。
因为他知道李渊并非和自己说话。
就在这时，李渊右侧的阴影之处，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那要看他愿不愿意下杀手了。”
韦怜香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
他早就知道，那里还有一个人。
李渊毕竟是一国之主，身边的护卫力量，从来不缺。
李建成刚刚杀了李世民，便立即来找李渊，李渊纵然不怕，但是又怎么能毫无准备的就见李建成。
“你也认为建成有能力杀掉燕狂徒吗？”李渊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因为自己的儿子有可能除掉自己的仇人，也因为，说话的这个人，让他感觉很安心。
比起李建成、李世民更加的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