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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离开的可怜虫。
青叶舟刚下降了不到三百丈,北谷里冲上来一道柔和的白光。白光收敛处,一个碧玉一般的童子显出身形,朝着齐恍术微微作揖。“前辈别来无恙,家师说了,前辈有事而来不必拘礼,直接去南谷见正主即是。将来有机会,家师自会去南谷见见这位小师弟的。”
高歌一愣,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前来。
齐恍术闻言似乎有点失望,却也有点如释重负。
以齐恍术的地位与修为,敢于对他拒而不见的人物,想来在道门内也必定举足轻重了。
齐恍术温和地一笑。“既如此,那有劳你回话,就说齐恍术失礼了。”说完,一转船头,又往南谷去了。
高歌天资聪颖,已经猜到了几分颜色,正想相问,齐恍术率先说道:“这位前辈乃是幽兰谷的谷主,修为高深,未卜先知,没什么能瞒得了他,只是为人孤高一些,你将来有机会向他讨教的话,万万不要错过机会。”
“弟子知道。对那位谷主一定会小心在意的。”
“嗯,你天性纯良,勇猛豁达,这几年在此一定会有获益良多,贫道不担心你会冲撞他。不过要记住,那谷主的修为还在贫道之上,或许在金丹七重与八重之间,对他尊重一些。谨言慎行总是好的。”
转瞬到了南谷,气象果然与北谷迥然不同,与青桃峰更是大相径庭。大大小小的道士在里面往来如潮,大声地呼三喝四,斗酒划拳,热闹非凡,堪比凡俗的菜市。
道士们无论身份、地位与修为如何,全都混在一起,自顾自的玩耍,对齐恍术与高歌的到来几乎无人留意。
齐恍术收回青叶舟,轻笑一声,大步往前走去。因为他浑身的真元自然流动,应激似地把一路上的小道士推开,惹来不少人下意识的埋怨:“怎么回事?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嘿,你是哪里来的道士,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
“说你呢,小白脸、黑胡须的道士。”
“哟,不理人,这家伙是不是想闹事啊?”
齐恍术论年纪已经七百开外,因为修为高深,驻颜有术,所以实际容貌不过二十开外,又留着细长的三条长髯,所以显得儒雅。
高歌闻言心中好笑,下意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齐恍术。细细一看之下才发现原来齐道士果然生得俊美无双,虽然比起吕破少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但却十分耐看。
齐恍术不搭理那些大呼小叫的道士,拉着高歌径直走到南谷中心地带的一大片竹楼前,猛地咳嗽了几声。
这时候,终于有人认出来齐恍术穿着金丹大道士独有的道袍:左边肩膀上是天数门的门徽,十五个字符构成的太极八卦。右边胳膊上是道统第四教的教徽,数不清的细点组成的星云。
而道袍的左前胸上赫然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内丹,正隐藏在白云之中。
门徽与教徽或者因为宗门不同而有异,但是胸前代表金丹修为的图案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所有道统门下的道士都以此来炫耀自己的修为。
吸气九层楼,金丹九重天。练气与金丹的区别就是凡人与真正道士之间的鸿沟。
“呀!他是个大道士。”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紧跟着,又有更多的人认出了齐恍术。“他是不是碧蝉峰上的大道士?咱们天数门的前辈?”
“好像是的哎呀!你完了,刚刚是不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地吼他来着?”
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道士腆着肚子,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嘿,这小白脸的道士这么大来头,我是不是真地惹祸了。”
旁边的道士打趣道:“老黄,你在青桃峰上待了十几年,难道没见过他?还说什么人家没眼力劲?你才是没眼力劲,你可真是一头猪啊!”
老黄也不生气,耸耸肩,随和地说道:“我要不是猪,能在青桃峰上混了十几年也一无所获吗?你倒不是猪,可惜跟我一样混了几十年,也才吸气三重天的境界,在这里历练了十几年,还是没啥长进。”
几个道士低声地斗嘴,但不知为何高歌却听得一清二楚。不光是这些道士的声音,更远一些地方的鸟鸣与犬吠,也都被高歌尽收耳廓。
齐恍术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高歌,高歌立即明白这就是大道士的能力了,在场所有道士的一言一语皆没能逃过齐恍术的视听。
在竹楼前站了大约五六息的功夫,竹楼里传来一个懒洋洋、醉醺醺的声音。“咦?这不是碧蝉峰的齐恍术吗?两百余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贫道想想,啧啧啧,是不是该称呼你为执法峰峰主了?片刻前刚从心云里收到门长的讯息说执法峰峰主易主,你后脚就到了,莫非我这南谷里有什么不入你法眼的东西?”
一句话,吓得竹楼前围聚的道士们脸色煞白,因为这个“骨头坡”恐怕没有一样能入执法峰峰主的眼。虽说这里是天数门的辖地,但数百年来自由散漫惯了,哪里还有一点道门的庄严与肃静可言?可谓是道门中的异数,特殊存在中的特殊存在。若是执法峰真的发难,骨头坡可就要树倒猢狲散了。
齐恍术闻言大笑两声。“前辈说笑了,这南谷乃是前辈的快活庄,莫说贫道一个小小的执法峰峰主,就是门长亲来,想必也不忍心打搅前辈的雅兴。”
“嘿嘿,小齐,你果然还是这样八面玲珑,会说话!贫道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来来来,两百年不曾相见,让贫道看看你是瘦了还是胖了?”
高歌心头一滞,暗道:“这道士,听口气就不像是个正经人啊!”
第三十七章 廉湘
不正经的道士慢慢地从竹楼中踱步出来,形象与高歌预期的相差甚远。
高歌以为对方会是个身材高大,但形容邋遢的胖道士,与不远处容貌有几分猥亵的老黄相似。但是面前出现的却是个一头乌黑亮发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短小精干,罩着俗世中书生常穿的大褂,神情嘻嘻哈哈,透着一股子痞劲,完全不像一个道士。
齐恍术双手合什,行了一个道门正礼。“廉湘前辈,齐恍术这厢有礼了。”
廉湘比齐恍术矮了不少,站在齐恍术的面前,将身子挺得笔直,却还是比已经弯腰了的齐恍术低了许多,不由得脸色一沉,微微不悦,然后叹了口气:“你这个小子,行个礼也偷懒,都不肯多弯一下腰。看起来倒是没胖,是不是身子骨硬了,都行不好大礼了?”言语放肆无忌。
齐恍术闻言却不生气。“前辈说笑了。一别两百载,前辈风采依旧啊!”
“废话不说,既然你不是来南谷拆我台的,那就进来喝两盅如何?”廉湘摆摆手,显然不想寒暄。
齐恍术刚刚升任执法峰峰主,可谓百废待兴,也忙乱得很,闻言再不客套。“前辈盛情,贫道心领。实在是贫道才学浅薄,资质愚钝,偏偏又事忙,修行更是吃紧,唯有争分夺秒、发奋努力方能跟上诸位同门的步伐,所以万万不敢耽搁。此子在青桃峰违反了门规,又是个没有根骨的废材,特送来此地交给前辈处置。人已送到,掌门的重托就算完成,那贫道也就告辞了。”
“哦,这就是他了?”廉湘到此刻方才看见高歌,于是微微含笑,仔细打量了一番。
其实早在来齐恍术动身之前,肖万霆已经透过心云将此事告知了廉湘,廉湘心中早就有数,知道齐恍术说的都是台面话而已。
廉湘刚刚跟齐恍术的一番对话一方面是说给谷中其他弟子听,以掩人耳目。另一方面实在是廉湘天性放荡不羁所致,不戏虐两句齐恍术这样的大道士,他心里不痛快。
高歌听说齐恍术即刻就要走,心中难免失落。这一路过来虽然时间不长,但齐恍术身为大道士却对高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高歌受益匪浅的同时,又倍感温暖。但是为了尽快修成道行返回天溯救人,高歌强忍来到陌生环境后的不适,微微一鞠躬:“多谢齐峰主一路相送。”
齐恍术伸手扶起高歌,面含期许。“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咱们必会再见。小意持己,专心修行。”说完,拔地而起,在半空打个回旋,脚下白光一闪,已经多了一只青叶舟。
“别看了,人都走啦!”廉湘大大咧咧地将手搭在高歌的肩膀上。“小伙子体格不错,应该能吃能喝吧?来来来,少年人莫要忧愁,跟老夫喝两杯!”
高歌微微发窘,但是记着齐恍术的话,知道这南谷的前辈与北谷的前辈性格迥异,但都需要小意对待,所以不好推辞。
廉湘兴致高涨,扭头朝着人群看了看,手一指:“小黄,你过来!今天你敢骂咱们执法峰的峰主是小白脸,有点胆色,值得老夫的一杯酒。”
不远处肚腩高鼓的胖道士老黄闻言,简直喜出望外,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双手乱推着扒开人群,然后踏着轻快的步伐往竹楼速跑,一路上迎接他的是无数带着艳羡的双眼和双手。
“走开走开,上次你喝酒,贫道可没拉你后腿。”
“放心,贫道不会醉”
别看老黄胖,可是有能量,小跑速度不慢,转眼来到竹楼上。
带着旁人的羡慕,老黄和高歌跟着廉湘走进了竹楼。
老黄在高歌身后轻声说道:“小老弟,贫道黄飞龙,今天借了你的光才能进来喝一盅,感谢感谢!还不知道小兄弟高姓大名?”
高歌初来此地,难免微微有些拘束,不敢大声说话。“我叫高歌,幸会幸会!”
哪里知道,因为说话声音小反而引来廉湘的不满。“说话大声点,咱们都是男道士,应当言行无忌,理直气壮才是。你小声说话,以为贫道就听不见了?”
老黄一吐舌头,哈哈一笑:“高歌老弟性子温和,廉头领莫怪啊!”
高歌聪慧,胆子一向不察言观色之下,也开始揣度廉湘的性子,猜测对方是豪爽之辈,不拘小节,于是放开了嗓门笑道:“前辈莫怪,小子不知道规矩,小声言语乃是怕惊扰到别人!”
“惊扰到谁?这里是贫道的地盘!贫道想怎样就怎样!”廉湘放肆地喊道:“这就对了,大声喧闹,大声快活,这才是男儿本色。以后你跟小黄一样,都叫我廉头领,贫道不喜欢当前辈。”
三人说着话,一转身进入了竹楼的一个房间。走进来一看,才知道竹楼内竟然是暗藏乾坤,单独这样的一个房间,就已经有百步见方,宽阔无比,足够数百人同时饮酒作乐,远比从外面看到的整个竹楼还大。
“来,小子你坐这里,咱们喝酒!”
高歌依言坐下,房间内原本坐着的十余个道士全都同时举杯,三三两两地喊道:“廉头领,你饮中缺席,自罚一杯!”
“喝到一半出去,这可不合规矩,肯定是酒量不行。廉头领,你得自罚,自罚!”
廉湘啐了一句:“都怪执法峰的齐恍术,逼得老夫出门一趟,叫你们这些混账以为老夫是怕了你们!”廉湘骂着,脸上却满是笑意,似乎别人逼他喝酒乃是一件好事。他端起一个大酒杯,二话不说,仰头饮尽,然后哈哈大笑。
“来,大家敬这位新来的小兄弟一杯!他可是个人物,刚到青桃峰第一天就打死了人,违背了门规,偏偏还是个废根骨,被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