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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寺庙背后便是郁郁葱葱的终南山脉,高山深谷。所以一到冬天,四边都没有遮挡,寒风刺骨,颇为难熬。我只能和师傅关了庙门,去深山里伐些树木,烧成了碳,在土火盆子里点着了御寒。有时候烧的多了,便带下山去卖,运气好的时候,一些达官贵人通常一下子就买走了,倒也属于每年不错的营收。如果是这时候,师傅通常都会给我买一套新衣,预备着给我过年。
腊月之后是新年。
师傅常说,过年过的就是孩子。
我逐渐长大了,到了严寒季节,便跟着他去山下的长安城中卖炭,通常都是大半夜就要出发,走上一百多里山路,然后晚上再赶回来。那段夜路走得熟了,通常都知道哪里有坑洼,哪里会迷路。只是有时候会听到狼站在高处,对着月亮长啸的声音,我很害怕,总是不自觉贴近了师傅。
师傅说:“不怕不怕,咱有刀呢。”
这句话说了十几年。有一次,在我大概十二岁那年的冬天,却果真遇上了狼,狼是黑色的,在夜中只有眼睛发出亮黄色的光,就像点了两盏灯笼。我那时已练刀,当时就抽出了刀来。
“不怕,我有刀呢。”我发着抖,安慰自己。
本以为师傅也会抽刀,大喝一声杀过去,把狼砍成肉馅。没料到,师傅按住了我的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馒头扔了过去,说:“你也饿了吧,快吃点。”狼吃了馒头就走了,这时我才第一回 知道狼也来也是吃馒头的。
师傅说,狼都是群居的动物,经常一出来就是十几只。可如果大冬天的一头狼出来了,那一定是饿惨了。人饿了也得想法子不是,狼也是条命,这世间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人也不比猪狗高贵些。
我当然似懂非懂。
下山了,看到有人很可怜,师傅也会施舍点吃的。看到那些达官显贵来了,师傅也会陪着笑脸,说:“您老大富大贵,长得一副富贵长生的相貌!”当然也有些不如意的事情,一次在街上卖炭和家宅平安符,师傅正趴在地上画符,可一只狗猛扑过来要咬师傅,当然没有伤到师傅。可打翻了墨盒,弄脏了狗毛。那个养狗的婆娘就不愿意了,使劲骂我师傅。师傅和她理论了几句,便有几个壮汉来抓住师傅,拳打脚踢了一顿。
我看不过,抽出大刀来,那帮江湖小混混一看有刀,就都跑了。可是炭被打碎了,画的符也没撕成了废纸。那个冬天,我没有了新衣服。
师傅说:“不要随便动刀子,没有那么大的恨。”
我说:“那他们打你你也不还手?”
师傅嘿嘿一笑,说:“我武功厉害,不怕几个小蟊贼的揍!”可晚上回去,我看他把药酒抹在身上,也疼的呲牙咧嘴。
第二年,我下山了。
今天在这个汉末的乱世,却又回到了全真教。一草一木,都是我曾经熟悉的样子,虽然有些变化,但是格局未变。
我站在院中思如泉涌,往事历历在目。这时,却听到左侧的房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显然是有人。
我脱口大喊道:“师傅!”飞跑了过去。
进了左侧大殿的门,里面一个老人正在擦着灰,香炉里的灰已经溢出来了,可是他只擦了桌面,好似完全没有看到香炉。
那不是师傅。
他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头顶已经秃了一块,两侧的白发铺了下来,直到脖颈之间。他佝偻着腰,眼神已经迷离了,拿起手中的布子,颤颤巍巍地行动着。
我站在大门口看了他半晌,他却依旧没有发现我。不知为何,我却止不住流下泪来,我抹了把眼泪,走上前去。道:“道长,你认识一个叫段福德的人吗?”
老道士显然吓了一跳,把右手放在耳朵上,问道:“谁?”显然是有些耳聋。
“段富德!”我趴在他耳朵上大喊一声。
老道士猛地一跳,道:“你为啥那么大声?”
“你不是聋子?”
“谁说我是聋子了?”老道士气呼呼地道。
“嗯,那你认识……”我又欲再问。
“段富德是吧?”老道接过话头,道:“我当然认识。”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莫非是师傅也用北斗七星阵穿越来了?我双手抓住老道,问:“他在哪?”
老道士挣脱我的双手,道:“我就是啊!你……你们找我何事?”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迈的道士,怎么看也没有半点师傅玉树临风的模样。
“你真是段富德?”我惊讶道。
“正是贫道。”老道士看着我道,“施主,你是要求富贵啊还是要求子啊?”
我愣了愣道:“都求!”
老道士便道:“你们过来吧。”
我和许千雪坐下,在桌子的尘土中写了生辰八字。老道士虚张声势,看了半天,又拿指头掐了掐,这才道:“看你相貌和八字,自是富贵不可言。但命运多舛,人生难免大起大落……”
我心下暗笑:“这老道士说的话没一句在实处,碰到生人,自然要接下去问几句,他自然便又会说家宅凶险之类,免不了让人消财免灾。”
“有什么起落啊?”我问道。既然来了,也得配合下。
老道士轻捋胡须,一脸愁苦,道:“施主,我刚掐指一算,这个卦象异常凶险。竟是……你虽一将功成,但却万人成坟冢枯骨!”
我假装大惊道:“那可如何是好,有没有法子破解的?”
“恩,”老道士再虚头巴脑的算了一会,道:“办法当然是有的……只是……”
我心中一笑,果然正经事来了。
从口袋里掏出二两银子扔在桌上。
老道士忽然双眼中精光四射,却不是看银子,而是看了我一眼。这才道:“只是……你本非这世之人,当要回那世去。”
我豁然大惊,下意识“刷”地一声抽出宝刀来,喝道:“你到底是谁?”
老道士哈哈一笑,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秃废气息,佝偻着的背也直了起来,淡淡地道:“你终于来了。”
第八十八章 守门人
一柄大刀从门外破空而入,斗室之内寒光四起。
却不是我的屠龙刀。
老道士伸手接刀,眼中含情,抚摸着刀身,如看情人,如抚挚爱。
“老伙计,几百年了吧,今日才让你有机会出鞘。”老道士以刀指我,道:“我即是守门人,今日便送你回去。”
“你……你要干什么?”我大惊。一言不合就抡大刀,这并非我全真教的作风啊。
“出招吧!”老道士道。
“你要杀我?”
“你不该来的。”老道士道。
大风起。
方圆几十丈黄风好似一瞬静止,许多飞扬尘土便停在空中。
许千雪妩媚笑了笑,纹丝不动。可我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出手。老道士一拿起了刀,她就已经知道我不是他对手。
可现在,他莫名其妙要杀我。
老道士一步就到了许千雪身后,轻轻一掌拍向她心口,几乎同时,老道士这只右手变拍作撩,拨去许千雪一踢,一旋就将她丢出去。与此同时,我大刀已经出手,刀逼近老道眉心两寸,就悬停轻颤,不得再近。许千雪一跌再起,身法疾如飞燕,再次扑向老道。骤然间,天地变色,老道士“嘿”了一声,刀未杀来,我却分明感觉到天下间肃杀的一刀!
“断瀑刀!”我猛然大喝一声,体内真气迅速流转,聚巅峰之力一刀滚出。老道仍然不动,只是横刀一格。
一静再一动,天地间骤然起风波。
顺着一个无形弧度,所有流淌于地面的气机倒流而上,如逆水行舟,汇聚到我的屠龙刀上。
一切不过刹那。
但刹那已是生灭。
“长生诀?”老道士的把双眼眯成了一个针尖。
“铛!”老道士的刀一刀两断。我却嘴角流血,和许千雪一起被震倒在地。
老道失魂落魄地看着手中的断刀,喃喃道:“老兄弟,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他失魂落魄,我却心头如受重压,颇感伤势沉重。心头一甜,又有喷出一口血来。他的内力雄厚,便仅是这么一格,我便觉得有无穷大力袭来,并不属于那日在瀑布前练刀。
可是,瀑布我尚能一刀破之,可与他双刀相撞,却仅是断了他的刀。
“哈哈,”老道士仰天大笑,笑声中似有千年沧桑,等停歇下来,他叹道,“看来我确实是老了。”
老道士把刀放在神坛之上,向我挥手道:“跟我来,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又对许千雪道:“小丫头,我口渴了,你山下给我买壶酒。”
空山新雨,似见雨后山渐青。我和许千雪打也打不过他,又不知他意欲何为,便索性既来之则安之,跟随他坐在屋外的石桌上。
老道士望向青山,似在回忆些什么。隔了半晌才道:“北斗七星阵乃是我所创,创立此阵原是无意之间,没想到却惹下了弥天大祸。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呐!”
我不解道:“前辈,这话从何说起啊?听我师父说,这北头七星阵可是我全真教镇教之宝,历今也一千多年了吧,为何又成了你所创?”
“且听我慢慢道来。”石桌上有茶壶,壶中是苦茶。
茶色黝黑,茶味清苦。
“大约在五百年前,秦王嬴政受命于天,得天下之气运,一统江山成为始皇帝。然而,秦王残暴不仅奴役百姓修建长城,巩固万世之基业;且海外寻仙,要坐那长生不死的皇帝。如此有违天道,天岂可恕之?如此江山气运转圜,秦不过二世便被高祖刘邦所败。你道那刘邦是什么人?他便是那天上的白帝了。项羽本是真武大帝转世,下凡去扶持白帝,不料项羽自持功高,竟然要一统天地,因此和白帝发生了一次大战。兵败后才仙身醒悟,自刎于乌江之畔。”
他这个故事说的匪夷所思,我听着也就慢慢入了神。只见老道士饮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大汉王朝既受命于天,历任天子励精图治,众仙下凡稳固朝政,当然该当万世长存。但不料这一切,却被我一个北头七星阵给毁了……千年之前,我修真悟道,参透天地星辰变化,洞悉宇宙之去来。一日酒醉,年少轻狂啊,创立了这北斗七星阵法。该阵法的玄妙之处就在于,可自由来去天地间,不受时间空间约束,能去往过去未来,端的是强大无比。创下之后,我确实兴奋异常,直觉得可比肩天人,然而却一念疏忽,没发现这里存在一个重大的漏洞。”
“什么漏洞?”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天地运行有序,万物生长都有它的自然规律。岂能人为改变?这份阵法我起初并未使用,只是一时异想天开之作。可不料后来被传至全真教,一个教徒用了阵法,自此天地一缕气机失衡,万物开始变幻无常,大汉王朝的统治再也不稳,方有了黄巾起义,天下大乱。至此天下由一统之局,变成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又岂是白帝所愿意看见?”
“打住!”我大口喝了一杯苦茶,又给自己倒上,只觉口味干涩,额头生出汗来。问道:“到底是谁乱用了北斗七星阵?”
“哎!”老道士一叹气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全真教的创派祖师王重阳!”
我大惊道:“前辈,据我所知他不是北宋年间的大侠吗?何以与这天下气机扯上了瓜葛?”
“哎!王重阳无意间得了老夫这张阵法图,创立了全真教。可是他痛恨北宋朝廷羸弱,便想